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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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杀了你。

    狂乱而疯狂地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仇人,

    独占、抢夺、毁坏,

    全都缘于以“爱”为名的咒语。

    纤细的身体外罩银丝与宝石缀成的高领斜襟式银灰色长袍,腰带是金丝编制,身侧垂下细小的宝石链,随着走动,发出轻脆碎鸣声,丝织的白色内裙下是黑色的半跟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朴实的声音。

    晨光由窗外映射进全是镜子的室内,反射出炫目的光彩。银色的丝袍也因洒上一层金光而更显华丽辉煌。

    暗夜般的黑发低垂,掩住黑曜石般的眼,瓷玉般的肌肤,圆圆的仿若少年般的脸,神色认真地有种冷凝的美丽。

    “啪”的一声巨响,一把巨大的扇子敲在李李翔头上“抬头,挺胸,收腹,精神一点,不要总垂着头!”

    “痛啊。”精美如画、绮丽似诗的美景消失,画中人李李翔捂住头地向后蹦跳着“老太婆,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老太婆?”精美装饰的脸有龟裂的危机,商夫人又一抖扇子地敲过去“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冒出这么失礼的话,请注意贵族间的遣词用句。”

    “我就爱用这种口气说话,别人不想听就不要听算。”

    “这么说来你想王室成为媒体的笑柄吗?”

    “又不是我想成为王室成员的。”瞪向商夫人,李李翔的口气有些软化下来。这个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的商夫人,据说是新娘学校的校长,是尼古拉斯特意聘请来教导她进退适宜的礼仪的。让她能在三月的元老会上成为宪法承认的王纪,就是尼古拉斯的交易内容,当那老头说出这句话时,李李翔便有一种自己扯着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的感觉。

    那老头不是闲着无聊便是老年痴呆,不要求加官进爵而要求这种事。想到这里她才注意到,她和老头做交易好像是为了救朱利安少爷哦,为什么事情终了,只有她似乎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发什么呆,还不给我快点练习走路!”

    瞳孔中猛然放大的、浓装艳裹依然敌不过岁月侵蚀的脸,可怕得令李李翔心中仅存的一丝反抗的勇气也消失殆尽,虽然不甘愿,但李李翔却无任何办法地只得乖乖听话。

    “脚步不要跨太大!”

    “腰部要用力!”

    “不要拖着脚走路!”

    “步子要轻盈,轻盈,你当是走正步啊!”门口传来窃笑声,李李翔用眼角看去,一扇子又扇过来“不要东张西望!”

    为什么我会落到这种地步。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李翔瘫在木地板上,连无语问苍天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李翔。”尾音微有些拖长,暗含着亲呢意味,不符合贵族矜持用语的声音传来,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前来的人是谁。

    那个依恃着自己是病人、每天晚上都会以病痛为借口抱着她睡的家伙,现在伤好了,换成白天纠缠她。

    “朱利安少爷,这几个星期堆积的工作你做好了吗?”

    才不过三日时间,病床便按照陛下的意愿从御医所搬到罗摩衍那宫的书房,他虽趴在床上批示一些文件,但到底是个病人,不能太过劳累,工作也就慢慢累积下来。原以为他伤好后可以几天不用烦她,看来是她太乐观了。

    突然忆起身上穿的是华贵得近乎华奢的衣袍,虽然是由皇室出钱精心裁制而成,但穿在她身上就应变成她的。李李翔挣扎着站起身来,斜靠在镜前扶手上,只怕再压绉毁坏了衣裙。

    “工作并不轻松,但只要见了你,便是再累也觉得值得。”说这句话的男子露出近乎天真的笑容“换回女装的你竟美得别有一番风味。”

    仿若掀开他说的话便能察视他内心的单纯,却让李李翔头皮发麻地闭唇无语。

    “总觉得你在怕着我。”绿色的眼眸锁住她的神情,朱利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李翔无言注视着朱利安的圆圆大眼有些茫然,圆圆的温和的脸,连微笑时仿佛也怯怯得怕惊吓到别人的可爱轻柔,给人第一印像是温柔恭顺惯的女子,但那只是假像而已。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在那毫无个性的面容下是何等桀骜不驯的灵魂,在她体内流淌的是渴望飞翔的血液,就像鸟儿一样,不需要金丝鸟笼和多余的钱财珠宝身份,即使折去一翼也要换取自由。

    “为什么呢,我已努力要变得像个普通人,你不需要再怕我啊。”他尝过蚀骨痛心的滋味,他体会过失去的绝望,如果可以能再体谅一下别人,会不会离李李翔更近。

    “你改变关我什么事。”李李翔歪侧着头皱眉说道。她现在已成熟到可以保护自己,已不是五六年前,虽然已是成人但还未摆脱少女稚气的女子,现在想起来,她也有某些地方做得不对。但即使不憎恨朱利安少爷,她还是无法原谅他在她眼中植入晶片和在她腕上硬扣上信息环的对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

    “为什么我做什么事都得不到你回应”

    “你除了把我拴在身边还做什么了。”李李翔嘲笑着。分开的几年,朱利安少爷还是没有长进。生死相依的生命,心却如同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

    如同陷入浓浓的黑暗中,朱利安一瞬间露出了悲哀的表情。被那茫然的大眼所掩藏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呢,避开他,躲开他,还是逃开他

    心忽地一紧,手指缓缓抚上李李翔的脸颊,支起她的下颌。李李翔避之不及地,朦胧的世界中惟一清晰的景象就那样直直地撞在心底。

    微皱的形状优美的眉、冰绿色绝美的双眸、挺直的鼻及红艳的唇组成可魅惑人心的极致的美,与四年前相比,褪去了些微稚气的男子却依然纯澄如水,宫庭生活、政治阴谋、军事斗争所衍生出的卑鄙、脏污、阴险、黑暗仿若从未近身的;他还是圣洁纯真的模样。

    七年前初见面的少年,就如同初生的孩子般纯美无邪。卸下她所有心防,让她以为他是无害可爱的孩子而接近着疼爱者。再后来,就像只是期望得到关注的有一点任性有一点骄横的可爱孩子,他在她眼中置入晶片。

    “现在莱莱亚只可以看清我呢。”洋洋得意的又有些窃喜的神情,是小孩子拥有着只属于自己玩具的快乐表情吧。

    美丽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还是他如此清楚自己的魅力而认定她绝不会苛责他呢。

    厌恶便是从那时便深植在心中的吧,有着一张美丽脸孔的朱利安少爷其实只是以自身需要行事的人而已,不问手段只求目的,在他心中没有善恶界线、是非观念,更没有任何恐惧和黑暗的心理,支撑他运用权势的不是理性,而是本能。

    在她手腕上扣上信息环也是,无任何恶意地、单纯地禁锢着她:“因为我很喜欢莱莱亚,把你留在身边有什么不对。”

    从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孩子,有错的是那些拂逆他意愿的人。

    失望到极致便是绝望。由昏睡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少年,从纯洁无垢的眼中就像可看透他晶莹剔透的心令她安心露出笑届的人一开始便不存在呢。

    冷淡地笑着,李李翔抬手拂开朱利安的手指,但手腕却反被他握住。

    “还还痛吗?”声音是压抑着的暗哑,朱利安把她右手的窄袖褪到手肘处,显出细白的手臂来。

    肉眼即可辩认,手腕向上三寸的手臂的肌肤和上面手臂的肤色明显不同,手腕的颜色偏向莹白,手臂却是莹黄,颜色如此不同并不是日晒的缘故。

    想把衣袖拉扯下去的左手又被朱利安的左手捉住,绿宝石般的眼阵直直看向她,带点祈求的意味。

    “你已经问过了,不痛啊。”

    修长的手指沿着她右手的手心缓缓向下滑,朱利安只是单纯地想抚摩她的手腕而已,但酥麻的感觉直传人心底,今她差点跳了起来。

    “说过不痛了啊,别一副好像你很抱歉的样子。我开始用了麻醉,所以并不觉得痛,只是最后到秘医那里,他要连接神经所以要求病人不要用麻醉,那时才很痛”

    用力想抽开手腕,但朱利安的力气大得惊人“你”用力瞪着他,却发觉他眼中强烈的痛苦之色而怔了怔,随后又为心中因为他痛苦而感到的痛坑邙大吃一惊,但最终令她害怕的却是朱利安低下头,亲吻上她的手腕内侧,喃喃道着歉:“对不起,伤害了你。”

    充满怜爱之情的吻怜爱,这种感情又怎会从以单纯本能生活的朱利安少爷身上看到

    “你疑惑的神情好可爱。”被迷惑住地,朱利安的唇离开她的手腕,吻上她的眼睑。

    李李翔受到极大冲击,脑中一片空白,但事情的诡异又刺激着她的脑细胞竭力活跃起来。朱利安少爷为什么从受伤后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做出奇怪的动作。若是在平常人身上发生,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在朱利安身上出现却显得不正常或许是她多想了,朱利安少爷所表达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是在对她说甜言蜜语按通俗的说法,是他把她当作女人看待,而在追求她。不说她还忘了,朱利安少爷已经快二十二岁了,对女人感兴趣也是应该的,但为什么会是她她以前长得是很美丽不错,但因为吃藥的关系,无论身体还是脸形都改变了,况且以前她比较像是他母亲的角色吧归根结底,他还是不太正常

    “你在嘀咕些什么?”

    空中散播着微烫的粒子令李李翔一惊地往后靠,朱利安不知何时已贴在她身前,冰绿幽深的阵子看着她说道。

    “嗯,你离太近了。”

    属于人体的热度辐射在空气中,浅浅地包围住她,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失序了。

    奇怪因为朱利安少爷做出奇怪的事情,连带着她也受影响变得异常了。贴近的毫无瑕疵的脸,触碰起来是否滑润如玉呢;长长的金色头发,抚摩起来是否如丝缎般滑顺呢;如果现在拥抱住他,会不会还被扣住颈喉摔出去呢?

    原来即使知道他的性格有多么恶劣,她竟还会被他纯洁绝美的容姿所迷惑啊。

    镜室中,亲密相对的身影因相同的华服美饰,相衬的身高体形,远远看去,竟意外的和谐美丽。

    “为什么,她明明又丑又笨,陛下却好像很迷恋她的样子!”

    “想到以后就要被这种人管,心里真是很不舒服。”

    “我要告诉舅舅,让他在元老会上投反对票,才不会承认她是王纪。”

    细碎的耳语声从门口传来,朱利安面色一冷地转过头,厉声说道:“是谁在外面?”

    “啊。”几声惊喘,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轻响,从门口跑走几个女孩子,朱利安眉头一皱地沉思起来。

    “她们是谁2”

    因朱利安的奇异神情而引起了李李翔的好奇之心,她们应该就是在她练习走路的时候在窗外窃笑的人,而在王宫内院可随意走动的话,身份应该不一般吧。

    “若我想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我的姐姐妹妹们。”

    “啊,你还有姐妹?”

    不能想象朱利安还有家人的事实,李李翔无法置信地大叫起来。她早已忘了一个月前曾见过一个美女参赞的事情。

    “应该是吧。”新皇自己也不太确定“安达对我说过我还有七个异母的姐妹,其中四人已出嫁,三人还呆在闺中,应该就是她们没错。”

    “但是,但是你一直不都是一个人吗2”不是像她一样只剩孤零零的一人吗想想这世界上,他还有一半血缘相同的人,李李翔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真正孤单的只是她一个啊。不知为什么,意志猛地消沉起来,连说出的话也酸溜溜的。“哼,你一定很高兴一家团圆了吧,你一定倍受疼爱吧,你一定不需要什么代替品了吧,有了亲姐妹嘛。”

    “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即使姐妹在他眼中也是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影,怎么想都想不出她们长得什么样子。她们对他惧而远之,他也无意对她们特别关注。

    从以前到现在,只有李李翔是主动走近他、眼睛直视着他说话的人。

    现在让他不明白的事情就是李李翔为什么又生气了。

    “真的。”歪侧着头盯着朱利安的表情,发现他是认真的时,嘴角已随着心意向上扯出弦月的笑容,圆圆的脸马上变得清灵生动起来。

    “你在宫中呆了三四年了耶,怎么还未知道她们的样子呢?”李李翔语气轻快地说道,并未意识到自己说着伪善的话“以后办个家庭聚会,我好想知道和你有一半血缘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如果是你先希望的”即使姐妹们会拒绝,他绑也要把她们绑到李李翔面前。

    “你好像并不期待。”并未深究自己突然生气又突然高兴的心情,李李翔只是好奇着眼前的这个金发绝美的青年,他岂止对亲情淡薄而已,他对亲情根本是没有概念!

    而让他如此,是不是“莫非你的母亲被贬庶到边疆就是因为被她们的母亲害的!”李李翔兴奋地猜测道。为争宠而勾心斗角、阴谋陷害,一定是那样没错。

    “我从未告诉过你吗?”

    “什么?”

    “我母亲是因为想联合外戚控制父亲,独揽皇权而被贬庶到切瑞伯星球的,其实她已可行使国家的一半行政权了啊。她是因为贪心而遭贬庶的,和别人没关系。”

    “啊。”李李翔呆住。脑中浮现的哀凄怨妇的形像被打个大叉,朱利安的母亲大人好像比想象中可怕呢。

    “她们真的不讨人喜欢,并不了解你,却在说你的坏话,我不会允许她们这么做的。”

    朱利安赌气似的抿着唇,冰绿色的眼眸因生气而熠熠生辉,周身渐渐散出作为“人”的气息的新皇已不是“如画般的美青年”像是倾注了巨大的生命力般,他已变得渐渐真实起来。

    “我倒没觉得她们说什么”况且议论别人是人类难以抑制的癖好。

    “她们说你又丑又笨耶,你比任何人都聪明漂亮才对。”

    “真的?”被肯定的陶醉感满盈,嘴角又向上扯出一定的弧度,还是朱利安有眼光。

    “当然,你是我所选定的人啊。”

    虽然连她都有点怀疑朱利安少爷的眼光,不过也许是她低估自己的长相了,其实她真的是美丽得可颠覆众生的大美女呢。她喜滋滋地抚着脸颊照了照镜子,随即又马上沉下脸来。

    映在镜子中的两张脸,明显的不在同一个级别。有着俊美脸孔的朱利安周身都似在发着光一样,反观她,一张圆圆的脸,看着果真有些蠢。

    她是长得不漂亮啦,即使说实话她也不会怎么样,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呢。生气地斜着眼看向来利安,却被朱利安专注的视线吓了一跳,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似乎真的把她看成绝世美女般迷恋着。

    怎,怎么会呢,一定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可是,可是那么认真的让人无法挣脱的绿宝石眼眸

    “李李翔小姐,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艾姆帕森陛下请回避。”冷硬的女声响起,凝聚在两人周围微妙的砂粒缓缓塌陷,李李翔因外界的骤然打搅而分神,从迷幻的魔咒中清醒。

    她懊怒地看着恭敬地站在三尺之外的商夫人,呻吟般地哀叫道:“怎么会这么快,我还没休息啊。”

    “李李翔小姐,请不要发出怪声。”厉目刺向她,商夫人面无表情地提醒着。

    李李翔眨了眨眼睛,疑惑不已“我这不叫怪声耶,只是因为情绪而变换口气说话。”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情绪,我只要把你训练成庄淑典雅、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便成了。”

    “那样会心理变态的。”.

    “这是作为皇妃的基本素质。”

    “心理变态吗?”

    “李李翔小姐!”

    翻了翻白眼,准皇妃一脸无奈“真是的,开玩笑也不行啊。”

    精美浓厚的妆再次有龟裂的危机,李李翔的不受教令商夫人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怒火“李李翔小姐,请不要做出不雅的表情。”

    想她二十年的仪态教程,哪个顽劣不冥的贵族千金在她手上没蜕变成优雅的淑女,她就不信李李翔会是一个例外。

    “朱利安少爷,我真的要变成那么僵直的样子吗?”并不需要有人教导的,李李翔转过头,极度委屈、可怜今今地问着新皇。

    “李李翔小姐,你将是一国之母,不要遇到什么事就向男人撒娇。”

    什么撒娇,她不过扮娇弱博得同情而已,在心里朝商夫人做了个鬼脸,她依然楚楚可怜地看着朱利安。

    李李翔从未这么恳求过他,朱利安的心如雪遇烈火般迅速溶化。他怜惜地抚摩着李李翔苍白的脸颊,

    “我知道你会很辛苦,但有些事却不得不做,在公众面前完美的仪态是保护自己不受非议的最好的武器,我不舍得你受到伤害,请用心学一下,我会陪着你的。”

    比平时低沉的声音带有迷惑人心的磁性,玫瑰红的唇牵引着她的视线,尝一口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如玫瑰花瓣般清香。

    “真好,你答应了?”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句话,李李翔激灵地从迷咒中醒来,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而羞红了脸。

    “我,我答应什么了?”不再看朱利安那绝美的脸,李李翔撇开脸小声问道。

    “我说明年三月份不管你通不通得过宪法认定,我们都要结婚”

    “吓?”李李翔惊得向后一蹦好远,他是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一点也没印像“胡说,我怎么可能答应!”

    “可是你刚才才点的头啊。”

    “骗人,我才不承认!”李李翔尖叫起来,刚才她是,刚才她是心神不宁的状态,所以不算。

    “做人要重诺守信,李李翔小姐。”商夫人皱眉道,莫非连品德课也要让她重新教育吗?

    看了看商夫人又看了看朱利安,李李翔嘴张张合合的,但最终没说出话来。她好讨厌自己,竟会被美色所迷惑,而且那美色还是几年前自己最厌恶的人。

    “我已告诉商夫人,她只要教导你一些基本的外务和内务的规矩便可以了,不用再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淡笑着看向李李翔,朱利安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可是元老院的尼古拉斯议员”商夫人略有微词。

    “就是因为你是他所推荐的,我才准许你进入天堂宫。”看着礼仪官的表情还是淡笑着没变,只是眼神不同就令人感觉压迫得呼吸困难。商夫人心中一凛地低下头,她猛然明白自己的工作也许只是走过场而已。无论做什么都满不在乎结果的仿若少年般的女子,在新皇心目中的地位显然极不一样。这个平民女子即使在新婚仪式上跳猴子舞,新皇一定也照娶不误吧。脑中竟会冒出这种怪涎的想法,商夫人更不觉悲哀地自怜起来。

    辛苦地练习了一天,沐浴饼后,喝杯香喷喷的红茶是最惬意的事情了。

    端起金边白底的精致瓷杯,用银制的汤匙搅一搅,散去些许热意,先轻轻地尝上一口。

    “还是没有萨姆泡得好喝。”李李翔皱了皱眉,一仰脖子,把红茶当解渴凉水般一饮而尽。

    “萨姆?”汉莲娜手微扬,被单如白雪般轻轻覆盖在床面上,轻扯了一下,把被单铺得平平整整,她又拿起带着金黄色流苏的圆枕放到床头,而后在床面上再铺盖上光滑的丝被,喧软的大床随时可睡上人。

    “我的万能男佣不,我的同事。”

    安全和合作组织会议结束以后,萨姆他们应该都回到塞莱渥公国了吧,她不知会不会被当成逃兵通缉,若是这样的话,她一生也别想回塞莱渥了啊。真不甘心呐,想她在那里还有房产和存款哩。“汉莲娜,干脆我们哪天出宫到市内游玩一番吧。”

    李李翔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来到海文思,她不是呆在饭店中查资料就被关在宫里,一两个月没和外界接触过,感觉就像和整个世界脱节一般。与人对应、思考事情都变迟钝许多。

    “好呀,和陛下提一下的话,他一定会答应吧。”汉莲娜也很高兴地说。

    李李翔脸色一变“干什么还要对他说一声,我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吗?”

    和平常的温和不同,声音骤冷的李李翔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汉莲娜喃喃地解释着:“只、只是陛下会担心”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李李翔沉默着不再说话。

    汉莲娜不知道李李翔小姐和艾姆帕森陛下以前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分开,但小姐的心中一定还留有极深重的阴影吧。

    无言地行了礼,汉莲娜小心地关紧门离开李李翔的寝室。灰蒙蒙的天空中,星子稀稀疏疏的,还未到就寝的时间。

    一下午都没见到陛下,他一定还在努力地工作吧。

    “喏,这是你要的资料。”

    走进罗摩衍那宫,新皇平常办公用的书房,安瑞亚脱掉狐皮大衣往衣架上一挂,送给朱利安一个大信封。

    “外面很冷吗?”

    放下手中的笔,朱利安接过大信封问道。窗外已满天繁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才看五六个议案,天色已经暗了。

    双手小心捧着青岚端来的热茶,安瑞亚怕烫地吹了吹,忍不住喝了一小口却又因为热烫而咂了咂嘴。

    “还好啦,到底十二月份了嘛。”

    大信封鼓鼓囊囊的,抖开信封上缠绕的丝线,照片的一角显露出来,好奇地掏出来,却是李李翔穿着军装,理着小平头的照片。

    一直注意观察朱利安表情的安瑞亚“哈哈”笑起来,朱利安深受冲击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不枉费他特意跑来一趟哩。不过,他当时看了那张照片也是吓了一跳呢。

    “你捉到的那个人在塞莱渥的经历很精彩哦。”精彩到连他都大吃一惊的地步。

    编号s9507。姓名,李李翔。银河历421年2月生。性染色体xx。

    银河历440年十月通过最际联盟太空船驾驶官九级考试。

    银河历445年二月通过塞菜渥公国技工九级考试。

    银河历445年五月入伍,六月通过塞莱渥公国炮术、测量术两项考试。同年进入塞莱渥第七军舰队,在主舰琉客波斯号上服役。军衔少尉。

    银河历447年七月因身体问题由前线退下,转入后勤工作。次年元月成为军户司司长,军衔少校。

    银河历448年十月十五日提为第十三任军政领事长,军街中校。

    薄薄的纸张是右上角印上圆形的金色“极密”两字、同时签署了军事部长和公国执事官的名字的复印件。

    “李李翔究竟是什么身份”

    安瑞亚端着已凉得温温的茶走到朱利安身边,从简历下摸出几片磁盘道:“你看看就明白了,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塞莱渥有多重视她。”

    “李李翔在通过技工考试后便在塞莱渥公国伊黎市的军事港口工作,在她正在主舱内修理通话板时,敌军来袭,她是一边修理着半毁的线路一边无奈地飞上了天。据说在那次战役中,就是她救了现任的军事部长约克金。李李翔入伍也是他推荐的。”

    并没有认真听安瑞亚讲话地,朱利安面色凝重地看着工作台上虚拟的3d画面,就像电视上播放的生活剧一样,主角是李李翔。起床、刷牙、洗浴、吃早餐、关门上班。下班开门、脱鞋、工作、看书和电视、上网、吃晚饭、洗浴、睡觉。

    “李李翔所住的房子也是政府提供的,比市面上的房价低了将近一半。哦,她的身材怎么看都是男的吧。”

    安瑞亚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洗浴的画中人,升腾缠绕的热气让李李翔的身体益显朦胧神秘,滴洒着水珠的黑色的发,闭着眼冲洗的惬意表情,水珠沿着脊背滑顺而下,伸手拨开湿湿的发,整个身体因不经意的动作而呈现出极其娇媚极其诱惑的姿式”

    “砰”的一声巨响,3d画面骤然消失,安瑞亚吓一跳地看向猛然起身的朱利安,他双手抵着桌沿,手背青筋冒起,一脸怒容地咬牙道:“这复制盘由谁手中得到的,告诉他,把塞莱渥公国中所有关于李李翔的资料全都销毁,代价是他可选择在莱依克帝国任何一个城市生活,爵位和四十万金盾奖金。”

    朱利安狂涌而出的杀气让安瑞亚都心悸不已地退后两步。

    “竟敢这样对她”

    “因、因为她特别,或者说她极具军事才能吧,所以塞莱渥才会破格使用身有残疾的她。”听到李李翔的事,朱利安狂乱的眼神变得有些安静了,安瑞亚连忙越说越多“你忘了吗?前两年塞莱握第七舰队被称为‘不败航队’,无论和努美新亚争夺苏士运河之战还是与布克思因航路权益分配不公引起的会战,都是因为第七舰队的加入而决定了塞莱渥的胜利。还有我国因塞莱渥倾销大米而决定制裁他,却在谈判桌上听闻爱莎星云处第二十二军海利凯伯,海普凯伯的哥哥遭到第七舰队围困的消息而不得不让步”

    “那不是因为第七舰队的司令官是被称为‘战争之神’的法尔贝林上将的缘故吗?”

    能提出疑问表示已冷静下来了,安瑞亚暗吐出一口气道:“法尔贝林是在447年五月份病逝的吧,而李李翔也在那一年因同僚排挤而由前线转入后勤,官方书面报道说,贝林将军在最后的几年备受病魔折磨的日子里,反而战胜自己,把名将的称号保持到最后一息。但现在想起来,贝林在病逝前几年运用的战术极度出神入化,和他以前朴实稳重的战法根本一点也不同。而那几年,李李翔便是极受他宠信的幕僚人员。”

    “你的意思是说法尔贝林是因为李李翔才得到‘战争之神’称号的!”

    “也可以那么认为。法尔贝林有记日记的习惯,他死前两年的日记因涉及机密而被列入极密档案里。而李李翔只是一个没背景没战绩的文官,却被破格提携为司长,现在更升到军政领事长的职位。她几乎是一年便升一次军衔,即使立过功的军官也没她这样平步青云。只要她升至准将的军衔,即使是文宫也可以到前线任职当军事参谋。看来塞莱渥打的就是这种主意,与其让李李翔这么有才能的人在前线以小卒的身份在三流的指挥官指挥下不名一文地死去,还不如在后方好好培植她成为大将之才。”

    “所以才每日每夜监视她吗?”

    眉尖挑动,杀气又炽,竟做出比自己锁住她还恶劣的事情,塞莱渥才不配得到她!

    “喀”的一声门响,把浅睡的李李翔惊醒,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极为清晰。沿着地板、床柱传入耳中的细细的震动更把她的心抽得紧紧的。

    真是讨厌,他自己不是有卧室吗?为什么非和她挤在一起睡,还过分地把她当成抱枕。早知道睡得熟熟的好了,就不会只因听到脚步声就这么紧张了。现在是继续装睡,还是醒来一脚把他端到床下呢2

    “呼”的一声,另一边的软垫因有人坐上去而微微下沉,李李翔的脊背因外人的气息逼近而掠过一阵寒气。嗯,她还是装睡好了。

    “李李翔,我知道你没睡。”

    骗人骗人骗人,他一定会以为她听了这话会惊吓地跳起来吧,她才不会如他所愿。

    “从我一进门,你的呼吸便乱了。”

    屏住呼吸,李李翔更用力地闭上眼睛。

    吃吃的轻笑伴随着自言自语的清雅男声:“看来真的睡了啊,这样我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身边的软垫越来越向下陷,人体的接近使肌肤更不自觉地紧绷,虽闭上眼,但仍感觉到阴影逼近,鼻尖痒痒的,气息微拂其上,终于觉察到危险地,李李翔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幽深无比的眼睛如世界上最纯净最璀璨的绿色宝石,以纯粹的美丽诱惑人心,在美丽宝石的中心,映出她的模样。

    因为离得太近,他脸的样子反而有些模糊,呼吸的气息掠过肌肤刺刺麻麻的,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李李翔感觉到窒息地微张开唇想深呼吸,朱利安的脸突然压下来,含住她的唇。

    一瞬间,仿若麻痹了一般,心弦震了震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酥软甘甜的触感令朱利安本能地轻咬一口,生涩得令李李翔因疼而张开唇,向后退缩着,但朱利安用两手封住她的退路,她口中香甜的气息更诱惑着他舌的探入,如好奇的孩子般寻找更甜美的存在。

    “呜”心跳逐渐失速,仿佛要窒息的预感令李李翔挣扎起来,睁大的黑色眼睛中映出朱利安有些迷乱的神情,但渐渐眼前一片暗红,就在快背过气之时,朱利安的唇终于移开。

    “呼呼”李李翔弓着背用力呼吸着,因太过急促,空气吸入气嗓中,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背上的轻拍令她的咳嗽缓了一缓“咳咳,你想杀死我对不对!”

    李李翔抬眼上望,小脸因憋气而变得一片绯红,呛出眼泪的大眼因生气而闪亮璀璨,舔吮过的唇更是红润诱人,在别人眼中痛苦扭曲的表情却在朱利安眼中异化成绝美的风情。

    “李李翔。”谓叹似的低哑语气令李李翔又受了震动地全身一僵,而朱利安乘机低头重新封住她的唇。

    爱极而伤,患得患失。

    “萨姆是谁?”

    “哎?”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李李翔脑中已一片空白,只是有些气喘地用迷茫的眼看着他。

    那个在工作中为你打点一切也毫无怨言,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绝对不同的高大英俊的男子,是谁?

    原本已滚到唇边的话,化成一声苦涩的叹息。朱利安只是紧紧地拥住李李翔。

    “你是属于我的,任谁也别想抢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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