新谷粒 > 琉璃纸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琉璃纸最新章节!

    错错错,错得离谱。

    原以为成了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闻人遥身旁的贴侍之后,会有助于他寻找琉璃纸的下落。岂料,眼一眨,大半年都过去了,眼看着就快要中秋,依然没有任何进度。

    “容决,快点。”

    拥挤不堪的大街上,被挤进人潮里的闻人遥远远地对他招了招手。

    慕容决无力地轻叹口气,提高手中的提篮以免被撞坏,再快步地挤进人群里。

    “你没事站在人家店门发什么呆?”等他一走近,闻人遥随即扣住他的手,以免他再走散。

    慕容决一手提高提篮,一手则被他牵住,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眼前的闻人遥,檀发依然束以玉冠,系以珠穗,然而个头却是又拉高了些;原本只到胸口的他,经过大半年之后,身长已经到了自己的下巴。

    大半年的相处,他几乎已经肯定闻人遥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

    不只是因为闻人遥身上没有姑娘家特有的香气或温柔,而是他的眼神太过爽朗及豁达,言语太过随性而自然,动作太过于没有男女之分,在他身上,除了稍微细致的五官,他找不到任何相似姑娘家的东西。

    原以为闻人府另外三位少爷宠溺闻人遥,是因为他原是姑娘家,但如今瞧来,他错得实在离谱,更糟的是,寻找琉璃纸一事竟因而停滞不前。

    他到底在干什么?

    潜进闻人府为的是琉璃纸,然而如今,他却成了个提篮的贴侍兼小厮?

    这家伙可真是了得,天天有玩头,而其他三人似乎也由着他了,管他上山下海,横竖身旁只要有自己这个全能的贴侍在,他要上哪都可以,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被黏得连到其他院落探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已近中秋,一大清早的天候便有些阴霾,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教人心情烦闷极了。

    而大街上人挤人,令他心情更是闷到快要喷火的地步。

    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更教他不耐到爆。

    “快点、快点。”闻人遥在前头喊着,压根没发觉他的脸色臭到不行。

    “遥少到底是赶着要上哪?”他没好气地问道。

    一早陪着他用膳,随即便上街,到处东买西买,买了一篮子金纸蜡烛和素果,顺道到闻人酒馆用中膳,然后又拉着他往城外跑。

    他究竟想怎么着?

    说他以往身子骨不佳,慕容决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待会你就知道了。”

    “可若是再往这个方向走的话,就准备要出城了。”他的眉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拢起。“我可不知道二爷是否说了可以让你出城。”

    自几个月前的那一日起,慕容决猛然发觉,闻人唯等三人似乎开始将闻人遥这个麻烦往他身上丢,从此而后,闻人遥的一切就绑在他身上了,若闻人遥有任何差池,他们便立即磨刀霍霍,准备拿自己开刀。

    “放心,二哥没道理不让我去的。”闻人遥回头看他,笑得一脸爽朗。

    睇着这笑容,心中烦闷顿时消散大半,不禁摇头暗骂自己没用,何时这么简单地任由他牵动心情来着?

    “走吧!”闻人遥紧牵着他的手。

    “属下遵命。”要不,他还能怎么着?

    任由闻人遥牵着,感觉他微温的掌心,他的掌心细嫩如绢,若不是早巳确定他为男儿身,他真要以为如此细嫩的掌心乃是姑娘之手。

    走在前头的闻人遥忽地停下脚步。

    “怎么着?”慕容决不解问道。

    闻人遥回头睇着他,视线缓缓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你方才干么搔我的掌心?”白玉似的俊脸上淡漾着一抹红晕,不知是跑步所致,还是另有隐情。

    “有吗?”慕容决微愕。

    “有。”他斩钉截铁地道。

    “是吗?”是他不知不觉中搔了他的掌心?那又怎么着?“不碍事吧?”

    谁要他这个不事生产,成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掌心如此地细致柔嫩?

    “当然是不碍事,只是”很怪耶!

    “只是怎么着?你不是要带我上哪?”慕容决不耐地道:“再不走,我怕就快要下雨了。”

    这点小事,是男人就不需要搁在心上,

    “知道了。”闻人遥扁了扁嘴,像是要再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闷闷地闭上嘴。“走吧!”

    慕容决不怎么为意地跟着他走,尽管走到了人潮较疏散的街道,闻人遥的手依然不放,经过身旁的人莫不为他俩的举动而侧目,他不禁微挑起眉,没好气地道:“遥少,这儿人比较少了。”

    “所以呢?”闻人遥没心眼地回答。

    慕容决微挑肩,目光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手牵着手走路,很容易引人胡思乱想的。”

    他是无所谓,但闻人遥呢?

    若是可以,他不希望引起任何会令闻人唯找他麻烦的误会。

    “谁会胡思乱想?无聊!”闻人遥依然死心眼地道。

    “呃,遥少,你知道我是谁吧?”慕容决无所谓地任由他牵着走,一路走到城门外,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意思?”走到城门外,转往郊外十里亭方向走。

    “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们。”

    “什么意思啊你?”他没好气地回头瞪慕容决。

    “我怕你牵着牵着,会要我抱你。”他必须事先声明,他向来不爱亲近人,就连自家兄弟,他都不曾热络过,更遑论一个外人?

    “谁要你抱来着?”闻人遥略微不悦地甩开他的手。“容决,我倒觉得你愈来愈不尊重我了,压根没将我放在眼里?”

    “是吗?肯定是遥少的错觉。”他睇着空荡荡的手心,一贯漫不经心地道。

    堂堂慕容府的大少爷,为了寻宝而沦落成一个照顾小孩的小奴,经过许久时间了,又无法查探想要的线索,也莫怪他会愈来愈不耐,而慢慢地将不耐的情绪展现在外。

    眼看一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实在没空闲再与闻人遥玩闹;届时若他无法在期限前将琉璃纸拿到手,丢脸的可是他自己。

    “哦,是吗?”闻人遥学着他懒懒的腔调。

    真不是他要说容决,他真的不若之前所见的斯文卓尔,压根不见儒雅风范,反倒是觉得他老是在虚应他,彷若对他不耐极了。

    回想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不见容决的笑容了,总觉得他最近说起话来,总是转弯抹角地训斥他。

    怎会变成这样?

    当初教他一见如故的感觉不见了,沉稳的笑意也消失了,如今的容决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满子诰舌和坏心眼。

    “可不就是如此?”慕容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闻人遥微恼道。

    瞧,容决就是这般无所谓,就算他予以反击了,他的反应顶多也只是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容让,可实际上,他瞧得出来,他那无奈的表情在在显示他不愿意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他不小了,眼看就快要满十六了,瞧,他的身子也长高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长得和容决一样高!

    到时候,他也要学他,居高临下地瞧人,唇角再抹上玩世不恭又坏心眼的笑。

    慕容决没好气地睐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走近他,勉为其难地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半哄半骗地道:“好了好了,千错万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下子你可满意了?”

    是啊、是啊!都已经十六岁了,还能够使性子,闻人遥也算是了不起了,不过倒也是因他出身大户人家,他才有本钱拗脾气。

    印象中,他底下的三个弟弟,还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撒泼的。

    哄弟弟的举动,他敢说,闻人遥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唯一一个。

    闻人遥孩子气地拨开他。“不用你那么勉强。”哼!他若是想撒娇,还怕找不到人吗?

    话再说回来,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像以往黏着哥哥们撒娇。

    “欸,感觉得出来我在勉强?”哦哦,进步了。

    倘若他是姑娘家,也许自己还会忍耐一点,但男孩他家里随手抓都一把,教他嫌恶透了。

    “你哼!”闻人遥不满地闷哼了声,快步往前走去。

    “遥少,你到底要上哪去?”

    “待会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很多次了。”他已经听厌了。

    “那也是因为你问了我很多次。”

    “唷,开始会顶嘴了?”他哂笑道。

    初见面时,一声声的大哥叫得他心都软了,而后,一句句的容决唤得他心防尽卸,但眼前的他,较以前似乎长大了一点。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现下该要忙着寻找琉璃纸的下落,怎么会是同闻人遥在城外闲晃?

    都怪闻人遥,将他当成了替代的哥哥,事事黏着他,样样需要他,害得他连半点得闲的时间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的努力可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得要好生琢磨才成。

    “到了。”

    “嗯?”

    “我说,到了。”

    慕容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探去,惊见一座坟,约莫一个厅堂大小,看似简单素雅,但不乏其用心,且边上有河有小桥,河面风光令人流连。

    “这是”

    “我爹娘的坟。”闻人遥接过他手中的提篮,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排在碑前。

    “要祭祖,若不是清明便是重阳,你怎么会选在这不前不后的时候?”他老早便觉得里头的东西像是祭品,只是没想到真的是。

    “因为今儿个是他们的祭日。”

    “哦?”祭日?慕容决不禁闭眼回想。没错,记得十五年前,惨案发生时,确实是这个时节。

    再抬眼睇着这座坟,蓦然发觉墓碑上头的题字,像极了爹龙飞凤舞的字体,若他没猜错,这坟大概是爹派人修筑而成,甚至在最后,不忘在碑旁题字。

    爹可真有心哪!一点一滴的作为,不难猜想爹的用心。

    倒也不能怪爹私心,倘若真有个就像是画中天仙一样的女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想,只要对方倾心于己,他绝对也会不择手段地将她占为己有。

    可惜的是,美若洛神般的女子如今已长眠地下,此世无缘相逢。

    “听说,我爹娘是在十五年前的今日死于一场洪水的。”摆上祭品,闻人遥幽声道。

    和容决相处久了,他才慢慢地展现出真实性格,才发觉这个人除了有点坏心眼,还有极重的防心。

    正因为明白容决对他有防心,他才想试着解开容决的心结,才会带他到爹娘坟前,想让他明白,他闻人遥很看重他的,尽管容决没将他当主子看待,但他真的是把容决当成自家人,就像是自家兄长般对待。

    “死于一场洪水?”慕容决心里微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

    “嗯。”“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这和他所知道的事实大相径庭,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我大哥说的,那时候他们的年岁较大,当然记得那时的事情。”

    “哦?”慕容决懒懒地挑起眉。

    是善意的谎言,还是刻意隐瞒他什么?

    当年惨案发生时,闻人府其他三位少爷也应该是十来岁了,确实他们应该是知道发生什么事。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际,那三个人该是清楚当年发生什么事,但却隐瞒了真实,而这坟是爹派人修筑的,那不就代表爹和这三个人是识得的?

    他十足十地肯定,那三个人绝非闻人笑的后嗣,然而他们却以闻人家三少爷自居,甚至对闻人遥宠溺有加,这里头究竟有什么问题来着?

    若是奉爹的命令来保护闻人遥,应该不至于如此疼惜他,但以爹的个性,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任好友的独子一人苟活的。再者,当年灭门血案的主使者,也不知道落网了没有,留着一个不足岁的孩子,岂不是等于要他去死?

    所以,这三个人绝对是爹的亲信,奉命保护闻人遥,那么,他若是表明身份与来意,他们是否会乖乖交出琉璃纸?

    这一点,他倒是没仔细想过,也许可以找个时机探探闻人唯的口风。

    “你在想什么?”

    蓦然回神,闻人遥眨着大眼出现在他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个拳头宽,他可以清楚地瞧见闻人遥浓密如扇的长睫轻眨,难以掩饰他眸底的讨好亲近。

    倘若闻人遥是姑娘家,他这举动绝对会教自己心旌动摇,但遗憾的是,他是个男孩子,尽管面目俊秀,一身素净,但他慕容决对男孩子始终无法心动。

    “你猜呢?”他懒懒道。

    “在想契约到期,你得到盘缠便要回乡了。”闻人遥微蹙着眉。

    “咦?”“我知道你是因为缺盘缠才会到府里卖身,一旦契约到期,你一定会二话不说地离开闻人府。”闻人遥低头在坟前斟上几杯清酒。“容决,虽说我是孩子气,有时任性了一点,但是在我心里,我是把你当家人看待的,希望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闻人府,也不忘回来探探我。”

    他好不舍,一想到容决再过两三个月便会离开,他就不舍得的心头发酸,而容决呢?是否和他有一样的心思?

    “你把我当家人看待?”怎么他感觉不出来?“不过才多久的相处,你便把我当家人看待了?”

    他未免也想得太远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犯得着这般多愁善感,像个娘们?

    “那是因为你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相识已经好久好久的感觉,久到几乎让我以为咱们是前世便识得一般。”

    啐,这人怎么老是这么说话?他可是说得很认真的耶!

    “遥少,这种话应该是对姑娘家说,而不是对我说,会教人误会的。”听,像不像是在告白?

    唉唉,那三个人究竟是怎么宠爱闻人遥的?教他说出这种露骨话语也不觉羞,他慕容决听得都快脸红了,他还义正词严得很呢!

    “我”闻人遥忽地意会。“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

    “知道,知道,我明白得很,你不用紧张。”慕容决似笑非笑地道。

    他这才明白,闻人遥特地带他到坟前,是他剖心待人的方式罢了。

    这天真的少爷,压根不懂人心险恶,对人没有半点防心,单纯得近乎愚蠢,烂漫得近乎无知,真不知道那三个人究竟是怎么教养他的,竟将他教养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哪日,只剩他一人时,他该要如何独活?

    哼!反正那也不关他的事,他的目的只有琉璃纸。

    “你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坏心眼?明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还要逗我?”闻人遥咬牙,气得直跳脚。“咱们朝夕相处多久的时日了,你该是懂得我的性子的,是不?倘若不是真心喜欢的人,我可是睬都不睬的。”

    慕容决抬眼睇着他,懒懒道:“意思是说,我该要多谢遥少的赏识了?”

    轰的一声,闻人遥顶上顿时爆起一阵火,只见他起了身,转头便打算要走;慕容决见状,快步向前,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放开我!”闻人遥气得咬牙切齿。“不识好歹的家伙!”

    “咱们相处多少时日了,你该是懂得我的性子的,是不?既然懂,就别气了,既然是把我当兄长看待,还带我到你爹娘坟前来,就稳重内敛一点,别教你爹娘笑话了。”他学着闻人遥说话的模式,噙着浓浓笑意。

    “你堵我?!”就知道他坏心眼,不逗自己发怒,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敢,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主子,再怎样我都得给你几分薄面的,是不?”慕容决揉了揉他滑顺的发。“别气了,快点祭拜好,咱们也得要赶紧走了,要不雨真要落下来了。”

    “你跟我二哥还真是像呢!”闻人遥没好气地道,见他不以为意地挑起眉,他不禁又道:“要我别气,你就得要答应我一件事。”

    “同我谈条件?”

    “你非得要答应不可。”

    “是是是。”

    “好,从今儿个起,绝对不允许你防我。”

    “我何时防你了?”慕容决不由发噱。

    “有,你时时刻刻都防着我,在兄长面前防得更凶。”别当他是木头,很多事他闻人遥可是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你总是笑得客套,而你的眼神像是无时不刻地在打量算计着什么,嘴里虽称我是主子,却当我是孩子般地生疏哄着。”

    慕容决闻言,有些意外他竟然静静地看穿了一切。

    突地,他勾唇笑得慵懒而戏谑。“我若是防你,就不会明着哄你了。”若真是防,他不会在闻人遥面前露出任何不耐,透露出任何真实的情绪。

    实际上,他多多少少对闻人遥卸下了心防。

    别说他,就连闻人唯他们三人不也是如此?他们怎么瞧都不像是一般的善良百姓呢!不过他懂为何他们三人将闻人遥视为宝贝般疼爱的理由,只因闻人遥没半点心眼,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七情六欲全彰显在外,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是吗?”闻人遥有些受宠若惊。

    “是,要不要我在你爹娘坟前发誓?”尽管慕容决向来不把誓言当一回事,但若是他真想看,他不介意装个样子发个假誓。

    “不用了,你愿意这么说,就够我开心了。”闻人遥没心眼地道,露出一个孩子气十足的笑。

    慕容决睇着他,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而后随即发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伸手又揉了揉他之前已有点被揉乱的发,道:“赶紧祭拜吧!快下雨了,我可不希望你淋到半点雨而染上风寒。”

    他可没时间照顾一个卧病在床的孩子,再者,他更不希望因此而被闻人唯抓到任何可以找他麻烦的把柄。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琉璃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绿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绿光并收藏琉璃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