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公主驾到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公主驾到最新章节!

    阙怀安居住的地方,就在宫外不到五里,皇城中心的小胡同里,曙公主鲜少前来,只因平日阙怀安常值宿宫中,这次奉皇上之命出宫静养,阙府才又等到了主人归家。

    只是与其说这里是栋府邸,倒不如说这是座小杂院,斑驳的木门外只站着一个

    护院的家丁,走进里头,左右两个护龙围着主间和中间的小院子,这就是目前的阙府,一座和他的身世一样单薄的房子了。

    曙公主轻车简装来到门前,便让玉环前去通报,那家丁连忙请二人入院,他赶着通报去了。

    “多么狭小的院子啊!”第一次来的玉环丫头终归是年少心性,难得出宫,见到什么都忍不住要多望两眼,但到了这里,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奇也怪哉地抱怨了几句。“公主,这儿竟

    比我们下人住的地方还简陋呢!”

    “阙将军不是奢华的人。”

    曙公主简单地答了一句,和玉环新奇中又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不同的是,她是缓缓地、怀念地看着这一切。

    这里并不是之前被抄家的阙府,但是和阙府却有着相同的感觉,安静、幽深,充满着一股淡淡的寂寥,就和阙怀安的人一样。

    他在这儿,想必更能静下心来吧!曙公主手轻轻搭在身旁那棵百年老樟树的树身上,樟树枝叶繁茂、存在已久,浓密的树荫遮去了小小院落中泰半的天空,让这座宅邸显得更加静谧。

    “公主?”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曙公主微微一怔,然后,回转过身,对上了来人的视线。

    阙怀安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恍如梦中,梦中的她脱俗绝尘地站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树影被风拂动,她精致美丽的脸上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彩,她的美丽从来使人屏息。

    “您怎么来了?”或者该说,他没想到,公主会来得这么快。

    “看你。”曙公主三百两语,轻描淡写地说。“玉环,把东西放到屋里去,然后到外头候着。”

    “是。”玉环欠了欠身子,又向阙怀安行了个礼,便迳自入屋置物。

    “不请我进去坐吗?”曙公主向阙怀安问道。

    阙怀安这时如梦初醒,连忙伸手往里迎。“公主里面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主屋,玉环退了出去,曙公主正想在一张椅子上坐不来,阙怀安却出声阻止。

    “公主,别”看见公主困惑的眼神,阙怀安尴尬地笑了笑。“那张椅子有些坏了,跌倒了可不好,还是坐这一张吧!”

    曙公主闻言,嘴角微微一牵,意识到他生活得如此简朴随意,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欣慰他的廉洁自守,一方面却又为了他不够爱惜自己而感到有些气闷。

    心中念头一闪即过,她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走到阙怀安手指的另一把太师椅上,缓缓落坐。

    “你也坐,自己家里,不要比我还拘束。”

    “是。”

    阙怀安难掩拘谨地在一旁坐了不来,公主出现在他的居所,总是没来由的让他感到一丝紧张,相反的,在宫中反而无此感觉,或许是环境吧,公主的光芒放在阙府这斗室中,似乎太过璀璨,令人不敢逼视。

    “我命人准备了几样伤葯,都是宫廷秘制,祛伤解郁很有效验的,你不妨试试。”无视于阙怀安不自然的神色,曙公主反倒十分自在地介绍着玉环携来的膏葯。

    “就为了葯”阙怀安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心中叹了口气,公主何至于此?“承公主盛情,属下实在惶恐,您其实派人过来就行了,再说,属下这点小伤,还劳您挂心,实在是”

    “别跟我说这些客套话。”曙公主打断了他,这些话,她早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这里不是宫里。”

    “不是宫里,但您依然是公主。”阙怀安道。

    “我是公主,所以招你讨厌了吧?”曙公主原本明亮的大眼微微黯淡了不来,自嘲地说道。

    她明白的,她是阙怀安杀父灭族的仇人之女,任凭她对他如何关心,恐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明白,但是她总是看不开。

    “公主说笑了,属下怎么可能讨厌公主呢?”阙怀安拿起其中一只瓶子,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

    “既不是讨厌,为何屡屡拒人于千里之外?”曙公主轻声地戳刺着他,似想让他辩无可辩。

    “公主”

    “算了,不要老是在这话题上打转儿,我今天亲自来,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些,我是有其它的话想对你讲。”

    “其它的话?”阙怀安一怔,原本在手上无意识转动瓶子的动作不禁停了不来。

    “也许你想的和我一样,可是这话不说,我心里担心。今天父皇削了你的级、减了你的薪俸,你心里怨不怨我父皇?”

    “雷霆雨露,莫非逃邝。”明白曙公主的来意之后,阙怀安了然一笑。“公主不必为属下多虑。”

    “你真这样想最好。”曙公主看着他,想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真的如同表面那般无恙。“打人的虽然是二哥哥,但是他一向心高气傲,要是处分了他,只怕将来他要记恨于你,父皇今日虽责罚你,其实,他是在为你免去日后之患,希望你能明白。”

    “谢公主的开导。”

    其实,他阙怀安在宫中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但看曙公主就为了亲自告诉他这两句话而特意出宫,不知怎地,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暖意。

    淡淡的、浅浅的、微微的

    从以前到现在,曙公主总是对他这样无微不至,许是想弥补一些没来由的亏欠,以她公主之尊,却为了他这个罪臣之于屡屡纡尊降贵,这是空前绝后,也是闻所未闻的,但他毕竟是臣子,让做主子的人太过关心,于情于理不合啊!

    “既然你没事,那么我也该走了,快快把伤养好回宫里来,知道吗?”曙公主起身,阙怀安也连忙站起来。

    “属下送公主一程。”

    “你有伤在身,不必做多余的事。”

    曙公主摇了摇头,就轻轻巧巧从他身边穿了过去,一缕发丝轻轻掠过阙怀安的鼻尖,传来淡淡的荷花香气。

    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阙府之外,阙怀安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原本幽静僻冷的小院落在她的离去之后,突然更形黯淡了不来。

    阙怀安不在的日子,是无聊的,然而凤皇子的到访,却让一向平静的关雎宫起了小小的波澜。

    “二哥哥来了?”

    琐窗边儿上,曙公主显得有些困惑,凤皇子与她平时来往不甚热络,怎么这回却专程来访?

    “公主应尽快理妆,勿让殿下久候。”

    常夏端着妆盒,站在一边催促着,曙公主也只得起身拾掇,常夏替她妆点完毕之后,曙公主便迎了出去。

    正院厅房里,凤皇子已然在座,状若悠闲的品着香茗,见到曙公主来也不起身,只是挑了挑眉,脸带微笑。

    “九妹,突然来打搅,你肯定吓了一跳吧?”

    “二哥哥,有什么事不请人通传,还特地亲自跑这一趟?”曙公主平静地在他面前落坐。

    “先别谈那个,我问你,阙怀安伤势怎么样了?”

    听到他主动提阙怀安,曙公主忍不住抬起头来,努力压抑着恙怒回答;“他怎么样,二哥哥不是最清楚吗?来问我这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人做什么?”

    “九妹,你这话讲给别人听还行,拿来蒙我可就不成了,我知道,阙怀安受伤的那一天,你就去看他了。”凤皇子表情轻松地道;“从那之后他告假休养也有数日了,最清楚他状况的人,除了你又有谁?”

    曙公主听他这话,分明没有一样不清楚的,忍不住冷哼一声。

    “二哥哥既然都知道阙怀安还在府里养伤,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倒是要谢谢你没让球杆正中他的眼珠子,不然他这个御前侍卫将军怕是当不下去,只能到东城门口给人摆摊摸骨去了。”

    “九妹伶牙俐齿,二哥领教了。”曙公主的一番挖苦倒也没让凤皇子动气。

    “既然阙怀安没事就好,二哥这趟来,其实是父皇派的差使。”

    “父皇?”曙公主听到是父亲的旨意,不免愣了愣,什么事重大到要劳动凤皇子亲身来讲?

    “九妹别担心,不过小事一桩。”凤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知道莫支国吧?”

    “莫支国?当然知道啊,怎么了?”

    曙公主忍不住有些奇怪,莫支是他们邻近的属国,这不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儿?

    怎么突然问起?别说两国的政治关系,连当今的皇太后也是出身莫支,从莫支远嫁而来的呢!

    “那边派了使节过来,父皇命我做礼臣接待。”凤皇子慢条斯理地道。“我想让九妹一起跟着去游船,也让九妹散散心。”

    原来是为了这桩事。

    曙公主了然之后,微微一笑。“谢谢二哥哥如此为我着想,可是我近来心口不时疼得紧,要作陪恐怕有点困难。”

    “别这么急着拒绝嘛!”凤皇子阻止她;“我告诉过父皇了,他老人家也同意,还说远来是客,咱们应该以礼相待才是。”

    居然连父皇都拱出来了,曙公主内心有些不快,举杯喝了口茶,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又劳二哥哥来请,小妹去就是。”

    “那太好了,咱们这就走罢!”

    凤皇子急忙起身,曙公主再不情不愿,也只得随他去了。

    皇宫御苑中,醉月湖畔,一艘小船靠在岸边,里头摆上了丰富的糕点酒馊,两旁仆婢相迎,岸上的伶人们奏着管箫丝弦,随着优雅的熏风,飘送到几里之外,曙公主与凤皇子来此之时,只见小船上已有两人在候,这二人穿着的服饰皆非本国服色,很明显就是莫支国的使者了。

    “凤皇子、曙公主殿下驾到!”

    一旁的太监中气十足地喊着,船内二人连忙起身。

    “真是失礼失礼,我来晚了,让二位久等。”凤皇子笑着走进船舱里头,一边说道;“二位无须多礼,请重新入座吧!”说着说着他让出右侧,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曙公主上前。

    “九妹,这二位就是莫支国的使节,左边这位是慕容襄慕大人,还有右边这位南山南大人。”

    “两位大人好。”曙公主看着二人,略略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凤皇子复又向慕容襄与南山二人介绍;“这位就是排行第九的公主曙了,她可是皇家的百灵鸟,父皇最最宠爱的小女儿,就是身子不好,不能时常参与宫中事务,今儿她肯出来与二位相见,也算是给足了我这个兄长面子呢!”

    “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叫做南山的中年男子笑道;“曙公主真是人如其名哪!”

    “南大人过奖了。”曙仍是微笑,岂料南山却是连连摇手。

    “不不不,这可是臣的肺腑之言,公主仪态端庄、聪慧娴雅,有幸得见,此行也算不枉了,您说是吧,慕容大人?”语毕,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南山看向身边的慕容襄,这才惊觉慕容襄竟看着曙怔住了。

    他轻咳了两声,伸出手拉了拉慕容襄的衣服,慕容襄这才回神,尴尬的笑了

    笑。

    “公公主果真、果真光彩照人”

    曙公主没答话,深邃如潭的眼睛静静地望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只见这眉宇清朗的男子斯文白净、尔雅拔群,虽说方才是有点失态,但这无损于他给人的印象,与其说他看起来像世家子弟,倒不如说,他的气质更接近于某种尊贵的阶级

    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丝不安的预感,还来不及厘清,凤皇子的声音便骤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咱们坐不来,好好的聊一聊吧!”

    凤皇子热络而殷勤地款待着,又对曙公主道;“九妹,你没到过莫支国,不妨让慕容大人及南大人为你讲述一些当地的珍闻轶事。”

    “那就有劳二位大人了。”

    曙公主淡淡地笑道,虽然只是礼貌性的微笑,然而对慕容襄来说却是如沐春风,他怔怔的望着这天仙化人般的女子,目光再也移转不开。

    南山看出了身边人的心不在焉,倒也不戳破,迳自天南海北地开始聊起自个儿国家里的风土民情,由于国情不同、民俗各异,凤和曙两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是认真的吗,南大人?你们国家的人民真的会住在用土挖出来的土洞里?

    成年的男子要敲掉门牙?”

    “那是在较偏远的沙漠里头,木料、石材运送不易才衍生出来的建筑方式,至于成年礼一事,也是许久之前的老风俗了,现在我国汉化已深,深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国主也早就勒令停止这类做法了。”

    “是吗?不过听着怪吓人的,好好的牙齿,何必去敲坏它呢!”

    曙公主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捂了捂胸口,就在这个时候,总是沉默以对的慕容襄忽然开了口。

    “南先生,方才听凤殿不说,公主素来体弱,你就别再说这些了。”

    “哦?真的吗?”南山惊愕道。“哎,都怪我,我这真是,一时讲得太忘乎所以了”

    “不碍事的,南大人切勿挂怀。”曙公主道,一面看向慕容襄。“还要多谢慕容大人挂心,但我自幼闺居深宫,于宫外事务、各国民情一无所知,能从二位大人口中长些见识,我也很高兴。”

    “曙公主”

    慕容襄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忽见关雎宫里的宣春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向常夏低声说了几句,常夏闻言眼睛一亮,随即附在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曙公主一听完,竟立马作势起身。

    “不过坐了这么会儿,还真有些累了。二哥哥,南大人、慕容大人,请容我先行告退吧,你们慢慢坐、慢慢聊,千万别因我离席减了兴致。”

    她脸上有着客气而歉然的笑意,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任何一点留恋,看得出来,她的心早随着宣春的话飞走了,这让慕容襄不禁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竟能牵动她至此?

    眼看着她告辞离去,慕容襄不禁流露出惋惜神情,无奈的是他即便想留,也没有借口,一缕怅惘在心中掠过。

    一旁的南山观察到了慕容襄的异状,和凤皇子对视一眼,接着,便十分有默契地一同笑了起来。

    奔跑。

    她全然不顾什么仪态、什么规矩,就是奔跑,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熟悉的背影为止。

    “阙怀安!”

    曙公主朗声喊道,远远地,那人倏地回转过身,就在这个时候,曙公主因跑得太快,竟被地上的小石子给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扶住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自个儿怀中,让她那精致美丽的脸蛋免于与地面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公主小心。”阙怀安的声音自曙公主顶上传来。

    意识到他环着自己、护着自己,曙公主不禁脸上微微一红,轻声地道;“总在你面前出丑。”

    哪儿的话,阙怀安心想,也许连公主自己都不自觉,她不笑的时候,愁眉暗凝、莫名忧伤,但当她展开笑颜,却又清畅甜美得几乎滴出蜜汁,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魅力,再冷硬的人见了她,也会不自觉地为她柔软。

    即使她是皇上的女儿

    “为什么用跑的?公主应该多保重玉体才是。”

    “听见你回来了,总要来看看。”只有在阙怀安面前,曙公主说话真诚而直接。“这么快就回宫,你的伤可好了?”

    “多谢公主关心,属下已无大碍。”

    “是吗?”细细地像在检查一件瓷器,曙公主睁着水亮大眼,在阙怀安脸上搜寻着什么,半晌,她叹了口气。“这是留了道疤”

    “男人脸上有道疤,算不得什么。”阙怀安并没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行军练武总是难免有伤,比这更深的疤痕也是有的。”

    “我知道,你看得开就好了。”

    就算他不在意,但她会啊!她就是不希望阙怀安再被伤害,尤其伤他的人,是她的至亲、她的家属

    是私心吧,她不愿两难,却总是在皇家与阙怀安之间拉扯,连带的她也讨厌起了自己的公主身分

    “公主”

    轻轻抽回手,阙怀安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您看起来似乎累了,让属下送您回关雎宫好吗?”

    曙公主幽怨地扫了他一眼。“为什么总是急着赶我定?就这么讨厌看到我,跟我说话?”

    “不是这样的”

    天晓得,他怎么可能讨厌她呢?而是云泥有别啊!

    “既然不是,就多陪我一会儿。”曙公主故意截去了他的话尾。“天气回暖了,但也变热了,我想请父皇今年让我提早到西山离宫里去避暑,你也一块儿来好吗?”

    阙怀安一愣。“属下无法做决定。”

    曙公主知道他这简短的回答背后,其实有着更无奈的心思,他阙怀安毕竟是臣子不是主子,如果父皇不答允,他是哪儿也去不了的,但即便是这样,她仍希望听到他亲口说一句“属不愿往”至少,那代表他有心。

    “阙怀安,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个样子。”

    “公主”阙怀安何尝不知道她的无奈与失望但

    “请恕属下直言,您总该学着长大,学着不要再依赖我”

    “我依赖你?”

    曙公主听到他的话,杏眼圆睁了睁,阙怀安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臣的义务是保护皇上,公主的身边如今也有许多可靠忠心的侍卫,若是公主仍非属下不可,那不等于是伤了其它侍卫的体面?”

    “你”“所以,公主若要前往西山离宫,还是从现有的侍卫里挑几个有能的人带过去吧,要是不知道该选谁,属不可以帮忙”

    “够了!”

    毫不意外地,阙怀安在听见曙公主的娇斥之后,马上闭上了嘴巴,他并没有看她,但他想象得出来,曙公主此时此刻那愠怒又受伤的表情。

    “你不想去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拉扯上这么多人?”

    毕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金枝玉叶,再怎么忍让也是有限度的,尽管知道阙怀安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然而这冷淡疏离的态度还是惹恼了她。

    “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但你这样三番两次拒人子千里之外,究竟算什么?”

    “属不只是表明立场。”阙怀安仍是不卑不亢。

    “好一个表明立场。”曙公主恼怒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你的立场就是,你归父皇管,不听我的话也是应该的,既然要分得这么清楚,以后我不来找你就是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语毕,她气得甩袖就走。

    “公主!”

    明知她说的是气话,阙怀安心头却仍是不由自主地紧紧一缩,下意识地,他一把拉住曙公主的手!

    “做什么!”曙公主回头,盛怒之下的她,双颊胀着不自然的绯红。

    总是这样的,阙怀安有些懊恼地想着,从小到大不知演了几回,他却每次都狠不下心让她迳自离去。

    “属不知错了,请公主息怒。”

    “你知错?知什么错?何错之有?”曙公主冷冷地道;“你只是尽忠职守,是本公主无理取闹,硬对阙大人做了非分的要求,活该我踢到铁板,吃了闭门羹,你不让我走,难道还要让我在这儿继续自讨没趣下去吗?”

    “公主”阙怀安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平时的曙是绝不会把“本公主”这几个字挂在嘴边讲的。“属下并非刻意顶撞公主,也不是想违背公主的吩咐,只是请您了解,阙某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曙公主冷肃的脸容进出了无奈的一笑。“你总是身不由己,这四个字,让你没了自由,没了人格,成了不会反抗的应声虫,你就这么怕我父皇也砍了你的头吗?”

    她这话来得凌厉,阙怀安猛地抬头与曙公主对视!

    曙公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看到他的眼神中略过了受伤、惊怒与愤慨,但那通通只在一瞬间飘逝无踪,到头来,仍是转为一股压抑过的吞忍与淡漠。

    “君要臣死,臣焉能不死?属不只要能为国尽忠,自然别无二话。”

    曙公主静静地看着他,那汪水眸恍如要看进阙怀安的心,让那被注视的人几乎要焦躁起来,良久,她笑了,笑得凄凉。

    “阙怀安,你知道吗?父皇抄你的家,还真是抄对了。”

    阙怀安心头一沉,抬起头来,这件事之于他、之于别人而言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只因所有人都明白,那是绝大的伤痛与禁忌,然而却只有曙公主,她丝毫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父皇杀了你的家人,也彻底把你改造了,他控制了你的心、你的意志、你的喜怒哀乐,使你变成一个除了保护皇上,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敢要的废人,等着吧!

    阙怀安,等到哪一天,你想要什么人、什么东西,你也要不起了。”

    视线与视线紧紧地相扣、胶着,阙怀安在曙公主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嘲讽、不是批评,而是一种悲切的心绪。

    他怎么会不懂?

    “公主,你说的话,属下都赞同。”

    他放开了曙公主的手,然后,退后了两步,仿佛那是一个安全的距离,足使他们更看清对方,更抽离自己。

    “但属不想说的是,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可以去拿的,就像当年我父亲,妄想着不该奢求的荣华富贵,背叛了皇上,但到了最后,他连原本拥有的也守不住了。失去家、失去亲人固然很痛苦,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属下不敢再妄自奢求自己得不到的,否则,连现在这平淡的生活、安稳的心都会失去的”

    “平淡的生活、安稳的心”曙公主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原来你要的只有这些,这样,你就满足了?”

    阙怀安没有答话,曙公主似也不要他真的回答,伸手抚腮,拭去眼角不经意所滑出的泪,她不想再跟他争了。

    “我累了。”

    阙怀安闻言,直觉上前。“那么属下送”

    “不必。”曙公主看也没看他。“阙大人是皇上的行走,怎敢烦扰?今后,我也不再搅扰大人的生活了,大人万请保重。”

    “公主”她冷淡又疏离的话语啊!竟象告别一样。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阙怀安的心像瞬间被人掏了个干干净净,那种被挖空的感觉,令他心臆之中,充满了说不出的空虚与难过。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公主驾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夏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夏蕗并收藏公主驾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