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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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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别恨握着红伞,手边放着“见家日开之灵位”深遂的眼眸望着墙上悬挂的画卷。他已经这样坐了一整天,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好像做任何事都失去了意义,又好像眼前的所有都出自幻觉。

    好想说一声“幻觉,一切都是幻觉,不存在的”可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日开之于他不是幻觉,那是真真切切的记忆,从未有过的真切,再不会抹去。

    此刻她在哪里,正在做些什么。这些思绪都困扰着他,让他摸不着头绪,又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又或者她已经忘了他,正准备投胎转世?也许,她已经转世为人,正准备开始新的人生。

    他之于她,反倒成了不切实际的幻觉。

    抬眼想望掉一切,触目可及的却是那幅属于日开的画卷。红墨勾勒出的红衣女娃撑着把红伞走在艳阳之下,还是那幅画再看却是感慨万千。不知道是因为这画,还是画中已逝的人。

    阖上眼是不忍再看,看到心痛,看到指甲掐进手掌心,痛得沁出血,他却放松不了。提起红油纸伞向外走,没有方向他只是不停地走着。忘了去处,忘了目的,忘了脚步迈动的意义。

    每走一步,他的思绪就纷繁复杂。张金鹊回到了原来的躯体里,因为这次魂魄离体事件,张老爷觉得颜面大失,王大力上门提亲,他顺道找了个台阶自己就走下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日开却不见了方向。还有他他的心怎么可以空空落落,找不到边际?

    以为她走了,他的心就定了。握紧手中的红油纸伞,这一刻他竟然不想去宣州迎娶。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他这个“未亡人”?

    她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因为无法忘记,她才没有跟老鬼头回地府,她才流连在红色枫树下久久不肯离去!

    红色的枫叶让原本阴沉沉的天空透着一丝鲜红,不知道该觉得温暖,还是恐惧。日开缩在树下,穿过她的身体能看到树干上斑驳的枯老,她借着树阴暗暗哭泣她,还是那个只有透明身形的日开。

    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记得更多的泪水浸湿了她一身的红装。老天爷是在嘲笑她愚蠢的坚持,还是同情她的可悲,陪她一起哭泣?

    拾起红色的衣袖,她一次又一次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天就是不晴!

    “我只是想嫁给你,我只是想做你的妻。鬼也好,人也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嫁给你”反反复复只有这几句话,她心里沉淀了许久的愿望也只剩下这几句话。十二年的时间,她没能赢得他的心,只留下这几句话在如风而逝的岁月里陪她作伴。

    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里何时多出一棵枫树?住在张老爷府上的这些日子里,别恨常来此处走动,来回好几趟,他不记得这里何时多出这样红艳的枫树。

    别恨慢慢向枫树探去,迈出的脚步复又收回,他也许该回去,该快点起程去宣州迎娶未婚妻,毕竟为了日开他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老天却在此刻留住了他,雨飘落而下,他出于本能撑起了手中的红油纸伞,伞下的他自觉阴气逼人。正要收起红油纸伞,风却带着它飘向枫树下。别恨握紧伞柄,追着风跑向枫树。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红红的她,哭得红红的眼睛,还有那张因为红色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

    不用抱住她,他知道她一定全身冰冷。想要抱住她,却怕冻伤了自己。

    日开抬起双眸,用哭红的眼看着他,他怎么可以在她红红的眼睛中这样清澈?收回自己伸出树下的红色绣花鞋,她继续抽噎着。

    别恨皱紧了眉头,这样哭下去,她真的不要紧吗?“别哭了,好吗?”他不想看她哭得鼻头红红的样子,很丑。

    “不好。”她决断地拒绝他诚恳的要求“我就是要哭,是你惹我哭的。”

    别恨无奈地摇了摇头,恢复成透明的样子,她连说话的口气都怪异得可以。只是能看见她,他还是觉得很好,那感觉真的很好。可他更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走?我是说,转世投胎。”他以为她已经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了他是谁。

    日开半睁着眼眸凝对着他消瘦的面容,如果告诉他,老鬼头说他将不久于世,所以她回来了,他会信吗?

    没有原因,眼泪飘渺。

    又哭,她怎么又哭?

    别恨撑起红油纸伞挡在她的头顶,有时候他会忘了她是鬼,她不会被雨水淋湿。

    “不要你烂好心。”她胡乱地推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不要那把红伞,她也不要他“你居然让道士来捉我。”

    “我只是答应王大力帮他的忙,帮他收回张小姐的魂魄,那身体本来就是她的。”对她,他有些抱歉,但做出的决定他不后悔。

    日开才不会被他表面的正大光明所蒙骗呢!他心里的主意,她明白,不想娶她嘛!吸吸鼻子,虽然不想哭,可是泪水却忍不住“你说你不能娶鬼为妻,你说你不能跟一个透明鬼在一起,你说你不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才冒着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威胁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侮辱我的感情,你怎么可以毁了我的希望,你怎么可以让我连魂都不能保有存在的必要?你怎么可以

    是他的错,他忽略了她的情感,她的外形也许永远都只能保有不真实的透明,但情感上她却比他更禁不起打磨。

    他错了,错在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她的眼泪。

    “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别恨蹲下身与她平视,他在意她!

    他真的在意她的存在。

    惟有这一瞬间他眼中的她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成熟的、懂爱的、会受伤害的女子。

    在他的眼中,日开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为真正女人的样于,泪水汹涌,凑近他的手,她狠狠地咬下去,血腥味在她的口中四溢。日开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她的脸滑落在他弥漫血腥的手臂上。

    “你可以躲开的。”

    “因为你想咬我。”他认了,所以任她咬。不去管手臂上的牙印,别恨用粗糙的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

    风刮起,枫叶携着红色飞上她的发迹,日开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古老的记忆,本性如此,亦或是藏不住心底的歉意“不要对我那么好,你会让我舍不得离开你,一直一直守着你。我不想看到你娶别的女子为妻,我也不想永远活在眼泪中。”

    怔怔地望着他,她期待着他的脸上涌现出她所想要的表情。她要的只是一句承诺,只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这个鬼比神仙还快乐,他却不肯给她。

    “咱们走吧!这里风大。”别恨蹲下身子让日开趴在他的背上,风大雨大枫叶飘飘,还是早点离开些的好。她的脚小小的,还是他背她走得快些。

    日开伏上他的背,一手圈住他的颈项,剩余的那一只手紧紧握住红油纸伞“走吧!”

    一人一鬼在枫叶弥散的雨天慢慢向前走着,日开咬紧唇,腹中只剩一语未露: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离开张家,李别恨背负着撑着红油纸伞的日开走在旅途上。不知不觉中秋意在他们的脚步下浓重了起来,满眼所及皆是秋叶的消黄。

    “终于到了。”

    别恨停下脚步的时候日开睁开朦胧的睡眼,仰头看看前面的风景,门柱处分明写着“宣州”.转来转去,他最终的目的地竟是宣州?

    日开迷离的眼神转向别恨“你来宣州做什么?”

    瞒是瞒不住的,别恨干脆如实相告“我这次从卧泉山庄出发就是为了来宣州迎娶我的未婚妻。”

    他是有未婚妻的,她怎么忘了?日开蹙着眉,脑子里一片空白,要是能什么也不想,就这样一直一直地趴在他的背上,也许是在漂泊在世间惟一的理由了。

    “带我去你准岳父家看看。”

    她的要求生硬得紧,别恨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你去做什么?”不会又是捣乱吧?他已经被她吓够了,借尸还魂这种事可千万别再来一次,会要他命的。

    日开才不管这许多呢!她坚持要去,就一定会去“我说了我要进你准岳父的家,要么你带着我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要么我半夜三更以鬼的身份闯进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也就是说不同意都不行喽?那还是正大光明背她进去吧!好歹不会吓坏所有人。

    “不过在我把你带进府里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准借你未婚妻的身体还魂,是吧?”他不用开口,日开就能猜出他的心思,他心里惦记的也只有这些,不包括她的爱。

    她知道就好,别恨还有要强调的“不准装神弄鬼在府上捣乱。”

    “无须装,我本身就是鬼。”他要是再说下去,她马上就捣乱给他看“走啦走啦!快点走啦!”她拿红油纸伞的伞柄捣着他的背,肥嘟嘟的小手重重捣着他,谁让他老是惦着他那没过门的媳妇?

    “对了,与你一路行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未过门的媳妇到底叫什么。也没听你提起过她,说出来听听,待会儿见到她,我总该知道自己该叫她什么吧?”

    连别恨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就是将要陪他度过一生的人,他却在迎娶的这一路上鲜少想起她,就连她的名字也是日开提起他才想到的。“她娘家姓龚,听说她单字一个‘榭’。”

    日开等了又等,却没听别恨再说些什么“没了?就这些?你对她的了解就这么多?”

    她的口气干吗那么不屑,别很难得有了脾气“还有,我还知道她比我小一岁,爹说我们很相配。然后就是就是”

    这竟是他对未婚妻的全部认知,别恨这才觉得,也许他对结发之妻的了解不会多过背上的这个小表。冷汗从他的额际一点点地冒出,不知道是为了这个认识还是为了将要娶的那个人,别恨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别恨!别恨!”日开在他的背上不安分地窜着,别恨忍不住打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这时候他又忘了她的实际年龄已经十七岁。他与她之问很多时候毫无间隙的,也许这一生他不可能再跟任何一一个女子如此这般她对他的意义是否早已不同?

    甩开脑中本不该有的杂念,别恨偏过脑袋瞅瞅她“你叫我干吗?”

    日开扬着短小的手指着前方“前面前面有个女的一直看着你,很长时间了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别恨顺着她小短手指引的方向遥遥地望去,不远处真有个娥眉粉黛的女子透过纱幔凝望着他。陌生的脸他确定决定没见过,宣州这地方他认识的人大概就只有龚家了。

    报家,她不会是龚家惟一的女儿,他的未婚妻龚榭吧?

    别恨缚着背上的日开杵在原地,唇角微微抿起,他望着陌生的女子。这就是他要相守一生的人吗?

    他累得早已麻木的手托了托背上的日开,他的背感受不到她的心跳,他的心感受不到爱的情绪

    “你是卧泉山庄的少庄主?”龚明挑着细薄的眉角冷眼打量着李别恨。

    别恨紧张地抹了把汗,恭敬地点着头“是,在下是卧泉山庄的少庄主。”

    “李莫爱是你的弟弟?他最近有娶亲的打算吗?”

    别恨呆了片刻,不知准岳父问这话是何意,却还是认了下来“呃莫爱他暂时尚无娶亲的打算,他说要管理好山庄,等我能撑起卧泉山庄了,他再考虑终身大事。”这只是二弟的借口,旁人不知别恨却晓。二弟对娶亲之事视如鬼魅,连爹都管不了他。

    报明在给女儿提亲之初早就打听好了,卧泉山庄真正的掌权人是李家的老二莫爱,大少爷虽名为少庄主其实也就是个吃白饭的米虫,跟着他估计不会有什么前途。只可惜李莫爱没有娶亲的打算,思量之下他也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将女儿嫁给大少爷李别恨。

    多少有些无奈,龚明的口气好不到哪儿去“李庄主已经将聘礼抬了过来,这娶亲之事你认为如何?”

    别恨半垂着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听岳父大人的口气,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软软的东西爬上他的腿,冲着龚明叫嚣起来:“看龚老爷的意思早就已经有了安排,何必再多此一举?”

    “日开”她怎么突然窜了出来?别恨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龚老爷,您别介意,日开不太懂人间的规矩,你可千万别介意!”

    他的意思是日开是个小表,不懂活人的规矩。听在龚明的耳中却成了她是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报明抬着眼打量穿着红衣、撑着红伞的小女娃“她是谁?”虽然身形瘦小了些,一张脸又遮挡在面纱下面看不真切,但凭直觉龚明意识到她已经是成熟的女子。

    “我在路上遇到的。”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别恨和日开异口异声的回答让龚明摸不着头脑“你们俩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她是谁?”

    日开拿红伞面撑住别恨,自顾自地窜到龚明面前“我叫见日开,我和别恨很久就认识了。”

    还好,她没在龚老爷面前说出更耸人听闻的话,别恨赶忙拨开红伞将她推到一边“我们是很久以前在路上认识的,这次来宣州,她娘和哥哥叫我带她来见识见识,所以我就带她来了。您不会介意吧?”

    迎亲还带着个丫头,果然是个成不了大事的棒槌,也不知道二人之间是否早已暗结珠胎龚老爷皱着眉喝茶,榭儿恐怕只有从命的份了“尽快把婚事给办了吧!谢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你这一路上也耽误了些行程,快点找个吉日成亲。”

    “是!一切遵龚老爷吩咐。”

    旁边有丫环道喜、贺礼,更有那第一等的管家跟在后面凑趣“不该叫龚老爷了,还不改日称‘岳父大人’。”

    别恨明白自己的口齿和脑袋都不太伶俐,惟有多听话少说话,他这就准备给准岳父大人磕头行礼。

    报明却横着一张老脸拂袖而去“你和榭儿尚未行礼,别叫得那么亲热,还是等成亲那天当堂叫吧!”

    报明冷漠的话语浇熄了别恨的热情,腰已弯下,好半会儿他竟然直不起身来。倒是日开蹲在他的脚边,仰头看着他复杂的表情“你不会快哭了吧?’”

    再如何有失颜面也由不得他在这里放声大哭,被她这么一说,别恨更是哭不出来,反倒轻声笑了出来。既然直不起腰,那就干脆坐在地上吧!下人都跟着龚老爷出去了,大概看出他不是个受欢迎的女婿,根本没有人留在客厅里伺候他们。

    一大一小,一白一红,一人一鬼并肩坐在红伞下。别恨望着前方的双眼闪烁着几许迷离“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从小到大受的委屈多了,早就成了家常便饭,这根本不算什么。”

    他一语出卖了过往,日开莫名地凝对着他“你还会受委屈?你可是卧泉山庄的少庄主暧!”

    她哪里知道,卧泉山庄上一任的庄主是他的外公,他爹事实上是上门女婿,继承了山庄。外公在去世前,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令他做少庄主,以维持山庄的鼎盛。

    那时怎么会选上他,别恨根本不记得。七岁以前的记忆对他来说早已是一片空白,他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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