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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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悠被清妙送出宫殿后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原来并非去到外面摘药草，只是在空中岛屿里而已……失望之余，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比起待在宫殿里的日子已经好过太多，药草可以慢慢摘，摘的时候还能为出逃想想办法。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她没有牢记自己被清妙“厚待”所支配的恐惧——对方这次可是要为她炼丹啊，她怎么可能不遭罪？
在路小悠摘取第一种炼丹所需灵草“八瓣仙兰”时，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当场就被那株灵草的伴生妖兽一口毒雾给喷死了。而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逃出这只妖兽的领地后，她不小心又撞上一条眼放金光的蛇，被照到哪处，哪处就化成石粉，唯有将御风诀运转到极致方可逃生……整整半个月她都疲于逃命，没有一天脚是沾地的——之前设想的“慢慢摘药草”、“边摘边想”，完全没机会实现。
好在此处也有一定阵法压制，那些妖兽各司其职，除了被招惹到后会追出一段，一身威压神通被压制了许多，秒不了人。而路小悠恰巧天赋最佳之处便在于身手，平日看不出好处来，这次身处险境，超高的敏捷度好歹让她免于命丧妖兽之口。
不得不说清妙真的是很可恶了，这是她的后花园，所有妖兽都为她所圈养，炼丹所需药草灵果，只要她意念一动，分分钟就会到她手中——而她却非要路小悠冒生命危险盘旋其中摘取。
路小悠只在外面撑了半个月，就一身破烂地去敲宫殿门要进去了。她如今也明白，最好顺着对方意思来，蕴养凤凰血就蕴养凤凰血吧，也好过在外一天到晚疲于奔命，半片叶子都摘不到还指不定那天就被妖兽一口吞掉。
清妙倒也没有多为难路小悠，直接将她瞬移进来，还丢了套衣裳让她换上。
路小悠心里更加郁闷了。七彩蚕丝是好物，织成片后却不适合用作衣裳，因而她身上所穿均是凡物。这半月来她逃命逃得万分凄惨，尽管有清洁术，也架不住衣服破损得厉害——她如今敲门示弱，便是因为身上这套衣服已经是最后一套，再在外浪一天，往后便要裸奔了。
清妙此刻丢给她一件衣服，怕是日日都在关注着她的逃亡之旅，说不定还以此为乐……
清妙好似猜出她心中所想，笑笑道：“这半月来看你上蹿下跳，颇感有趣。”
“……”路小悠忍不住想骂人。
清妙又笑，伸指点出一物，说道：“我观你身法迅疾如风，引气转换间不见丝毫凝滞，灵根纯度怕是不低，可要一测？”
路小悠看着向自己飘来的圆盘，心想你东西都拿出来了，还问我要不要测，不觉虚伪吗？
她也懒得多废话，伸手裹上灵力，抓住那圆盘。
自从上次被混沌真火烧掉一只手后，路小悠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往后不管碰什么都得在手上裹一层灵力，有备无患。
圆盘吸收了少量灵力，滴溜溜转回到空中，过了一会，才迸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
白光中夹杂着一线深蓝色，虽然细小，但因颜色明显，也不容忽视。
“分出一道神识，将水灵种隔离。”清妙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圆盘又向路小悠飞来。
路小悠乖乖分出神识去隔离丹田中那滴蓝色灵种，再次握上测灵圆盘。
这一次，圆盘反馈出的，竟然直接是一道小旋风。
“纯灵根……”
路小悠听清妙口气罕见地带些惊讶，心想莫不是这灵根非常厉害？往常她虽也隐约有感自身天赋异禀，但一直没人告诉过她，并不十分确定。
“前辈，纯灵根很厉害吗？”
清妙收了圆盘，说道：“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亦可融合变异出极为稀有的雷、冰、风……”她含笑的双目中带着满意赞许，显得格外愉悦，“单一属性且纯度极高为天灵根，纯度完满无一丝杂质者，方为纯灵根。你是纯风灵根，你说，厉害吗？”
路小悠沐浴在她这样的目光中，心底发毛，小声问道：“那……灵根能抽走吗？”
“当然可以，怎么，怕我将你的灵根据为己有？”见路小悠听后瞬间如临大敌，清妙哈哈一笑，“本座纯水灵根，未必看得上你的。”
路小悠松一口气，忍不住抹了把汗。
清妙见她如此，更感她天真可爱，幻化的手掌虚影抚了抚她头顶，如同逗弄一只小宠。
虚影没有力道，路小悠任她摸着，心中觉得对方没必要骗自己，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不会抽自己灵根了，可之前慈爱到让她心里发毛的眼神又是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卖个乖吧：“不愧是前辈。”
清妙却说道：“同你天生天长的不一样，我这纯水灵根……可是一点一滴，将其余灵根和杂质一并驱逐，费尽心思转变而成。”
路小悠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一一忍过那些痛，才有如今成就啊……”清妙颇为感慨，转而取出一团凤凰血，“这凤凰心头之血，除了蕴养丹田灵台，我当初亦取了不少用于炼体，那滋味，你可想试试？”
“不想。”
清妙负手走入小池，留那凤凰血烧在空中：“你即便想，我也没有多余的了——准备好了自己将它纳入丹田，我就不催你了。”
“是。”路小悠语带感激。
白雾被轻轻扬起稍许，很快又恢复如初，清妙消失了。
陆小悠用神识控制着凤凰血往大殿角落去，打算先歇上一阵再考虑收它。她看了眼小池，犹豫要不要下水舒服一把，这大半月来日夜不休地逃命，元神肉身均又累又乏……最后想想还是作罢，万一惹得对方不高兴，往后蕴养凤凰血痛楚难当的时候也不让进水，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掏出帐篷搭好，进去躺下。
她此时睡觉休息也不过求个心理安慰，因为精神紧张了大半个月，闭眼后很快便入睡了。
这一觉睡了不知几日，因上善若水诀的被动运行，路小悠醒来时浑身洁净无垢不说，丹田经脉灵气满满，肉身疲乏也得到很好的舒缓。
她在池边又待上两日后，因为心中惦念池底的空间阵法，最后还是咬咬牙把凤凰血从角落里拉出来，首次主动将它纳入丹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次的蕴养并没有前两次的痛那么残暴，她在池边撑了一日半，便可挪动身躯。
一头栽入水中，路小悠在无边的痛楚中努力保持一线局外人似的清明，控制自己有意识地朝上次所见的那个洞口沉去。
并非心理作用，这次的疼痛确实减轻不少，只是相应地，时间也延长了许多，路小悠完全安抚好凤凰血是在五个月后。
这五个月里，她忍着痛断断续续醒来用神识将池底探了一遍，只发现其中布了些引灵、聚灵阵，别的一无所获。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因不敢惊动对方而查探得点到即止，自然不可能轻易看出门道。
越是一筹莫展的时候越不可轻言放弃，她可不要一辈子被清妙抓在手心里任她搓圆捏扁……
就这样自我鼓励了几天，路小悠总算想出一个笨办法，就是直接问。
在花了近两年时间乖乖又收了两团凤凰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清妙：“前辈，您能跟我讲讲底下布的阵吗？”
她这两年来表现上佳，让对方省心许多，两人相处模式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指点阵法的时候，她预感这次提要求能得到回应。
果然，清妙非常好说话地同意了，非但如此，她还让路小悠先下池底摸一遍：“看看你学了多少。”
路小悠高高兴兴下池，名正言顺地拨乱好几个地方以试探阵法反应，果然发现一些特别之处。
“前辈所布聚灵阵相对浅显，引灵便有些玄妙了。”路小悠在石板上推演，“这处、这处、还有这处所坐之物被移动后，阵眼便立即改换，二次成阵——这同前辈您曾教我的引灵阵都不一样，能否教我其中玄机？”
路小悠表现得非常好学，她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勤学好问，大概这样教起来有感觉。
清妙并指在石板上轻轻拨了两道，说道：“本有今无，称无位为‘灭’，本无今有，称有位为‘生’，灭生更迭转换无碍，你移来移去，不过无用功，唯有暴力破坏方可拆阵。”
石板上被她移动过微缩道具的阵法缓缓呈现出另一番阵象，与引灵差不多，但又有所区别。
“此阵为我偶然于一位禅修坐化之地所得，可惜被破坏了一半，余下均由我自己推演……”清妙顿了顿，说道，“大概是不如原阵精妙的。”
听她这样讲，应该就是个比较特殊的引灵阵，路小悠不再关注，转而把主意打到了那个空间阵法上。
“哦。”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问道，“前辈，那底下入口处的阵法呢？洞口四周没有一处阵法痕迹，那它是如何运作的？”
清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好奇？”
路小悠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顶着压力点头了。
“这样，”清妙取出剩余所有凤凰血，说道，“什么时候收完，什么时候带你进去看看，如何？”
“……”
这些可恶的凤凰血早晚都会进她肚子，区别在于她自不自愿而已，既然这样，还不如答应清妙。
但看着空中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几团血，路小悠还是下意识感到下腹丹田绞痛不已，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能答她：“好。”
两人达成协议，清妙留了个小葫芦给她，让她将蕴养好的凤凰血装进里面，届时她炼丹要用。路小悠也是这时候才被告知，自己之所以觉得近来这几次蕴养没有之前痛，是因为丹田里住了好几团凤凰血的缘故。
痛苦是减轻了，但耗时也延长了，清妙建议她把养好的凤凰血都取出来再行蕴养新的，否则接下去这几团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都养完怕是数十年就过去了。
路小悠表示要想想，心中却觉筑基修士寿命近三百年，如今还没过完一半，并不着急。
清妙只是笑笑便随她去了。
待她走后，路小悠就引了一团进丹田蕴养。她如今可谓经验丰富，凤凰血甫一入丹田，她就一歪身子沉入池中，同时运转玄元引气诀和上善若水诀极快地吸收灵气，一套动作熟练有加。
自从发现这上善若水诀支持双开后，她对这套功法便非常依赖，它除了有助灵气吸收，对于疼痛也有十分明显的缓解作用——从前因为心里排斥那颗水灵气种子，大部分时候她都根本不愿去练的。
如此过去二十余年，路小悠才总算将这些凤凰血都一一蕴养完毕，装进葫芦里还给清妙。
清妙没有食言，让她休息两日后，便带她去了池底的传送洞口。
进入后有一瞬间的晕眩，路小悠正要抬眼打量，却万分惊惧地发现自身寿元以明显可感的速度极快流失，立刻失声喊道：“前辈！”
这是个非常广阔的空间——说空间或许已经不适合，它无边无涯，路小悠神识外放到极致也探不完它的全貌。
她心中害怕，但清妙不说话，她也不敢再出声。
清妙停在那儿，高大虚影如同风中烛火，左右摇曳，明暗交替，不知在做什么。过了好一阵，她才揽起路小悠浮于空中，朝一个方向行去：“此地时间流速与外面约有百倍之差。”
救命……路小悠急得不知说什么好，清妙才笑笑保证：“莫慌，会在你老死前离开。”
“……”想到当初是自己表示要进来一看，搞得如今连认错求情都没个方向，路小悠心下便后悔不迭。
见她惴惴不安的小模样，清妙又是一笑，挥手驱开朝她们笼来的白雾，安抚道：“不用多想，来都来了，乖乖听话就好。”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笔直突起如同匕首尖部的峰顶。
峰顶萦绕着白雾，两人降落后，脚下莫名出现轰隆隆的响动，经久不息。
寿元流失让人心慌，路小悠强自镇定去看边上景况，便见四周满是同自己脚下一样笔直尖锐的山峰，峰顶均缠着蒙蒙白雾。
清妙取出一柄青色小扇递给路小悠，让她输入灵力将各处峰头的白雾一一驱散，又将之前的那只小葫芦丢还给她：“找到最难驱散的一座，将白雾收入其中——记住，必须是最难驱散的一座。”
“那您呢？”路小悠见她要走的样子，心中一紧。
“去找息壤。”清妙在她掌心点了点，一枚黑灰色印记浮现其中，“有危险便将它捏碎。”
路小悠握了握手，发现那印记虽如同画在手心，但也隐隐凸出一点痕迹，大约用力去握便可捏碎。
“前辈，我跟您一起去找，找完再回来弄这个，不行吗？”
清妙摇摇头，只说：“呆够两年没找到，也可捏碎它出去。”
知道这枚印记可以将自己传出去，路小悠才算放下一点心，神识外放再次确认这一片的山峰数以千计，不由心虚道：“前辈，若我找不到……您不会生气吧？”
“不会。”清妙身形变幻着深浅，同之前一样，大概在感应什么，“又不是我用。”
“给我用的？”
路小悠心中哀叹，她已经能预感整个过程必定无比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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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她没有牢记自己被清妙“厚待”所支配的恐惧——对方这次可是要为她炼丹啊，她怎么可能不遭罪？
在路小悠摘取第一种炼丹所需灵草“八瓣仙兰”时，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当场就被那株灵草的伴生妖兽一口毒雾给喷死了。而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逃出这只妖兽的领地后，她不小心又撞上一条眼放金光的蛇，被照到哪处，哪处就化成石粉，唯有将御风诀运转到极致方可逃生……整整半个月她都疲于逃命，没有一天脚是沾地的——之前设想的“慢慢摘药草”、“边摘边想”，完全没机会实现。
好在此处也有一定阵法压制，那些妖兽各司其职，除了被招惹到后会追出一段，一身威压神通被压制了许多，秒不了人。而路小悠恰巧天赋最佳之处便在于身手，平日看不出好处来，这次身处险境，超高的敏捷度好歹让她免于命丧妖兽之口。
不得不说清妙真的是很可恶了，这是她的后花园，所有妖兽都为她所圈养，炼丹所需药草灵果，只要她意念一动，分分钟就会到她手中——而她却非要路小悠冒生命危险盘旋其中摘取。
路小悠只在外面撑了半个月，就一身破烂地去敲宫殿门要进去了。她如今也明白，最好顺着对方意思来，蕴养凤凰血就蕴养凤凰血吧，也好过在外一天到晚疲于奔命，半片叶子都摘不到还指不定那天就被妖兽一口吞掉。
清妙倒也没有多为难路小悠，直接将她瞬移进来，还丢了套衣裳让她换上。
路小悠心里更加郁闷了。七彩蚕丝是好物，织成片后却不适合用作衣裳，因而她身上所穿均是凡物。这半月来她逃命逃得万分凄惨，尽管有清洁术，也架不住衣服破损得厉害——她如今敲门示弱，便是因为身上这套衣服已经是最后一套，再在外浪一天，往后便要裸奔了。
清妙此刻丢给她一件衣服，怕是日日都在关注着她的逃亡之旅，说不定还以此为乐……
清妙好似猜出她心中所想，笑笑道：“这半月来看你上蹿下跳，颇感有趣。”
“……”路小悠忍不住想骂人。
清妙又笑，伸指点出一物，说道：“我观你身法迅疾如风，引气转换间不见丝毫凝滞，灵根纯度怕是不低，可要一测？”
路小悠看着向自己飘来的圆盘，心想你东西都拿出来了，还问我要不要测，不觉虚伪吗？
她也懒得多废话，伸手裹上灵力，抓住那圆盘。
自从上次被混沌真火烧掉一只手后，路小悠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往后不管碰什么都得在手上裹一层灵力，有备无患。
圆盘吸收了少量灵力，滴溜溜转回到空中，过了一会，才迸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
白光中夹杂着一线深蓝色，虽然细小，但因颜色明显，也不容忽视。
“分出一道神识，将水灵种隔离。”清妙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圆盘又向路小悠飞来。
路小悠乖乖分出神识去隔离丹田中那滴蓝色灵种，再次握上测灵圆盘。
这一次，圆盘反馈出的，竟然直接是一道小旋风。
“纯灵根……”
路小悠听清妙口气罕见地带些惊讶，心想莫不是这灵根非常厉害？往常她虽也隐约有感自身天赋异禀，但一直没人告诉过她，并不十分确定。
“前辈，纯灵根很厉害吗？”
清妙收了圆盘，说道：“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亦可融合变异出极为稀有的雷、冰、风……”她含笑的双目中带着满意赞许，显得格外愉悦，“单一属性且纯度极高为天灵根，纯度完满无一丝杂质者，方为纯灵根。你是纯风灵根，你说，厉害吗？”
路小悠沐浴在她这样的目光中，心底发毛，小声问道：“那……灵根能抽走吗？”
“当然可以，怎么，怕我将你的灵根据为己有？”见路小悠听后瞬间如临大敌，清妙哈哈一笑，“本座纯水灵根，未必看得上你的。”
路小悠松一口气，忍不住抹了把汗。
清妙见她如此，更感她天真可爱，幻化的手掌虚影抚了抚她头顶，如同逗弄一只小宠。
虚影没有力道，路小悠任她摸着，心中觉得对方没必要骗自己，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不会抽自己灵根了，可之前慈爱到让她心里发毛的眼神又是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卖个乖吧：“不愧是前辈。”
清妙却说道：“同你天生天长的不一样，我这纯水灵根……可是一点一滴，将其余灵根和杂质一并驱逐，费尽心思转变而成。”
路小悠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一一忍过那些痛，才有如今成就啊……”清妙颇为感慨，转而取出一团凤凰血，“这凤凰心头之血，除了蕴养丹田灵台，我当初亦取了不少用于炼体，那滋味，你可想试试？”
“不想。”
清妙负手走入小池，留那凤凰血烧在空中：“你即便想，我也没有多余的了——准备好了自己将它纳入丹田，我就不催你了。”
“是。”路小悠语带感激。
白雾被轻轻扬起稍许，很快又恢复如初，清妙消失了。
陆小悠用神识控制着凤凰血往大殿角落去，打算先歇上一阵再考虑收它。她看了眼小池，犹豫要不要下水舒服一把，这大半月来日夜不休地逃命，元神肉身均又累又乏……最后想想还是作罢，万一惹得对方不高兴，往后蕴养凤凰血痛楚难当的时候也不让进水，那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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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时睡觉休息也不过求个心理安慰，因为精神紧张了大半个月，闭眼后很快便入睡了。
这一觉睡了不知几日，因上善若水诀的被动运行，路小悠醒来时浑身洁净无垢不说，丹田经脉灵气满满，肉身疲乏也得到很好的舒缓。
她在池边又待上两日后，因为心中惦念池底的空间阵法，最后还是咬咬牙把凤凰血从角落里拉出来，首次主动将它纳入丹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次的蕴养并没有前两次的痛那么残暴，她在池边撑了一日半，便可挪动身躯。
一头栽入水中，路小悠在无边的痛楚中努力保持一线局外人似的清明，控制自己有意识地朝上次所见的那个洞口沉去。
并非心理作用，这次的疼痛确实减轻不少，只是相应地，时间也延长了许多，路小悠完全安抚好凤凰血是在五个月后。
这五个月里，她忍着痛断断续续醒来用神识将池底探了一遍，只发现其中布了些引灵、聚灵阵，别的一无所获。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因不敢惊动对方而查探得点到即止，自然不可能轻易看出门道。
越是一筹莫展的时候越不可轻言放弃，她可不要一辈子被清妙抓在手心里任她搓圆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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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清妙非常好说话地同意了，非但如此，她还让路小悠先下池底摸一遍：“看看你学了多少。”
路小悠高高兴兴下池，名正言顺地拨乱好几个地方以试探阵法反应，果然发现一些特别之处。
“前辈所布聚灵阵相对浅显，引灵便有些玄妙了。”路小悠在石板上推演，“这处、这处、还有这处所坐之物被移动后，阵眼便立即改换，二次成阵——这同前辈您曾教我的引灵阵都不一样，能否教我其中玄机？”
路小悠表现得非常好学，她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勤学好问，大概这样教起来有感觉。
清妙并指在石板上轻轻拨了两道，说道：“本有今无，称无位为‘灭’，本无今有，称有位为‘生’，灭生更迭转换无碍，你移来移去，不过无用功，唯有暴力破坏方可拆阵。”
石板上被她移动过微缩道具的阵法缓缓呈现出另一番阵象，与引灵差不多，但又有所区别。
“此阵为我偶然于一位禅修坐化之地所得，可惜被破坏了一半，余下均由我自己推演……”清妙顿了顿，说道，“大概是不如原阵精妙的。”
听她这样讲，应该就是个比较特殊的引灵阵，路小悠不再关注，转而把主意打到了那个空间阵法上。
“哦。”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问道，“前辈，那底下入口处的阵法呢？洞口四周没有一处阵法痕迹，那它是如何运作的？”
清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好奇？”
路小悠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顶着压力点头了。
“这样，”清妙取出剩余所有凤凰血，说道，“什么时候收完，什么时候带你进去看看，如何？”
“……”
这些可恶的凤凰血早晚都会进她肚子，区别在于她自不自愿而已，既然这样，还不如答应清妙。
但看着空中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几团血，路小悠还是下意识感到下腹丹田绞痛不已，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能答她：“好。”
两人达成协议，清妙留了个小葫芦给她，让她将蕴养好的凤凰血装进里面，届时她炼丹要用。路小悠也是这时候才被告知，自己之所以觉得近来这几次蕴养没有之前痛，是因为丹田里住了好几团凤凰血的缘故。
痛苦是减轻了，但耗时也延长了，清妙建议她把养好的凤凰血都取出来再行蕴养新的，否则接下去这几团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都养完怕是数十年就过去了。
路小悠表示要想想，心中却觉筑基修士寿命近三百年，如今还没过完一半，并不着急。
清妙只是笑笑便随她去了。
待她走后，路小悠就引了一团进丹田蕴养。她如今可谓经验丰富，凤凰血甫一入丹田，她就一歪身子沉入池中，同时运转玄元引气诀和上善若水诀极快地吸收灵气，一套动作熟练有加。
自从发现这上善若水诀支持双开后，她对这套功法便非常依赖，它除了有助灵气吸收，对于疼痛也有十分明显的缓解作用——从前因为心里排斥那颗水灵气种子，大部分时候她都根本不愿去练的。
如此过去二十余年，路小悠才总算将这些凤凰血都一一蕴养完毕，装进葫芦里还给清妙。
清妙没有食言，让她休息两日后，便带她去了池底的传送洞口。
进入后有一瞬间的晕眩，路小悠正要抬眼打量，却万分惊惧地发现自身寿元以明显可感的速度极快流失，立刻失声喊道：“前辈！”
这是个非常广阔的空间——说空间或许已经不适合，它无边无涯，路小悠神识外放到极致也探不完它的全貌。
她心中害怕，但清妙不说话，她也不敢再出声。
清妙停在那儿，高大虚影如同风中烛火，左右摇曳，明暗交替，不知在做什么。过了好一阵，她才揽起路小悠浮于空中，朝一个方向行去：“此地时间流速与外面约有百倍之差。”
救命……路小悠急得不知说什么好，清妙才笑笑保证：“莫慌，会在你老死前离开。”
“……”想到当初是自己表示要进来一看，搞得如今连认错求情都没个方向，路小悠心下便后悔不迭。
见她惴惴不安的小模样，清妙又是一笑，挥手驱开朝她们笼来的白雾，安抚道：“不用多想，来都来了，乖乖听话就好。”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笔直突起如同匕首尖部的峰顶。
峰顶萦绕着白雾，两人降落后，脚下莫名出现轰隆隆的响动，经久不息。
寿元流失让人心慌，路小悠强自镇定去看边上景况，便见四周满是同自己脚下一样笔直尖锐的山峰，峰顶均缠着蒙蒙白雾。
清妙取出一柄青色小扇递给路小悠，让她输入灵力将各处峰头的白雾一一驱散，又将之前的那只小葫芦丢还给她：“找到最难驱散的一座，将白雾收入其中——记住，必须是最难驱散的一座。”
“那您呢？”路小悠见她要走的样子，心中一紧。
“去找息壤。”清妙在她掌心点了点，一枚黑灰色印记浮现其中，“有危险便将它捏碎。”
路小悠握了握手，发现那印记虽如同画在手心，但也隐隐凸出一点痕迹，大约用力去握便可捏碎。
“前辈，我跟您一起去找，找完再回来弄这个，不行吗？”
清妙摇摇头，只说：“呆够两年没找到，也可捏碎它出去。”
知道这枚印记可以将自己传出去，路小悠才算放下一点心，神识外放再次确认这一片的山峰数以千计，不由心虚道：“前辈，若我找不到……您不会生气吧？”
“不会。”清妙身形变幻着深浅，同之前一样，大概在感应什么，“又不是我用。”
“给我用的？”
路小悠心中哀叹，她已经能预感整个过程必定无比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