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将军迷蝶香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将军迷蝶香最新章节!

    金蝶儿在阴凉的藤花棚架下,深深呼吸。

    满架的紫藤花,极尽美丽地垂绽,随着清风吹拂摇曳生姿,给她一种恬适的闲静感。昂首浏览紫藤花之美,她决定摘下一些,摆设格格的房间。

    藤花所攀挂的棚架甚高,娇小的她只能勉强碰到花串末梢,要摘取完整的一串紫藤花有些困难。想想,试着跳高一些,应该就能摸着花梗才是。

    她跳起扯下一段,奈何花儿受到如此剧烈的拉扯,紫办都震落了大半,减损了原有的美丽,再试了几次,都不得如愿。她失望地瞧瞧手上的花,又望望棚上,想摘却又不知要怎么摘,才能得到完好的紫藤花。

    “告诉我,你想摘哪个?我来。”一个低沉柔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将军?”回头看见是他,金蝶儿清丽的粉脸绽出了两朵甜窝儿,娇艳更胜花儿。

    庆焰走来的时候,便见她努力尝试摘取架上的藤花,那又蹦又跳的模样,看来可爱得紧。

    他微笑步至棚下,一举手便轻易摘下一串紫藤花。“你要这个,是吗?”

    “嗯!”金蝶儿笑靥娇灿。莹眸中能映有他的影,她胸怀里就盈涨着满满的快乐与幸福,无法言喻。她又指指旁边的花串“还有那个”

    她仰着头仔细寻找最美的花串,脚下一个不注意,绊踩了凹陷处,身子一倾--

    “小心!”长健的壮臂一把揽住,随即将她缚在胸膛前。

    睑贴在他浑厚的胸前,金蝶儿的脸莫名地酡红了;因为不过几个时辰前,她才和这高颐魁岸的身体,欢爱过一回呢

    真是!时间不对,地方也不对,她怎么能想到那里去?

    “将军,您该松手”她的身子同他的密合着,他没抱太紧,可也挣不开。

    她抬头眺向清隽的男子,不期然地迎上了他深情款款的一吻。

    世界霎时寂静了

    不过半晌,一旁猛然爆出了娇稚嗓音的欢呼声“哇--我就知道等久了一定能看见!啊哈哈”庆欢乐翻天的从花丛里跳出。

    两人赶紧分开,金蝶儿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庆焰投来抱怨的目光“欢儿!”

    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偏就爱打扰、扫兴!

    “德媛、珊瑚,你们也出来呀!还躲着干啥?”庆欢对着花丛招手,满脸狡猞的猫咪笑。

    果然从花丛中,德媛和珊瑚一同不好意思的现了身。

    竟连媛格格和另一个贴身婢都看见了?!

    “欢儿,你”他恨十一岁的妹妹也会出卖自己的哥哥!

    庆欢扮了个鬼脸“哎呀!像这种事情,没有人里应,我要怎么外合嘛!是不是啊?德媛。”

    在车上她得知哥哥果真和那小丫鬟对眼,为了日后方便至郡王府相见,需要以她造访、他作陪为由,因此她也让德媛知道了,方便以后确实的“里应外合!

    “是啊!”德媛笑着到庆欢身边。这实在太有趣了!“欢欢说,我也应该跟着喊您二哥,可以吗?”

    媛格格也喊他二哥,是表示他们都在同一阵线上罗?那么在他将蝶儿弄到身边前,郡王府中还有个人会照顾她,岂不甚好?

    庆焰转换成感激的目光,欣然答应“当然!就把我当成哥哥吧!”

    “二哥!”德嫒点头喊了,心里挺高兴自己也有了哥哥。

    打上回听庆欢叙述她和哥哥们之问的趣事后,她就很是欣羡。是这样阳气鼎盛的环境,才能培育出像阳光一样的庆欢吧!她真的好喜欢庆欢啊!也不知是为什么,只要庆欢一来,她的身体就会变得康健一些。

    “你们刚才是在摘花吗?我们也来一起摘好了!”庆欢看满园子的繁花,也想抱个满怀的浓郁馨香回去。“德媛,你的身子可以吗?”

    “可以啊!来摘花吧!”德媛乐于参加。

    于是一行人在花团锦簇、缤纷五彩的庭园里采花、戏蝶,欢笑洋溢。

    “二哥,我想要那上面的紫薇花。”德媛指着种在高处的紫薇。

    庆焰纵身翻跃,眨眼问便取了一簇艳紫的花束下来,稍弯着腰,微笑递给这个新收的妹妹。

    前来探访的郡王夫妇在一角巧见此幕,欣慰至极。

    为了不打扰这温馨美好的一刻,夫妻俩一会儿便离开了。

    “第一眼看到那将军,是冷酷得吓人,又觉得他身分不高,当初我还担心你选错人呢!”郡王福晋吁叹着“没想到是我多虑了。方才见媛儿那般开心,尤其她身子一向不行,今儿个竟然可以在花园摘花玩乐,脸蛋红润许多,我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啊!”怡沁郡王拈髭笑言“看来好事近啦!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圆满的答案。”

    郡王福晋颔首,应以欢颜,怀着无尽的期待,盼着快一些安心

    就这样,每隔个三、五天,庆焰、庆欢两兄妹便到怡沁郡王府一趟,或者偕德媛主仆一同出府,到青草河畔的郊外去踏青。

    庆欢与德媛总是自个儿玩耍谈笑,庆焰则和金蝶儿在一旁谈情说爱。

    金蝶儿受爱情滋润,如逢甘霖雨露净莹的花苞,盛艳绽放,娇盈动人。

    谈及她的过往,庆焰知道她七岁那年因伤发烧,恢复健康后,却把七岁前的童年记忆给忘光了!同年养父病笔,养母不愿抚养,任她自生自灭,后来把她卖给王府当了丫头。

    光是记忆中的那一年,她幼年的日子就苦得教人心疼!今日的金蝶儿是这么甜美亮丽,想不出她曾有一段灰暗的过往。

    而看着德媛因为有人陪伴嬉乐,身体比以前好上许多,怡沁郡王对他们是再欢迎不过,期望德媛能和未来理想夫婿好好培养感情。靖王侧福晋看庆焰如此,以为儿子怒气已消,愿意顺服她的意思,也就不多问。

    无风无雨的平静日子里,庆焰和金蝶儿的感情与日俱增。庆焰认识了更加纯真明亮的金蝶儿,她的开朗甜笑,让沉寂在他心头的冷肃孤寒逐渐融化、消逝,她成了他最想相守一生的女子。

    当然,相隔两府的生活不能永远,可要想把金蝶儿弄出王府,也非简易的事。她并非一般下婢,他既无理由向郡王讨求格格的贴身婢,她也难卸除王府这华贵的枷锁。

    庆焰稍叹了口气,引来金蝶儿的关心“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

    凉串下轻纱飘飘,桌上几盘精巧的糕点,衬着周遭的芳菲芬华,荣绿鲜茂,堪称是良辰美景,不适合哀声叹气;尤其对她而言,若他是阴天,她就不可能会是晴天。

    “当然不开心,因为想吃的东西吃不到。”

    “想吃的东西?”金蝶儿晶灵的水眸好奇地凝睇着他“要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啊!”庆焰瞬地搂她贴怀,附耳低语“我只想要眼前可餐的秀色,但却不是我想吃就能吃的,你说,我是不是该不开心?”

    “你”她听了噘嘴,羞得用粉拳轻打了他几下。

    在郡王府内,他们不能太过亲近;即使在德媛阁是受到德媛允许的,他俩也不好明目张瞻地亲昵。庆焰纵使想要多加照顾金蝶儿,也碍于自己是郡王府的“客”而非“主”礼教阶级之分不能不顾忌。

    虽然他俩偶在无人的锁云轩或拘风阁里享有短暂的偷欢,但总如蜻蜓点水,只是来匆匆、去匆匆的一场春梦--好梦令人酣醉,却又易醒,醒后的惆怅和分离之苦,更加难受!

    金蝶儿对于他,绝非泄慾工具!他要实实在在的肌肤之亲,好好感受那紧密温暖的契合

    转眼,金蝶儿把一块桂花糕偎到他的唇边“这个给你,其他的,我可没办法。”

    他咬了一口,咀嚼几下,随即拉近她封住她的檀口,将花香四溢的桂花糕推送给她,入口即化。“味道如何?”

    “很好吃”奇怪的吃法,但好似他的口进了她的口,她的体内再次有他

    真是个羞人的想法!

    “真的?那要多吃一些。”他又咬一口,如法炮制。“你也该喂我呀!”

    拿起另一块绿豆酥,金蝶儿可不敢这么喂,还是只能用手喂进他的口。

    庆焰笑着咬下。没关系,日后多多训练就是了!

    “你的那块玉佩怎么最近都没瞧见你戴着?”

    “既然不等锦绣,我就把它拿掉了。”他换了豌豆黄。“我打算去打一块蝶形的金锁片来佩戴,好似我身边无一刻没有金蝶儿。如何?”俏丽人儿娇美的甜笑,他尽收眼底。

    两人就在凉亭相互喂食糕点,沉浸在只有两人的天地里,陶醉醺神,全然不知在某处,有双不善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视着他们

    傍晚,月明星稀,郡王府华灯初上的大厅里。

    同在上位的郡王犬妇神色沉凝,连同王府总管和许多奴仆,数十双眼睛,目光全集中于俯首在地、慌张不安的金蝶儿身上。

    “金蝶儿,你可知罪?”怡沁郡王声如洪钟问道。

    金蝶儿莫名的被召上大厅受审;心里只有无辜,根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王爷,蝶儿不知犯了什么不是,请王爷”

    “不知道?”恰沁郡王一怒“来人!喊丁宗上厅来!”

    名唤丁宗的奴才躬身上厅,跪拜行礼。“王爷、福晋万福。”

    金蝶儿此时才想起丁宗这个人。他不就是格格生辰酒会那日,珊瑚跟她提起的人吗?几个月过去,她早把这人忘得一乾二净

    “丁宗,你把所见,当着金蝶儿的面,清楚的说上一遍!”

    “喳!禀王爷,小的前天午后到德媛阁院子去帮花圃施肥料时,看见看见”他还有些挣紮,因为一说出口,金蝶儿就全毁了。

    “看见什么?”怡沁郡王叱暍着,要他说清楚。

    金蝶儿的心已沉入黑暗阴冷的深海底、混乱汹涌的漩涡里。那时的她和庆焰

    交睫间,冷汗已然湿透了背。

    丁宗牙一咬。

    罢了!反正都跟王爷抖开过。谁教金蝶儿对不起他!他一直对她那么好,这爱慕虚荣的女人,却要去勾引未来的姑爷,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小的看见,光天化日下,金蝶儿在凉亭那儿勾引将军!两人卿卿我我,好不知羞!”毁了就毁了吧!反正不会是他的,毁了也罢!

    怡沁郡王听了顿时怒火俱扬“金蝶儿,你可听见了!可有这回事?”

    一箭穿心!

    金蝶儿伏跪着,全身战栗不已,血液好似凝结了一般。

    天!那要怎么说?是她勾引庆焰吗?不,她不承认,绝对不是的!

    若说不是,难不成还是庆焰调戏她?怎么可能!

    或者要说是两情相悦?谁会相信,亲王府出身的镇国将军,会爱上一个小奴婢?

    大厅上气氛凝重僵浊,安静得连微风吹动宫灯摇晃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等待着答案。金蝶儿在痛苦的百转千回中无从选择,只能颤声顶下。

    “是是奴婢,奴婢勾引将军”她额贴地毯,泪流满面。身为低下的奴仆,她宁可砸了自己,也不愿坏了庆焰的名声!

    “贱人!”怡沁郡王直指着她,破口大骂“我郡王府待你不薄,格格也待你不薄,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居心?你知不知道,将军是我给格格选上的姑爷

    啊!”郡王并不怪庆焰,因为事出于这小贱婢的诱惑,他还年轻,难免上当。

    “奴婢知道。”背像是**在上千万把弓箭之下,令她浑身悚栗。

    “知道,你还是这样不甘寂寞?”郡王的声音愈发沉冷。

    身旁的郡王福晋也发表意见“王爷,好在发现得早,否则等咱们媛儿出阁,让这祸害跟着陪嫁了,怕她早晚要强争宠,踩到主子头上去!”

    “说得是。”郡王先沉静了半晌,随后与福晋交头接耳,悄声商量着什么。

    时间流动的速度变慢了,金蝶儿甚至不敢大声喘息。郡王爷会拿她怎办?杀死她?将她赶出王府?此时此地,庆焰无法出现帮助她了她的将军呵过了许久,郡王夫妻终于有了结论。

    怡沁郡王命令“总管,把这小贱人拉下去,先重杖二十!”

    “喳!”总管接令,示意两个男仆上前执住金蝶儿的手臂,就要把她拉下去行刑。

    杖责二十,并不算重刑,不过几天不得坐卧罢了。但只有这样吗?

    金蝶儿觉得似乎还有什么

    郡王继续未完的指示“回头你上杨千总那儿告诉他,本王决定将金蝶儿许他为妾,三天后送去!”

    这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杀死她,怕庆焰误会德媛、怪罪德媛;赶她出府,等于将她抛到庆焰身边去。谁会用那么笨的方法处置她?

    许了人,让她从此永不见天日,无从再和别人纠葛!

    青天霹雳!

    金蝶儿这才奋力挣紮、哭喊“王爷!埃晋!蝶儿可以接受更重的惩罚,只求您别把蝶儿许人求您别这样罚,求您啊蝶儿会比死还不如的!王爷”

    怡沁郡王冷笑着瞋瞪她“金蝶儿,本王轻罚你,是为了让你能好好伺候杨千总去。三天后你就乖乖嫁出府!我不知道你迷惑将军到什么程度,但我不希望他为你来惹恼本王。你自己斟酌怎么告诉他要婚嫁的事情,要真对将军有些情意,多为他着想吧!他若为你恼怒了我,凭我郡王要毁去他这镇国将军,就像捏死只虫子一样简单!”随即大手一挥“拉下去!”

    这话不过是骗骗金蝶儿而已。甭说庆焰是他理想的女婿,他舍不得毁损英才,庆焰的家世背景也不是他随意撂得倒的。

    “王爷一恰沁郡王句句骇人的威胁话语,听得她肝胆俱裂。

    金蝶儿就在愕愣中,僵直了身子被拉下杖责。

    正如一只陷落在蜘蛛网上的蝴蝶,费尽心力想逃出生天,奈何困死在天罗地网中,惨遭毒爪撕裂吞食,承受无语问苍天的悲--

    深更夜半时分,珊瑚拿着自备的金创药,心疼地小心翼翼敷到金蝶儿臀上。本是雪白粉嫩的圆臀,此时严重的淤紫肿胀,几乎就要渗出血来似的,?

    目惊心!

    金蝶儿的螓首侧枕在臂上,红肿的眼眶仍有止不住的莹泪,无声地滑落。

    “蝶儿,我明儿个马上到靖亲王府去,告诉将军或欢格格,让他们帮你挺

    住!将军如果是真的喜欢你,一定会出手”

    “不!珊瑚,你别去说,千万别去!”她紧捉住珊瑚的手,眼中载满惊恐“最好别让将军知道,因为这是咱们王府的家务,是王爷的命令,他不能阻止。我不希望他为我赔上了前程”郡王的恫暍,言犹在耳。若庆焰惹怒郡王,他就要被毁!

    珊瑚看着好姊妹,真是愁极了!她原本对金蝶儿的恋情有羡慕之意,可这下看来,当奴才的还是要认分一点,别随意招惹那些攀不上的贵族世家男子才是。

    “蝶儿,不然你怎么办呢?真的就嫁给杨千总吗?你努力了那么久,却还是”

    金蝶儿在泪中凄绝地笑了。

    是啊!她挣紮了好久,终究敌不过主上一句话,一眨眼就断送了一切。

    “不嫁,又能怎么?”此刻,死亡是美好的,但她却说不出口。“我只希望这些天将军都别来,我就这么静静的嫁出府。否则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告诉将军”她必须告诉他,她是自愿的。

    谁来教她,这谎,怎生编撰?

    出了金蝶儿事件,怡沁郡王不禁担忧。他仍然欢迎庆焰自由在郡王府走动,但英俊卓尔、家世好的庆焰,与德媛的婚事至今尚未明定,年纪还轻的庆焰难免心意浮动,才失足着了小贱婢的道。或许该尽快让庆焰和德媛把亲事定下,以免夜长梦多,怕再一拖就不好了。

    翌日上午,怡沁郡王命人将庆焰找了来,开门见山谈婚事。望着庆焰冷酷而毫无感情的俊秀面容,和冷淡不已的反应,他是愈说愈犹疑,愈说愈不确定。

    “王爷,这件事我认为应该问媛格格的意见。”庆焰只有冷冷一语。

    他其实想跳起来大叫“我不娶”!可一旦撕破脸,往后他用什么理由至郡王府来?眼下只能先避重就轻“我想,先去和格格谈过,才好决定。”

    怡沁郡王大笑。不愧是他心仪的女婿人选!表面上看来是独断独行的脾气,然而却出乎意料的尊重别人--就算是还没过门的十一岁小妻子。

    能这样放下身段的年轻人,他绝对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的!

    “行!你就先去和德媛说说,我等着。来人,给将军带路!哈哈哈”离开大厅,庆焰脸上只有眉心紧靠的悒郁。

    该来的到底会来。

    他今日回绝这门婚事,往后可能不便来访;最好的方式,就是德媛开口说不嫁,免得怡沁郡王恼他绝情,见面尴尬。但他和德媛间没了干系,就必须避嫌,他就算能陪欢儿来,也不得靠近德嫒阁了。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金蝶儿离开郡王府,到他身边来有什么办法呢

    无巧不巧,往德媛阁的路上,他便见着金蝶儿跟在一个老嬷嬷身后,迎面走来。她低着头,垂着眼,秀眉微蹙,似是烦忧着什么。

    前行的老嬷嬷跟庆焰福了福身,金蝶儿这才察觉前方来人,她抬起头,正好和庆焰四目相对。

    她霎时僵愣住了,心窝一阵翻搅扼痛!

    是谁的作弄,竟要如此折磨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让她见到他?

    她,正要回房去试嫁衣

    很快地,她别过头,加紧脚步跟上老嬷嬷,和他擦肩而过。

    眼见金蝶儿漾着些泪光,含雾的双眸仿佛有千言万语,面色憔悴而哀伤,显现不同于平时的苍凉戚,庆焰竟觉忧心异常!

    究竟有什么事令她如此郁恼?有什么话想对他说?这两天又过得如何

    心中闪过无数个问号,尚未及多想,身旁当差带路的奴仆倒先嘴碎了起来。

    “我说这个金蝶儿是怎么着,见着了将军爷,连该有的礼数都没了!”

    “不打紧。”庆焰不想让别人有拿罪于她的机会。

    “唉,倒也是罗!”奴仆兀自唠叨着“想她金蝶儿,是飞上了枝头要成凤凰啦!身分就快比什么丫头高多了,这会儿可不就傲起来了!”

    飞上枝头?成凤凰?“你在说什么?清楚些!”

    “禀将军爷,就在昨晚,咱们王爷把金蝶儿许了人啦!”

    由于怡沁郡王不想让太多人得晓内情,以免有损将军声誉,只知其一的奴仆,就这么大刺刺地当着庆焰的面朗朗道来。

    许了人?!庆焰瞪大了眼,感到一颗心被狠狠地紧揪着,快要被揪出口了!

    金蝶儿许了人家了?

    “许了谁?”他脱口问出,不掩惊异的口气和神情。

    奴仆答道:“是个千总大人,好像叫杨胜。”随着又说:“真是教金蝶儿走了好运!嫁了个官,就算只是当人家的妾,可好歹就能除了奴籍,不用担心当永世奴才啦!”

    庆焰全身都绷紧了。杨胜他知道这人的。金蝶儿让王爷许了杨胜当小妾?

    那杨胜有一妻三妾了不是?那杨胜是个年近五十的人了不是?年方十七的金蝶儿、甜婉秀雅的金蝶儿、灵丽似水的金蝶儿--竟要成了那厮的小妾?

    在天光白昼下,身体健壮的他竟感觉一霎的晕眩;是什么让事情一夜之间这样急转直下?该死!懊死!

    他在内心狂咒,长腿大步跨开,急往德媛阁走去,随行的小栗子也赶忙跟上。

    德媛听说庆焰到来,忙从床铺上撑着起身。“二哥”

    昨夜赫然得知消息,她又惊又急,一向荏弱的她竟就这么厥了过去,这下正在静养。看着庆焰气急败坏的模样,心细缜密的她就猜着,大抵他已经知道了。

    她帮不上忙。甭说是因现在体弱不禁,就算康健些,这王府的大权在她阿玛身上,郡王已说出的话,乖静如她也不会反驳。

    “珊瑚,领将军去见金蝶儿”虽想不出让他们见面有什么用,但这是眼前她所能做的了,也许他们会有办法。

    “喳!将军,跟我来吧!”珊瑚赶紧引庆焰往她们的寝屋走去。

    将军大人能出现真是太好了!他一定能够拯救蝶儿,让她免去此番浩劫的!

    “蝶儿、蝶儿!你开开门,将军来了!蝶儿”珊瑚在寝房前用力敲门。

    不一会儿,老嬷嬷把门打开了。

    眼睛已昏花的老妪看不清站得稍远的将军,只见到珊瑚,文文微笑“珊瑚啊!你来得正好,来帮忙瞧瞧金蝶儿嫁裳试得好不?嬷嬷我实在看不大清楚啊!”珊瑚和庆焰定进一看,立在房中央的纤丽身影缓缓旋过,是那个悲伤的新嫁娘。

    她氤蒙的星眸直望着庆焰。身上大红的嫁衣,衣摆和袖口都有她特地用金线绣上的蝴蝶,是今年初就缝制好的,也是她忧愁的来源。嫁裳缝好时,她知道这是表示她随时都能嫁人了,不论她喜欢或不喜欢。

    不需要华丽的云肩霞帔,此时的金蝶儿即有说不出的灵美。庆焰细细凝睇,赞叹中,还有摆脱不了的刺痛。

    白菊般的剔透雪肤、透红的桃唇,纤白的脖子和梳拢得净落的发髻,衬上鲜红的嫁裳百榈裙,衣上的金色蝶振翅欲飞

    蝶儿要飞了,却不是要飞到他身边。

    满身的喜气,与她哀快的容颜成了极大的对比;她要嫁了,但不是要嫁给他。

    珊瑚帮着把老嬷嬷推出门外,让他俩好好说话,希望他们能自己找到解决的法子。

    静对了好一段时间,庆焰先打破沈默“蝶儿”

    “梦醒了。”金蝶儿也开了口,语调平静。“梦醒了,将军。再过两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妾,和您的缘分也尽了。您走吧!忘记我,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蝶儿会祝福您。”两行清泪默默滑落,浸透嫁裳。

    也感谢你,让我有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悱恻恋情,一场甜美的好梦

    “你在说什么!我绝不允许这样就和你结束!”攫住她的手腕,庆焰眼神坚毅“跟我走!我马上带你离开!走得远远的,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他决定马上带她走,离开郡王府、离开北京城!天下之大,绝不会没有他俩的容身之处!说他诱拐也好,说他强掳也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金蝶儿嫁给别人!

    他真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因他过于循规蹈炬!或者说,他根本是个懦夫!

    他碍于情面、限于理智,迟迟没能开口跟怡沁郡王讨求格格的贴身婢,早些也没有将她抢来,带着私奔的念头。直到今天,一切都嫌太晚

    金蝶儿睛眸泫然,几乎就要投入他的怀抱,随他一同远走高飞!然而再感动,她也不想庆焰为了她,作出断送璀璨前程的选择。

    她猛然甩脱他的手“够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走,去过什么归隐山林的苦日子的!”她强迫自己的眼光变得毒且怨“你是没苦过,才把那种三餐不继的生活想得太美:可我苦过,而且苦怕了!如果同你一起只能吃苦,那我宁可去当妾!至少受宠一段日子,等生下孩子,我就安稳了!谁要和你到乡间野地去当莽夫村姑?你休想!”

    庆焰愕望着空荡荡的手掌,眼前的金蝶儿为何突然变了个人?是因为怕吃苦吗?

    他了解她幼时苦难的回忆,也心疼她的辛酸,他不怪她。

    “我知道,你有理由拒绝吃苦,而我也有自信,不会让你再嚐任何苦楚。

    我可以为你挡风遮雨,保你衣食不匮,我可以的!”

    坚定的承诺、美好的保障,在此交关时刻,却只教人更心碎。

    这段日子的相处,金蝶儿了解他;冷情外表下的最深处,是一颗温热的心。对于敞开心扉接受的人事物,他能够付上一生的专执去爱,至死不渝!

    也因为如此,所以她必须更毒辣些,要狠狠地、深深地伤他,让他从此放手、将她抛开,即使恨她也可以--只要他放手,忘了她。

    她绝不让生来得以展翅万里的大鹏鸟为她锻羽而坠!

    “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是一个身分、一点地位!当初攀上你,是看上你的将军头衔,巴望早晚能成你的夫人;谁知到头来一场空,不如屈就嫁给千总大人为妾,都比和你一起去当平民好!”庆焰睨着她,心底完全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很清楚。”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中跑动,一幕比一幕清晰。从第一次见到她,关于她的记忆就无比深刻,没有一滴遗漏。“当别人的妾为你所厌恶,是你当初告诉我的。如果你真要图身分,你就不会一度推拒我;还有你说喜欢我的时候--”

    “不放聪明点,怎么钓你上钩!”金蝶儿冷笑嗤嘲“我当丫头近十年,奴才间攀附权贵的招法可见够了。你们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最好骗,一点欲擒故纵、几滴眼泪和真真假假的故事,就能把你们哄得团团转!可惜我失算,拖到今天落了空,白费好些心思!”

    “不--”庆焰紧掐着她的肩头,迫她面对他“这不会是你的真心话!”

    他仍不相信。

    娇甜真诚、纯真温巧的金蝶儿,不可能会骗他!他为她掏尽心肺、全心全意地爱,他要听她说这不是真的,否则他会就此堕入无际的地狱,受相思苦、离别痛的情刑!

    “你当真要攀附权贵,何必找我?你该去招惹亲王、郡王或贝勒、贝子才是,又怎会看上我这镇国将军?”

    金蝶儿眼睛觑着他的胸膛。说那些话,心头汩汩淌血的是她;她拒看他痛极的眼眸,也避见他伤极的表情,因为不肯,也不敢。她再次强硬地拨开他的手,一如除去他的执着。

    “那是因为我身子无意间让你败了,然后你这傻子自己找上门来,我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只是,戏演到这里,已唱完了!”她轻轻整平火红的嫁衣“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嫁人了,将军您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理会。您请走吧!别来打扰我。”

    “我要知道,你究竟爱我不爱?”庆焰的声音转成冥冷。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冷漠“我爱的是你的身分头衔。只可惜,没那好运气当将军夫人!”

    骤然间,庆焰伸出如猛禽般的长爪嵌住她皙柔的下颔“那就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刚刚说的,可都是你的真心话?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的瞳眸残佞邪魅,仅存一丝的柔情。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下一刻的情感。

    金蝶儿泛漫雾光的泪瞳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纤白粉拳握紧,铁了心地答:“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她麻木地不停说出口是心非的话语。

    “住口!”他一声狂吼,猛力将她推开,踉跄地退了几步靠在门边喘息,然后投来愤愤的眸光,从齿缝进出冰冷的低语。“我恨你!我恨你--”

    他回身拉开门疾奔而去,在门外等候的小栗子一时愣住,正要起步跟主子一道走,金蝶儿忽地拉住他的衣袖,推给他一个小木盒。

    “小扮,这是将军送给我的东西,请你帮我交还给他!”

    “哦!”小栗子慌忙接下,三步并做两步,紧跟那正在缩小的身影而去。

    “爷,等等小的!”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珊瑚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金蝶儿挨在门上缓缓滑坐到地,眼眶湿红,泪流满面。

    他真的说出恨她了,正如她所想。毕竟谁能够忍受被欺骗?

    可是他那一句恨她,也让她痛极彷若一把刀刃在她的心窝里翻腾搅弄,五脏六腑全都是伤,好痛、好痛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卑微的身分,也很清楚自己和他不可能。多少个夜里,浓情蜜意的好梦和残忍淩厉的现实同时出现,两相交攻她的思绪,她在这样的拉扯下走来的每一步,是鲜血淋漓却无一丝懊悔之意--因为有比小扮哥更温柔的大手牵着她一起走。

    梦真的醒了,超乎想像的绞痛。梦醒的时刻,她被扯裂成了两半,一半留在美好的梦境里不肯离开,她要抓紧爱过的每分每刻回味品嚐,一辈子永不再醒;一半则是无奈地面对现实,接受命运的安排,与爱人有如死别般的生离,心也如熊熊燃烧过后的灰烬,沉冷至死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将军迷蝶香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舞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舞夜并收藏将军迷蝶香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