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暂时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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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沈衍一还是没有把他送回家，但是也没有把他一个人扔在游乐场前，而是把他放在了一个比较好打车的位置，然后重新驶进了雨夜里。
卫患像一只落汤鸡一样回了家，少不了惹得父母一阵抱怨，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外加盘山公路的惊吓，他随口胡扯了一个感冒发烧的理由，终于能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大概。
随着地板下轻微的震动，他摸出了自己偷偷买的手机，上面只有一条未读短信。
“From陈琼华：”
“你回家了吗？”
卫患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点半，还不算晚，于是回了一条短信。
“已经回家了。”
陈琼华的短信很快回复了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指责你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没关系。”卫患此时一点也不想谈论白天的事情，“很晚了，睡吧。”
陈琼华的短信没有再来。
卫患长出了一口气，爬到了床上，决定睡觉。
然而，今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等他再度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上次梦里的草原上，不同的是，这次不是萧瑟的秋季，而是草长莺飞的暮春。
他看着身边生机勃勃的碧绿草原，觉得有点头疼，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突发事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不过这一次，冥冥之中似乎有谁听到了他的愿望，上次交战的兵马再也没有出现，只有微风拂过翠绿的草尖，把轻微潮湿的味道送入他的鼻端。
他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就躺进了柔软的草丛里，决定在这个梦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阳光金色的痕迹透过他的眼睑，在虹膜上留下温暖的光斑，他闭着眼睛，周遭的响动更加敏锐的传进了他的耳中，他觉得有些奇怪，有风声，草尖碰撞的窸窣，然而并没有鸟鸣，也没有丝毫生物的声音。
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脚步落地的轻响穿插在草叶的摩擦里，他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阴影投向他的面前，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战场上他曾见过一面的西汉将军。
“汝为何人？”
他的面容依旧模糊，只能隐约辨认英挺的眉，与柔和英俊的颌线，不知为何，即使看不清楚，卫患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视线正朝向自己。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上高中的重要性，急忙用蹩脚的文言文回答。
“过路之人。”
将军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他走上前来，落座在卫患身旁，瘦削的脊背直如标枪。
“往生路何在？吾已迷途百年，望阁下告知，以免再度流离颠沛之苦。”
卫患沉默了片刻，有点感慨于自己梦里的逻辑，上次人家还在英勇奋战，到了现在，不知不觉就死了一百年了，还没处投胎。
“此处并非阴间。”
一丝诧异从将军脸上闪过，他注视着卫患，似乎发现他并没有欺瞒的意思，于是收回了过度锐利的视线，他垂下眼帘，望了望周围的草原。
“吾戎马一生，谁料身后也离不开此处。”
卫患看着他的神情，觉得有些可怜，但是这也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梦境，要说变个阴间让这个人轮回什么的，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既来之则安之，春景葱茏，可以一观。”卫患试图安慰他。
“茫茫此间，能遇一人，也数缘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将军笑了，些许的悲戚一瞬之间变为豁达，他像卫患一样躺进了草地，顺着阳光金色的阴影，卫患看见他的颈子，一道陈年的伤痕隐约可见。
“卫患。”他看着将军显得几乎有些文弱的轮廓，从这道伤痕中嗅出了一丝血与火的味道，一丝肃然起敬自他的心头而生，他感觉得到，这位将军想必经历过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战役，绝不是一般的庸碌之辈：“不知阁下呢？”
“啊。”将军笑了，似乎从他的回答里感受到了一些亲切，“鄙人姓……”
卫患在仍然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睁开眼睛，梦境断开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时间还早。刚刚梦中的时间似乎并没有给卫患带来休息，强烈的疲惫盘踞在他的脑中，只差一步就能得知对方身份的挫败让他格外愤怒，然而在疲惫的支配之下，他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就又坠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
“咣咣咣。都几点了，快起来，你不用上学了吗！”
伴随着窗外不知道哪来野狗的吠叫，猛烈的敲门声把卫患活生生的吓醒了。他抓了抓头发，昨天的梦境没有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太多印记，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梦见了那个将军，在问他名字的时候突然醒了。
大概是自己的脑子还没编好吧。
卫患也没在意，连喊了几声“起来了”，算是安抚了他母亲的情绪，他飞快的穿衣洗漱，准备打个计程车去那个魔杖店把他的弓箭拿回来，至于为什么不叫陈琼华来接他，出于某种少年的自尊心，他现在不太想和陈琼华见面。
出了家门，他才发现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八点，李百川给他请了一上午的假，去取个弓箭还是绰绰有余。
他想了想，本来是想和沈衍一道个谢，但是自己那张名片早就被父母没收，他也不知道沈衍一的家庭住址，只好去邮局寄了封挂号信到他射箭队的位置，面对着空白的信纸，他权衡了良久，既要显得不谄媚，又要显得亲近，还得显得自己像个比较有意思的人，说实话，沈衍一身上有着一种很独特的魅力，和坊间传说的冷冰冰的平板形象有着天壤之别，从他身上，他看到了叫嚣的热血和狂躁的气势，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想和沈衍一再一次见面。
最终，他只在信纸上写了一句话：
“改天要换个游乐场去玩吗？”
到了署名的时候，卫患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冒名顶替了沈衍一的不安，他没有写上自己的真名，而是把名字的两个字都换成了同音字，写上了魏焕。
寄好信，卫患觉得了却了一件大事，心情颇为不错的打车去了魔杖店，决定早点去训练班，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弓箭。
然而，或许是天不遂人愿，他不幸的遭遇了早高峰，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活活延伸到了一个半小时，甚至司机还找不到路，下了车之后，卫患肉疼的付了车费，终于明白李百川那天和他说的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确有其事。
“我来拿弓箭。”
魔杖店的店堂依旧狭小而寂静，进了店面，卫患直奔上次店主冒出来的地板，猛敲了三下。
“催什么催，催命啊。”回答他的是一个没好气的喊声，一个裹在厚厚的绿毛里，大胡子黑眼圈的神秘生物掀开了地板的盖子，毫不客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卫患被吓了一跳，不由得连退三步：“什么东西？”
“你大爷。”顶着熊猫一样厚实黑眼圈的店主没好气的呵斥了他一句，“过来吧。”
跟着他爬下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梯子，卫患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忍不住问：“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你以为弓箭很好做吗？”店主的态度更差了，“我为你呕心沥血了一宿，你还问我是什么东西，是人干的事吗？”
“呕心沥血可不是这么用的……”卫患小声嘀咕。
店主一脚把他踹下了还剩下离地面不高的梯子，卫患趴在地上，惊悚的发现，他身上的绿毛不但是一件睡衣，还有一条恐龙尾巴。
“你的弓箭。”店主把一个皮箱砸进了他的怀里，“不用试了，你现在小胳膊小腿的，肯定试了也不习惯，过三个月，如果哪里又不舒服你再来找我调整，现在滚吧，我要睡觉了。”
抱着沉重的皮箱，卫患摇摇欲坠的爬回了通向地面的梯子，还没等木板被关上，一个似乎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的少年立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店主的手，把自己硬挤进了通向地下的通道。
“你干什么？”
“我来定做弓箭！”
“我今天不开门。”
“你又没有挂歇业的牌子！你就给我做一把也不会死！”
“会死，我会活活困死，赶紧滚，过三天再来！”
“我是特意从隔壁那个市来的，车票很贵的，也不方便，你忍心让我白跑一趟吗？”
“忍心，快滚。”
“我不滚，你不做我就不走，不然我跪下来求你。”
“你有病啊，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赶紧起开。”
“拜托了，请务必为我做一把弓箭！”
“我都说了你赶紧起来……”
听着越来越远的对话声，卫患觉得叹为观止，怪不得店主的脾气这么大，原来还真的有人买账，看起来他在射箭圈还是个挺有名气的店主，难道就应了那句老话，天才的脑子都有点病吗？
卫患摇了摇头，决定回培训班试试箭。
“你最好不要在这儿试，这里不只有射箭队的学生，还有很多别的体育生，你还是初学，准头也不怎么样，很容易伤到人。”
回到了培训班的操场，卫患打开了箱子，正准备取出自己的弓箭，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乱七八糟的金发，不超过十五岁的身高，是方可凡。
“哦，好。”卫患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到射箭队再练吗？”
“对。”方可凡今天穿了一件全是破洞的T恤，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很潮，看在卫患眼里，却只觉得很冷，“你也最好不要自己瞎练，你还没有学会基本的姿势，如果养成习惯，矫正起来会很麻烦。”
“好，谢了。”卫患没有作死的爱好，他拎起自己的箱子，就准备回教室自习。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被卫患毫不介意的甩在身后，方可凡涨红了脸，忍不住喊住他。
“我应该和你说什么？祝你鸡年大吉？”卫患故意装傻。
实话说，他确实对方可凡心存芥蒂，方可凡和裴寒甚至李百川都不一样，他当惯了天之骄子，性格骄纵，对别人的心情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一直以为方可凡还算拿他当个朋友，但是看他利用自己去惹怒裴寒，想必也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愿意继续自作多情。
“不是，你傻吗？”
方可凡抓乱了自己的金发，看到卫患注视着他的平静的眼睛，向来存在感很高的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下了八度：“我想说裴寒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是有意的。”卫患平静的回答。
“我确实是有意的，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找人打你，我以为他最多偷偷给你下两个绊子。”方可凡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的意思是，对不起。”
“嗯，我知道了，我可以回去了吗？”卫患依旧很平静。
看到他的神情，方可凡一下子抬起了头，声音提高了八度：“我都和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这个态度！”
“国家宪法有规定你给我道歉我就得接受吗？”卫患纳闷的看着他，不懂小少爷的逻辑，“你道歉是你的事，我原不原谅你是我的事，难道你一道歉，我就得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吗？”
“你！”方可凡气的说不出话，伸手指了指卫患，憋得脸色通红，转身就走。
卫患目送着他的背影，非常善解人意的跟在了他的后面，以一种尽量不让他发现从而惹得他尴尬的方式，体贴的尾随着他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正在上自习，其中少了几个人，大概是单独出去上课了，卫患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裴寒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方面有些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格外愤恨。
怎么才能在变成国家队运动员之前也能给他点颜色瞧瞧，好让他离陈琼华远一点呢……
卫患一边无意识的转着笔，一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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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
随着地板下轻微的震动，他摸出了自己偷偷买的手机，上面只有一条未读短信。
“From陈琼华：”
“你回家了吗？”
卫患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点半，还不算晚，于是回了一条短信。
“已经回家了。”
陈琼华的短信很快回复了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指责你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没关系。”卫患此时一点也不想谈论白天的事情，“很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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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患长出了一口气，爬到了床上，决定睡觉。
然而，今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等他再度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上次梦里的草原上，不同的是，这次不是萧瑟的秋季，而是草长莺飞的暮春。
他看着身边生机勃勃的碧绿草原，觉得有点头疼，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突发事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不过这一次，冥冥之中似乎有谁听到了他的愿望，上次交战的兵马再也没有出现，只有微风拂过翠绿的草尖，把轻微潮湿的味道送入他的鼻端。
他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就躺进了柔软的草丛里，决定在这个梦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阳光金色的痕迹透过他的眼睑，在虹膜上留下温暖的光斑，他闭着眼睛，周遭的响动更加敏锐的传进了他的耳中，他觉得有些奇怪，有风声，草尖碰撞的窸窣，然而并没有鸟鸣，也没有丝毫生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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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之人。”
将军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他走上前来，落座在卫患身旁，瘦削的脊背直如标枪。
“往生路何在？吾已迷途百年，望阁下告知，以免再度流离颠沛之苦。”
卫患沉默了片刻，有点感慨于自己梦里的逻辑，上次人家还在英勇奋战，到了现在，不知不觉就死了一百年了，还没处投胎。
“此处并非阴间。”
一丝诧异从将军脸上闪过，他注视着卫患，似乎发现他并没有欺瞒的意思，于是收回了过度锐利的视线，他垂下眼帘，望了望周围的草原。
“吾戎马一生，谁料身后也离不开此处。”
卫患看着他的神情，觉得有些可怜，但是这也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梦境，要说变个阴间让这个人轮回什么的，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既来之则安之，春景葱茏，可以一观。”卫患试图安慰他。
“茫茫此间，能遇一人，也数缘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将军笑了，些许的悲戚一瞬之间变为豁达，他像卫患一样躺进了草地，顺着阳光金色的阴影，卫患看见他的颈子，一道陈年的伤痕隐约可见。
“卫患。”他看着将军显得几乎有些文弱的轮廓，从这道伤痕中嗅出了一丝血与火的味道，一丝肃然起敬自他的心头而生，他感觉得到，这位将军想必经历过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战役，绝不是一般的庸碌之辈：“不知阁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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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时间还早。刚刚梦中的时间似乎并没有给卫患带来休息，强烈的疲惫盘踞在他的脑中，只差一步就能得知对方身份的挫败让他格外愤怒，然而在疲惫的支配之下，他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就又坠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
“咣咣咣。都几点了，快起来，你不用上学了吗！”
伴随着窗外不知道哪来野狗的吠叫，猛烈的敲门声把卫患活生生的吓醒了。他抓了抓头发，昨天的梦境没有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太多印记，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梦见了那个将军，在问他名字的时候突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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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患也没在意，连喊了几声“起来了”，算是安抚了他母亲的情绪，他飞快的穿衣洗漱，准备打个计程车去那个魔杖店把他的弓箭拿回来，至于为什么不叫陈琼华来接他，出于某种少年的自尊心，他现在不太想和陈琼华见面。
出了家门，他才发现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八点，李百川给他请了一上午的假，去取个弓箭还是绰绰有余。
他想了想，本来是想和沈衍一道个谢，但是自己那张名片早就被父母没收，他也不知道沈衍一的家庭住址，只好去邮局寄了封挂号信到他射箭队的位置，面对着空白的信纸，他权衡了良久，既要显得不谄媚，又要显得亲近，还得显得自己像个比较有意思的人，说实话，沈衍一身上有着一种很独特的魅力，和坊间传说的冷冰冰的平板形象有着天壤之别，从他身上，他看到了叫嚣的热血和狂躁的气势，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想和沈衍一再一次见面。
最终，他只在信纸上写了一句话：
“改天要换个游乐场去玩吗？”
到了署名的时候，卫患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冒名顶替了沈衍一的不安，他没有写上自己的真名，而是把名字的两个字都换成了同音字，写上了魏焕。
寄好信，卫患觉得了却了一件大事，心情颇为不错的打车去了魔杖店，决定早点去训练班，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弓箭。
然而，或许是天不遂人愿，他不幸的遭遇了早高峰，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活活延伸到了一个半小时，甚至司机还找不到路，下了车之后，卫患肉疼的付了车费，终于明白李百川那天和他说的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确有其事。
“我来拿弓箭。”
魔杖店的店堂依旧狭小而寂静，进了店面，卫患直奔上次店主冒出来的地板，猛敲了三下。
“催什么催，催命啊。”回答他的是一个没好气的喊声，一个裹在厚厚的绿毛里，大胡子黑眼圈的神秘生物掀开了地板的盖子，毫不客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卫患被吓了一跳，不由得连退三步：“什么东西？”
“你大爷。”顶着熊猫一样厚实黑眼圈的店主没好气的呵斥了他一句，“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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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弓箭很好做吗？”店主的态度更差了，“我为你呕心沥血了一宿，你还问我是什么东西，是人干的事吗？”
“呕心沥血可不是这么用的……”卫患小声嘀咕。
店主一脚把他踹下了还剩下离地面不高的梯子，卫患趴在地上，惊悚的发现，他身上的绿毛不但是一件睡衣，还有一条恐龙尾巴。
“你的弓箭。”店主把一个皮箱砸进了他的怀里，“不用试了，你现在小胳膊小腿的，肯定试了也不习惯，过三个月，如果哪里又不舒服你再来找我调整，现在滚吧，我要睡觉了。”
抱着沉重的皮箱，卫患摇摇欲坠的爬回了通向地面的梯子，还没等木板被关上，一个似乎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的少年立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店主的手，把自己硬挤进了通向地下的通道。
“你干什么？”
“我来定做弓箭！”
“我今天不开门。”
“你又没有挂歇业的牌子！你就给我做一把也不会死！”
“会死，我会活活困死，赶紧滚，过三天再来！”
“我是特意从隔壁那个市来的，车票很贵的，也不方便，你忍心让我白跑一趟吗？”
“忍心，快滚。”
“我不滚，你不做我就不走，不然我跪下来求你。”
“你有病啊，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赶紧起开。”
“拜托了，请务必为我做一把弓箭！”
“我都说了你赶紧起来……”
听着越来越远的对话声，卫患觉得叹为观止，怪不得店主的脾气这么大，原来还真的有人买账，看起来他在射箭圈还是个挺有名气的店主，难道就应了那句老话，天才的脑子都有点病吗？
卫患摇了摇头，决定回培训班试试箭。
“你最好不要在这儿试，这里不只有射箭队的学生，还有很多别的体育生，你还是初学，准头也不怎么样，很容易伤到人。”
回到了培训班的操场，卫患打开了箱子，正准备取出自己的弓箭，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乱七八糟的金发，不超过十五岁的身高，是方可凡。
“哦，好。”卫患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到射箭队再练吗？”
“对。”方可凡今天穿了一件全是破洞的T恤，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很潮，看在卫患眼里，却只觉得很冷，“你也最好不要自己瞎练，你还没有学会基本的姿势，如果养成习惯，矫正起来会很麻烦。”
“好，谢了。”卫患没有作死的爱好，他拎起自己的箱子，就准备回教室自习。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被卫患毫不介意的甩在身后，方可凡涨红了脸，忍不住喊住他。
“我应该和你说什么？祝你鸡年大吉？”卫患故意装傻。
实话说，他确实对方可凡心存芥蒂，方可凡和裴寒甚至李百川都不一样，他当惯了天之骄子，性格骄纵，对别人的心情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一直以为方可凡还算拿他当个朋友，但是看他利用自己去惹怒裴寒，想必也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愿意继续自作多情。
“不是，你傻吗？”
方可凡抓乱了自己的金发，看到卫患注视着他的平静的眼睛，向来存在感很高的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下了八度：“我想说裴寒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是有意的。”卫患平静的回答。
“我确实是有意的，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找人打你，我以为他最多偷偷给你下两个绊子。”方可凡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的意思是，对不起。”
“嗯，我知道了，我可以回去了吗？”卫患依旧很平静。
看到他的神情，方可凡一下子抬起了头，声音提高了八度：“我都和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这个态度！”
“国家宪法有规定你给我道歉我就得接受吗？”卫患纳闷的看着他，不懂小少爷的逻辑，“你道歉是你的事，我原不原谅你是我的事，难道你一道歉，我就得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吗？”
“你！”方可凡气的说不出话，伸手指了指卫患，憋得脸色通红，转身就走。
卫患目送着他的背影，非常善解人意的跟在了他的后面，以一种尽量不让他发现从而惹得他尴尬的方式，体贴的尾随着他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正在上自习，其中少了几个人，大概是单独出去上课了，卫患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裴寒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方面有些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格外愤恨。
怎么才能在变成国家队运动员之前也能给他点颜色瞧瞧，好让他离陈琼华远一点呢……
卫患一边无意识的转着笔，一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