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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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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赵半仙怎么胡诌,孙秀娟脑子像炸了一样,再也听不进去了“呼”地站了起来,离开了赵半仙家。七个竞争对手在拉选票上,如同“小偷见了贼,谁也不说谁”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开展“地下活动”

    一

    自从项明春进入县政府以后,准确的称呼应该是“项县助”但没有人这么叫,大家都叫他“项县长”也有人因为郗县长封他了个“不管部”戏称他是“项部长”还有人把人大、政协的领导排开,按照县委政府官员的总数,称他是“二十把手”的,这是因为从县委共十一个常委,到县政府八个非常委副县长,排到他这个县长助理,正好是第二十位领导干部。

    人们这么排名次,实际上来源于社会上早就流传的看法。县电视台播放本县新闻时,一开始群众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县长,后来渐渐地知道了,原来“站着一长串,坐着一大片”竟然有那么多的正副县长!有好事人算了算,仅仅县委、政府这两套人马,演一出“千手观音”人物就足够用了。有人愤愤地说,报纸上整天讲“小政府,大服务”现在是“肥政府,大管家”这么多的领导,几乎包揽了县直经济部门的所有事务,婆婆多得不得了,媳妇作不尽的难。

    县委“减副”后,不仅李静娴马上意识到副县长们也到了该削减的时候,而且多数干部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这一次乡镇机构改革,裁减了一批副乡镇长,大家传说,这把火迟早要烧到副县长们头上。春江水暖鸭先知,当然是副县长们最关切自己的前程,开始有了思想准备。可正式方案出台之前,谁也摸不透上级的意图,都在观望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县委班子稳定下来以后,政府班子调整在即。不懂得党政部门人事安排操作方法的人,总以为只有在召开党代会和人代会后,才产生新一届的县委、人大、政府班子,其实是不正确的,上级总是在召开“两代会”的前半年时间,就开始走马换将,按照人事调整的意图,逐步让所有的干部提前到岗到位。到了召开“两代会”的时候,已经万事俱备了。“两代会”的作用不过是例行选举程序,体现一下党心和民意罢了。

    项明春妻子孙秀娟也是关注这一动向的热心人之一,她在单位里听到了人们对这件事情的议论之后,心里真如同猫抓一样难受,自己老公好不容易才熬了个县长助理,说不定说没有就没有了,想问一下项明春,怕责怪又不敢问。在家里烧香时,想问问过路神仙们,这些神仙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连梦都不托一个。孙秀娟想,与其在家里急死,还不如找赵半仙算上一卦,解解心焦。

    打定主意,孙秀娟又去了钱家庄。孙秀娟赶到村外的时候,见到路上停了一辆小轿车,前后车牌号被司机用报纸遮着,但有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好像是等什么。孙秀娟远远看出那是县政府的一个司机,估计是一个副县长来到了这个村里。孙秀娟想,县长来到乡下,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把车牌掩盖起来?有点令人费解。但她无心思考这些,下意识地绕了过去,没有敢让司机看见她。

    赵半仙的房舍已经不是当年那套瓦房四合院了,而是架起了三层气派的楼房。孙秀娟把电动自行车停在大门外,推开门进去,见院子里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女,坐在小椅子上,都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孙秀娟看到赵半仙坐在桌子后边,桌子前边背对着大门有一条汉子。孙秀娟不熟悉这个背影,估计这个人也不会认识她,胆子壮了一些,一步跨进了门。

    赵半仙抬起头来,看了看孙秀娟说:“请这位女士先到外边等候,我正在给这个先生看。”孙秀娟只得退出门外,好奇心重,忍不住立在门边,听里边的对话。

    赵半仙说:“从八字上看,先生的前程不会有大碍,虽然有小人作祟,但不至于伤及骨肉。你再随意给我写一个字,让我测算一下。”

    那人略加迟疑,顺手在纸上对赵半仙写了一个什么字。赵半仙开始琢磨,然后开始批说道:“你写的这个‘顺’字,寓意不错。‘川’为溪,为水,为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小河之水,没有那么大能量,不至于翻船。但防小人之口甚于防川,洪水到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你处事要沉着冷静,谨慎从事。近期内,不该做的那些有伤风化类的事情,千万打住,以免造成公众舆论。右边的这个‘页’字,显然与纸张有关,估计是选票一类。你又需要借助‘川’力,聚沙成塔。统盘看来,川、页相连,你应该是遂顺的,不必过于忧虑。”

    那人说:“谢谢先生指教。”说罢,掏出几张百元大票子,递给了赵半仙。赵半仙说:“本来不该收这份馈赠,但先生既然有心情,我就笑纳了。”

    那人说:“大师拨开了我心中的云雾,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如果真是如同大师所言,定有重谢。今后,用得着大师的日子多着呢。”

    赵半仙说:“我生平不好结交权贵,但与先生相处,也有数次交往了,很佩服您的为人处世。我再赠您一条护身符,也可以说是‘护官符’吧,先生要经常佩戴在身上,保您平安,步步高升。”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黄绢布,上面用红朱砂画了一些类似韩国文字那样花里胡哨的符咒,交给了那人,让他放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那人再次表示了感谢,按照赵半仙的要求,塞进了怀里。

    那人走出门来,孙秀娟急忙把脸对着墙壁,唯恐认出她来。其实,孙秀娟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那人把西服的领口翻上来,遮住了半个脸,目不斜视,快步走到了大门以外。

    孙秀娟估计这个人八成是副县长唐国发。赵半仙测字时说的话,孙秀娟听得一清二楚。她隐隐约约听说唐国发在工业局有个相好,也有人说,唐国发包养了一个美容美发店里的小姐。孙秀娟想,经赵半仙这么一指点,唐国发肯定要收敛一阵子了。

    唐国发一走,两个老妇女赶紧走了过来,孙秀娟觉得还是晚进去一点好,就自觉地让她们两个人进去了,自己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静静等待。她想,想不到赵半仙还会测字,自己这次替老公算卦,不再报那个生辰八字了,也用一个字让他测测。可是,到底测什么字呢?孙秀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什么字比较吉利。

    那两个老妇女是一道来的,等她们一走,孙秀娟急忙走进了屋里。

    赵半仙说:“请问女士来看什么的?”

    孙秀娟迟疑了一下,不想说是问丈夫前程的,就说:“问一个男人的情况吧。”

    赵半仙看看孙秀娟的神色,觉得这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不问丈夫,倒问一个男人,八成是了解情人的情况的,于是说:“你有他的生辰八字没有?”

    孙秀娟脸红了一下说:“我在外边听大师测字测得很好,我也说一个字,让你测测吧。”

    赵半仙说:“那只是一种补充办法,你既然想测字,就写一个字吧。”

    孙秀娟猛然想到自己名字里的那个“娟”字,急中生智,顺手写了个“肙”字。

    赵半仙看了看这个字,批讲起来:“你写的这个字,只是一个半边字。配一个偏旁才成字,常用的有‘绢’字和‘娟’字。加上丝旁,可以是手帕之类,作为礼物,是为定情之用;加上女旁,是个娟字,但女旁隐含不见,说明这个男人一定有外遇。”

    说到这里,孙秀娟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大变。赵半仙一看,马上明白自己的胡诌,可能是吃错了药,急忙改口说:“女士,你不要心急。这只是一种推测,另外还有一种推测,你这个字,口在上,说明此人口碑甚好,是一个公众人物,领导阶层,并且善于讲话,作报告。月在下,说明月内有异动,大家都在夸他,很有可能获得不少选票。你这个字幸亏写的不是‘员’字,要不然少一个提手旁,就有损无益了”

    任凭赵半仙怎么胡诌,孙秀娟脑子像炸了一样,再也听不进去了“呼”地站了起来,强压怒火,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五十元钱丢在桌子上,二话不说,离开了赵半仙家。

    一路上,孙秀娟几次差点撞上了拖拉机和汽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一定要和这个没良心的项明春算账!

    二

    孙秀娟跟项明春算的糊涂账,当然是不了了之。项明春知道自己多年前曾经与邬庆云热烈地相爱过,但最终银汉相隔,没有鹊桥可以相聚。这一切,孙秀娟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她还与邬庆云很投缘。邬庆云走后,孙秀娟偶尔还提起她来。每次提起,都让项明春一阵心跳。她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有这一段风流佳话,不会为邬庆云吃干醋。况且这几年,自己除了与周志茹交往比较密切,没有对其他女人产生过特殊的好感。即使是与周志茹亲密,也不过是说话合得来,使到了县政府再也没有讲话机会的项明春,有了展示才情的机会。男女之间,言谈过密,有可能产生一些微妙的情愫,但项明春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估计周志茹更不会往这上面想。两个人就像延伸远方的平行铁轨,只有相近,没有相交。说人家周志茹是“脱党”干部,纯属污蔑,周志茹的操守其实是很严谨的。

    所以,任凭孙秀娟怎么审问,项明春一概坦荡地予以否认。孙秀娟抓不到什么“手帕”之类的实质性毛病,哭罢闹罢,一切恢复正常,只是在心理上动摇了自己的地位,对项明春做多大的官不那么关心了。还暗自庆幸,幸亏项明春不过是一个县长助理,要是像徐立身或者唐国发,或者当了更大的官,风流起来,自己就更惨了。呸,当官有什么好?都是些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于是,孙秀娟由大气变小气,小气变没气,气也不解决问题,还得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不是?于是,烧香更勤了,但不再让神仙保佑项明春早日升官了,而是祈求项明春洁身自好,给自己和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终于,政府官员调整的政策出台了。按照宪法规定,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县,只保留一正四副的体制。上边要求,原来的常务副县长是必保的。另外加上一个非党副县长,也是必须选上的,只是不占这四副的职数,实际上是一正五副。这样一来,杜思宝和周志茹吃了“定心丸”没有参与竞争的必要了。此外,挂职的司徒亚夫,与项明春这个县长助理一样,属于任命的性质,都不必参加选举。

    其余的人,戴敬烨、叶兆楠、唐国发、艾朋庆、王彪、余乐萌、刘鎏这七名副县长,只能从中保留三个副县长。七分之三啊,其余四个人都不可能继续坐在副县长的宝座上了。何去何从,让这七个人一下子陷入了迷惘之中。迷惘之余,继续保持了过去团结和谐的局面,相互之间,却在暗地里,立刻展开了相扑、角逐、争斗、厮杀。也许你会想,谁不知道中国的官员能升不能降?最终都会另行安排的。但你不能不想,副县长们没有一个甘愿退下来,到新的岗位上任职的。且不说不知道将来的安排是不是符合自己心愿,就说这一旦落选了,面子上也过不去。

    县长郗应松成了隔岸观火者,他不会也不能参与操纵部下们的竞争。政府的官员,县长并没有决定权,只有使用权。况且在这种情况下,用谁不用谁都是毛病,对哪一个随意表态,都会投鼠忌器,难免为今后的工作设置障碍。

    郗应松在县长办公会上,明确告诉大家,千万不要指望他会为某一个同志说话。你们都是好同志,都是难得的将才。在体制改革中,我不能要求你们能上能下,保持一个共产党人应有的良好品质,但请大家一定要听从党的选择、人民的选择、历史的选择。

    七个竞争对手,没有人对他的套话在意,只知道郗应松不过是个没有开过光的泥塑木雕,完全用不着顶礼膜拜。司徒亚夫、项明春都参加了会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从大家阴沉的脸上,看出了弥漫的战场硝烟,暴雨来临前的风雷。人人都在思考自己胜算的把握到底有多大,各自揣摩克敌制胜的法宝。司徒亚夫偷偷地递给了项明春一张纸条,项明春打开看看,想笑又忍住了。只见上面写着:

    “明春兄,我看几个弟兄的表情,禁不住想起了鲁迅讽刺国民党大员们追悼孙中山先生时心理活动的一首打油诗:

    大家来谒灵,

    强盗装正经。

    默哀三分钟,

    各自想拳经。

    当然,用在这里并不确切,可不知怎么,脑子里一直蹦出这首诗,觉得好笑。”

    周志茹也向项明春要这张纸片,项明春用一个手指头,在自己嘴边摆了几下,指指外边,意思是散会后再给她看,周志茹会意了,三个人没有再做小动作。

    矛盾的焦点自然集中在曹明祥身上,既然不能同郗应松交换意见,也就没有必要同吴洪勋交换意见了。一把手不仅具有决策权,而且具有操作权,反正就那么近十个名字画来画去,总不至于累坏曹书记的。七名副县长单独找他,他一个也不见,这些副县长也很知趣,没有人在这个紧急关头,急来抱佛脚。是去是留,只能听凭曹书记的喜好了。

    曹书记虽然不单独见某一个副县长,为了稳定大家情绪,专门召开了七个竞争对手的会议。大家一致说,郗县长已经说过了,让我们服从党的选择、人民的选择和历史的选择。

    曹书记说:“我先跟同志们讲清,党的选择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人民的选择是一句大话,重点是看你们在能够参与对大家投票的人中间的威信,这才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我应当重申党的纪律,请你们千万不要做小动作,搞什么拉选票、贿选活动,应当相信自己,相信投票的同志,绝大多数是出于公心,是为丰阳县的党的建设、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事业负责的。不要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儿,如果谁在这上面出了纰漏,你自己负责。最终的落脚点是历史的选择,是否继续留在原位置上,都会化作丰阳县的发展史和同志们个人的历史。当然,请大家相信,组织上是会为每一个同志考虑的,只要大家按党的原则办事,组织上不会让任何一个同志吃亏。我相信大家都能做到胸怀坦荡,千万不要在这场体制改革中犯不该犯的错误。”

    这一段时间,曹书记不断住唐都市去,有时要住上几天,与市委领导和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反复磋商几个同志的安置方案。他要为自己手下的同志们负责,弄不好就要落千古骂名。其他县里的书记都是这么办的,尽管最终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但都想为自己圈不进去的同志找一条好的出路。

    市里的原则很明确,由于前期安排各县市区的副书记,市直单位超编了不少岗位,基本上没有空位置了。所以,所有安置不了的副县长就地消化,谁的孩子谁抱走,别指望市里帮多大的忙。这么一来,市委把矛盾推到下级,让县委书记们没有一个不感到头疼的。他们住在宾馆里,绞尽脑汁,一遍一遍地思考安置方案。

    令曹明祥最头疼的是叶兆楠,这个同志曾经在齐书记身边工作过,齐书记也同自己通了电话,帮助叶兆楠说话。但这个叶兆楠在丰阳县几乎没有什么建树,统盘分析,民间测验这一关,他就不可能过得去,不保留他的副县长位置不合适,调整他进常委,又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他干。为此,他专门找了市委方书记,仔细地向方书记说明了叶兆楠的工作状态,没有说他工作不好,只是说这个同志最适宜做机关工作,是不是安排到市直里去?这是我向市委的唯一要求。

    方书记听后,带点狡黠的神情说:“你说的叶兆楠是不是原来跟着齐书记的小叶呀?”

    曹明祥说:“方书记的记性真好,就是那个小叶。”

    方书记说:“唔,我知道了。”曹明祥不敢再往下说,因为他知道方书记的秉性,不会当场明确表态,就不再往下说了。

    三

    事实上,不论曹明祥对七个人如何提出严厉的要求,连曹明祥自己都不相信,大家肯听他的劝告,不做拉选票的工作。

    根据上级安排,在确定县政府班子人选过程中,民间测验这一关是必过的。而且到了最后,如果仍不明朗,有可能要进行一次小范围的“票决”七个对象,所有的竞选活动,自然集中在拉选票上。七个人都在积极地想办法,为自己拉选票。在招数上,大家如同“小偷见了贼,谁也不说谁”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开展地下活动。都是多年的行政官员了,没有人不知道哪些人可以投票,可以用一票来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的。大家都算得出来,参加投票的人,无非是“四大家”领导成员,各乡镇的党政正职,县直各委局的一把手。于是,根据曹书记的提醒,全都明确了奋斗的方向,就像海湾战争时期多国部队的战机,对这些人进行了精确制导的轮番轰炸。

    工作的重点,当然是在各自分管的部门内。在这一方面,戴敬烨最有优势,他连明彻夜,跑遍了十四个乡镇,见不到人的,也不用打电话交代的方式,而是在通上电话后,尽管人家反复表态,坚决投他的票,戴敬烨也一定要见到本人,不然总有点不放心。要是这些人同意在家里见他,上门时还不空手,总要拿些礼品,让他找的人接受县长的礼品,很过意不去,这一票是铁定的了。

    唐国发自从见到赵半仙以后,跟自己的情人发了短信,说这一段要避避风头,不能见面了,情人予以充分理解。暂时的分离虽然痛苦,总比唐国发下野了,倘若调到外地去,那更不容易见面了。但唐国发工业口管理下的单位实在太少,平时找企业,可以大手大脚地花钱,但这些厂长经理,真正的正科级干部却没有,甚至连副科级也不多,要指望他们投票,无异于缘木求鱼。同时他与乡镇干部交往相对较少,甚至连刘鎏都不如,应当把主攻方向放在乡镇里,所以,也像戴敬烨一样,走遍了全县的山水,穿梭在乡镇所在地。

    叶兆楠自然不甘示弱,慑于曹书记讲话的威力,怕抓把柄,不敢给各个有投票资格的人群发短信,只对自己感到最信任的同志发短信,不仅请求他们投自己的票,而且请求他们帮助给亲近的同志交代,投自己的票。然后,把全县干部的册子拿来“外甥想妗子,想起一阵子”只要是正科级干部“有枣一竿子,没枣一棍子”一个一个挨着打电话,力争不留下一个争取对象。尽管知道有些人不会投自己的选票,但还是向那些尚未投票的人,用甜蜜得让人肉麻的语言,表示衷心地感谢人家对自己的支持。

    朱茂进为刘鎏成立了一套竞选班子,又像上次为项明春拉选票一样,全面展开了电话攻势,并且骂骂咧咧的,说谁不投这一票,就x他什么什么的。别人也骂他,要是我们投了刘鎏的票,也要x你什么什么的。就这么在嬉笑怒骂中,敲定了不少选票。

    艾朋庆和王彪比较沉稳,他们两个不是不心焦,但不做无用功。他们意识到必能得到的选票,当然一个也不放过,凡是能够拉一拉有保证的,也分别通过不同方式做工作。

    王彪读过一个中篇小说满票,那是河南省西峡县已故的著名作家乔典运的获奖作品,说的是一个当了一辈子支部书记的老党员,在村里重新选举干部时,只得了一票。被选掉后心情郁闷,失魂落魄地走在村子里,一个一个和他过去非常亲近的人,都说自己投了他一票。根据这些说法,不用统计,自己得的也是满票。最后回到家里,连自己老婆也说她投了他一票,他终于非常恼火,大吼一声,你哪里投了我的票?那一票是老子自己投的!王彪就想,在选举上,人心隔肚皮,不要轻信一些人说要投他的票,不能有把握的,干脆不要试图努力。

    余乐萌一扫过去的萎靡不振情绪,自信自己毕竟是本县的老干员,大家必定人在人情在,肯定会顾念乡情的。做了一遍工作后,忽然想起,在市委党校还有参加学习的副处级领导、乡镇书记乡镇长班和中青年后备干部班,有几个正科级以上干部在那里学习,马上带上秘书赶到唐都市委党校,把他们约请出来,以看望和慰问他们的名义招待了一顿,大家心照不宣地吃喝了一次。

    回来的路上,余乐萌醉醺醺地对司机和秘书说:“你们看怎么样,他们几位下那么大劲儿拉选票,但都没有预料到我有这一招吧?”

    司机抿着嘴笑笑,没有吭声。秘书也喷着酒气,奉承余乐萌:“余县长,我早就知道您的办法多,我相信,这一次调整你一定能够稳操胜券!”

    让人没有料到的是,冯司二找到庞玉立,说要为项明春拉些选票。庞玉立说,没有这个必要吧,别冲击了曹书记的战略部署。冯司二说,我们不管他如何安排,也要为项明春拉一些选票,面子也是好看的。庞玉立说,那你看着办吧。冯司二说,这个事儿不要告诉明春,估计他不一定会同意。庞玉立说,好吧。这同做好人好事一个样,说出去了反而不是好心肠了。

    冯司二见庞玉立没有反对他这么做,就找朱茂进、查志强、曾丽、司马皋等人串通,为项明春拉选票。司马皋这个人虽然有些嫉妒心,但毕竟是老战友,本来与项明春的私交不错,发誓赌咒说,一定要投项明春一票。

    暗流涌动,地火奔突。一个春节,这几个副县长没有一个人有心思过年了。有人传说,其他县有几个副县长,在大年初一,跑到百里外的大寺院里,花大价钱烧头炷香,他们几个都没有这么做。

    过罢年,市里组织了多套人马,分别到各县进行民意测验。副县长们也都到场了。七个人一看,全部傻了眼,一个个脊背直冒冷汗。原来他们每个人的估计都不足,参加投票的面很大,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不仅“四大家”领导以及四大班子里所有的正副科级干部,全部参与了,而且像刘鎏的姑夫这样的一批老干部、县直工业企业的厂长经理也都通知到了。有了厂长经理参加,唐国发一人倒有些宽心,但一想到自己事先没有同他们沟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生自己的气,故意把票投给别人,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的。

    票面上印的是九名现职副县长的名字,投票要求每个与会人员,把自己认为最合适继续留任的五位副县长填出来,只能填写五名,少于此数的票有效,填写多了的为废票。对九名候选人不满意的,也可以另选他人。

    最后,公开唱票的结果是,项明春票数最高,杜思宝第二,周志茹第三,其次是王彪、戴敬烨,刘鎏和唐国发并列第六,艾朋庆和余乐萌倒数三、二名,叶兆楠只得了很少的十几票。

    这个结果是要向社会上公示的,所以监票、唱票、计票都很认真。在向与会参加选举的人宣布结果后,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曹书记作了总结讲话。他说,他要对全体与会同志积极参与全县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表示感谢,选举结果体现了党心和民意,大家对原有的几个副县长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但是,民意测验的结果是这次政府体改的重要参考,还不是最后的结论,有些同志可能要到更加重要的岗位上工作。

    会后,叶兆楠给曹明祥打电话说:“曹书记,我头很疼,想请假。”

    曹明祥说:“请什么假?感冒了,吃点银翘解毒片就行了。你来我这里一下,我和你商量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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