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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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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典礼后就赋闲在家的关少妍似乎不再一心想着出国。她变得沉静、寡言,不再为自己的志趣跟父母抗争。关家因此少了很多争执,关景禾和唐念汾对于女儿的让步深感欣慰,关少衡却对妹妹的转变感到心疼。

    她对戏剧的狂热并未熄灭,要不然她不会看一卷录像带倒带数十次,彷佛想把影片里每一个画面都镌刻在心中。然后,她就把她的梦想与青春埋葬起来吗?

    “少妍,你老实告诉哥,还想不想出国?”趁着爸妈外出参加婚宴,关少衡才得以约妹妹吃顿饭,和她好好聊聊。

    一扇又一扇的落地窗让人有置身于玻璃屋中的幻觉,窗外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庭园,屋内则采挑高设计,墙上还挂了些印象派的名书,营造出高雅、舒适的用餐环境。然而,才二十岁的关少妍在微量的水晶灯映照下,竟带着一股历尽沧桑的凄美。

    必少妍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爸妈不可能让我出去的。”

    “只要你想,哥帮你把护照偷出来。”关少衡温柔地将她云旁散落的一绺发丝塞到耳后,对妹妹的疼爱溢于言表。自从大哥死后,少妍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碍他保护她的决心。

    即使那么从容的话语,也蕴含着慑服人心的霸气,关少妍渐渐明白为何声名狼藉的二哥仍能让众色女子趋之若鹜。

    “二哥,你别讨骂挨!”她才不忍心自个儿在国外逍遥,让二哥成了爸妈的出气筒。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在乎。”妹妹能不能过得开心,才是他唯一在意的。

    可是我在乎啊!必少妍不懂二哥为何执意折磨自己,她收抬起心底的不舍,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二哥,我谈恋爱了!”

    “你换男朋友的速度从来不比我逊色。”关少衡白了她一眼,颇为不满她顾左右而言他。

    “这回我是认真的。”关少妍急急地低嚷着,双颊染上属于小女孩的娇羞。

    必少衡轻笑着欣赏眼前足以颠倒众生的绝色美女,不经意地想起办公室里那个容易脸红的女人。他皱了皱眉,一颗心因闪过脑海的影像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不该有这种联想的,迟敏那种不起眼的姿色,再怎么装扮也比不上得天独厚的少妍,更何况她从不打扮。

    “你哪回不是说自己是认真的?”关少衡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懒懒地靠向椅背,等着听她这回有多“认真”

    “这次真的不一样”她愈说愈小声,迟疑了一会儿才对哥哥招了招手,倾身在他耳边嗫嚅着“我我把第一次给他了。”

    “关少妍,你上个月才满二十岁!”极度震惊的关少衡差点发火,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少妍根本还没成熟到足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男人碰了她?

    必少妍眨了眨眼,双手平贴着热烫的脸颊“就是生日那天给他的呀!”显然她没搞懂关少衡话里的重点。

    “你确定他不是贪图你的家世?”少妍纵横情海、无往不利,凭恃的就是从来不曾付出真心,那个男人竟厉害到让她连贞操也一并奉上!

    “当然不是,他也很有钱。”她自信满满地反驳哥哥的指控。

    有钱人才更爱钱!少妍这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想法未免太过单纯。“那么他可能只是贪图你的美貌。”他换一个角度切入。

    “二哥,拜托你别说些杀风景的话好吗?他也很帅呀!”关少妍义愤填膺地为爱人辩解。

    又帅又有钱,更是高风险的男人!必少衡对妹妹的境况益加不乐观。

    “记得避孕!”在一头热的妹妹面前,他只能这么说了。

    必少妍点了点头,很有精柙地说起自己的恋情,一扫脸上的阴霾。“他并不是我以前交往的那种公子哥儿喔,他对艺术很有品味”

    “附庸风雅!”关少衡不屑地冷哼了两声。

    “二哥!”关少妍不悦地沉下脸,随即又不减兴致地往下说:“我们常常一起去听演奏会,他连台上的人弹错一个音都听得出来哟”

    “关少妍,你没学过音乐,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唬你?”她那副痴迷沉醉的表情让他愈看愈头痛。

    必少妍气冲冲地瞪着哥哥,不死心地改说自己的专业领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时,他也有很多独到的见解能引起我的共鸣。不像从前那些男朋友,只会当只应声虫,纯粹在敷衍我。他还说要是有一天我拍得成电影,他要帮我配乐。”她顿了一会儿,满脸陶醉地说:“不过,和他在一起后,我觉得能不能出国学表演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听着他的声音、数着他的心跳,全世界还有哪一个女人比我幸福?”

    这么八股、没创意的话居然出自情场女魔头的口中,他是不是该为妹妹准备嫁妆了?

    “他会对你负责吧!”

    “我们对彼此有信心。”关少妍给了哥哥一个涸葡定的回答。

    “什么时候告诉爸妈?”少妍不是没大脑,他这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也没什么资格对她说教。如果有男人能让她过得快乐,他会诚心地感激他。

    “二哥,你要保密喔!”关少妍紧张兮兮地央求着“爸妈不会赞成的。”

    “什么?既然那个男人条件那么好,又能让你打消出国的念头,爸妈有什么好反对的?”他挑了挑眉,狐疑地瞪着妹妹“他不会是个有妇之夫吧?”

    “比这个更惨!”关少妍吐了吐舌头,扮出一副委靡不振的可怜相。

    比不伦之恋更惨?关少衡的眉蹙得更紧,沉吟了片刻。“你不要告诉我那个男人是项君颉。”他的口气充满戒备,不想证实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二哥!”关少妍的脸蛋亮了起来,兴奋的紧抓住他的手“你怎么那么聪明?”

    必少衡翻了个白眼,挫败地揉着发疼的额头。“他是出了名的情场杀手。”

    “配我这个情场女魔头不是刚好吗?”关少妍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情场女魔头”

    是二哥给她取的封号,她还挺喜欢的。“二哥,一个人会在感情的世界里飘飘荡荡,只是害怕受伤害的一种保护色,如果有幸找到命定的另一半,谁不想安定下来呢?”

    “我不想。”关少衡面无表情地打击她不切实际的美梦。少妍的脑子大概是烧坏了,她还以为自己是感情顾问啊?!他不清楚女人沉浮于情海的动机,但男人定不下来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受伤害。

    “二哥,我好像到了北极喔!”关少妍夸张地做出全身打颤的动作,看得出心情很好。“你这样一直泼我冷水,我会冷死的哟”

    必少妍雀跃的话语嘎然而止,比画的手腕无力地停在半空中。关少衡错愕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隔了三、四桌的角落里,一对男女正旁若无人地低声调笑。那个男的不时伸手拧拧女伴的脸颊,到后来还拿出一枚戒指帮她套上。

    “那个戒指是我们在一场珠宝拍卖会看到的,我说我很喜欢,他笑了笑,不停举手喊价,花了很多钱才标下,说是结婚那天要帮我戴上”

    必少衡冷眼旁观着那对情侣打情骂俏,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不舒服。项君颉用情不专并不教人讶异,可是那个女人居然是迟敏!算他服了她,平日端庄贤淑、一有男人靠近就脸红的模样原来是装出来的,她不去演戏真是可惜啊!

    必少妍又气又窘,眼睁睁地看着爱人的背叛。他们不晓得说到什么,项君颉突然搂住那个女的,猛往她的脸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那个女孩子则娇笑地闪躲着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少妍,你冷静点,或许是个误会。”即使亲眼目睹,他还是很难说服自己迟敏是项君颉的女友,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没人追吗?

    “误会?”关少妍冷笑地抹去泪痕,情绪濒临失控。“项君颉从不会在公共场所跟我亲热!”

    她不想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出丑,倏地站起身就往门外狂奔而去。关少衡焦急地跟上她的脚步,却在出口处被一个侍者拦住。

    “先生,您和那位小姐的帐还投付!”那位侍者暗暗松了口气。刚刚那位小姐好悍啊,怎么叫都拦不下,幸好没让她的同伴也跑了。

    必少衡愤恨地掏出皮夹,才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现金。等他以信用卡完成付帐手续,早已看不到少妍的人影了。

    凉凉的风吹拂过暗夜的景致,让夜色变得分外温柔,但是迎面而来的舒爽气息和他的焦躁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他莫名地感到心慌。他斜倚着路灯,苦苦思索要怎么解决这棘手问题时,冷不防瞥见项君颉搂着迟敏从气派的饭店走了出来。

    走向地下停车场的途中,迟敏停下脚步,扯了扯项君颉的衣角“我想吃车轮饼。”

    地出了比巷口的摊子。

    项君颉英俊的脸孔顿时垮了下来“迟小姐,我发现带你上饭店真是一项错误的决定。你刚刚的餐点有一半是我帮你解决的,我以为你们‘淑女’食量小,也不跟你计较,可是你现在居然吵着要吃车轮饼?!”

    “是你坚持要来这里吃饭的!”迟敏委屈地辩解。再说,她只说了一句想吃车轮饼,哪有用吵的?

    项君颉自知理亏,投降似地叹了口气“乖乖在这里等,我去买回来给你吃。”

    迟敏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换得了一头被揉乱的发。不晓得为什么,君颉今晚的举止好反常,好像把她当成了情人来呵护。

    “阿敏,你要吃什么口味?”一百公尺外的项君颉朝迟敏叫嚷着,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奶、油!”迟敏双手圈在唇边,天生嗓门小的她只能用夸张的嘴型告诉项君颉答案。

    必少衡微瞇着眼,不悦地打量那一对像是恩爱小夫妻的男女。哼,迟敏那么会作戏,少妍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过了不久,项君颉提着一袋尚冒着热气的车轮饼,走回迟敏身旁。

    “喏,拿去!”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纸袋伸到迟敏面前。

    “谢谢啊!”迟敏涎着一张笑脸,小手却落了空,雪白的脸颊被那袋突然转换方向的车轮饼烫出了一抹瑰丽的色泽。

    恶作剧得逞的项君颉大笑地搂着还嘟着嘴的迟敏,一同走向地下停车场。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关少衡的心里该死的不好受,强烈的妒意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当然,他一点也不羡慕项君颉有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女朋友,他身边的女人随便一个都比迟敏好看多了,只是,在他辉煌的情史中,为什么不曾有过像刚才那么温馨、幸福的画面?难道项君颉是为了那种互动,宁可放弃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最好祈祷少妍能平安无事!

    ****

    迟敏一坐进宽敞的跑车,马上专心地吃起车轮饼。项君颉看着她无邪的笑颜,迟疑了一会儿,侧过身子抓住她的右手。

    “怎么了?”迟敏澄澈的眼眸盛满了问号,君颉又开始怪怪的了。

    “戒指还我。”项君颉轻咳了一声,竭力掩饰心中的愧疚,尽量以最自然的口气提出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不是要迭我吗?”她刚刚推辞了好久,君颉仍执意将戒指套到她手上,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你不适合珠光宝气。”她干嘛那么多话,反正她又不会天天戴。

    “会吗?”迟敏好奇地张开纤细的手掌,瞧丁好一会儿,还是不觉得这个戒指称得上珠光宝气。它简单优雅的设计搭配光芒内敛的美钻,一点都不招摇啊!

    “小孩于不可以这么贪心!”项君颉板起了脸,不顾迟敏的意愿就把戒指拔下,放进西装口袋里。

    “又不是我跟你要的!”迟敏不服气地瞪着他,他实在很不讲理口也!

    项君颉内疚地痹篇她审视的眼神“等你当新娘子的时候,我买个更漂亮的送你。”

    “不用啦,戴着戒指,做家事多不方便。”虽然嫁为人妻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但她也不免和其它女孩一样,对婚姻有着一份浪漫的憧憬。

    项君颉唇边带笑地睨着她“你这么乖,我才不要让你嫁给别的男人呢!”娶到迟敏的男人,肯定是祖上有德又兼烧好香。

    迟敏难为情地撇过头,摇下车窗眺望外头热闹的夜景。她会有洗手做羹汤的一天吗?

    她动荡不安的心此时不禁浮现一个人影,正满不在乎地睥睨着暗夜的黑

    ****

    安颂的晨间会报上,年逾半百的总经理正沉稳地主持会议。关少衡跷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转动手上的钢笔,完全不把周遭异样的眼光放在眼里。安颂连他在内,共有六个副总经理,分属两位执行副总管辖,再上去才是高薪聘来的总经理。在他看来,这种场合有没有他根本无差。

    他不羁的神态下其实悬着一颗心。昨夜任他说好说歹,少妍就是不肯应门;打内线电话给她,她也只说了一句“二哥,你让我静一静。”就挂上电话,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语调折磨得他一夜无法好眠。

    转头瞥了眼随同出席的迟敏,仍是一装古板的淡灰蓝色套装包里着细瘦的身躯,没有任何造形的及肩长发随意用一个黑色发夹固定,最碍眼的是她不甚挺的鼻梁上还架了副黑框眼镜,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的脸压垮。他只能说项君颉的眼光不同于常人。

    迟敏正努力地做笔记,以至于没有发现两道不友善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她身上。她是出席者中年纪最轻的一个,说实话她有点紧张呢!

    百无聊赖的关少衡将视线转往斜对面的汪书翎,合宜的彩妆把她的瓜子脸衬托得更加出色,一袭名牌套装也适当地突显她曼妙的身材。他看过她没化妆、没穿衣服的样子,一样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媚态。

    汪书翎是个骄傲却绝对讨男人欢快的女人。据他所知,她有过很多男朋友,目前也有很多“男”的朋友。他对她的态度一向称不上认真,人又不知长进,真不晓得她是看上他哪一点?

    汪书翎发现关少衡在瞧她,妩媚地眨了眨眼,他则回以邪魅的一笑。做好笔记的迟敏怔怔地看着他们眉目传情,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关少衡狠狠地瞪着她。

    “看什么看?”关少衡压低不满的声音,像极存心挑舋的混混。

    迟敏丝毫不懂得掩饰心虚,赶忙低下头整理笔记,原本秀丽的字迹因为拿不稳笔而变得有点扭曲。关少衡的心念一动,冷冽的眼神梭巡着她振笔疾书的小手,没有戒指。

    哼,她连这种小细节也没有忽略!

    散会后,他没和其余的主管打招呼,就闪回了他的办公室。反正迟敏会整理好会议记录给他。

    果然,才过了半小时,一份计算机打字的资料就送进办公室。

    迟敏刚上班时,中文打字慢得可以,他看了觉得好笑,随口“指正”了一番。结果,不到一个礼拜,她的打字速度就胜过他那位受过专业训练的秘书。

    “你每天上网talk啊?”他好奇地问她。迟敏那么拘谨,会有人想跟她聊天吗?

    “没有。我每天回家拿工商时报和经济日报的头版做打字练习。我应该在上班前先把中文打字练好的。”她一副很抱歉的口气。

    这个白痴又乏味的女人!必少衡那时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关副总办公室的女人都晓得在他沉下脸时嗲声嗲气几句,只有她笨得回家自我加强,还拿那么枯燥的东西当教材!

    如今,他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迟敏或许乏味,但她绝对不笨。

    “迟敏,你认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交往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男女朋友?”翻着手上微温的会议纪录,他问了一个让迟敏措手不及的问题。

    “每每个人的定义不同吧!”她猜副总和汪小姐一定是男女朋友,他们两个真是相配。她好羡慕汪小姐的落落大方,她遇到什么人都可以侃侃而谈,不像自己,老是被君颉取笑有自闭症。

    打太极拳叫关少衡冷冷地扯动唇角,不肯接受她的敷衍。“那你呢?你怎么样才会承认一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要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回答这种问题,实在有点困难。迟敏吞了口唾沫,努力发挥想象力,却还是不得要领。

    “这这是很抽象的东西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关少衡的反应,不晓得他问这些奇怪的问题用意何在。

    “告诉我一个具体标准!”关少衡露出不耐烦的脸色。这个女人老用疑问句来反问他,休想他会知难而退!

    迟敏的身子猛地一震。副总好像生气了,那她强迫自己赶紧挤出一个答案,但仍是过了好半晌才没头没脑地冒出话来“牵手吧。”

    被了,迟敏!你真的很会故作清纯。要装羞尽管在项君颉的面前装,我生平最讨厌怯懦的女人!必少衡在心中冷笑。

    “你是说,如果一个男人牵了你的手,那他就算是你男朋友啰?”昨晚她和项君颉亲热的画面再度浮现他脑海,他很佩服她说起谎来能够这么面不改色。

    “嗯。”迟敏终于舒展笑颜。副总把她的意思完整地表达出来了。她还记得中学时,在书上看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些句子时,心中有多感动啊!

    那么,就不是我冤枉你了!昨天项君颉对你又搂又抱的,尺度早已超过牵手许多。

    必少衡冷酷的眼神教迟敏不知所措,所幸他的手机响起,才放她出去做事。

    “二哥,我打电话向他求证了”电话那头传来关少妍啜泣的声音“他说他爱上那个女的,这辈子非她莫娶。我说我也非他莫嫁呀,他叫我别傻了,玩不起成人的爱情游戏,就该待在家里做爸妈的乖女儿”

    “少妍,你别哭啊!”关少衡心急如焚,深怕从未失恋过的少妍一时受不了打击。

    懊死的项君颉,移情别恋就算了,还说那样的话,未免太过绝情!

    “二哥,我怎么办?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他只是玩玩而已。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不是了寻求肉体的刺激才跟他上床的,我”关少妍泣不成声,突地挂断电话。

    不祥的预感像沉重的低气压般咄咄逼人,让关少衡气闷得难受,眼皮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他当机立断地抓起车钥匙,顾不得还是上班时间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一路狂飙到家,以最快的速度奔上二楼,发现少妍的门仍是锁着的。

    “少妍,我是二哥,你开门啊!”关少街猛捶房门,却得不到任何响应。他退后一步,用力把门踹开,屏住气息冲了进去。

    纯女性化的房间里,最先吸引他的是床头柜上的半杯白开水和倒在地毯上的空葯瓶。

    他发狂似地喊着少妍,不敢去想她究竟做了什么傻事。猛一回头,他才发现她穿著一袭白色的丝质睡袍,脸色苍白地站在阳台上。

    “少妍,你”还好他及时赶回来,得马上送少妍到替院洗胃。

    “二哥,你别过来!”关少妍一看到关少衡向她逼近,倏地扬起右手,手上握着一把亮晃晃的美工刀,然后搁在另一手的手腕上。

    “少妍,你千万别做傻事!”紧张的气氛弥漫了整间卧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关少衡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二哥,你不会懂的。”她细嫩的脸庞流下两行清泪,凄楚的神情揪紧了关少衡的心。“对不起了,二哥”

    必少衡还来不及冲到她面前,眼睁睁地看到她双眼一闭,美工刀划破肌肤,瞬间喷出的血柱染红了纯白的衣裳,也抽走了他胸腔里最后一口气。

    “少妍!”关少衡失控地大声吼着,扶住她瘫软的身躯。

    “二哥,”关少妍吃力地睁开眼,朝着关少衡淡淡一笑。“帮我照顾爸妈”

    漾着水雾的美眸缓缓闭上,关少衡的泪水也无声无息地滑落,整个人像是掉进不见天日的深渊,埋藏了十二年的往事混着泪水一幕幕交错在眼前大哥全身浮肿地躺在一块白布上,脸颊、发梢都沾染上粗糙的沙粒,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挤在人群中的自己多么想伸手拭去那些会弄得大哥不舒服的东西

    事隔多年,椎心刺骨的伤痛仍未淡去,少妍又在他面前划下一刀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

    “少衡!”光可鉴人的医院长廊上,由远而近地传来焦急的脚步声。童兆颐在办公室和客户会谈时,突然接到关少衡的电话,他只简洁地告诉他少妍割腕自杀,正在送医途中,要他帮忙安排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童兆颐的外公开了家颇具规模的综合医院,这也是关少衡会和他联络的原因。他和少妍自小情同兄妹,少妍人漂亮、嘴巴又甜,每回见了他总是左一句童大哥、右一句童大哥地撒娇,他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想不开的一天。更何况前一阵子看她还好好的啊!

    坐在手术室外的关少衡抬起了埋在双膝间的头,紧张地站了起来。

    “医生已经做过初步诊断,好在少妍先吞了安眠葯再自杀,力道较小,刀锋也划偏了,没有造成致命伤。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医生正在帮她洗胃。”童兆颐一接到他的电话,马上透过外公的关系,谨慎其事地找了几位资深的医生会诊,务求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谢谢。”满脸憔悴的关少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的感激岂是简单的“谢谢”就能表达。

    “少妍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爱美又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会选择那么残忍的方式结来自己的生命?

    必少衡摇了摇头,心情紊乱得不想多作解释。童兆颐也能体谅他的境况,只是静静地陪他在手术室外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熄了,几名护士合力推着病床出来。关少衡疾步向前,只瞥见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蛋,就被护士请开,他只好转身抓住一名正疲累地解下口罩的医生。

    童兆颐轻轻拉开过于心急的好友,代他问了少妍的情况。

    那位医生皱了皱眉。“她没事。为求谨慎,先送加护病房观察一天。”虽说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可是救一些贱视自己生命的人,他觉得那是浪费医疗资源。那名吞安眠葯又割腕的女孩是院长吩咐要特别照料的,可见家世不凡。哼,就是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小姐,才会整天无病呻吟!

    童兆颐看出医生的不悦,客套地道了谢后,要神情恍惚的关少衡先回家歇一会儿,顺便帮少妍带些住院用品。

    必少衡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手术室一眼,冷冷地勾起唇角。

    “有人要倒霉了!”他拋下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大步走离这个让他几欲窒息的地方。

    童兆颐被他立誓般的口吻震慑了心神,愣在原地看着他冷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必少衡方才坚决的语气放肆地回荡在归于沉寂的长廊,话语充满肃杀的气息,让身为至交好友的他也隐隐感到一股寒意,他相信那个惹到关少衡的家伙绝对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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