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格子间女人 > 第22—&mdash

第22—&mdash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格子间女人最新章节!

    第22章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下楼躲进花园里,趁机平复心情,并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叼着烟上下摸索打火机“啪”一声响,一只手揿着火机凑在她跟前,是乔利维。

    谭斌点着烟吸一口,笑笑说:“谢谢!”

    乔利维站在她身边,吧嗒吧嗒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谭斌知道他有话说,静静等着他开口。

    “yvonne还是个小丫头,脸皮儿薄,又不经事儿。”乔利维也点起一支烟“有些话传她耳朵里,肯定会不高兴。”

    “我只是论事论事,并不是说她能力有问题。真觉得难受,她应该去找她老板谈谈jobdescription。”

    谭斌并不十分在意。

    她的目的是做成事,不可能讨每个人喜欢。这一点她老早就已经想通。

    她也曾被人轻视过羞辱过,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想避免这样的尴尬,只能把自己修练得更好更强,走得更高更远。

    乔利维失笑“我只是提个醒儿啊,没别的意思。哪,以前投标的问题,你的确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我觉得吧其实你可以,那个,其实表达得更婉转一点儿。”

    谭斌看他一眼,心想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知道个屁。北方区还好说,南方区和东方区,从总监到几个老资格的销售经理,哪个是省油的灯?不当场拿下,以后怎么摁得住?本来是两个人的事,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老娘咬牙唱完白脸,你又来装好人。

    她吐了个烟圈,笑得相当无奈“老乔,你觉得我措辞温柔点,他们就会高高兴兴接受吗?才不会呢,决定他们态度的,不是我说话的方式,而是内容。”

    乔利维挑起眉头又放下,表示他很不以为然。

    谭斌问他:“你想让一个人死,会不会温柔地跟他说,想死还是想活?”

    乔利维摇头“当然不会,这人肯定回答:不想死!”

    “这就对了。一般人都害怕变化,任何改变,第一反应就是抗拒。所以你得问他,是上吊吃药还是抹脖子?让他明白没的选择,一定要选,也只有死的方式。”

    她转身往回走,乔利维跟在后面说:“有时候吧,我真觉得你不该是个女的。”

    “什么意思啊?骂我呢?”谭斌放慢脚步。

    “当然不是,我是说,有时候你太强悍了,不象个女孩子。”乔利维笑“我媳妇儿你不也见过吗?她连家里添几样餐具,都要我拿主意。

    谭斌头都没回踏进电梯“那是你媳妇儿有福气,我可没那个运气。”

    但乔利维的话,让谭斌想起一件事。

    她发个短信给沈培“我要写计划,抽不出时间,你自己记得去买鞋。”

    沈培回短信:“那双鞋好好的,为什么买新的?”

    谭斌便懒得再和他说什么,自去专心工作。

    打开word文件,刚把投标管理计划写个开头,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明白了那点不安的源头出在哪里。

    她在会上一时热血上涌,竟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

    真不该说以前投标时如何如何。她那几句话,等于全盘否定了程睿敏在任时的做法,关键问题是,于晓波和曾志强两个昔日旧人,不幸亦被囊括在内,她成了一个踩人上位者,难怪当时于晓波神色古怪。

    方才她显然也误解了乔利维的意思,现在看来他竟是一番好意,提醒她小心得罪人。

    谭斌扶着额头呻吟一声,为自己的失言后悔,恨不得咬下闯祸的舌头,发誓今后绝不在血压升高的状态下开口说话。

    但错误已经酿成,覆水难收,只好等以后合适的时机再做补救。

    这时手机嘀嘀两响,又是沈培的短信:“晚上按时下班,我在家等你。”

    谭斌正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抓过手机扔到一边。

    她为此烦躁了一天,直到临近下班,刘树凡发了一封邮件,才让她的心境多云转晴。

    这个邮件发送给所有销售人员,并抄送售后项目、技术和物流等相关部门。邮件中明确说明,谭斌全面负责pndd的投标,并直接报告给刘树凡,请各部门支持她的工作。

    谭斌对着屏幕笑一笑,想起围城中关于教授和副教授的经典比喻,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二房小妾终于被扶成正妻的感觉。

    手头的活儿象是永远也做不完,不过六点的时候,她还是强制自己关了电脑离开公司。

    刚坐进车内,便听到手机响。

    谭斌看一眼号码,心跳立时就加快了。这号码她曾捏在手里揣摩几天,早就倒背如流。

    她接起来“嗨,你好!”“我一直在等你电话。让人苦苦等待可不是好习惯。”程睿敏的声音透过电流,显得有些低沉。

    不知道为什么,谭斌的内心忽然感到欣慰异常。

    “我并没有答应你任何事呀?”她愉快地笑“而且,我已经不在上海了。”

    “你现在在哪儿?”

    “北京。”

    程睿敏沉默,过一会儿叹口气说:“真不走运。”

    谭斌接话“回北京吧,你要是想花钱,机会多的是。”

    那边笑了一声“对,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那好,咱们回见。”

    “回见。”

    谭斌挂了电话,点火起步,手机又响,沈培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快回家”

    她咕哝:“催命一样,真讨厌!”

    路上一如既往地交通拥堵,再碰上几个行动迟缓的菜鸟,难免让人脾气暴躁。

    谭斌遇到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开着一辆别克君威,却在她超车时,猥亵地伸出中指。

    她的怒火无处释放,只气得骂粗话,踹车门,自己跟自己赌气,咬着牙槽说再不高峰时刻上路。

    待她停好车,小区内已是华灯初上,放眼望出去,西边天际还残留着一抹微红,前方万家灯火一片璀璨。

    她抬头寻找,果然发现自家的客厅窗户,透出温暖的桔黄色灯光。

    谭斌微笑,觉得这种感受熟悉而亲切。

    想起高中三年,每次下了晚自习,都又累又饿,只有家中窗口那一点灯光,引诱着她一步三阶跳上楼梯,因为知道餐桌上一定为她留着爱吃的饭菜。

    她抬手敲门“我回来了,开门!”

    沈培闻声来应门,却让谭斌大吃一惊。

    他一该往日的做派,头发剪得短短的,只剩下一寸多长,上身随便套了件白色的马球衫,下面是条破牛仔裤,裤腿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象被虫蛀过。

    去掉那些艺术家标志性的特征,这类简单清爽的服侍,愈发显得他眉眼细致,风流内蕴似上好的中国工笔白描。

    谭斌坐下换鞋,顺便把手指伸进他大腿处的破洞中,嘻嘻笑着再抠大一点。

    沈培攥住她的手“你个流氓,这条裤子我穿了十二年,不许乱动,文物,知道不?”

    谭斌摸他的头,忍不住嘲笑:“怪不得你们都喜欢留长发,再丑也忍着。原来没了头发,整个就是一普通人,什么叫沐猴而冠,这回我明白了。”

    沈培一声不响地低头凝视她,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生气了?”谭斌捏着他的脸蛋,姿态轻薄。

    冷不防沈培抓住她的肩膀,把她顶在门上,同时抓起她的双臂固定在身后,维持着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

    “对,我生气了。”他说“后果很严重。”另一只手充满色情地在她身上游走“小妞儿,今晚我要先xx后xx。”

    谭斌怕痒,伏在他肩上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沈培索性一弯腰,抱起她就往卧室方向走。

    谭斌抬起腿试图踹他“哎,别闹了,放我下来!”

    沈培却一脚踢开卫生间的门,谭斌惊见他嘴边露出两个平日难得一见的酒窝。

    她知道不妙,尚未出声警告,已经连衣服带人,扑通一声落进正在放水的浴缸。

    更没提防花洒里蓦然出水,霎时被浇了个透湿。

    她尖叫一声,刚要扬起手臂遮住头脸,沈培已经跨进浴缸,边笑边按住她的双手,取过花洒故意对着她的身体冲刷。

    谭斌又笑又喘,在他身下扭来扭去挣扎,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消片刻浅色的衬衣长裤全部被水浸透,贴身的内衣都现了原形。

    沈培扔掉花洒,嘴唇随即贴上来“谁是猴子?嗯?”

    谭斌身体一下绷紧,几乎弹离他的手臂。

    “说啊!”他不依不饶地继续使坏。

    “你欺负我”谭斌蜷起双腿,声音似在呜咽。

    沈培顿时就心疼了,抱着她坐起来,拨开她脸上湿透的长发。

    “我怎么会欺负你?才舍不得”他轻声笑。

    谭斌闭上眼睛,感觉着他的双唇羽毛一样,轻轻掠过她的眉毛,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

    他身体的热度透过湿透的单薄衣物传递过来,比肌肤之间的单纯接触更让人心醉神移。

    她睁开眼睛,开始几乎找不着焦点。密集的水线哗哗浇下来,然后她在水雾里看见沈培的脸。

    沈培的眼睛在弥漫的蒸气后面,黑得有点惊人,湿漉漉的头发沾在他的额上,水珠不停地流下来,流过他乌黑的眉毛,颤动的睫毛,弧线美好的眼睑

    她剧烈喘息着,肺部似乎失去呼吸功能。一片灼热的刺痛里,她感到沈培已经进来了。

    “斌斌,说吧,说你是我的,说你爱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辗转。

    谭斌张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始终说不出那句话,却贪恋眼前的身体。无论何时,沈培总是温暖的,带着阳光和自然的味道,光滑的皮肤下,是蓬勃的血气与活力。

    她甚至舍不得闭上眼睛。

    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沈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他的脸在激情和欲望的烧灼下,显得脆弱而痛苦,似乎要拼尽所有的力气,让两人的身体每一寸都紧密贴合。

    谭斌头昏得无法思考,脑中最后一根绷紧的弦也断了。

    终于一阵电击似的痉挛掠过他的身体,沈培发出长长一声叹息似的声音,然后彻底地瘫软下来,象是生命在瞬间离开他的身体。

    第23章

    激情就象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却总在身后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谭斌皱起眉头,望着劫后余生的卫生间,不知从哪儿下手开始收拾。

    两人的衣物团在浴缸里,瓷砖上到处都汪着水,地毯被浸得透湿。

    她连声叫“死沈培,过来擦地。”

    沈培拉过薄被盖在头上,只当做没听见。

    谭斌爬上床揪他的耳朵,他有气无力做柔弱状:“你真狠心,我已经被榨干了,动不了了,明天再干活成吗?”

    谭斌啐他“明儿一早你就跑了,骗谁呢?不成!”

    沈培再提条件:“先吃饭行不行?我饿死了。”

    谭斌这才想起,进门时好像见到餐桌上有几个碟子,上面还扣着几个瓷碗保温。

    跑过去查看一番,果然是几个家常菜,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她难以置信,惊奇地问:“你做的?难道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沈培穿好衣服走出来,神色赫然“不是,叫的外卖。”

    “嘿,我说呢,你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突然转了性?不对,”谭斌忽然起了疑心“这两天你的表现都不太正常,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你想干什么?”

    “切,小人之心。”

    “说实话,坦白从宽,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唉,难怪人说唯小人与那什么难养也!”沈培叹气“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不能和你一起过,只好先预支。预支,明白不?”

    谭斌眨眨眼没有搭腔,坐下喝了半碗汤,才闷闷地说“我不过生日,二十五以后就不过了。”

    “暧?”沈培咬着筷子问“为什么?”

    “一天天奔着三十大关去,有什么可庆祝的?”

    “自欺欺人,你不过生日,三十岁还不是照样来?”

    话说的非常正确,可却字字锥心,因为良药总是苦口,真话永远刺耳。

    谭斌郁闷得不想说话,无精打采地挑起几根青菜,刚要放进嘴里,眼梢抬处,忽然注意到餐桌后面的墙上,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咦”一声,站起来走到跟前。

    原来空白的墙壁,添了四幅带框油画,除了她见过的那幅春风,另有三张新画,风格迥异,画中的模特却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她震惊地回头:“这是什么?”

    “真不容易,你总算注意到了。我忙活了一个月,今天又差点让锤子砸掉手指头。”沈培从身后搂住她“我的礼物。生日快乐!”

    谭斌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布上突起的油彩,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系列,看出点什么没有?”

    “画中人经历了不同的年龄?”谭斌犹豫。

    “对,你瞧,宝贝儿,我已经见证了你的一生。”沈培指点着最后一幅,画中的女子眉梢额角沧桑难掩,双眼却清澈坦然,浸透了穿越岁月的睿智和优雅。

    谭斌仰起脸,眼眶微微酸涩,但忍不住调侃“真有你的,敢这么大无畏给女友庆生的,你可能是第一人。”

    “我想告诉你,真老了也没什么可怕,看,你还是很漂亮。”

    “嗯,把我画得真难看。”

    “说话当心,”沈培手挪在她的脖子上,手指作势收紧“不要羞辱我的作品。”

    谭斌转身抱住他“我喜欢,谢谢你!”

    沈培拥着她站一会儿,小声说:“等我回来,搬我那儿去吧。”

    “干嘛说这个?”

    “你去上海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我我咱们还是试试两个人的生活好不好?”

    谭斌抬头,略微有点紧张“理由呢?”

    大半年前两人曾讨论过同居的可能性,但几句话一过,就开始话不投机,最后彻底谈崩,冷战了一个月。再和好两人都若无其事,谁也不愿再次提起,相关话题自然成了禁忌。

    沈培嗫嚅:“我你也知道,我就是害怕结婚,总觉得两人好好的感情,加上一张纸就变了味儿”

    他怀中柔软的身体蓦然变得僵硬。

    “明白。”谭斌依然在笑,可是眼神渐渐变冷“我是想问,同居之后呢?”

    “我不知道,所以想试试。如果感觉还好,我要娶你,宝贝儿。”

    谭斌干笑一声“换句话说,你感觉不好,我就得拎着箱子落荒而逃,对吧?”

    “我不是这意思我”沈培没料到谈话如此不顺,上来就失去主动,预计的步骤完全被打乱,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只是害怕,害怕两个人之间,突然掺乎进来两家人,也不敢想象如果没了感情,两个人因为别的原因还要凑合在一起。”

    谭斌冷笑“人最后都要死的,那你生下来做什么?”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成吗?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上回我说过,只要结婚,我一定会娶你。”

    “哎哟嗬,是吗?我是不是要跪下来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你你讲不讲道理?”沈培被逼到了墙角,开始口不择言“我为你好,不想耽误你,别忘了你马上就二十九了!”

    “谢谢您提醒!”谭斌挣脱他的手臂,倔强地面对着他的眼睛,声音变得尖刻而生硬“沈培,我跟你说两句话,你好好记住!第一,我有父母的家,有自己的房子,婚前我不和任何人同居,这不是底线,是原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

    “第二,我从没有逼过你结婚,如果结婚让你这么痛苦,你从这儿马上出去,外面是你的自由世界。”谭斌声音有点哆嗦,眼泪堵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始终没有落下来“你以为你在买家电,先搬回家试用几个月再付钱?真可笑!你不觉得自个儿太天真了?你也用不着委屈自己,谢谢,我不需要,一点儿都不需要。”

    连珠炮一样的语速,压得沈培张口结舌,根本插不进嘴。

    谭斌则甩手走进卧室,把房门重重撞上。

    “我错了,是我犯浑,咱不说了成吗?”沈培倍觉内疚,追进来道歉“我挑着走前的日子和你商量,就是为了给你给我,都留下一个人想想的时间。”

    “想什么?没什么可想的。”谭斌话里不留丝毫余地“对不起,明天我要上班,想早点睡觉,你走吧。”

    卧室门哐当一声,在他身后再次重重关上。

    沈培一个人在客厅,垂头丧气坐了很久。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句话说错,又从有理变无理,被谭斌噎至哑口无言。

    上一次也是这样,说着说着激动了,谭斌就甩下脸再不肯正面交锋。

    为了给两年的感情做个交待,他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非常有诚意地做出最大让步,他愿意克服自己的恐惧,一点点尝试。

    但谭斌的反应,却和想象中大相径庭,最后竟成了这么一个局面。

    沈培不由叹气,想自己在外面也是玉树临风一著名青年画家,怎么到了谭斌跟前就变得笨嘴拙舌?

    他试着扭动卧室的门把手,门应声而开。谭斌并没有锁门,这让他心里感觉到一点安慰。

    两个人第一次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都没有睡踏实。

    吃过早餐,沈培就要出发了。

    谭斌从起床起,一直把他当作透明,不肯和他目光对视,也不说一句话。

    沈培暗自叹息,取过自己的背包,准备换鞋离开。

    那双户外靴的鞋带系得相当紧,他用鞋拔努力半天,额头冒出一层汗,也没有把右脚挤进鞋里。

    沈培自小就不大会系鞋带,从来都是他妈或者保姆帮他松松系好,让他一脚套进去了事。

    可是户外靴不一样,鞋带不收紧,自然弊端多多。他又不想腆着脸求谭斌帮忙,只好一筹莫展地继续和自己较劲。

    谭斌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夺下靴子,解开鞋带又扔回他脚下。

    沈培噘着嘴看她,动也不动。

    谭斌内心挣扎半天,骂自己一声“真他妈的没出息”还是单膝跪在地板上,先帮他穿好,再一点点抽紧鞋带。

    望着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沈培的心融化得一塌糊涂,摸着她的头发说“昨晚对不起。”

    谭斌在鞋带上系了一个花结,顾左右而言它“出门在外,你自己保重。”

    沈斌搂紧她,额头轻贴在她的额头上,许久未动。谭斌扬起眼睛,两个人额头遮蔽的阴影里,她看到沈培的睫毛在不停地抖动,被什么东西粘成湿湿的几簇。

    他说:“斌斌,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相信我,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谭斌低头不说话。

    沈培再挨延片刻,松开手站起来“别送了,我从小怕送别的场面,车开的时候看着你我会难受。”

    他轻轻关门,脚步声曩曩远去。

    谭斌靠在窗口望着楼下的空地,七八辆清一色的越野车,都是沈培甘南之行的同伴。

    沈培钻进驾驶座前,仿佛看见她的影子,冲着窗户方向用力挥挥手。

    这一支醒目的车队,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中,声势浩大地穿过小区,沿着道路渐行渐远。

    第24章

    谭斌向文晓慧转述时,语气依然激烈。

    “我愿不愿嫁他还不一定,他倒来劲了!哼,他以为市场上买大白菜呢,一划拉一堆,由着他挑三拣四,还象是给了我天大的恩惠。稀罕

    吗?我屁股后面的追求者,老的少的,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加强班”

    她以为文晓慧会象往常一样,立刻把沈培损得一无是处。

    但是没有。文晓慧只是盯着她看,嘴里啧啧连声。

    谭斌不悦“您那是什么意思?幸灾乐祸吗?”

    “小的哪儿敢哪!”文晓慧笑“就是奇怪,沈培的婚姻恐惧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不见你发这么大脾气。以前我挤兑沈培,你总是替

    他说话,今儿是怎么了?不大对劲啊。”

    这么一说,谭斌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点失态,似乎从前一天的预备会开始,整个人就始终处在一种混乱亢奋的状态中。

    一天之内两次感情用事,情商一路下降,这反常现象顿时让她心生警惕。

    “您平时不是专修喜怒不形于色吗?瞅瞅,这一脸黑线,两百米以外都看得清楚。”

    谭斌摊开手,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觉得心里一团邪火,象点着的炮仗,嘣一下就炸了,拦都拦不住。”

    “最近有不顺心的事?”

    “你说我迁怒?”谭斌认真想一想,摇头“昨天还真有点儿不高兴,不过还不至于,我一直挺注意的,不把负面情绪带回家。”

    “那就是更年期提前?”

    “滚蛋!”

    “哎呀,戳到痛处也别恼羞成怒啊!”文晓慧咧开嘴乐“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了,你心里有了别人?”

    “越说越离谱,没有。”谭斌马上矢口否认,声音却没有刚才那么响亮。因为文晓慧话音未落,她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程睿敏

    的名字。

    荒唐,她跟自己说,哪儿跟哪儿啊,做什么白日梦呢?

    文晓慧点着她的脑门:“说谎吧,看看你的波dylanguage,目光闪烁,眼珠滴溜乱转,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哎,我说,文晓慧同志,您正经点行吗?我这在谈一个相当严素的问题。”

    “行,咱严肃。”蜷在沙发里的文晓慧坐直了身体“那我问你,很早你就说过,沈培害怕结婚。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和他混着?”

    谭斌胡乱翻着手中的杂志,没有回答。

    “我问你呢,每次一提到实质问题,你就不吭声了。”

    谭斌还是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拉开窗扇,迎着风点着了一根烟。

    夏日黄昏的最后一缕光线,把她的身形勾出一个单薄的剪影。

    文晓慧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轻轻摇头。

    谭斌只是闷头抽烟,过一会儿狠狠地说:“你就甭做那个弗洛伊德的款儿了。是我高估了自己成吗?我以为我人见人爱花看花开,没有搞

    不定的男人,我以为我能成功感化他,我以为我垂青的男人会感激涕零下跪求婚,没想到最后让人家挑来拣去,我脆弱的自尊被严重伤害”

    文晓慧噗哧笑出来,走过去搭住她的肩膀“谭斌,记得大学的舞会吗?那时候咱俩多牛叉啊,等闲的男生都不带正眼瞧的”

    “嗯,对,我还记得,低于一米七五的男生,咱叫人家根号三。”

    文晓慧大笑,破天荒向谭斌讨了一根烟。以前她怕伤害皮肤,从来不肯抽烟。

    谭斌疑惑地看看她,拿起打火机为她点燃。

    第一口烟就呛得她连连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文晓慧抹掉眼泪,又吸了一口,才放平呼吸说:“那时候看金老的武侠,我喜欢乔峰和令狐冲,你喜欢的是谁,还能想起来呗?”

    谭斌立刻斜过眼睛“又想嘲笑我?我就是喜欢陈家洛,就是喜欢三心二意的花心男人,怎么了?”

    “嘘嘘嘘,镇静镇静,你看你现在,一碰就跳,哪儿有总监的气度?”

    “都是让你刺激的。”

    “dear,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喜欢的类型,皆是身家清白,温尔文雅,所有心事都埋在心底的闷骚男人?”

    谭斌心头蓦然一跳:“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一直奇怪,你居然能和沈培走这么长时间。”

    谭斌静下来,沉默许久说:“沈培有沈培的好处,和他在一起比较轻松。他对自己没什么要求,也不会给同伴任何压力,他也不会和我玩

    心眼儿。”

    “谭斌,这种事儿,局外人的话你只能当个参考,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不过据我的经验,男人说他不想结婚,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统

    统可以忽视,百分之九十逃不过两个原因,要么他觉得那女人配不上他,要么他想逃避责任和承诺。我看啊,你们家沈培很象第二种。”

    “太深奥了,基本上没有听懂。”

    文晓慧抬腿踢她一脚“那就好好听着,你对男人的了解,基本还是一张白纸。他们为什么逃避?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强不够好,你要的东

    西他可能给不了,他觉得压力太大,为了躲避失败,维持他们可怜的自尊,只好后退,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明白吗?”

    谭斌不以为然“我对他没任何要求,他有个屁压力!”

    “哎,问题就在这儿,为什么没要求?因为你自个儿都能解决,你瞧瞧你,有房有车,又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哭笑都避着人,一般的男人

    ,哪儿敢往你身边靠哇”

    谭斌侧过头笑“晓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就觉得你这回说话最靠谱。”

    “哼!”文晓慧翻个白眼,撇嘴。

    谭斌忍住笑问:“那最后百分之十,是什么原因?”

    “童年受过恶性刺激,身边没有成人给他做出正常婚姻的榜样。”

    “唔,好象挺有道理。那么男人专家,告诉我现在怎么做。”

    “我才懒得掺乎你们的事。你自己做权衡。”

    “真没义气。”

    文晓慧犹自仰脸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过半晌说:“男人就那么回事,这年月早没有此情不渝的故事了,真的走不到一块儿,趁早

    分,犯不着一根绳上吊死。”

    谭斌又不便发表任何意见了。

    “舍不得是吧?”文晓慧拍她的脸“妞儿,男人漂亮不能当饭吃,你就是这点想不开。我还有一句话劝你,知道你热爱工作,可这是个

    男人的世界,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你想挤进他们的地盘儿,只靠死干是不行的,你必须先服从他们的规则,还要有个男人肯

    提携你,做你的保护人,为你遮风避雨,才能梦想成真,真的爬上去。”

    “呸,照你这么说,几百万自食其力的劳动妇女,都买块豆腐来撞死算了。”

    文晓慧笑“不信就算了,事实会教育你。亲爱的,十年后你还能说这么大声,我佩服你。”

    天色已晚,文晓慧坚持不肯留宿,理由是没有足够的化妆品。她最终告辞回家。

    谭斌心里象堵着一块石头,闷闷不乐地上床睡觉,感觉人生真他妈的千疮百孔,没有任何意义。

    是夜睡得极不安稳。半夜听到窗外狂风大作,惊雷滚滚,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关窗。

    大雨倾盆而下,水声隔绝了室外一切杂音,感觉象处身在海中的孤岛。

    谭斌呆呆望着漆黑的天空,半天挪不动脚步。雨水从窗棂处飞溅,夜风吹得她浑身冰凉。

    凌晨三点她忽然意识清明,想起沈培临走时抵着她的额头说: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相信我,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这一刻谭斌才意识到,那沾湿他睫毛的东西,竟然是眼泪,他居然在哭。

    她深觉震荡,不禁鼻头泛酸,脊背靠在墙壁上,半天动弹不得。在这个雷电交鸣的深夜,无数往事纷至沓来。

    文晓慧说沈培在逃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逃避。

    内心深处她对自己并不自信,惧怕被人漠视,被人否定,才会在被触到痛处的时候,用最尖刻的语言,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因为要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不在乎,一点儿都不在乎。

    这一刻她觉得某句老话说得真是精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一庆幸的是,她遭遇蛇的时候比较年轻,伤口的恢复能力还比较强。

    她取过手机,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准备白天发给沈培。

    这才关紧窗户,一步步挪回床上,裹紧被子蜷成一团,却翻来翻去再难入眠,只觉得房间内变得闷热异常,空气污浊。

    不得已把身体摆成瑜伽中大摊尸的姿势,然后很悲壮地决定,二十分钟后再睡不着,就起床接着工作。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困倦,五分钟之后刚放松到腰部,就沉沉坠入了睡乡。

    第二天一早,天际放晴,空气难得的干净清凉。她跑完步冲个澡,神清气爽之际难免感觉昨夜在自寻烦恼。

    那条短信到底没有发出去,一直留在她的手机草稿箱里。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格子间女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舒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舒仪并收藏格子间女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