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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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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亚涵穿了一套褪色的牛仔装,戴着一副大大的近视眼镜,完全遮盖住她清秀的脸庞,一路上都没有人认出她来,所以她才能毫不受打扰的享受一个人逛街的乐趣。

    鲍园里难得假日游客不多,只有一些老人正在下棋,和一些出来做运动的人,她啃着手中的汉堡,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想想事情。

    一个冒冒失失的男人迎面跟她撞了一下,差点把她手上的汉堡撞掉了。

    “你这人”她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毁了,本想训他几句,结果那人连一声道歉都没说,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莫名其妙,急什么嘛?”她正想张口再咬一口时,脑子灵光一闪,那男的有些面熟,奇怪!在哪里见过吗?

    纪亚涵是个标准的好奇宝宝,如果没有把疑问解开,她可以连想个三天三夜不睡觉,于是她循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那人是谁呢?她真的见过他,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忽然她停下脚步,看到那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谈话,她刻意找个他们附近的位子坐下,那距离足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那小于好像开始怀疑我了。”那个男人开口说。

    另一个中年男人也说:“他不是一向很信任你的吗?”

    “我恐怕太低估他了,原先我以为以我在公司的资格和地位,绝不会有人怀疑我,没想到那小子竟在话里警告我,我听得出来他并不像表面那么信任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可是收了我们公司不少钱,可不能说后悔就后悔。”

    “你放心,我毛明山做事可是有始有终,他怀疑又怎么样?可得有真凭实据才行,想叫我走路可没那么容易。”

    毛明山?好熟的名字,她一定在哪里听过这名字,纪亚涵在脑中不断地回想。

    “他不是叫你调查饭店的泄密者吗?他该不会怀疑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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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故意的,根本没有泄密的人,完全是他一手编导的,他的目的是在警告我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姓任的那小子比他老子还厉害,当初我看他年轻,并不看好公司的前途,没想到青出于蓝更胜于篮,我真是看错他了。”他懊悔的说。

    纪亚涵大口的喘着气,赶快捂住自己的嘴,她知道那男人是谁了,他是任氏集团的人,也是任家齐的部属之一,有次她去找任家齐时曾见过他,当时她就觉得这男人有点可怕,城府很深的样子,现在证实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人竟然暗地里跟其他公司交易,她非得赶快跟任家齐说不可。

    “毛经理,那我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继续,只要他没有证据,他就拿我没有办法,况且这些年来我跟贵公司合作得很愉快,没有不继续的道理,哈”毛明山哈哈大笑。

    “那下次的工程也就全仰仗毛经理了,我还有事先走,下次我请你吃饭。”

    “没问题,再见!”毛明山保证的说。

    “再见!那男人先行离开,留下毛明山一个人,

    纪亚涵坐着不敢动一下,等毛明山起身离开,她把最后一口汉堡吞掉,心想盯住他也许能找到更多证据,便大胆地跟在他后面。

    还没走到公园门口,毛明山蓦然停下来猛一转身,纪亚涵一惊来不及装作路过的样子。

    “你为什么跟着我?”毛明山眼镜后的眼睛闪了一下,使她不寒而栗。

    “我我哪有跟着你,公园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她装作理直气壮的说。

    他向她走了一步,她往后退了一步。“我在什么地方看过你是不是?”

    “我才没见过你,你挡住我的路了。”她心虚的说。

    毛明山倏然将眼睛睁大。“你是那个女钢琴家!”

    “你你认错人了。”

    “我不会看错,没想到会被你发现这个秘密,是他派你来跟踪我的吗?”毛明山脸上的表情使她后悔不该莽撞的跟踪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又倒退一步。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离开,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他向前走一步。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而且这里那么多人,谅你也不敢怎样!”其实,纪亚涵心里有些害怕。

    毛明山露出阴森的笑容。“我一辈子的努力可不想栽在你这小丫头的手里,跟我走!”

    他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她差点掉下眼泪,纪亚涵用另一只手猛力的打他,还用指甲去抓他的脸,别看他五十多岁的人力气可不小,将她连拖带拉的往门口走。

    “救命呀!杀人了,救命呀!”纪亚涵扯破喉咙大声呼救。

    “住口,你再叫我马上杀了你,走!”毛明山沉声的吼着。

    “不要,放开我!救命呀!”可恶!为什么没人来救她,现在的人都变得那么无情吗?

    “朋友,我劝你最好放了她。”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纪亚涵真想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响头。

    “子凡,快救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纪亚涵的经纪人欧子凡。只见他矗立在那里,像一个从地底复活的恶魔一般,一身的黑,双眸令人冷到骨子里。

    “小子少管闲事!毛明山有眼不识泰山的吼道。

    欧子凡依旧挺直的站着。“我再说一次,放了她!”

    纪亚涵有些认不出她的救星,这人跟平常她所见到的欧子凡判若两人,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欧子凡好像是像电影中的冷血杀手。

    “年轻人,我可不是被吓大的,闪到一边去!”毛明山仍不知死活的说。

    “放了她可以救你自己一条命,否则”欧子凡轻甩一下额头的刘海,右手一抬,手中不知何时一把黑色手枪已握在手中。

    这可把纪亚涵也吓住了,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毛明山白着一张老脸,他并不怕那把枪,因为他料定欧子凡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可是当他在枪管上看到印着一条金龙的记号时,他吓得两腿发软。

    “金龙?你是”他颤声的问。

    “你没资格问,放是不放?”欧子凡不屑的懒得跟他罗嗦。

    毛明山咽了下口水,手一松,纪亚涵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就见他人跑得十分狼狈样,和刚才那种恶行恶状的模样真是差太多了。

    “喂!等一下,”纪亚涵想叫住毛明山,因为她还没把事情问清楚。

    欧子凡将手枪往怀里一收,笑着说:“你差点都没命了,还想再去送死啊!难怪你的男人受不了你。”

    “子凡,金龙是什么?瞧那人一副吓破胆子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她露出十足好奇宝宝的表情。

    欧子凡实在不愿解释他跟金龙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虽然以义父子相称,却有如亲生父子的感情,可惜“金龙”是一个脚踏黑白两道的黑社会组织,人人闻风丧胆,故只要听到“金龙”这个名字,有人恨得咬牙切齿,也有人敬佩得五体投地。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没事吧?”他关心的问。

    纪亚涵看了自己手腕上的瘀青,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消得了,严重的是方才和毛明山纠缠不清的时候扭了脚踝,才走一步就隐隐作痛。

    她苦笑的吐吐吞头,说:“如果你背我的话,我也许会好一点!”

    欧子凡面无表情的蹲了下去,她就毫不客气的,往他背上一跃。

    一辆积架往医院门口一停,任家齐便十万火急的冲进医院,一个小时前他正跟客户商谈重要案子,欧子凡打电话来,没头没尾的就说纪亚涵人在医院,要他立刻赶来,害得他整颗心瞬间跌到谷底,脑中直幻想,她出了车祸全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的情景,这丫头一天不吓他她真不甘愿。

    护士小姐在他迫人的气势下话也快说不清,只是指着二楼要他上去,他才爬上二楼,立刻就找到她,与其说看到她,不如说看到欧子凡双手抱着她走出来,顿时他两眼直冒火。

    纪亚涵双眼在两个男人身上徘徊,不妙!这下火葯味十足,但单看任家齐嫉妒吃醋的模样就可以使她乐上好几天。

    “物归原主,接过去吧!”欧子凡双手一送,就将她传给任家齐。

    “谢谢!”任家齐接过纪亚涵,眼睛仍盯着他。

    “好好管管你的女人,下次再冲动就没人救得了她。”话一说完他人也走了很远。

    “我才没有冲动,别信他的话。”纪亚涵攀着任家齐的脖子,噘着小嘴委屈的说。

    任家齐不信任的眼光使她心虚的低下头。“那你告诉我你的脚怎么回事?”

    “人家现在是病人也!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一点吗?”

    他瞪她一眼,又是疼惜又是气恼,将她往走廊边的椅子一放,自己蹲在她脚边,双手捧住她受伤的脚,担忧的看着那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痛不痛?医生怎么说?”他关心的问。

    “他说休息个五、六天就没事了,别担心,我小时候也常常摔伤、扭伤的,我的复原力很强的,没事啦!”

    任家齐不免又要老生常谈,说:“你呀!都二十三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看来只有把你拴在身边,免得你动不动就出状况来吓我,把我的头发给吓白了。”

    纪亚涵倾身向前仔细的在他头发上找寻着“你骗我,哪有白头发,骗人!”

    “你再这样吓我,它想不长出来也难。现在你受伤了可得乖乖地待在房里,没好以前不准出房门一步,听到没有?他表情不容否决的说。

    她双手合掌,拜托的说:“可不可以打个折扣,你知道人家只要待在屋子一天,我一定会无聊死的,拜托!”

    “不行,这次你给我乖乖的听话,说什么也不行。”

    她口气颇不甘心的就此认命:“好嘛!好嘛!你前世一定是秦始皇,而我是个可怜的小爆女,唉!我真是命苦啊!”纪亚涵那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真使他嘴角一扬,再也摆不出一张酷脸。

    “淘气!”他笑骂的说“现在总该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的脚受伤了吧!”

    “啊!她大叫一声,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于是纪亚涵开始诉说一早发生的经过情形,源源本本又加上一些“佐料”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任家齐火大的跳起来,气极改坏的对着她大吼:“胡闹!你以为你是女侦探是不是?那么危险的事你想都不想一下,万一他一发狠杀了你怎么办?你有没有一点头脑?”

    纪亚涵还以为任家齐应该会大大的感动一番,毕竟她可是全为了他,他怎么反而臭骂她一顿?只见医院走廊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回过头来看她,她觉得自已像小孩子做错事被人骂一样。

    “你凶什么?我没头脑?我如果没头脑就不会发现这个秘密说不定哪一天你公司倒闭了,你都不知道是

    怎么回事?你只会对我凶,我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你这个大笨蛋!”她越骂越觉得自己可怜,不管三七二十一,眼睛一酸,她开始呼天抢地。“我好可怜哦!我脚受伤了,你还骂我,全世界你最无情了,你走开,我不要再看到你了,呜”

    “该死!”他低咒一声“你明知道我是担心你才骂你,不要再闹脾气了好不好?很多人在看你也!”

    纪亚涵用那双肿得像核桃的双眼,将四周的人瞪得赶紧走开。“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女人哭啊!”任家齐掏出手帕,一一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擦掉。

    “哭够了吧?真是的,说哭就哭,像个小婴儿一样。”

    她吸吸鼻子,指指自己受伤的脚。“人家脚不舒服嘛!动也不能动一下,好难过哦!”任家齐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得彷佛她是玻璃做的,怕稍不小心又会跌出个伤口。

    “我先送你回家,吃了葯好好躺着休息,你既然是大人了,就该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老让别人为你操心。”

    “那毛明山怎么办?他十分老奸巨猾,你要小心一点!”她不放心的叮咛道。

    纪亚涵搂着他的脖子,她粉红的双唇只要他稍一低头即可触到,他更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这种种的诱惑哪能使他专心思考下一步该如何。

    “他有我来应付,你只要给我休息,把脚赶快复原,其他的你都别管。”

    她哦一声,顺势靠在他胸膛上,这可是她盼了好久才等到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眼角扫到不少护士小姐以羡慕的眼光投在她身上。

    “我去住你家好不好?”她抬起头,装作有气无力的说。

    任家齐沉默了五秒,才说:“不行。”

    “为什么?我们是兄妹,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对不对?而且人家是为你才受伤的,如果我这样回家,我爸爸以后一定更不准我再见你了;你忍心再也见不到我吗?”她强迫他的脸看向她,她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他停下脚步,郁卒的望着她的小脸,这丫头是存心找他麻烦,住进他家不是逼他快点发狂吗?

    “我会跟你爸爸解释清楚,他没有理由阻止我们见面,别想那么多,由我来跟他说。”

    见这招失效,纪亚涵挫败的被他抱进车内坐好,等车子开动,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她只不过是想在出国前跟他相聚一段日子罢了,一点也不了解人家的心意,真是个大笨蛋!

    “想什么?不会又在心里骂我吧!”任家齐见她不说话,调侃的说。

    “我哪敢,我只是想如果我少爱你一点就好了。”她说的很小声,可是任家齐还是听到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嘴唇抿得更紧,右手伸过去和她的手交握,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如此安慰她。

    回到家门口,纪亚涵可是头一次看到气质温文的父亲,像看到仇人似的瞪视着任家齐,她明白上一代的恩怨,只是这和任家齐没有任何关系。

    “爸,对不起,我脚受了伤,家齐送我回家。你别怪他!她用一只脚跳进父亲身旁,她被父亲仇恨的双眼吓住。

    “伯父,亚涵受了伤需要多休息,明天我再来看她。”任家齐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纪少秋对自己的态度实在使他有些不解。

    “你不必来了,我家并不欢迎你,我女儿我会照顾,不用任大少爷操心。”纪少秋一见到他那酷似任达宏的五官,一时难以控制胸口的怒火。

    “爸!”纪亚涵惊叫一声。

    “伯父,你跟我父亲的恩怨也该一笑勾销了,他都已经死了十年,你对他的恨为什么就不能消失呢?”

    纪少秋指着他说:“因为你跟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你们都想夺走属于我的东西,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她们全是我一个人的,你们已经抢走我的妻子,不能再抢走我的女儿了。”

    “爸,你喝醉了,怎么大白天喝酒呢?”她闻到父亲身上的酒味,着急的过去扶他。

    “亚涵,你是爸爸的女儿对不对?”你不会跟那个男人走对不对?“纪少秋双手按在她肩膀上问。

    她给父亲一个保证的笑容“我怎么可能跟他走呢?他是我哥哥,你忘了吗、?我会一辈子跟在爸爸身边,父女一起相依为命,你说好不好?”

    “好,好,这是你说的,不可以骗爸爸哦!”见她承诺的点头,纪少秋才放心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爸,别在这里睡着,会着凉的,家齐,帮我扶我爸爸到房里睡好不好?”

    仅管肚里满腹疑云,任家齐还是将纪少秋扶进房里。等他走到大厅,见纪亚涵坐在沙发上将脸埋在膝盖上,瘦弱的双肩轻轻抖动着。

    “怎么了?脚又疼了吗?”任家齐坐到她身旁,将她抱起往膝上一放,不知该如何减轻她的疼痛。

    她摇头,泣不成声的低嚷着:“人家不要你是我哥哥嘛!扮哥就不能爱我、抱我,也不能吻我,我不要哥哥嘛!你知道你好久没有吻过我了,你不想再吻我了吗?”

    他飞快的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轻触一下,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闪过,但想想母亲没有理由骗他才对。

    “这一点也不像你以前吻我的方式,我比较喜欢你以前的吻。”她不悦的埋怨着。

    “野丫头,别跟我斤斤计较,这几天不要再四处乱跑,赶快把伤养好,我明天再来看你,听话!”

    他老是要她听话,她这个样子还能跑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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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我答应你就会做到,我又不是放羊的孩子,我骗过你吗?”

    他给她一个你心知肚明的眼神。“你最好是别骗我,否则我自有办法治你。”

    他的恐吓一向都会实现的,纪亚涵心想识时务为俊杰,台北那么大,她上哪儿去找毛明山,那人恐怕早就不知跑到哪儿躲起来,哪还会乖乖的等人找上门。

    “你要小心,毛明山那个人满可怕的,搞不好把他逼急了,他会做出可怕的事,我不要你出事。”她心神有些不安的说。

    任家齐站起来,怕她太为自己操心,调侃的说:“这世上我只怕一个人,毛明山我可还不放在眼里。”

    “你怕谁?”何时冒出这号人物,她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他点一点她可爱的鼻子,说:“你呀!野丫头。”

    “啊!讨厌,我那么清纯,怎么会可怕?你真是一点欣赏的眼光也没有,哼!”他见她别开脸,气得小嘴噘得老高,无奈的摇摇头,俯下身子在她颊上印一个吻。

    “我走啦!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再见!”

    纪亚涵听到他把车子开走的声音传来,才将脸朝向门口,深情的望了好久。

    毛明山失踪了!

    这消息对任家齐而言并不意外,自己早就料到毛明山知道东窗事发,必定不会乖乖的自投罗网,而他这一失踪,更使他受贿的传闻成为事实,而广泛的流传开来。

    任氏集团一连几天,再度成为各报新闻媒体极力采访的目标,任家齐照例不接受访问,他可不会为了一名属下的失职而闹得满城风雨,他宁愿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他一边命人清查毛明山所经手的业务,有哪些涉及贿赂,另一方面,他利用他的关系,请到一些擅于追踪的朋友,那些人极负盛名,但不随便接受委托,这次是看在交情上仗义相助,想必这几天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董事长,已经快九点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白丽琪进办公室见他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屁股,一屋子烟雾弥漫,才开口劝他。

    任家齐这才注意到时间不好意思的说:“丽琪,你先回去吧!最近你也有很多事要忙,我再待一下就好了。”

    “我不要紧,倒是董事长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身体会累垮的。”

    他捻熄手上的烟,合上桌上的文件,说:“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任氏也不会因此垮台的。你先回去吧!再三天你就要订婚了,你老是待在公司,有人会跑来向我要人的。”

    “订婚那天,董事长你一定要来参加。当初若没有你,我现在就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幸福,所以董事长无论如何都要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白丽琪诚心的说。

    我一定会去的,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不去怎么可以呢?况且我跟你未来的老公将来说不定是合作的好夥伴,冲着这一点更是非去不可!“他笑着说。

    白丽琪一提起她未来的老公,开心的说:“维志能跟董事长合作也感到很兴奋,他现在对工作可是冲劲十足,连他父亲都感激你给他的激励。”

    “别这么说,我倒很高兴能和江竞雄化解这多年来的结。我跟父亲不同,我认为在商场上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树立太多强敌,虽然表示自己比别人强,但却也替自己埋下更多的危机,这也是我愿意跟江氏合作的原因。”

    说到这,最高兴的莫过于白丽琪,她一直很重视任家齐,见他和江氏能化敌为友,她不免也松口气。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等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他立即抓起话筒。

    “我是,嗯!我明白,辛苦你了,谢谢!”他才挂上电话,脸上却显出阴晴不定。

    “出了什么事?”白丽琪关心的问。

    “不久前他们找到毛明山住的旅馆,才刚赶到,他已经跑了,但令我担心的是,他们发现他和一些黑社会的人有来往。”

    “那太危险了,董事长,狗急跳墙,你如果把他逼得走投无路,我怕他她真的开始害怕,平时在工作上,她时有跟毛明山接触的机会,毛明山不是那种任人摆布、任人宰割的人,他会找机会反击的。

    “我就是想等他自投罗网,丽琪,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岂是那种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还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人吗?我非找他出来不可,我倒想听听他的说辞,他真的是为钱才这么做的吗?”

    “知道又怎样呢?万一他”

    他举手打断她的话,说:“好了,这事我来操心就够了,你先回去吧!晚上回去小心一点,有事跟我联络,回去吧!”

    见任家齐听不见自己的劝告,白丽琪只得走出办公室离开。

    任家齐打了一通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来。

    “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听出是亚涵她父亲的声音。

    “纪伯父,亚涵在吗?”任家齐问道。

    纪少秋早料到是他,冷冷的回答:“她不在。”

    “她脚伤还没好,怎么又到处乱跑,她去哪里了?”任家齐是真的关心她。

    “任先生,我没必要告诉你,亚函去哪里不关你的事,你不用为她操心。”

    任家齐思索两秒钟,用试探的语气问:“伯父,你心里明白我和亚涵不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对不对?你跟我妈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谎话?”

    “你胡说些什么?你们当然是兄妹,这种事怎能乱说,不信你去问你妈,你不要再打来了。”

    喀!电话被挂断了,但这也使任家齐更加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听纪少秋的口气有些不稳,莫非不!如果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以他对父亲个性的了解,绝不可能让他继承任家的产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会知道这个谜题的答案呢?

    刘嫂!对了,她跟在母亲身旁至少有三十年,可说是最了解任家情况的人,当年母亲生他的时候,不知道她在不在?他只知道她是从小看他长大的,或许问她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问题是该如何做才能不被母亲怀疑呢?他必须想个很好的借口才行。

    隔天,任家齐打了通电话给刘嫂,直嚷着想吃她做的菜,想得晚上作梦都流口水,刘嫂一听,乐得眉开眼笑,连忙跟宋佩君说一声,便一个人兴匆匆的到台北,想好好替任家齐补一补。

    “奶妈,真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来,可是我真的好怀念你煮的菜。”他可是在话里又加糖又加蜜的,准备来个甜死人不偿命。

    “少爷爱吃,我再远都会跑来,老程做的菜哪能比得上我,要不是太太需要我,我一定把少爷养得白白胖胖,看你这身骨头,看得奶妈都心疼了。”刘嫂拚命的在他碗里加菜、加肉,巴不得他一口气吃光。

    “你要来台北,我妈怎么说?”任家齐想知道母亲的反应。

    “太太没说什么就叫我来了。最近太太心情也不太舒坦,好像有什么烦着她,问她她也不说出来,看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任家齐吞下一口饭菜,问:“奶妈,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你已经来我家了吗?”

    她不加思索的回答:“还没有,我是少爷满月的时候才进任家的,因为太太刚生完产身子虚没有奶水,所以老爷才请我来照顾少爷的。”

    “那我真的是在美国出生的?”

    刘嫂听了只觉得好笑“少爷当然是在美国出生的,因为太太的母亲不放心她怀孕没人照顾,所以才将太太接到美国去,少爷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他又吞了两口饭,却觉得食之无味。“奶妈,人家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反倒跟我妈比较不像,是不是?”

    刘嫂是个直性子的妇人,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往。“从小大家都说你跟老爷简直像同个刻板刻出来的,长大一定会迷死许多女人,果然没错!至于太太,可能像得地方少一点,但那有什么关系,太太才不计较这些,不像并不代表不是自己的孩子啊i”

    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我希望少爷少像老爷那一点!”刘嫂语重心长的说。

    “哪一点?”任家齐不解的问。

    刘嫂唉声叹气,颇为感叹的说:“老爷就是太风流了,我真替太太叫屈,还记得少爷三、四岁的时候,有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大着肚子来家里闹,直说她肚里的孩子是老爷的种,真是不要脸的女人,太太伤心的不得了,差点就要自杀,幸好被我发现了,唉!‘真是苦了太太。”

    任家齐对父亲那些风流债也有些耳闻,想想以前的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遗传,只是他自认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绝不随便对一个女人始乱终弃,除非他爱她,否则他不会让任何女人怀他的骨肉。

    “奶妈,你放心,我不像我爸,只要我结婚一定会一辈子爱我老婆,且会永远对她忠实。”

    刘嫂满意的猛点头,说:“这才对,男人本来就应该这样,所以少爷,你也别怪太太当初跟那个男人私奔,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所以才狠心抛下你。”

    任家齐早就不怨母亲了,认识纪亚涵让他体会到爱情的珍贵,使他明白母亲当时走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在和她的命运搏斗,虽然她输了,至少那段短暂的回忆使她能够面对之后的日子。

    “奶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会再怪她了。”

    刘嫂高兴此行有了收获,圆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笑呵呵的催他赶快吃饭,那一餐可真把他胀死了,他抚着鼓胀的胃,并没有因此解开他心中的疑团,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却又找不出来。

    三天后,江家为独生子办隆重的订婚仪式,江家两老为表示他们极度重视,酒宴设在凯悦饭店宴会厅,当晚几乎是众星云集,倒不是明星的“星”而是来自商场上的大亨、政治官员,举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到齐了,乐得穿梭在其中的媒体记者猛按快门,镁光灯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江家两老更忙着招呼宾客,今晚的客人没有一个可以轻忽怠慢,这些人的来临可让江氏企业有了足够的面子。

    宴会厅内放满了鲜花,长桌上盛着食物的器皿全是珍贵的银器,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宾客们个个手持着酒杯,不是闲话家常,就是谈论着政治经济,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角落里一群乐队正弹奏着音乐,厅里不时传出笑声,显然是宾主尽欢。

    任家齐走进来的时候,江竞雄便已经看见他,两人互相走向对方彼此伸出手来。

    “恭喜你,江老!”

    “哪里,贤侄能来是我江竞雄的荣幸,里面请!”

    商场上一向有王不见王的传闻,而且任氏集团的总裁平时很少轻易露面,今晚两人在这里一起握手言欢,更使其他人满头雾水,何时两大企业竟能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存了?

    啪!啪!啪!镁光灯在两人身上闪个不停,这两大企业一合作肯定是所向披靡,其他人只脑瓶边站了。

    再加上任家齐出色的外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一袭灰色双排扣西装将他壮硕的体型更衬得挺拔,而他一改往日冷漠的态度,主动和其他认识的客人打招呼,完全一派绅士模样,使得在场不论已婚未婚的女性芳心乱跳,纷纷的痴痴望着他,乞求他能望自己一眼。

    其实任家齐周旋在人群中,有一半的原因是想找到纪亚涵,她的脚伤到底好了没?他联络不到她,她就不会打个电话给他吗?害得他没有一天睡得安宁,这下如果找到她,他非打她一顿屁股不可。

    然而纪亚涵早就来了,她只是待在白丽琪的休息室,不想到外面去,她最讨厌跟一些不认识的人交际应酬了。

    “琪姐,你今天好漂亮,每个做新娘的都像你那么漂亮吗?”她摸摸白丽琪身上穿的礼服,好生羡慕。

    “我还不是新娘子,今天只是订婚而已,两个月后才结婚。我相信以后你结婚也一定会是个漂亮的新娘。”

    纪亚涵脸色黯淡下来,低下头玩弄自己的衣服。心想她这辈子是当不成新娘了。

    白丽琪没注意到她心情的转变,想到自己待会儿要面对很多人,想来就很可怕。

    “亚涵,你看看我的妆怎么样?要不要再浓一点?我的脸色会不会很难看?”她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琪姐,别紧张,你在维志心中是个超级大美女,管别人怎么想,是你要跟维志订婚,又不是要跟他们订婚,来!深呼吸!好,吐气,再深呼吸,吐气!”

    总算把心稳定了下来,情绪也好多了,白丽琪不禁笑自己又不是没碰过什么大场面,怎么遇到自己的订婚典礼反而慌了手脚。

    “我好多了,亚涵,谢谢你。”白丽琪看着镜中的纪亚涵,一头长发挽在头成个髻,鬓边散下一些发丝,使她看起来揉合了少女的稚气和女人的娇态,脸上只是薄施胭脂,却能强调出她本身的美丽并不需要靠人工的雕琢,身上一件微露香肩的白色礼服使她像个清灵的仙子。“董事长这几天一直联络不到你,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我很忙,忙演奏会的事,忙出国的事,忙得我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纪亚涵装作无关紧要的模样使白丽琪为她心疼。

    “你要出国?”白丽琪有些吃惊。

    “是啊!鲍司要我去英国充电,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可能要去个半年才会回来,你和维志结婚我恐怕不能参加了。”

    “他知道吗?”白丽琪并没有指明是谁。

    纪亚涵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正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琪姐,你说对不对?”白丽琪心想,他们实在是非常相配的一对,彼此又是如此深爱对方,老天真会跟人开玩笑!

    叩!叩!外面有人敲门,江维志开门探头进来问:“我可以进来吗?”

    纪亚涵将他拉进来,看着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大帅哥,今天就属你最开心了,能娶到琪姐这个大美人。如果以后你敢欺负她,当心我第一个不饶你。”

    江维志搂住白丽琪,对她嗤之以鼻。“少胡说八道,我才舍不得欺负丽琪,你少在旁边挑拨离间!”

    “赫,你这人真可恶,现在琪姐答应嫁给你,你就忘了我这大媒人,想当初你怎么求我帮你追她的,现在就不认帐了,琪姐,你最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嫁给他才好!”纪亚涵在旁边加油添醋的,气得江维志脸红脖子粗,她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们两个就爱斗嘴,吵了十几年还不腻啊!”白丽琪忙着打圆场的说。

    江维志揽紧她,说:“你可别被亚涵的天使脸孔骗了,她可以整得你暴跳如雷,却还不知道是她整你的呢!”

    “江维志,别破坏我的名声,琪姐,你看他就会欺负我,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被他欺负多少次,现在长大了还这样,我好倒楣哦!”纪亚涵委屈的嘟著嘴,一时间就泪眼汪汪。

    白丽琪当然知道她的性子,连一向冷傲的任家齐都被她整得乖乖投降,连心也双手奉上,只是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也不忍见她受委屈。

    “别哭!他只是故意气你而已,别理他!”白丽琪推江维志出去,说:“你先出去,我们女人要说一些悄悄话,男人不可以听,出去!”

    “丽琪!”他还没说完就被她赶出去。

    纪亚涵憋着气不想笑出来,忍了一分钟才克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他的表情好好笑哦!”“开心啦!你还是笑的时候最美了,有什么烦恼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想太多,去把该做的事做完,其他的就随缘吧!”白丽琪以过来人的经验劝她,凡事想开一点就不苦了。

    没一会儿,杨玉琴进来看她们准备好了没有,江维志也跟在她身后,偷偷的向纪亚涵做个鬼脸,纪亚涵不甘示弱也回报他一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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