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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朋友的温情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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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韩羽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一个女孩停在她身旁，对着镜子不停地画呀画。韩羽觉得她很眼熟，就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才发现，不就是今天在梅杰的诊所问她要纸巾的女孩吗？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呢子大衣，羊毛呢短裙，高跟靴子，和白天的形象完全不同。
韩羽心想，这女孩还真是特别。去应聘穿的那样随便，现在倒是打扮的挺漂亮。
又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拍拍她的肩膀，“唉，你好了没有，他们叫我来催催你。”
女孩不耐烦的甩甩手，“叫他们再等等，我再去个厕所。”
“唉，我跟你说呀，我今天赚了一笔。你知道我遇到了个什么事吗？有家心理诊所请我去当临时演员。”
听到“临时演员”几个字，韩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站在那里没有动，想听听女孩接下来要说的话。
旁边的女孩问了她一句：“当临时演员做什么呀？”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奇葩，叫我去当应聘的人。不过有钱赚，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不过我就纳闷了，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直接了当点不就好了吗。钱多的没地方放了呀。”
“哎呀，人家给你钱你还这样说。”
“你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老板好像和她的助理说，告诉我们这些临时演员演的像一些，不要被那个人看出破绽。我的妈呀，你不知道那个老板长得有多帅，混血呀，那个眼睛还是蓝色的，我就差扑上去了。他如果要我，要我倒贴我都愿意。”
“切，你都说了人家是混血大帅哥，又是老板，当然看不上你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让这个大帅哥这么费心思。”
里面两个人还在叽叽喳喳讨论，韩羽走出洗手间，没有回包间。她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让冷风吹进来。
她从来都是被抛弃，被伤害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用一个手都能数过来。
妈妈、姐姐、宋鑫，可是这些人，都已经离开了。是她，都是因为她。她是个祸害，每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最后都会离开她。
想到这里，她的头又痛起来。那些伤痛的记忆，她拼命想要忘记，却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她无法呼吸。她拼命想抓住些什么。
张开手，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气。
下一个离开的人又会是谁呢？她不能害了别人。
她想哭，想大声哭，可是嗓子却像卡住了鱼骨，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有豆大的泪滴不停打在地板上。
当绝望与希望交织在一起时，是怎样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些不能与人语的痛，她只能自己承担。
直到她的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包裹住，他那样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每次她被欺负，大哭的时候，姐姐都用她那双温柔的双手轻拍她的背，在她的耳边说：“小羽乖，没事了……”
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亲手把姐姐推向了那个万劫不复的地方。她恨自己的固执，恨自己的任性。她每天都被那些噩梦纠缠，她从梦中哭醒，她想抓住那双温柔的手，她想看清她的样子，可是每次当她靠近，她就不见了。
命运为什么对她这样残忍。是啊，应该对她残忍的。她犯了错，她应该接受惩罚。惩罚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惩罚别人，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呢？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喃喃出声，“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宋鑫……”
梅杰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艾米还在他怀中一样。他来不及保护的小艾米，“艾米，不要哭，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他们两个都在恍惚中。
“我是个罪人，梅杰，不要对我好，我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明天会变好的，相信我，一定会有阳光从云层穿过的。”
“梅杰，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梅杰没有说话，拉着她走出店里。把半梦半醒的她带上车，系好安全带。
“我们去一个地方。”
他打开音响，空灵温暖的声音瞬间传来，直击心底，是saraMaclachlan的《angel》。
Spendallyourtimewaitingforthatsecondchance
ForabreakthatwouldmakeitOK
There’salwayssomereasonstofeelnotgoodenough
Andit’shardattheendoftheday
Ineedsomedistractionorabeautifulrelease
Memoriesseepfrommyveins
Letmebeemptyandweightless
AndmaybeI’llfindsomepeacetonight
Inthearmsoftheangel
Flyawayfromhere
Fromthisdarkcoldhotelroom
Andtheendlessnessthatyoufear
Youarepulledfromthewreckageofyoursilentreverie
Youareinthearmsoftheangel
Mayyoufindsomecomforthere
车子在平缓的公路上前行，一会就把喧嚣的城市甩在了身后。不知不觉中，他们开到了一处高地。
整个城市都在他们脚下，灯火辉煌，光影闪烁。那样近，又那样遥远。十二月的天，风吹在脸上有些冷，也让头脑异常清醒。
韩羽伸出手，想抓住远处的一点灯火。
梅杰坐在地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我们来聊聊吧。”
韩羽坐在他身边。
“我们都是有过去的人。逃避虽然能暂时松一口气，却不能解决问题。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觉得心里空无一物，毫无牵挂。或者是有时候被硬生生从无声的残梦中拉起来，明明那么想抓住，却发现根本无法靠近。”
“总觉得心里漏了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风呼呼的从里面刮过，卷的空无一物。”韩羽轻声附和。
“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小艾米。她和我一样，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还有柔软的金黄色卷发。我很爱她，我以为我会一直保护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找到心爱的男子，看着她结婚生子。可是时间并没有给我机会。”
“那个时候我10岁，小艾米才刚刚4岁。她还那样小，软软的，糥糯的跟在我身后叫着哥哥。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就那样离开了。她小小的身子被撞飞了，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天使，她轻轻轻吻小艾米的脸颊，把她带走了。我总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抓住她，为什么那一瞬间没有冲出去，把她抱在怀里。”
“她是我的小天使。无数次梦里，我都会看到她站在我面前。她大大的蓝色眼睛，金黄色的柔软卷发，她有一双翅膀。我多么想抓住她，和她说声抱歉，告诉她我爱她。可是我永远抓不住。妈妈说小艾米是善良的小天使，她不会怪我，她会在天堂祝福我。”
“她会一直是你的小天使。”韩羽抓住梅杰的手，轻声说道。
“她来不及长大，她的世界有那么多美好。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我的小天使，她永远不会看到这个世界的阴暗。”
梅杰起身，望着远处的灯火，一明一暗在他蓝色的眼中闪烁。“所以，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你用了全部的机会去后悔，痛苦，为什么不给自己再一次的机会，寻找一个美丽的解脱。不要再构造谎言，明天还是会到来，伤痛还是会存在，无穷无尽的惧怕还是会向你袭来。”
“那我应该怎样做呢？”
她是在问自己。
“我那样任性，那样固执，把爱我的人都害死了，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我一直不相信姐姐离开了我，我觉得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就应该是我的。如果我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了。”
“如果那天我没有让姐姐回家，没有那么任性，又怎么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因为我，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她把全部都给了我。因为我辍学，因为我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因为我丢掉了自己的命。”
“你需要的是救赎，我们都需要救赎，不要在让自己走在黑暗中。”
“没办法了，从15岁那年开始，我就再也感受不到阳光了。这些年，我像一个生活在地底的人，照在皮肤上的光，完全不能进入体内。没人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起初，我害怕，我以为我得了绝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活着。”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期望，还是恨，都是活下去的目的。”
“你有恨吗？我有，每一刻都在恨，却又不敢撕开那层面具，我害怕看到它狰狞的面孔，害怕它再一次把我吞噬。”
“也许一直支撑我活下去的，是满心的恨。”
灯光闪烁中，梅杰看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她那样脆弱，不堪一击，却带着厚厚的面具把自己伪装起来。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许任何人窥探。
“韩羽，我会帮你找到阳光的，我们一起去追逐。”
“梅杰，谢谢你。”
“不用谢。”
“你请的那些临时演员，穿帮了。”
“……”
后者的话完全吞进肚子里。
她微微一笑，夜风撩动她的黑发，衬得面如白莲。
中途，韩羽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一个女孩停在她身旁，对着镜子不停地画呀画。韩羽觉得她很眼熟，就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才发现，不就是今天在梅杰的诊所问她要纸巾的女孩吗？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呢子大衣，羊毛呢短裙，高跟靴子，和白天的形象完全不同。
韩羽心想，这女孩还真是特别。去应聘穿的那样随便，现在倒是打扮的挺漂亮。
又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拍拍她的肩膀，“唉，你好了没有，他们叫我来催催你。”
女孩不耐烦的甩甩手，“叫他们再等等，我再去个厕所。”
“唉，我跟你说呀，我今天赚了一笔。你知道我遇到了个什么事吗？有家心理诊所请我去当临时演员。”
听到“临时演员”几个字，韩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站在那里没有动，想听听女孩接下来要说的话。
旁边的女孩问了她一句：“当临时演员做什么呀？”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奇葩，叫我去当应聘的人。不过有钱赚，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不过我就纳闷了，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直接了当点不就好了吗。钱多的没地方放了呀。”
“哎呀，人家给你钱你还这样说。”
“你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老板好像和她的助理说，告诉我们这些临时演员演的像一些，不要被那个人看出破绽。我的妈呀，你不知道那个老板长得有多帅，混血呀，那个眼睛还是蓝色的，我就差扑上去了。他如果要我，要我倒贴我都愿意。”
“切，你都说了人家是混血大帅哥，又是老板，当然看不上你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让这个大帅哥这么费心思。”
里面两个人还在叽叽喳喳讨论，韩羽走出洗手间，没有回包间。她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让冷风吹进来。
她从来都是被抛弃，被伤害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用一个手都能数过来。
妈妈、姐姐、宋鑫，可是这些人，都已经离开了。是她，都是因为她。她是个祸害，每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最后都会离开她。
想到这里，她的头又痛起来。那些伤痛的记忆，她拼命想要忘记，却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她无法呼吸。她拼命想抓住些什么。
张开手，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气。
下一个离开的人又会是谁呢？她不能害了别人。
她想哭，想大声哭，可是嗓子却像卡住了鱼骨，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有豆大的泪滴不停打在地板上。
当绝望与希望交织在一起时，是怎样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些不能与人语的痛，她只能自己承担。
直到她的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包裹住，他那样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每次她被欺负，大哭的时候，姐姐都用她那双温柔的双手轻拍她的背，在她的耳边说：“小羽乖，没事了……”
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亲手把姐姐推向了那个万劫不复的地方。她恨自己的固执，恨自己的任性。她每天都被那些噩梦纠缠，她从梦中哭醒，她想抓住那双温柔的手，她想看清她的样子，可是每次当她靠近，她就不见了。
命运为什么对她这样残忍。是啊，应该对她残忍的。她犯了错，她应该接受惩罚。惩罚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惩罚别人，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呢？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喃喃出声，“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宋鑫……”
梅杰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艾米还在他怀中一样。他来不及保护的小艾米，“艾米，不要哭，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他们两个都在恍惚中。
“我是个罪人，梅杰，不要对我好，我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明天会变好的，相信我，一定会有阳光从云层穿过的。”
“梅杰，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梅杰没有说话，拉着她走出店里。把半梦半醒的她带上车，系好安全带。
“我们去一个地方。”
他打开音响，空灵温暖的声音瞬间传来，直击心底，是saraMaclachlan的《angel》。
Spendallyourtimewaitingforthatsecondchance
ForabreakthatwouldmakeitOK
There’salwayssomereasonstofeelnotgood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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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theendlessnessthatyoufear
Youarepulledfromthewreckageofyoursilentreverie
Youareinthearmsoftheangel
Mayyoufindsomecomforthere
车子在平缓的公路上前行，一会就把喧嚣的城市甩在了身后。不知不觉中，他们开到了一处高地。
整个城市都在他们脚下，灯火辉煌，光影闪烁。那样近，又那样遥远。十二月的天，风吹在脸上有些冷，也让头脑异常清醒。
韩羽伸出手，想抓住远处的一点灯火。
梅杰坐在地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我们来聊聊吧。”
韩羽坐在他身边。
“我们都是有过去的人。逃避虽然能暂时松一口气，却不能解决问题。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觉得心里空无一物，毫无牵挂。或者是有时候被硬生生从无声的残梦中拉起来，明明那么想抓住，却发现根本无法靠近。”
“总觉得心里漏了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风呼呼的从里面刮过，卷的空无一物。”韩羽轻声附和。
“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小艾米。她和我一样，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还有柔软的金黄色卷发。我很爱她，我以为我会一直保护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找到心爱的男子，看着她结婚生子。可是时间并没有给我机会。”
“那个时候我10岁，小艾米才刚刚4岁。她还那样小，软软的，糥糯的跟在我身后叫着哥哥。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就那样离开了。她小小的身子被撞飞了，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天使，她轻轻轻吻小艾米的脸颊，把她带走了。我总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抓住她，为什么那一瞬间没有冲出去，把她抱在怀里。”
“她是我的小天使。无数次梦里，我都会看到她站在我面前。她大大的蓝色眼睛，金黄色的柔软卷发，她有一双翅膀。我多么想抓住她，和她说声抱歉，告诉她我爱她。可是我永远抓不住。妈妈说小艾米是善良的小天使，她不会怪我，她会在天堂祝福我。”
“她会一直是你的小天使。”韩羽抓住梅杰的手，轻声说道。
“她来不及长大，她的世界有那么多美好。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我的小天使，她永远不会看到这个世界的阴暗。”
梅杰起身，望着远处的灯火，一明一暗在他蓝色的眼中闪烁。“所以，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你用了全部的机会去后悔，痛苦，为什么不给自己再一次的机会，寻找一个美丽的解脱。不要再构造谎言，明天还是会到来，伤痛还是会存在，无穷无尽的惧怕还是会向你袭来。”
“那我应该怎样做呢？”
她是在问自己。
“我那样任性，那样固执，把爱我的人都害死了，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我一直不相信姐姐离开了我，我觉得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就应该是我的。如果我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了。”
“如果那天我没有让姐姐回家，没有那么任性，又怎么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因为我，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她把全部都给了我。因为我辍学，因为我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因为我丢掉了自己的命。”
“你需要的是救赎，我们都需要救赎，不要在让自己走在黑暗中。”
“没办法了，从15岁那年开始，我就再也感受不到阳光了。这些年，我像一个生活在地底的人，照在皮肤上的光，完全不能进入体内。没人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起初，我害怕，我以为我得了绝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活着。”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期望，还是恨，都是活下去的目的。”
“你有恨吗？我有，每一刻都在恨，却又不敢撕开那层面具，我害怕看到它狰狞的面孔，害怕它再一次把我吞噬。”
“也许一直支撑我活下去的，是满心的恨。”
灯光闪烁中，梅杰看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她那样脆弱，不堪一击，却带着厚厚的面具把自己伪装起来。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许任何人窥探。
“韩羽，我会帮你找到阳光的，我们一起去追逐。”
“梅杰，谢谢你。”
“不用谢。”
“你请的那些临时演员，穿帮了。”
“……”
后者的话完全吞进肚子里。
她微微一笑，夜风撩动她的黑发，衬得面如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