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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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乐蒂向幼稚园请了一星期的假,为的就是要去帮上官崇翰拍广告,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上官崇嗣,依然早出晚归,没让他发觉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加上最近上官崇嗣的公司与死对头完全罩杯集团,继续展开第二波竞争攻势,虽然为了身子著想,不像以前那么拚命,但他还是花许多时间坐镇公司,根本就没察觉到郝乐蒂有何不妥之处。

    她为上官崇翰所拍摄一系列卫浴设备的广告,被要求得穿上轻薄纱衣,表现出风情万种、撩人性感的模样,虽然这点她认为不妥,曾跟上官崇翰沟通过,不过最后还是在人情攻势之下而妥协了。

    他认为拍卫浴设备的广告,就是要穿得少、穿得隐隐约约,才会吸引消费者的注意。这样的拍摄感觉让郝乐蒂觉得不舒服,不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她也只好在自己还可接受的范围内,完成这项工作。

    一星期过后,她重新回幼稚园上班,下班后她搭捷运来到上官崇嗣的公司等他下班,谁知道才刚踏进公司大门,就听总机小姐说总裁正在会议室大发雷霆,关起门来骂人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惹他生气吗?”她和总机小姐已经混得很热,很自然地问起她来。

    总机小姐眨著刚接好的睫毛,说道:“总裁夫人,听说是公司的机密文件被我们的对手知道,我也不太清楚啦!”

    “喔,我知道了,谢谢。”说完,她不忘补充一句。“不要叫我总裁夫人,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姓郝,叫我乐蒂就行了。”

    “我了解了。”

    一听到他在骂人,担心他血压又住上升,跟他说过凡事要心平气和,慢慢处理,这样才不会因情绪波动,让身体承受过重负荷,怎么都不听她的话呢?

    她知道男人就是这样,一遇到抓狂的事,谁曾经跟他说过什么样的话都没用,她当然不便现在就去会议室找他,只能静静在会客室等,等他开完会再说。

    她一下子翻杂志、一下子看报纸、一下子走到窗口眺望街景,最后等著等著,竟然在沙发上睡著了。

    “乐蒂小宝贝”

    蒙眬中,她听到有人叫她,才迷蒙的睁开眼“你开完会了喔,我是不是睡著了?”

    “你睡著的样子很可爱,我刚刚还帮你擦口水呢!”他不忘在她粉颊上,送上一记香吻。

    “是吗?那一定很丑,对不对?”完了,形象一点一滴在损毁中。

    上官崇嗣笑着摇头。“不管你是流口水、打呼还是磨牙,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你确定你刚刚没有偷吃蜂蜜?”

    上官崇嗣亲吻她的唇。“有,蜂蜜就在你的嘴里。”

    “别这样,这里是会客室,要是不小心被人家撞见,那多不好意思。”她可不是唐朝豪放女,不便在公开场合玩亲亲。

    “我是总裁,谁敢说什么?”他还是霸道地吻了她,只是也许是受到刚才情绪影响,没有将所有的热情全都用上

    由于隔天是周末,所以离开公司后,上官崇嗣很自然地将车子开往北投温泉别墅,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想再烦恼公事。

    前些天他照镜子时,发现了白头发,眼窝也变深,一条鱼尾纹清晰可见,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顾健康,只会折损自己的寿命,他不想英年早逝,至少,他得为乐蒂多想想,与她分享生命中更多的快乐时光。

    郝乐蒂做了几样清爽的家常菜,在鹅黄色的灯光下,他们愉快地用餐。为了放松上官崇嗣的心情,她播放三度获得葛莱美奖r&b殊荣的thepointersisters合唱团的歌曲。

    当声音从音响里流泻出来,那浑厚高亢的嗓音,马上引起上官崇嗣的微词。

    “吃饭时放这么high的舞曲,会不会造成肠胃不适?”

    “在国外很多黑人家庭,就是边吃饭边听r&b的歌曲,你不觉得黑人随时都充满活力,他们好像是专门为快乐而活在这世上的。”郝乐蒂会迷上r&b的曲风,是因为美琪。

    这只金丝猫别看她外表严肃正经,一下了班,马上就像是变了个人。她说,听r&b是最有效去除压力的方式,她半信半疑下尝试听听,没想到快乐因子就此上升,所以,她也想让上官崇嗣感受看看。

    “你边吃,我边考你一个问题。”郝乐蒂放下筷子说:“我问你,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哪个字最酷?”

    “答案一定很冷,我不想猜。”

    “你很无趣耶,猜一下会怎样,快嘛!”

    “猜中有什么奖励?”

    “就让你亲脸颊一下喽!”她羞答答的说。

    “就亲一下脸颊喔,这一题光听就知道很难好不好?”上官崇嗣想了想。“今晚我想要”

    “要什么?你快猜啦,厚,你很yellow喔!色迷迷。”

    “奖励不够吸引人,提不起我的兴趣。”他喝著清爽的莲藕炖排骨汤,一脸兴趣缺缺。

    郝乐蒂心想自己也真是的,想尽办法要让他快乐,既然他想顺便揩个油,就随他吧。

    “好哇,不过只能有一次机会。”

    上官崇嗣点点头“可以,那我想想喔!”他假装沉思,摇头晃脑地过了几秒,才缓缓答道:“是丁,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丁字裤(酷)啊!”“不算,你早就知道了!”真是老奸巨滑,经验法则说过,商人的话最不能信,果不其然。

    “我真的不知道,你得说话算话,今晚,我、要、你!”他露出贪婪大野狼的表情,还伸出舌头佯装色狼样。

    “嗯我今天不行,那个姨妈来家里坐。”她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姨妈不是前几天才来?不要骗人,身为教职人员,要说话算话。”

    懊死,没想到这男人日理万机,却连她这种芝麻绿豆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等等可不可以再一题?”

    “我本来就赢了,为什么还要跟你赌?”

    郝乐蒂加注筹码。“好,如果你输了,那我们就算扯平,如果你赢了的话”

    “怎样?”

    “就整晚不管你要几次都给你,行了吧!”天啊,这赌注可大了。

    “这交易不错,请问。”他好整以暇地应著。

    “请问,世界上谁最不孝顺母亲?”哈哈,不会了吧!

    “面速力啊!”“为什么?”

    “因为面速力达姆(打母)。”

    “不算,再一题,绿豆是哪里人?”

    “嘉义人,因为绿豆加薏仁。”他奸笑,今天肯定吃了她。

    “不算,再一题,有一个古人倒在我家门口,他是谁呀?”

    “萧何,因为我家门前有小河(萧何)。”

    “哪一条街没下雨?”

    “芝麻街,因为芝麻街美语(没雨)。”

    “跟谁结婚最辛苦?”

    “莉莉,因为粒粒皆辛苦。”

    “呜你怎么都会,以前你怎么问都不会的,现在怎么都会?”完了,今晚可要任人宰割了。

    上官崇嗣扳著手指。“一次、两次哈,五次,够了,真没想到,答对冷笑话还有这么棒的奖励,下次继续,别客气。”还好前一阵子有空上网,这些冷谜语、冷笑话,他早就背起来了。

    郝乐蒂看他得意成那样,也不禁笑了起来,能逗他开心,让他暂时忘掉公事上的烦杂,就当做今天是跳楼大放送,可是一想到他最近养生调养得不错,那种心情真是五味杂陈啊!

    饭后,他们躺在客厅柔软的义大利沙发上,听著小野丽莎的音乐,上个月才刚买的薄酒莱新酒,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躺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声,酒杯注入紫红色液体,杯身敲击,发出清脆响声,口中啜著新酒,耳朵沉浸著浪漫、慵懒的曲风,加上微醺的蒙眬,让两人很自然地耳鬓厮磨了起来。

    香醇的葡萄酒,在两人舌唇间穿梭,他们互抿对方的芬芳,欲望的氛围,像火花,绽放五彩光芒。

    两人像小孩般,在客厅玩你跑我追的游戏,他们一路嬉戏上楼,衣衫裤袜丢得满楼梯都是,在按摩浴白里,温泉水噗噗跳动,迷迭香精油随著蒸气弥漫整个空间。

    她为他按摩,纾解他一整天的辛苦,她帮他松开紧绷的肩颈,而他帮她按摩久站的小腿,随著体内温度加升,心跳如战鼓般砰砰作响,他为她擦干身躯,围上浴巾,然后像抱新娘子般将她抱回床上。

    “你今天太累了,我们今晚早点睡,好不好?晚安,希望你一夜到天亮。”她吻他,然后把睡衣穿上,扣子还扣到最上排。

    上官崇嗣显然没在鸟她,像个总统府前宪兵,直挺挺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不睡?”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了爱爱债,我要你马上还!”

    “爱爱债?”天啊,亏他发明得出这个名词。

    “愿赌服输,谁叫你爱赌。”

    他熄灯,然后从被窝钻进去,在黑暗中,他摸索到钮扣的位置,然后很温柔地替她宽衣解带,他边吻边解,动作细腻到她完全没察觉睡衣是怎么离开身体的。

    在这样虫鸣蛙叫的夜晚,郝乐蒂在还她的爱爱债,一次、两次、三次

    她万万没想到,上官崇嗣还真的能够一次要完,不禁有点埋怨自己,最近给他太养生了,才会让他像一尾活龙,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在第四次结束后,她求饶,而他笑笑说道:“下次还可以,要以百分之二十的利率算循环利息。”

    我的妈呀,亏他说得出来!

    ------

    早晨,阳光亲脸,上官崇嗣起床,看着一旁睡得香甜的郝乐蒂,又想到昨晚她表情矛盾,像小鸟般求饶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在她脸庞香上一记。

    他穿上睡袍,缓步下楼,先倒上一杯咖啡,再走向信箱拿报纸。

    就在他拿出报纸,翻开一看,只见头版下方占了半面篇幅的广告竟然是

    郝乐蒂穿著完全罩杯集团最新款的内衣,在高级典雅的浴白边,展现她的万种风情。

    下头还有一排字,写著:承蒙上官总裁红粉知己友情赞助,在此敬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乐蒂怎会背叛他?!

    完全罩杯是他的死对头,她应该晓得他这一生主要的劲敌就是这家内衣大厂,她明明知道的,她知道的

    他拿著报纸冲上楼,打开房门,看到蜷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甜的郝乐蒂,他想用力摇醒她,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到她睡得如此甜美可人的样子,他竟然犹豫了。

    站在床边,报纸被他掐绉,他呼吸急促,像是跑了好几小时山路,他的心脏,几乎要夺胸而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养生、要照顾他、不让他生气、要帮他松懈工作压力,而另一头呢?

    却是帮著敌人来打压他,用最残忍、血腥的手法凌迟他,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从头到尾都是敌手设计好的圈套,而眼前这女人

    伫立在郝乐蒂面前,足足有二十分钟,忽然,她翻了身,星眸微启“你怎么站在这?怎么了吗?”

    她瞧见他的锐利眸光,像被附灵的邪体,即使在阳光初绽的早晨,也让她全身冒著寒气,睡意马上退去。

    上官崇嗣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将揉绉的报纸往床上一丢。

    郝乐蒂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

    “打开报纸看,不就了解了!”

    她只有照著他的话做,将报纸给摊开来。

    当报上的半页广告赫然呈现在眼前,她的手颤抖、唇泛白,头像被千万根针扎著,脑筋一片空白,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帮上官崇翰拍的卫浴便告照,怎么会

    怎么会成了完全罩杯的内衣广告?!包何况,她从没穿过报纸上刊登的这种内衣,这一定是被移花接木的!

    “不,我没拍这样的照片,这是有心人故意要栽赃、抹黑,我没穿过这样的内衣拍照啊!”“意思是说,你有拍过,而不是穿这样的内衣喽?”他冰冷冷问道,像个不讲情面的法官,句句尖锐。

    “我承认我帮上官崇翰拍过他和朋友投资的卫浴设备广告,但我穿得很多,没有像这样穿得这么少,这一定是有人动过手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只有选择和盘托出。

    此话一出,上官崇嗣更恼火了。

    “你你去帮上官崇翰拍广告?!”

    看他那么生气,她只好把燕婶那天到幼稚园找她,还带上官崇翰去拜托她的事,老老实实一并告知。

    “他怎么可能开了什么鬼公司!你晓得昨天我为什么在公司大发雷霆?因为公司有人内神通外鬼,将公司聘请的国外设计师所设计的2006年最新内衣蓝图,泄露给我的敌手,而那个外鬼,正是上官崇翰,你在报上所穿的那款内衣,就是我们公司的秘密武器!

    “现在现在可好了,我的心血全都泡汤了,都是你,都是你不用大脑,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怒不可遏,忿忿不平地吼道。

    “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可不可以用用大脑?不要整天像幼稚园的小表一样长不大,学著成熟点,可以吗?”

    “对,我不成熟,我幼稚,我总是长不大,那好,我不再打搅你,关于这件事,我郑重向你道歉,这总行了吧!”她起身抓起床边衣服直冲下楼,在客厅随便将衣服套在身上,拉起包包掉头就走。

    “郝乐蒂,你要做什么?”

    她没有理他,泪盈于睫,一把推开他,从鞋柜里把鞋拿出来,边走边穿。

    “这就是你负责任的态度?”他追上去,从后面抓住她的手。

    郝乐蒂回头,满是怨怼眼神。“对,因为我不够成熟,所以我不懂得什么叫负责任。”

    手一甩,她快步走出别墅,留下一脸错愕却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上官崇嗣。

    ------

    郝乐蒂为完全罩杯所拍摄的内衣广告,如同一出精彩的连续剧,在这台湾小岛沸沸扬扬地上演。

    不仅报纸、杂志等平面广告可以见到她的芳踪,就连路上的电子看板,也有她的大型活动广告。

    甚至连购物频道在贩售这款新型的内衣时,也把她的广告照片拿出来做活招牌,总之能利用到的部份,是竭尽所能的用到底。

    被完全罩杯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法对付,上官崇嗣可说是元气大伤,有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眼睁睁看着对手拿自己的成果、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大肆宣传,而他,则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能够把上官崇嗣打败得这么彻底,最高兴的,莫过于上官崇翰了。

    他兴奋地拿著完全罩杯付给他的区区一百万,以及一个小到没什么实权的区经理职位,带著喜悦去找母亲,谁知道,却换来母亲沉痛的责难。

    “妈,我当上区经理,也赚到这辈子最多的钱,你看!”他兴高彩烈地将支票拿给燕婶看,不料,她却用泛红的眼看着他。

    然后她一巴掌打来,打得上官崇翰莫名其妙。

    “孽子!我当初真不晓得是发了什么疯,会去帮你这个忙!”燕婶心痛地说道。这三天来,她良心受到极大谴责,当她看到报纸及电视媒体上,播著由郝乐蒂拍摄的内衣广告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为了儿子,她不敢说明真相,可为了崇嗣及乐蒂,她又很想把事实全盘托出。从阮飘萍口中,她得知小俩口已经闹翻,整整三天未曾碰面,她心受煎熬,身心受创。

    “妈,我现在有成就、有一份工作,还能亲手赚钱,你为什么还要打我?”上官崇翰摇著头,手捂著脸,他不懂。

    “你这成就是出卖你弟弟得来的,你赚的那些钱,全是不仁不义的肮脏钱,你有什么好骄傲的!”燕婶从未这么痛彻心扉过。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看到骨肉相残、兄弟阋墙,而这血淋淋的一幕,竟然就在她眼前上演。

    天啊!她胡燕妮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早知他会这么没血没泪、无情无义,不用怀胎十月,就该把他狠心拿掉,拿掉这危害亲人的孽种!

    然而,燕婶的教训,并未唤醒上官崇翰的良知,他反倒振振有词。

    “对,我不仁不义、我没心没肺、我不成材、我不争气,我是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妈,我不是不想努力,而是在同一个家族企业里,我知道我永远比不上那私生子,在他的阴影下,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唯有击垮他、打败他,看他绝望痛苦,我才会快乐,我才会觉得我的人生充满希”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巴掌再次重重落下。

    “你没救了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得远远地,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啊你,你快走啊!”燕婶推著她,硬是要把他给推出大门去。

    站在门口处的上官崇翰,不再激动,只冷冷地落下一句话。“妈,如果你把真相告诉崇嗣,我就会去死,你将会永远失去你的儿子!”说完,不等燕婶回应,他狠心掉头而去。

    “崇翰!崇翰!你要去哪里?”倚著门,她嘶声叫喊,无奈他心意已决,根本就唤不回他伫足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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