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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艳福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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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纠琢磨着开一个私人饭馆但是这个年代还没有私人饭馆子这个说法。

    吴纠把这个说法给子清晏娥说了一遍,两个人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做“私人饭馆”,吴纠只好详详细细的把饭馆的全过程说了一遍,因为这个年代虽然有货币齐国用的货币叫做齐刀但是因为齐刀本身都不统一,所以货币很可能被人不认账也没有统一兑换货币的钱庄银行等等所以还是以物换物比较方便实在。

    吴纠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开始,那当然是煎饼铺子现代随便来个小推车就能做煎饼铺子扩大一下业务可以再卖卖煎饼豆浆的套餐。

    一个煎饼卖半石粮食,一碗豆浆卖五斗粮食两个煎饼两碗豆浆特价,卖一石粮食多买多送。

    子清和晏娥一听顿时是脸色铁青,还都想抠嗓子吴纠奇怪的看着他们晏娥则是苦着脸说:“公子,您这煎饼这么贵?那婢子以前吃了那么多,这这”

    吴纠无奈的说:“不会跟你们要粮食的。”

    晏娥还是苦着脸说:“那也觉得十分糟蹋,若是没吃真的卖了,现在得堆多少粮食山啊!”

    吴纠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因为煎饼豆浆在这个年代除了一口气吃四个的齐侯,其他人都没见过,所以肯定好卖,再加上用齐侯做广告,贵族肯定争相效仿,等到时候煎饼普及了,再加点其他菜就好了,吴纠脑袋里的菜品可多得是。

    吴纠这么想着,如今又正好闲着,就打算这么做了,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他们想要把煎饼卖成“良心价”,绝对不能推个小车就卖,那样显得煎饼不值钱,一定要有个饭馆,布置得很小资,一看就知道是豪绅贵族才能吃得起的样子。

    吴纠这么说,子清倒是有主意,说:“公子您在临淄城里不是有处宅邸么?以前先公赏赐的,从来没住过。”

    吴纠一听,眼睛就亮了,说:“快子清,带我去。”

    于是三个人便出宫去了,虽然公子纠在先公面前不招人喜欢,但是好歹是个公子,所以宅邸是有一处的,并不是很大,胜在是繁华区,非常显眼。

    这么一处宅子,做饭馆简直是绰绰有余了,吴纠看着宅子非常满意,说:“前面做堂面,后面儿就做库房和膳房,一边儿堆放换来的粮食,另外一面儿还能提供那些家远的膳夫住宿用。”

    子清和晏娥一听,听得头晕目眩的,什么?膳夫还可以住在这里?

    这可是公子的住宅,竟然可以让膳夫住下来,不只是住宿问题,还有工作人员的伙食问题,三餐也免费。

    吴纠以前可是搞餐饮的,知道什么样的条件福利是最吸引人的,当然这个年代平头百姓本身就艰苦,对于他们来说,住宿和吃饭问题是两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两点提出来,肯定很多人来应征。

    吴纠让子清去应征些人来,要看起来老实可靠的,然后还要做培训,不过培训就是一天时间搞定的,无非是怎么招待客人等等,毕竟他们这个私人饭馆可是要对贵族开放的,贵族可是很挑剔的。

    为了提高煎饼的档次,吴纠还想了其他的办法,例如客人一进饭馆儿,首先要有迎宾接待,然后领到席上,不由分说先上一壶果茶或者花茶,然后一字排开八个小碟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小菜,气势先要做足了,看起来绝对够奢侈。

    但是其实那些小菜也只是很一般的酱料,成本价根本不贵的那种,可以白嘴直接吃,也可以一会儿煎饼来了夹在里面吃。

    开餐之前再给一盘裹好蜂蜜的糖葫芦,吃点酸的开开胃,然后最后上煎饼加豆浆,简直就是奢华套餐!

    吴纠觉得挺满意自己的想法,想要开几天试试,毕竟没什么成本价,先找几个工作人员就可以直接开工。

    吴纠是公子,肯定不能亲自卖煎饼,所以只是把做煎饼的方式交给了员工,没几天之后,因为房子也是现成的,只是摆几张桌案席子就够了,很快就开工了。

    私人饭馆一听起来就很新奇,再加上一进去之后里面的布置简约却极为有格调,每个桌案旁边都有屏风,做成半包间的样式,私密性很强,客人落座之后直接被果茶花茶和八种小菜给吓着了,还有据说只有宫廷能吃得上的糖葫芦,齐侯最喜欢的大煎饼,配上一碗甜滋滋的豆浆,那些贵族根本没见识过这新鲜玩意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就给传开了。

    齐侯这几天很忙,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带上吴纠去周朝奔丧,结果就听寺人说了饭馆的事情,而且吴纠还拿自己当广告,据说生意非常好。

    齐侯这几天累的厉害,就想出门走走放松一下,听说了吴纠搞得这个私人饭馆,很想去见识一下,便带了一个寺人,就轻装简行的直接出门了。

    吴纠的饭馆开了小半个月,还是试营业阶段,但是已经非常火爆了,火爆到什么程度?全天营业,不想排队就要避开饭点儿去吃饭。

    而且临淄城里的豪绅贵族,不管是谁,都要排队,插队的一概不给吃,全都轰出去,听起来谱儿非常大。

    齐侯不知这个煎饼饭馆竟然还要排队,一走到门口顿时傻眼了,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紫色的便服,并没有那么高调,看着门口的座位有些傻眼。

    门口有一个很长很长的长条凳子,这是吴纠专门让人做的,有点类似于老北京的长板凳,但是要比那个长得多,毕竟让排队的人席地而坐,看起来有些奇怪,所以就弄了这么一个长条凳,排队的人可以坐在这里休息,工作人员会提供小食和茶饮。

    齐侯还发现,那些人手里头都拿着一块木牌子,木牌子上刻着天干地支,不知是做什么,寺人去问了门口的工作人员才知道,原来那叫做“号牌”,长得就跟之后的牙牌腰牌差不多,号牌可是吴纠亲自设计,找工匠雕刻出来的,看起来极为美观,很有档次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一块破木头,主要是当做排队的凭证。

    齐侯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坐在长凳上的很多人,都是自己认识的,有不少姜姓贵族,自己不方便留在这里,于是就让寺人去取了一个号牌,先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转转,等到了号儿再回来。

    寺人焦急的说:“君上,不能啊,里面儿的人说了,过号重排!”

    齐侯诧异的说:“过号重排?什么意思?”

    寺人解释说:“就是里面的人叫号牌上的号儿,若是叫过了您没在,那就需要重新排队,从队尾继续排起。”

    齐侯一瞬间就哽住了,竟然这么大谱儿?毕竟这里来的大多数可都是贵族,还有就是家里粮食多的吃不完的豪绅地主,这么多惹不起的人,竟然这么老老实实的过号重排?简直不可思议。

    齐侯实在没辙,但是这里人多,恐怕暴露了身份,于是还是先走开了,心想着等一会儿回来再看看,总不能老是这么多人。

    很巧了,齐侯一个时辰回来之后,这时候正好是下午,不是饭点儿,但是人也很多,他们的号早就过了,幸好的是,那些相熟的贵族已经都不在了,看起来是酒足饭饱走了。

    齐侯让寺人重新领了号,这才等着准备叫号,煎饼铺子虽然看起来奢侈,但是吃饭的速度是很快的,所以翻桌特别快,齐侯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群,以为要等到晚上吃夜宵,没想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自己。

    一个长相很体面,穿着也很体面的迎宾小哥把他们引进去,全程笑脸相迎,还提醒他们小心磕碰等等,总之迎宾的过程让人非常舒爽。

    经过一条两边种满鲜花的走廊,然后一个小桥流水的拱桥,他们终于进入了厅堂,偌大的厅堂摆满了桌案,每个桌案都用屏风给遮挡住,变成了半包间的形式。

    齐侯随着迎宾走进去,就落座在一个很不起眼的桌案边,迎宾小哥递来一个小木牌,这便是菜牌子,不过菜牌子是不能点的,都是写好的小菜名称,只有煎饼是什么面儿的可以自己选择,还有豆浆的口味。

    什么红豆豆浆,果香豆浆,花香豆浆等等,总是豆浆都琳琅满目的。

    齐侯再仔细一看,好嘛,一碗豆浆,很小很小的一碗,看起来很精致,大约豪饮就两口,需要五斗粮食!

    一个煎饼,比齐侯平时吃的煎饼还要缩小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也精致迷你,竟然要半石粮食!

    迎宾小哥还特别热情的介绍着,如果您买套餐,两个煎饼送两碗豆浆,一共只需要一石的粮食,不过这个豆浆就是普通的甜豆浆,还不能选择豆浆的口味了。

    齐侯顿时觉得这个店,恐怕是黑店来着,但是旁边的贵族豪绅吃的是津津有味,一个人桌上恨不得堆满了煎饼和豆浆。

    齐侯可不知道,因为这家店着实小资,又用齐侯来做广告,所以来这里的豪绅和贵族都是来比富的,谁点得多,谁就能炫富,虽然都是半包间,但是厅堂中一有个风吹草动谁不知道?

    而且点得多,还有附赠小惊喜,例如赠你点山楂片之类,自然很多人就开始比拼起来。

    齐侯转了一下午,的确也肚子饿了,就点了一些,很快就有人下单去了,然后给齐侯端上来一碟子糖葫芦,和宫里头吃的串起来不太一样,是散在盘子里的,毕竟钳子很危险,不好给客人,以免扎伤。

    齐侯低头看着案上的糖葫芦,突然心想煎饼是不是点少了?

    等齐侯吃了糖葫芦,煎饼也就出锅了,撑在精致的器皿了,而且竟然还有摆盘儿,毕竟吴纠觉的,这个煎饼做的太小了,盘子有点大,于是就让员工在每个盘子的边缘放一朵鲜花,然后用酱汁写个福字,如此一来,有了摆盘,看起来更是高大上。

    煎饼喷香,配合着小菜吃,还有一碗甜滋滋的豆浆,齐侯就爱吃这个,感觉比平时吃的煎饼还要好吃似的。

    就在齐侯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呼小叫的走进来,说:“让爷爷好等,你知道爷爷是谁吗?蔡国特使!你让我等,你们担待得起吗?!”

    齐侯一听,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蔡国来的特使,蔡国也当真是没人了,竟然派这么一个不长眼的。

    那人就在齐侯旁边落座了,但是他根本没看见齐侯,毕竟有屏风挡着,落座之后,就大呼小叫的说:“快上菜,快上菜,爷爷都要饿瘪了。”

    迎宾还是非常礼貌,全称笑脸,愣是没让蔡国特使找出岔子来,很快就迎宾下去,有人摆上小菜。

    那蔡国特使仿佛终于找到了找茬的机会,于是立刻“哎呦!!!”大喊一声,然后直接“咚!”一脚将屏风给踹了,屏风差点倒在齐侯的屏风上。

    这边这么大动静,所有人都探头看过来,那蔡国特使站起来,“哗啦!!!”一声竟然踢翻了桌案,踩着案子说:“他娘的!什么鬼东西,你们这菜里有石子儿,把我的门牙硌掉了!哎呦好疼!”

    好几个人看过去,离得近的看的很清楚,那人的门牙果然没有,两颗门牙都豁了,但是仔细一看,也没有流血啊,地上也没有牙,根本就像早就掉了。

    的确早就掉了,小半个月之前,蔡国特使在湖边调戏国女妫,不,如今已经差不多该叫虎贲郎将夫人了,结果被虎子一拳直接打掉了两颗门牙。

    那蔡国特使怀恨在心,虎子他不敢招惹,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硬汉,齐侯他更不敢招惹,陈国特使又深居简出,不走出驿馆,他没地方招惹。

    顿时就想到了吴纠。

    吴纠不过是个过气的公子,如今也没有官位,也没有任何身份在身,说白了只是个闲散的贵族罢了,于是蔡国特使不长眼的想要来踢馆。

    随便咬了一口小菜,就说把他的大门牙硌掉了,一上来就踢翻了屏风和桌案。

    外面一片混乱,大家都在看热闹,蔡国特使就是想给吴纠难看,出出这口恶气。

    吴纠听到到了外面的骚乱,他本在后面的库房计算粮食,饭馆还在试营业阶段,库房里已经堆满了粮食,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晏娥匆匆跑进来,吓得脸色惨白,说:“公子,上次那个蔡国特使,来找茬儿了!”

    吴纠一听,说:“出去看看。”

    吴纠带着子清和晏娥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蔡国特使还在嚷嚷着,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身边还带着好几个打手,看到吴纠,把一个碟子劈手扔过去,扔在吴纠脚下,恶狠狠的说:“齐国公子,我先跟你说好了,你这个菜,把我的门牙硌掉了,若是你不给我些说法,今儿我就拆了你的店!你看着办罢!”

    吴纠慢悠悠走过来,也不见着急,说:“特使的门牙,怎么是我的菜硌掉的?”

    蔡国特使脸色一耷拉,说:“就是你的菜,别那多废话!今儿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

    他说着,看向吴纠身后的晏娥,立时一脸猥琐的笑容,说:“要不然你就把身后那个小妞儿给我顽顽,爷爷我就喜欢小的,这个不错。”

    晏娥吓了一跳,吴纠将她拦在身后,那蔡国特使看不到晏娥,又看着吴纠说:“嘿嘿,你还逞英雄了?这样好罢,你陪爷爷睡一晚上,也行,你瞧瞧你这细皮嫩肉儿的,生的也是可人儿,看的爷爷心里犯痒痒,啊哈哈哈你说是罢?”

    吴纠脸色一沉,当即冷冷的说:“蔡国特使既然皮痒痒了,可别怪纠让人给您松松皮。”

    他说着,蔡国特使不相信,还哈哈笑着,说:“旁人不要,就要你那小嫩手给爷爷松松皮。”

    他说着荤话,就听旁边有人“嗬!!!”的突然抽了一口气,然后很多人“唰!”的一下,目光就转向了另外一边,只见一个人从屏风后面缓缓站起来,不急不缓的走过来。

    那人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衣裳,腰间束着白色的四指宽玉带,头戴紫色玉冠,整个人看起来高大挺拔,紫色的衣裳并不会衬托的他纤瘦,反而把他硬朗和密布着肌肉的身子衬托的淋漓尽致。

    吴纠随着人群的抽气声一看,顿时眼皮一跳,竟然是齐侯!

    不过今天齐侯穿的也真是骚气无比,一身紫色,虽然是暗紫色,看起来应该挺低调,但是他天生有种贵气,看起来就与众不同。

    齐侯站起来,慢慢走过来,笑着说:“让谁给你松皮?这样罢,孤亲自来,蔡国特使你觉得意下如何?”

    蔡国特使一下就给吓蒙了,而认识齐侯的贵族连忙跪下,山呼拜见君上,一些只有钱,没见过世面的豪绅也颇为激动,连忙也跪下来山呼君上。

    吴纠可不知齐侯也来吃煎饼了,有些傻眼,另外也是被齐侯这身打扮给闪的眼睛疼,好看是好看,但是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儿,平时穿黑色顶多是闷骚,如今倒像是明骚了

    蔡国特使怎么知道踢馆竟然踢到了石头上,还是一块硬石头,当即都看傻了眼,连忙赔笑说:“小人拜见齐国国君。”

    齐侯笑眯眯的,声音却非常冷漠,说:“不敢当。”

    蔡国特使脸上全是冷汗,就听齐侯又说:“孤方才听了一耳朵,蔡国特使是不是在说自己的门牙?”

    蔡国特使一听,连忙说:“不是,不是!小人小人是在说这这煎饼当真好吃。”

    齐侯笑眯眯的说:“煎饼好吃,蔡国特使就把桌案都踢翻了,这蔡国的礼数,可真叫人大开眼界的?”

    蔡国特使连忙说:“不不不,不是这样,是是小人一时激动,不小心不小心将桌案撞翻的。”

    他说着,赶紧将桌案扶起来,但是上面的东西已经洒了一地,汤汤水水的从桌案上滑下来。

    齐侯冷冷一笑,说:“今儿这么多人,蔡国特使把桌案撞翻了,恐怕对蔡国的影响不好,不过念在特使是因心情激动而不仔细撞翻的桌案,孤也就不说什么了,收拾赶紧便罢了。”

    蔡国特使连忙应声,说:“是是!”

    他说着转头对身边的打手说:“还不快收拾!?”

    那些打手刚要应声,吴纠却笑眯眯的说:“诶,谁撞翻的谁收拾,来人,给蔡国特使一块崭新的抹布。”

    很快有人送来一块新抹布,吴纠把抹布拿过来,直接扔在了蔡国特使脚前。

    蔡国特使那脸色当真难看,齐侯一看,险些笑出来,这吴纠当真也是有仇必报型的,别看外表斯斯文文,似乎是个不记仇的主儿,其实心里面记得清清楚楚。

    刚才蔡国特使把一个盘子扔在了吴纠脚前,如今吴纠就把抹布扔在了蔡国特使脚前,而且蔡国特使还一定要弯下腰去捡才行。

    就见那蔡国特使脸色从白转青,又变成黑色,最后黑的跟锅底似的,但是没有办法,弯腰把抹布捡起来,然后开始擦地上的污迹。

    旁边都是豪绅和贵族,尤其现在,很多国家的特使还没有离开,也慕名来到这里吃齐国的特色煎饼,结果就免费看了一出好戏,看了蔡国的笑话。

    齐侯教训完了蔡国特使,并没有走,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的煎饼刚上,还没吃完,吴纠也只好过去,毕竟还要感谢一下齐侯的出手相助。

    吴纠拱手说:“多谢君上。”

    齐侯笑眯眯的说:“嗯?只是口头谢一番?二哥恐怕太没诚意。”

    吴纠硬着头皮说:“那纠给君上免单?再送君上两个煎饼?”

    齐侯一瞬间差点被吴纠气吐血,虽然煎饼卖的的确很贵,但是免单和送煎饼,未免也着实看不起齐侯了。

    齐侯摇头说:“至于谢礼么,孤如今一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罢。”

    吴纠觉得还是送煎饼好,毕竟齐侯不说,吴纠怕他日后来阴的

    齐侯吃完了煎饼,用帕子擦了擦嘴,又喝了一碗果茶,这才说:“对了,孤险些忘了,有事儿要与二哥说,走罢,随孤回宫去。”

    吴纠只好跟着齐侯回去,到了宫中正好是吃晚膳的时候,不过齐侯正好吃饱了,就把吴纠带回了政事堂,让吴纠坐下来。

    齐侯不紧不慢的说:“此次找二哥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一问二哥的意见。”

    吴纠不知是什么事情,拱手说:“君上请讲。”

    齐侯说:“周天子驾崩的事情,想必二哥也知道了罢?”

    吴纠一听,心想难道齐侯让自己去奔丧?

    齐侯慢慢的说:“如今周朝的讣告马上就到了,即刻就需要启程,一个是路线问题,毕竟大齐国和周朝的洛师隔着千山万水,需要向其国家借道儿,另外一个就是人选问题,二哥觉得派谁去最为合适?”

    吴纠一听,说:“自然是大司行。”

    齐侯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说:“好啊。”

    吴纠还以为齐侯采纳了,就听齐侯说:“你倒是跟隰朋想到一处去了。”

    吴纠没听懂,齐侯继续说:“隰朋推荐的二哥,二哥推荐的隰朋。”

    吴纠听了当即微微垂下头来,暗自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心说公孙隰朋这是坑自己啊,虽然出使周朝奔丧,可谓是大荣耀,还能和各国使臣拉拢关系。

    但是吴纠志不在此,他新开的煎饼店,只是小半个月就堆满了一个粮仓,要是开下去简直富可敌国,能做吕不韦,吴纠可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临淄城,跑那千山万水去周朝。

    而且周朝在洛师,齐国在临淄,这一路上最少穿越四个国家,才能到达周朝洛师,借道四个国家,还不得各方迂回?仿佛就是唐三藏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稍有不甚就要背黑锅。

    路途遥远,危险系数又高,吴纠并不想去,只想好好留在临淄城里卖煎饼

    齐侯笑着说:“隰朋在孤面前,大为赞赏二哥,说二哥沉稳持重,是成大事儿的人。”

    吴纠一听,心里又想,怎么听齐侯是话里有话?

    齐侯夸赞了一番吴纠,说:“孤想着,既然隰朋都如此夸赞一个人了,那这个人定然不错,于是便决定让二哥出使周朝奔丧了。”

    吴纠顿时心里凉了七八分,齐侯又继续说:“孤深知这次的出使异常困难,必然也会和鲁国使臣碰面,所以二哥不必担心,孤也会坐镇。”

    吴纠这些心里仅剩下的三两分也凉了,原来齐侯自己也要去?那不是把自己绑在他眼皮子底下了么?

    吴纠也不能拒绝,只是淡淡的说:“谢君上抬爱,纠自当尽心努力。”

    齐侯笑了笑,说:“有二哥这句话,孤便放心了,二哥准备准备,不日便即启程了。”

    吴纠抱拳说:“是。”

    吴纠没想到,刚清闲了这么些日子,又要奔波劳累了,而且这回不是去莒国和鲁国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要去周朝。

    这一路上要路过卢国、郭国、卫国和郑国,最后才能到达周朝。

    其中卢国和郭国还好说,都是一些周边小国家,不足为惧,不像谭国那样,自认资历老,就不卖齐侯面子,肯定会老老实实借道给齐侯的。

    但是卫国和郑国就有些难办了,按理来说,卫国是齐国的姻亲友邦,齐侯的亲生母亲便是卫国的国女,齐侯还有一半卫国贵族的血统。

    齐侯的姐姐宣姜,也嫁到了卫国,如今齐侯的妾夫人卫姬,也是卫国嫁过来的国女,这姻亲关系可谓是重重叠叠,按理来说应当非常亲密才是。

    但是齐侯刚刚把少卫姬遣回卫国,这可是奇耻大辱,虽然卫国没有发表什么议论,但是不知卫国到底怎么想的。

    再有就是,卫国和相邻的郑国是两个大国,自然就水火不容,为了地皮的事情经常打仗。

    若是从卫国路过,恐怕郑国会刁难,但是如果不从郑国经过,那么卫国的旁边都是一些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国,如此借道的国家更多了,更加麻烦。

    吴纠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头疼,幸好这次的主力不是自己,而是齐侯本人,吴纠也只是一个出谋划策的罢了。

    没几天,果然周朝的讣告特使就到了,几月之后,新君胡齐要在洛师之中,为驾崩的周天子举办隆重的奔丧仪式,各国都要排使臣前去。

    齐侯是重生一次的人,他自然知道这次奔丧仪式对自己有多重要,上一次他并没有亲自前去,而是让管夷吾代替自己去奔丧,而如今不同了,齐侯想趁着这次奔丧,施压给新的周天子,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把鲁国的地盘割给自己赔罪。

    齐侯上辈子的宏图霸业,都是在五年之后的北杏会盟开启的,如今再活了一次,齐侯打算将“尊王攘夷”的北杏会盟提前召开,巩固自己的地位,提前成就齐国的霸主身份。

    因此这次奔丧,齐侯必须亲力亲为。

    虽然周天子代表了权威,但是奔丧似乎没有诸侯是亲力亲为的,毕竟要借道儿,借道可是很危险的事情,息夫人借道蔡国,就被蔡公给调戏了,晋国借道虞国打虢国,就把虞国给顺手牵羊了,一个国君借道在别人的国家里,肯定不能带太多兵马,否则不会被通行,那便是相当危险的,谁知道会不会被扣下就当了人质?

    古往今来的许多诸侯,不都是自得意满,从自己的老巢跑出去,就被人一剑给砍了?齐襄公诸儿就是这样,他只是跑出临淄城打打猎,就被公孙无知给砍了。

    公孙无知也是这样,出去游玩几天,还没出过门,就被雍廪给斩了,更别说齐侯要出国门了,那是异常危险。

    奔丧的事情不简单,齐侯召见了公孙隰朋仔细商量,带上最精良的虎贲军,一定不能有任何差池。

    吴纠这几天也为了安全问题做足了准备,查了查需要借道儿的四个国家,当然很多字太生僻了,吴纠干脆让子清和晏娥念给自己听,美名其曰是看字伤神,自己需要养神。

    很伤吴纠自尊心的是,别看晏娥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女孩儿,但是晏娥所有的字儿都认识,看起来还有点小学问。

    晏娥说是当年进宫之后,在浣衣的部门,和一个老宫女学的,那老宫女很有学问,平时就教她一些,旁的宫女都不想学,毕竟她们是女子,觉着学了根本没用,晏娥觉得有意思,就学了一些。

    晏娥说得越谦虚,吴纠就觉得自己越是文盲,越心塞

    卢国和郭国很好对付,是小国家,而且对齐国非常友好,毕竟他们要夹缝生存。

    按理来说,他们此行穿过谭国再穿郭国比较方便,不需要走卢国,但是因为谭国对齐国相当不客气。

    在齐侯做公子的时候,曾经逃难到谭国,但是被谭公很不客气的拒之门外,最后才逃难到莒国。

    后来齐侯继位,各个国家的诸侯都贺喜,就连鲁公都送来贺喜的贺礼,虽然是表面功夫,但是起码做足了脸面,但是谭公竟然没有送来贺礼,也没有贺喜的使臣,可谓是又一次无礼。

    谭国这个国家,恨不得跟齐国的国都临淄城一般大小,版图不大,却如此“硬气”,其实一直以来让吴纠很奇怪。

    吴纠最近在做补习功课,这才明白了一些。

    首先谭国是一个经济中心,之所以齐侯在出逃的时候,第一个选择谭国,是因为谭国比莒国离齐国近,路途的问题是一个重要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谭国是经济大国,虽然版图很小,但是物资丰富,是周边国家的经济枢纽。

    谭国夹缝生存,完全是因为经济发达的缘故,旁边的各国过都需要进口谭国的物资,依赖谭国的物资,所以谭国才如此“强硬”。

    但是谭国除了经济,其余的并不发达,尤其是军事方面,但是他们的态度依然强硬,这就要从谭公这个人说起了。

    谭公这个人,今年九十有余,吴纠乍一听吓了一跳,古代竟然有如此长寿的人?齐侯已经算是个长寿的国君了,但是也没有活到九十多岁这么年长。

    谭公的资历非常老,老到什么程度?和齐侯的爷爷是一辈人,东周第一任周天子周平王迁都洛师之时,谭公已经与周天子共事了,而且向周天子提出“尊王抑霸”的理念,就是尊重周天子,反对大国强国。

    一方面是谭公资历真的够老,他的儿子太子都七十多岁了还没继位,也当真是个老太子了,另外一方面是,齐国本身就是一个大国强国,齐国的版图如此之大,并不是当年周天子册封给姜太公的版图就如此之大,而是后世子孙并吞来的。

    所以谭公觉得齐国本身就和自己的理念相左,所以拒绝和齐国友好往来。

    这一些列的原因,促使了谭国很“傲慢”。

    大约半个月之后,奔丧的队伍就要启程了,之所以启程的如此早,是因为怕路上有什么变故,耽误了奔丧的时间,若是奔丧的时候诸侯国特使没有赶到,那是非常不吉利的。

    这次的队伍是前所未有的壮观,齐侯亲自坐镇,吴纠是特使,大司行公孙隰朋掌管虎贲军兵马示意,管夷吾被提升为上卿大夫,与鲍叔牙一同随行,召忽东郭牙一并提升为中大夫,曹刿则封为将军。

    国度中有高傒和国懿仲两位忠心耿耿的监国上卿坐镇,留了虎贲军中郎将守城。

    队伍很快就出发了,随行虎贲军一眼看不到头,数十辆缁车粼粼而行,上面堆放着进贡周天子的贡品,还有就是借道儿的“好处费”。

    队伍出发之后,首先路过的是卢国,卢国果然谦恭异常,不仅没有要齐国的好处费,还献上了很多珍馐宝物,献给齐侯。

    队伍为了赶路,把剩下的时间节省下来,只是在卢国短短停顿了两日,卢国国君接风之后,就匆匆上路了。

    之后经过郭国,郭国也没有难为齐国队伍,虽然没有卢国那般谦恭,但是也算是顺利通行。

    吴纠在缁车上摇的七荤八素,简直要吐得不行了,出了郭国国界,进入卫国之后,车队的脚程明显降低了,毕竟卫国是大国,他们预计在这里停留半个月时间,要做足脸面准备。

    车队进入卫国之后,慢慢放缓车速,吴纠感觉这才好一些,不过脸色还是十分难看,走了几日,才赶到了卫国的都城,有驿馆列队相迎。

    卫国城门外,驿馆列在左右两侧,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中间相迎,穿着一袭上大夫衣裳。

    吴纠打起车帘子看了一眼,不认识是谁,但是年纪挺轻的,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齐侯和吴纠仍然是同车,见吴纠往外看,也探头看了一眼,随即似乎觉得没有意思一般,就又坐了回去,淡淡的笑着说:“公子顽。”

    吴纠听齐侯报出这个人的大名,一瞬间就知道这个年轻男子是谁了,那可是卫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人,并不是因为他建树多高,而是因为这个人,娶了自己的“后娘”。

    说起卫国,风月事那真是一天都讲不完,文姜的姐姐宣姜,明艳动人,妙龄年纪被齐僖公嫁到了卫国,夫婿是个正当年又有才华的年轻男子,正是当时卫国太子,太子伋。

    哪知道卫宣公却看上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儿媳妇,当时因为卫国在别的国家打仗,就找了个“十万火急”的理由,把太子伋给遣走了。

    太子伋回来一看,自己的媳妇变成了小妈,宣姜已经被老爹卫宣公“霸占”了去。

    被“霸占”的宣姜美貌动人,将卫宣公哄得团团转,一时间没人能比宣姜更得宠了,后来宣姜生一连为卫宣公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做寿,次子叫做朔。

    宣姜为了自己的两儿子,曾多次诬告太子伋非礼自己,调戏自己,卫宣公都信以为真,渐渐的对太子伋冷漠疏远。

    但是偏偏宣姜的大儿子,不只是聪慧,而且为人和善,和太子伋的关系非常亲近,这两个本该是仇人的兄弟俩,却比亲手足还要亲厚。

    次子朔就在宣姜面前挑拨离间,说若不除去太子伋,宣姜的地位就会不安稳,等卫宣公百年之后,还是太子伋掌权,那么宣姜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宣姜这么一听,就听从了次子的建议,想出了一个其他的方法对付太子伋。

    宣姜又跑到卫宣公面前哭诉,卫宣公已经年老,宣姜一哭他就受不得了,宣姜说太子伋秘密的想要暗杀自己。

    卫宣公听了,顿时惊讶又震撼,心想这还了得?

    于是卫宣公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太子伋出使其他国家,太子伋渡河的时候,会在船头插一根白色的节,卫宣公派出了杀手,扮作是土匪的样子,只要看到那根白色的旄节,就把船上的人统统杀掉。

    卫宣公安排了一出好戏,想要狠心杀死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件事儿却被公子寿听说了。

    公子寿连夜出城,追上了太子伋出使的队伍,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太子伋,让太子伋连夜逃跑,逃出卫国去。

    但是太子伋听说了,却已经心灰意冷,说国君要杀我,又是我的父亲,我不能逃跑。

    太子伋听不进劝告,公子寿却心急如焚,假意说摆一个宴席,给太子伋送行,太子伋也是心中悲伤,便和弟弟多喝了几杯,哪知道公子寿是故意灌醉他。

    公子寿深知母亲和弟弟的为人,若是此行刺杀失败,还会有下一次,便在太子伋酒醉之后,偷偷带走了太子伋的旄节。

    公子寿将旄节插在一方小船上,自己充当太子伋渡河,果不其然被土匪截杀,太子伋醒来之后发现旄节不见,就想到弟弟可能会做傻事,当下追上去看,果然只看到了公子寿的尸身。

    太子伋悲痛欲绝,抱着弟弟的尸身痛不觉生,那些土匪这才知道杀错了人,恐怕不能交差,于是也把太子伋杀了,砍下太子伋和公子寿的头颅带回去给卫宣公和宣姜复命。

    卫宣公没想到,杀手直接杀了太子伋和他心目中另外一个太子,顿时被气的一病不起,没几日就死了。

    太子伋和公子寿,一个建树很高,一个为人谦和,都深受群臣爱戴,两个人惨遭横死,群臣愤怒,公子朔本以为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正好可以继位,结果刚一继位,就被左右公子给轰下了台。

    当时齐国的齐僖公已经去世,诸儿登基位,公子朔和诸儿的关系不错,就来投奔这个大舅子,诸儿亲自带兵打回卫国,将左右公子全都杀掉,然后拥戴公子朔为卫公,是为卫惠公。

    公子朔为人阴险狡诈,他杀了左右公子灭口,而且朝中若有人不服,一概杀头,一时间没人敢说出反抗的言论,但是在卫国之中,公子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不管是卿大夫还是百姓,都不爱戴他,觉得他心狠手辣,不配为人君。

    就算太子伋是他的政敌对手,杀了也无话好说,但是公子寿可是公子朔的亲哥哥,同父同母,一母同胞,这杀兄的罪名让所有人都不服卫惠公。

    但是有强大的齐国做后盾,也没人能说什么,那时候诸儿又想到了一个风月的馊主意

    所谓风月,那自然和男女之事有关,而与卫国齐国都有关系的女子,只能是宣姜一个人了。

    之所以大家不喜欢卫惠公,就是因为他杀了兄长,不仁不义,所以诸儿出来搅合事情,就说,宣姜她本是太子伋的妻子,但是被卫宣公强占了去。

    如今卫宣公已经死了,宣姜理应嫁给太子伋,可是太子伋也已经去世,那么作为太子伋同父同母的幼弟公子顽,就理应有责任娶哥哥的妻子,为哥哥完成没有完成的心愿。

    好嘛,诸儿简直变成了搅屎棍子,说的冠冕堂皇,是为了追念太子伋,却把已经当了小妈的宣姜,要强嫁给比她小许多的公子顽。

    宣姜于公子顽有杀兄之仇,而且宣姜还是卫惠公的亲娘,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差着,但是诸儿为了保全宣姜,非要卫惠公的亲娘嫁给太子伋的弟弟。

    公子顽被迫娶了宣姜,起初非常不愿意,要么说是一段风月故事,但是这宣姜仿佛有什么魔力,美得当真出神入化,公子顽娶了宣姜之后,这短短的不到十年,竟然一口气给公子顽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宣姜一面做国母,一面又做公子顽的夫人,简直如鱼得水,她杀死了太子伋和自己的儿子,气死了卫宣公,竟然还越过越是好,群臣也拿她没有办法,可谓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齐侯之所以轻轻哂笑了一声,很不屑的念了一声“公子顽”,其实的确有看不起的意思。

    杀兄之仇,就算被人逼迫娶了宣姜,竟然一连生了五个孩子,这公子顽也真是个奇人了,仿佛是个被强迫的大姑娘似的,齐侯怎么能看得起他?

    公子顽站在城门外迎接,等到缁车行到眼前,恭敬的作礼说:“卫国顽,特恭迎齐公!”

    齐侯没有下车,只是掀开车帘子,笑着说:“原来是公子顽,令夫人可好?”

    公子顽还没来得及寒暄,就被齐侯问起了夫人,顿时闹了一张大红脸,十分的不自在,似乎听出来齐侯对自己的奚落,但是齐侯是宣姜的弟弟,问问自己姐姐过得怎么样,这么说其实也是合情合理。

    公子顽又天生懦弱,只好硬着头皮说:“谢齐公挂心,一切都好。”

    齐侯笑着说:“那孤便放心了,车马劳顿,孤有些累了,公子的迎接先行谢过,直接进驿官罢。”

    公子顽又被齐侯驳了面子,但不知反抗,诺诺的说:“是是,请齐公大驾。”

    车子都没怎么停留,后面的虎贲军还没有停下来,前面又开始粼粼的前进了,一队恢弘的大军缓缓开入卫国都城之中。

    卫国的驿官将队伍迎接进入驿官之中,所幸这个时候驿官是空的,也没有其他国家的使臣,不然这么大规模的队伍,都不知道能不能住下。

    齐侯下了车,吴纠也赶忙下车,颠的浑身都要散架了,下了车才松了一口气,都各自回房间休息,毕竟这一路上为了赶路,几乎是日夜不停的。

    吴纠进了房间,直接撂倒在榻上,晏娥想要上前帮忙吴纠换衣服,去被子清抓住了,不让她去,叫公子先休息会儿。

    吴纠躺下便睡着了,也是累得厉害,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就听到“公子公子”的声音在耳边喊着,吴纠迷糊的挣开眼睛,便看到了子清和晏娥。

    晏娥着急的说:“公子,快醒醒,君上派人来说,卫公请君上和公子进宫吃接风宴呢。”

    吴纠一听,也醒了大半,赶忙坐起来,看了看天色,竟然已经黄昏了,自己连午膳都给睡过去了。

    子清赶紧捧来衣服给吴纠换上,把睡得折皱的旧衣服脱下来,晏娥给他梳头发,两个人忙叨了一会儿,总算是穿戴整齐了。

    吴纠匆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迎接的缁车已经在门口停好了,吴纠被扶着上了车,一眼便看到了齐侯,齐侯早就坐在车中,似乎在等他。

    吴纠连忙告罪说:“纠失礼。”

    齐侯笑眯眯的说:“孤也是刚刚到。”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来,手掌拖住吴纠的脸颊,大拇指轻轻的在吴纠脸颊上一划。

    一股酥麻的感觉“唰!”的划过去,猛的就让吴纠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想要躲闪,结果齐侯倒是先把手收回来了,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说:“定然是二哥午睡的时候,把脸压出了印子。”

    吴纠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一抹之下还真的摸到了一个印子,横在自己脸上,顿时感觉十分羞耻,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齐侯看着他自己揉着脸颊,顿时笑眯眯的,仿佛心情大好,吴纠总觉得他有一种逗猫的错觉

    车子很快就往前行驶了,驿馆到卫宫不远,很快就到了宫门口,换了轺车又往里走,停在一个大门前,下了车。

    今日是卫公专门给齐侯和吴纠设下的接风宴,进了齐宫,四下已经开始昏黄了,寺人和宫女引着齐侯和吴纠走进大堂。

    宴席布在路寝宫中,路寝的大堂非常宏伟,宴席做的也非常有格调,两个人到的时候,卫公已经在了。

    卫国和齐国一样,都是侯爵封国,准确一些的话应该叫做卫侯,不过各国之间客套话一定要称公。

    齐侯走进去,笑着拱手说:“卫公。”

    卫公比齐侯年轻,按理来说是齐侯的侄子辈,连忙起身,笑着说:“舅父!”

    一上来就喊的如此亲切,这显然是想要套近乎的。

    吴纠没见过卫侯,就趁着他们客套的时间,在后面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卫侯,阴险仿佛挂相,长得也算是端正,但是脸有些尖,蓄着胡子,胡子也拯救不了他,不觉得威严,反而更是尖嘴猴腮的。

    卫侯一双眼睛眯眯着,仿佛随时都在想着什么阴险的主意似的。

    卫侯见过齐侯之后,又看到了齐侯身后跟着的吴纠,顿时眼睛一亮,还以为是哪位卿大夫,眯眯眼更小了,快速的转着打量吴纠,笑着说:“这位是”

    齐侯看出卫侯那色眯眯的模样,早听说这个新卫侯是又心狠手辣,又爱才贪色,仿佛什么都给占全了,怪不得不得民心。

    齐侯不等吴纠说,边笑了一声,说:“这是孤的二哥,也是你的舅舅。”

    卫侯一听,险些吓了一跳,这恐怕就是公子纠了,按照辈分来说,公子纠比齐侯年长,也是宣姜的弟弟,但是这么看来,吴纠显得斯文又年轻,仿佛也就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并不像而立年纪。

    而且吴纠气质温和,卫侯没见过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个公子,咳嗽了一声,笑着说:“原来也是舅舅,小侄见过舅父。”

    吴纠拱了拱手,笑着说:“不敢当。”

    他们说话间,就听到“咯咯”一连串儿的笑声从外面抛进来,由远及近,笑的异常欢快,也十分嚣张。

    就见一个穿着明艳衣裳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这女子美貌异常,显得成熟妩媚,比文姜还胜一筹,然而就算保养的再好,也遮不住脸上的笑纹儿,一看便不年轻了。

    那女子走进来,娇笑说:“是弟弟来了?想煞姊姊了。”

    吴纠一听,进来的人定然是宣姜了,看宣姜的气色,听她的声音,再观她的衣着,红润、有底气、华丽,看起来宣姜在卫国生活的还挺滋润。

    宣姜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并不是宣姜现任的夫君公子顽,公子顽只是负责迎接齐侯,剩下再没有他的事情了,就算今日是迎接的家宴,也没有公子顽的立足之地。

    后面跟进来的一个人,穿着一身桃粉色薄薄的衣衫,薄到什么程度?半透明的程度。

    如今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寒风不算凌冽,但是也有些刺骨,尤其是晚上,日头落了之后,那女子竟然穿着一身半透明的衣裳,里面只有小衫遮着酥胸,下面虽然是长裙,裙摆也是半透明的,里面有个短短的,又包臀的小内衬,裹住臀部。

    吴纠一看,简直辣眼睛,这不是少卫姬么!

    少卫姬被遣送回卫国,丢尽了脸面,但是少卫姬知道巴结,她巴结上了宣姜,少卫姬又是宫女出身,能屈能伸的,很快在宣姜面前就如鱼得水了,也没人敢笑话她。

    少卫姬在宣姜身边,公子顽懦弱又好色,其实也看上了少卫姬,但是听说她是齐侯的女人,虽然被遣回来,但是也不敢动。

    卫侯就不同,卫侯没几日就和少卫姬滚到了一起,有卫侯和宣姜的保护,少卫姬也没有受人白眼儿,过得挺好。

    不过她听说齐侯要借道经过卫国,于是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讨好一下齐侯,没准齐侯就把自己带回齐国去了。

    毕竟他的儿子公子元,还在齐国做公子,所以少卫姬觉得自己还有些希望。

    今日少卫姬特意打扮了一番,想要迷倒齐侯,于是央求了宣姜,宣讲便把她也带过来了。

    少卫姬这打扮,实在辣眼睛,仿佛是情趣套装一样,就算是开放的现代人都觉得辣眼睛,更别说是古代人了,也就是春秋时期的民风比较开化,齐侯看了只是淡淡一眼,便淡然的把目光移开了。

    吴纠赶紧低下头来避嫌,心想着齐侯也真是见过大世面儿的人,竟然如此岿然不动。

    少卫姬在齐侯面前盈盈的一摆,尽量让自己的酥胸被齐侯看到,但是齐侯都不看她一眼,犹如陌生人一般。

    少卫姬娇嗔的咬了咬嘴唇,嗔怨的用秋波看着齐侯,吴纠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了,齐侯还是不为所动。

    少卫姬也入了席,她的小内衬太短了,虽然外面穿着长裙,但是是半透明的,一坐下来小内衬往上卷,简直什么都露出来了,卫侯看的眼睛发直,就连好几个寺人都偷偷看过来。

    齐侯却当做没看见,稳稳当当的坐下来,卫侯连忙把眼睛拔出来,咳嗽了一声,说:“舅父大驾光临,当真是我卫国的荣幸,来啊,开席!”

    他的话一落,无数美艳的宫女鱼贯而入,各个儿都是百里挑一的模样,一个比一个娇艳欲滴,显然是卫侯为了讨好齐侯准备的。

    当今的卫国虽然也算是强大,但是远远不及齐国,齐国一来基业老,乃是姜太公的子孙,二来齐侯的爷爷,也就是齐庄公吕购,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老齐人,在位期间国富民强,成就了一番盛世,若是没有齐庄公的这些老底儿,恐怕如今的齐侯想要成就霸业,还要多努力起码二十年!

    反观卫国呢,卫国经过多年内乱,卫宣公霸占儿子的媳妇,虽然大臣嘴里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全都记着,卫宣公气死之后,公子朔登上侯位,但是被赶了出去,废掉了卫惠公,立太子伋的弟弟公子黔牟为卫侯。

    公子黔牟还没坐稳卫侯的宝座,卫惠公又杀了回来,公子黔牟险些被杀,因为公子黔牟的妻子是周朝宗室公主,所以公子黔牟最后被迫逃亡周朝,一直没能卷土重来,卫惠公也终于重新登上了卫侯的宝座。

    如此一来反复,卫国的基业也就被动摇了,再加上现在的卫侯惠公并不得人心,苛捐杂税一大堆,不只是左右卿大夫,就连百姓都怨恨的厉害,卫国基业更是大不如前了。

    卫国版图不如齐国大,基业也不如齐国稳健,自然要趁着这回齐国借道,和齐国巴结一下关系。

    一个个美娇娘一般的宫女进来献菜,还有美若天仙的女酒进来劝酒,这明堂之上布下宴席,若不是如今连窑子也是待开发的“项目”,吴纠还以为自己是错进了窑子呢。

    卫侯笑眯眯的说:“而今是家宴,孤是晚辈,也就没有什么客套话儿,两位舅父请饮酒,今日无醉不归!无醉不归!来来,孤敬两位舅父。”

    卫侯端起酒杯,齐侯都给面子端起了酒杯,吴纠怕自己喝多了撒酒疯,只是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酒而已,并没有多喝。

    开席之后,说了一番客套话,卫侯连敬了齐侯三杯表示恭敬,便开始自由的饮酒用膳了。

    吴纠因为午歇忘了用午膳,此时已然又些许的饿了,平日里在齐宫,每天吃的都是易牙做的晚膳,如今易牙没有跟来,这么一吃,竟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起来。

    对比之下,易牙做的膳食简直不知美味到什么程度,卫侯宫中的膳夫没有几个厉害的,菜色也相当的单调。

    吴纠匆匆吃了几口,也不敢饮酒,喝了两杯水,自然也是没有果茶和花茶的,只是白水。

    这个时候卫侯已经走下席间来敬酒了,却不是朝着齐侯走过去,而是笑眯眯的朝着吴纠走过来。

    卫侯的酒量似乎不错,刚才连饮那么多杯,脸都不变色,他端着就被走过来,后面还有女酒捧着酒壶,见吴纠的酒杯空了,卫侯连忙说:“快快,给舅父满上酒。”

    女酒赶紧过来给吴纠的杯子满上,卫侯笑眯眯的端起吴纠的杯子,递过去,笑着说:“来,侄儿敬舅父,舅父怎么都不饮酒?可是不给侄儿面子?”

    吴纠听他都这么说了,只好接过酒杯,想要搪塞的喝一杯,结果不知那卫侯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在吴纠的手指上捏了一把,吴纠吓了一跳,一股恶寒从手指冲过来,连忙缩回手来。

    卫侯则是一副不是自己干的模样,笑眯眯的说:“来来,侄儿敬舅父!”

    卫侯一口闷了酒杯中的酒,这酒不是果酒,酒劲儿十分大,吴纠喝了一口,顿时冲的脑袋直晕,卫侯见他没有喝干,笑着说:“来来,饮尽!”

    吴纠只好硬着头皮把一杯都给闷了,卫侯这才笑着又让女酒给吴纠满上。

    不过他刚要说话,那边的齐侯已经笑了一声,说:“这便是卫公的不是了。”

    卫侯一听,他正在仔细的打量着吴纠的颜色,吴纠皮肤生的白,在昏黄的灯光下,脸上泛起淡淡的殷红,酒意上头,眼眶都是微红的,看起来更加几分颜色,当真是美不胜收。

    卫侯看的高兴,结果就听到齐侯突然发难,吓了一跳,赶紧笑着说:“这舅父这是何讲呢?”

    齐侯淡淡的说:“卫公只是给他敬酒,可是瞧不起孤?”

    卫侯赶紧走过去,笑着说:“舅父说笑了,说笑了。”

    旁边的宣姜也赶紧走下席间,娇笑着走过来,亲自给齐侯倒了一杯酒,说:“朔儿,快给你舅舅敬酒。”

    宣姜打圆场儿,卫侯又赶忙敬酒,齐侯这才一仰头,很豪爽的把杯中的酒给饮尽了,笑了一声,说:“那孤也敬卫公。”

    卫侯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还是侄儿敬舅舅才是!”

    那边推杯把盏,敬来敬去,吴纠就偷偷松了一口气,知道方才齐侯突然发难,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解围,当下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齐侯的确是为了给吴纠解围,因为他经过几次“教训”,深知吴纠的酒量十分有限,而且喝了酒并不是旁人那种乖乖睡觉的主儿,而是非要和你“聊天”,一边聊天一边骂人不带脏字儿,若吴纠真是醉了,齐侯可不知要怎么把他扛出去。

    那边已经一连喝下了五六杯,就算度数不算太高,但是一口气闷下去,卫侯也有些蒙了,没想到齐侯竟然这么能喝。

    少卫姬被一直冷落着,坐在角落里,似乎十分不甘心,见他们酒气正酣,连忙殷勤的上前,对着齐侯连连抛媚眼儿,甜甜的一作礼,把那裹着半透明衣裳的身子扭得跟水蛇一般。

    只可惜少卫姬终究是老了,齐侯还是不看她一眼。

    少卫姬不甘示弱,娇笑说:“妾愿跳一支舞,给诸位助助酒。”

    卫侯听着少卫姬齁人的嗓音,连声说:“好啊。”

    少卫姬便对着齐侯妩媚一笑,然后款款走到席间正中,随着旁边演奏的丝竹之音,翩然起舞,那白花花的一团在烛火之下快速的旋转着,吴纠险些看花了眼睛,少卫姬也是够能跳的。

    但是显然仍然没有吸引到齐侯的注意力,似乎还没有桌案上的酒有注意力。

    宣姜似乎看出来,毕竟她可是齐国人,深知齐侯这个人的秉性,说一不二,抛出去的话,绝对不会再收回来,或许他是铁定了心不要少卫姬了。

    宣姜因着看出了这些,所以也不去保少卫姬了,让其自生自灭,没有一点儿出手相助的意思。

    少卫姬一舞完毕,卫侯看的眼睛都要跑出来了,吴纠是不敢看,齐侯压根没看见,舞罢了只有卫侯在频频鼓掌,最后卫侯一看,连宣姜都没有鼓掌,便也放下了手,场面甚是尴尬。

    少卫姬也意识到了,想要凭借姿色讨齐侯的欢心,似乎已经行不通了,少卫姬干脆破罐子破摔,装作一脸可怜的样子,突然冲过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齐侯的席案前,方才还深情款款,眉目传情,转瞬变的楚楚可怜。

    少卫姬哭诉的说:“君上,妾知道之前惹君上不快了,但是妾也是也是为了君上好”

    她说着,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吴纠,吴纠被凭白横了一眼,这才想起来,少卫姬觉得自己和齐侯有一腿,所以才派了梁五过来挑拨离间,还说那个梁五的侧脸和自己像,吴纠绝不承认自己的侧脸像那个小娘炮

    吴纠凭白被瞪了一眼,但是突然脸颊上有些红,有些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撒酒疯,就夜宿在了齐侯的小寝中,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听子清和晏娥说,反正做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吴纠至今不太敢想

    吴纠本喝了些酒,脸色稍稍殷红,再加上这一乱七八糟的想,更觉得脸上发烫。

    少卫姬瞪了吴纠一眼,吴纠脸上还越发的红了,可气死了少卫姬。

    少卫姬哭诉的抹着自己没有眼泪的眼睛,把眼睛瞬间就揉成了殷红的桃花眼,委屈的说:“君上,君上就念在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求求君上饶过妾这一次罢!求求君上也念在元儿远在齐国,妾这做娘的,不能眼见骨肉的苦楚,饶了妾罢!君上”

    少卫姬最后还拉个长音,撒娇一样,她觉得自己很聪慧,提起了公子元,毕竟公子元还是公子,没有被齐侯废掉,说明自己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少卫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没有废掉公子元,是因为齐侯不想让自己刚刚继承侯位,就被人看笑话,并不是他想忍耐公子元,也并不是公子元还有什么潜力和希望。

    如今听到少卫姬这么纠缠的话,齐侯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当”一声将酒杯搁在案上,凉凉的说:“好啊,那便把你的儿子,一并接过来,和你一起作伴罢。”

    他这话一出,吓得少卫姬“咕咚”一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她傻眼了,彻底傻眼了,齐侯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少卫姬再纠缠不休,就把公子元也送过来,而并非接她回齐国。

    宣姜也吓了一跳,连忙又出来打圆场儿,说:“哎呦,我险些忘了,朔儿你不是说,让舞女们特意给他舅舅准备了一个小曲儿么?快快,现在时候正好,快把人叫上来罢。”

    卫侯一听,连声说:“对,把人叫上来罢。”

    寺人也激灵的跑下去,连忙去叫舞女进堂,舞女们进来的时候,宣姜就把少卫姬给拉起来,然后赶忙让寺人和宫女把少卫姬给带走,以免坏了齐侯的兴致。

    宣姜也只是想着,少卫姬若能回了齐国,他们和齐国的关系又进一步,哪想到少卫姬竟然惹得齐侯这么不痛快,险些被连累了。

    舞女们进来献舞,卫侯又连忙敬了齐侯三杯,这样气氛才缓和下来。

    等酒足饭饱,差不多要离席的时候,卫侯却又开口了,笑着说:“两位舅父,你们都是朔儿的亲人,朔儿的君父现在不在了,您二位又是母亲的娘家人,可就是朔儿的爹。”

    吴纠心想,什么玩意儿?我可没这么大的儿子

    卫侯说话比齐侯还腻腻歪歪,实在让人不能忍,他铺垫了一大推,恨不得直接喊齐侯是爹,然后才笑着说:“今儿,侄儿就跟两位舅父说说荒唐的话儿。”

    齐侯没有接话,吴纠看齐侯都不接话,自然也就没搭理他,低头看着酒案。

    卫侯也不嫌冷场,继续说:“如今周天子驾崩,周朝新君还没有登基,眼下的周朝可谓是一个大空壳子,这么多年下来,周朝早就只剩下一个大空壳子了,还要逼迫咱们各国诸侯们,频频上贡,两位舅父想想,若是没有每年进献给周朝的那些贡品,咱们国家能减少多少苛捐杂税?能减少百姓多少痛苦?那就要安居乐业了!”

    吴纠一听,好嘛,卫侯竟然把箭头指向了周朝,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卫侯说的好听,好像一切都是周朝腐败一般,其实若是没了周朝,其他国家不敢保证,反正卫国的百姓还是交那么多苛捐杂税。

    果然卫侯就说:“而且周朝最近做法太过偏颇,您看看,周天子竟然嫁了一个淫荡的女子给舅父的儿子,我那亲弟弟!这实在无礼至极,无礼至极啊!说到无礼,周朝还收留我卫国的逆贼黔牟,也是对我卫国的无礼”

    吴纠心想,果然说到重点了,卫侯之所以这么针对周朝,一来是因为周朝真的是空壳子,虽然外表看起来非常富丽堂皇,有最大的宫殿等等,但是其实不堪一击,只是因为周天子仍然是天子,他的话是“合理性”的,所以贸然攻打周朝的话,其他国家很可能会响应周朝,反而被其他国家并吞。

    二来是因为卫侯和周朝有仇,太子伋的弟弟公子黔牟是周朝的女婿,被卫侯赶下台之后,逃到了周朝,周朝竟然收留了公子黔牟,卫侯登位之后,三番两次要人,周朝都没有回应。

    公子黔牟活着一天,卫侯就不安心一天,怎么能不记恨周朝?

    于是卫侯变想趁着今日的机会,拉盟友一起对付周朝,拉一个兵强马壮的大国,这样其他国家也就不敢援助周朝,战胜的几率会比较大。

    所以之前那些敬酒,跳舞,弹琴,全都是虚晃一枪,为了都是这时候酒足饭饱,一脑热就拍板而做的准备。

    卫侯变成了说客,压低了声音又说:“两位舅父想想看,如今周天子驾崩,而新君还未登基,正是他们最薄弱的时候,只要两位舅舅一声令下,那侄子就替两位舅舅,直接打到洛师去,将周天子的人头取下来,孝敬舅舅们,如何?”

    卫侯一番话,说的当真是慷慨激昂,一方面说百姓痛苦,都是因为周朝的腐败,另外一方面还拍马屁,什么都听舅舅的,但是言下之意也是,若是有事儿,卫国顶多是从犯。

    吴纠冷冷一笑,只是在心里笑,哪知道齐侯也是冷冷一笑,竟然笑了出来,笑的卫侯一怔。

    就听齐侯淡淡的说:“卫公果然是饮多了,今日之语乃是酒醉之话,不能作数儿。”

    卫侯着急的说:“这舅父”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侯又说:“齐国外处东海,与洛师相隔千里,奔丧尚且穿四国而过,更别说是出兵了,恐怕孤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卫侯一听,仿佛是宏图霸业被齐侯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有些不高兴了,热络的气氛也淡了下来,转头和宣姜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宣姜笑着说:“两位弟弟真是对不住,朔儿他方才见到二位弟弟心中欢愉,多饮了几杯酒,如今胃疾犯了,先回去休息了,姜再陪两位弟弟多饮几杯。”

    什么胃病犯了,一看就是不高兴了,齐侯驳了他的面子,卫侯当场也不给面子的走了。

    齐侯哪能看不出来,只是冷冷一笑,拱手说:“宣夫人客气了。”

    宣姜一听,脸上不好看,谁不知道她现在不是宣夫人,而是公子顽的夫人,齐侯偏偏这么说,让宣姜脸上也无光,只好干笑两声。

    齐侯和吴纠没坐多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但是因为宫门已经关闭,所以今日不能回驿馆去,宣姜安排了两个房间给他们夜宿。

    吴纠今日虽然喝的酒不多,但是感觉这酒烈的很,头很疼,胃里也烧的难受,并不像果酒那么柔和。

    吴纠和齐侯告辞之后,就进了房间,因为是家宴,子清和晏娥都没有跟来,倒是有卫宫中的寺人伺候,但是吴纠用着不习惯,就让人只是打了热汤来沐浴,就遣人出去了。

    吴纠脱了衣裳,泡进热水中,感觉这热水一蒸腾,头疼欲裂的酒气慢慢也好了一些,非常解乏,当下就放松起来,靠在水中,仰着头,几乎就此睡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吱呀”一声,很轻很轻的响声,吴纠一瞬间就从朦胧醒了过来,毕竟这里是卫宫,吴纠还有些警戒心的。

    吴纠抬起头来,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听到“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连忙从水中站起来,“哗啦!”一声跨出来,来不及擦身子,直接将旁边搭着的外袍裹在身上,湿乎乎的甚为难受。

    但是如今吴纠也顾不得这些了,冷喝说:“是谁?”

    外面的人却不出声,吴纠连忙走出去,却看不到人,外室的灯火被灭了,暗的厉害,看不到什么人影儿。

    吴纠连忙要将火点上,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有东西快速从后背移动过来,“咯咯”一声娇笑,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吴纠的腰。

    吴纠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只能看到一段白皙的手臂,粉色的衣裳袖子,竟然是半透明的袖子,这奇葩的穿着,不用想了,竟是少卫姬!

    就在吴纠想要甩开少卫姬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人影儿缠上来,这回是从正面,一下勾住了吴纠的脖子,吴纠根本没准备,那人双手往下一勾一拉,吴纠险些闪了老腰!

    定眼一看,竟然是宣姜!

    宣姜也穿得十分不雅观,比少卫姬好不了哪里去,虽然是方才宴席上的打扮,但是把外袍子给脱了,露的实在有点太多了

    宣姜挽着吴纠的脖子,少卫姬从后面抱着吴纠,吴纠一瞬间眼皮直跳,感觉自己当真“艳福不浅”,美人计,一来还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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