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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吻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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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清和晏娥跟着吴纠快速走出来,吴纠脸色非常阴沉晏娥小心翼翼的说:“公子您没事儿罢别跟那鲁姬一般计较。”

    吴纠摇了摇头说:“不,这一次我计较定了。”

    他说着,走出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馆儿,然后对子清说:“子清,你过来。”

    子清连忙走上几步说:“公子有何吩咐?”

    吴纠笑了笑说:“你去查查鲁姬这几日喝过的药,把那些药渣拿去找医师看看里面儿都有什么她最近应该每天都在喝药。”

    子清虽然有些狐疑,不过还是说:“是子清这就去。”

    他说着,快速便走了晏娥不清楚为什么吴纠会让子清去查鲁姬喝的药有些奇怪的说:“公子?”

    吴纠带着晏娥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笑着晃了晃手腕,说:“晏娥啊,你看鲁姬那手腕上的漆镯子,感觉怎么样?”

    晏娥回想了一下,一下就想到了鲁姬手腕上带着的那红漆大镯子,非常显眼,因为是红色大漆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尊贵典雅,而且异常奢华。

    这东西应该是鲁姬从鲁国带过来的,因为在众多诸侯国中,鲁国的资历很老,宫殿最为奢华,各种漆器也十分讲究。

    漆器这种东西,是在西晋之后,随着佛教的传入而鼎盛起来,在东周这个年代,漆器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换作话说,只有贵族才有,而且是贵族中地位尊贵的人才能佩戴,或者是当做一种至高无上的赏赐。

    因为数量很少,而且工艺非常繁杂,先用青铜胎造型打底,然后再一层一层的刷上红色大漆,刷一层要等大漆干涸,然后再刷,一直刷到大漆厚厚的包裹住青铜胎,这个过程是几百遍甚至上千遍,最后在上面雕刻花纹然后打磨抛光,若是雕刻花纹有一点儿差错,这个手镯就是残次品。

    因为工序之隆重复杂,做出成品之华美奢靡,大漆是贵族的专享,因为是专享,所以大漆手镯里面还掺了一些特别的香料,以求手镯作出之后,不只颜色好看,而且味道迷人。

    方才鲁姬气愤的伸手指着吴纠,她抬起的就是那条带着手镯的手,她一抬起手来,吴纠倒是发现了,一股很浓重的香味儿直冲而来,让吴纠有些在意。

    吴纠是个厨子,嗅觉和味觉都异常的灵敏,不只是对味道能尝的出来,而且还能闻出来,况且这么刺鼻的味道,显然是用力过猛的样子,那是麝香的味道

    红漆的大镯子中,为了气味芬芳,专门加入了不少的麝香,那味道很腻人,虽然掺杂着其他的甜味儿,但是吴纠鼻子很灵,一闻就能闻出来,而且相当确定。

    麝香是什么味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女赵飞燕,就喜欢用麝香混合其他香料,做成一种叫做香肌丸的药丸,然后塞入肚脐之中,香肌丸令赵飞燕遍体生香,除了她的姿色,赵飞燕的体香也十分出名。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出名的地方,那便是赵飞燕就算再受宠幸,也压根本没有子嗣流传下来,关键就在麝香上,麝香的药用非常霸道,一方面的确可以激发情欲,但是另外一方面长时间佩戴也会让女子滑胎流产,甚至是不孕。

    鲁姬说自己怀孕了,而且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连齐宫中最厉害的医官都诊断出来,她的确是怀孕了,这段时间可是需要悉心保养的时间,而鲁姬竟然戴着一只用麝香香料制作而成的大红漆镯子?

    方才鲁姬跟吴纠说话的时候,她的态度异常愤怒,脸色青红白来回来去的变,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了,这么一来,再加上她手腕上的麝香红漆镯子,吴纠开始怀疑鲁姬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若是真怀孕,他当真不信鲁姬方才不会被气的滑胎。

    吴纠想要证实这点,方才他去让子清查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一举两得,一来是因为他的确想知道鲁姬到底是不是做了手脚,才表现成怀孕,二来子清是齐侯身边的人,这件事让子清去做,而且事关重大,子清肯定会告诉齐侯。

    吴纠带着晏娥回到宫中的时候,还没有回到自己的房舍,迎面遇到了庆父。

    庆父脸色十分不好看,显然是第四次被齐侯叫过去冲眉头了,毕竟齐侯刚刚在鲁姬那边吃了亏,还在思忖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留下来,他何时吃过这么大亏,自然要把庆父叫过去冲冲眉头才行。

    今日齐侯又找庆父商议割地的事情,劈头盖脑一顿大骂,关键是庆父不能还口,他这一个月已经让人回去禀报了,鲁公的意思是,让他迂回,尽量不要割地。

    这么大的难题落在庆父头上,庆父也想迂回,但是每次都被齐侯抓着就一阵奚落,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今日庆父被抓过去,这才听说,原来是因为鲁姬偷偷怀上了齐侯的孩子,所以齐侯才这般震怒,总找自己的晦气,使劲的打压。

    这么一来,庆父是又高兴,又气怒,高兴的是鲁姬也算是他们鲁国的贵族,若是真的怀上了齐侯的孩子,让鲁公给鲁姬封个国女,然后诸侯主婚,没准以后诞下公子,齐国便有鲁国的血脉了,这样以后方便控制齐国。

    但是气愤的是,鲁姬竟然单独行动,怀上齐国的种之后,也不来告知自己,这显然是想要单飞,鲁姬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庆父和齐侯没什么好关系,恐怕庆父因为割地的事情连累自己,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系庆父。

    庆父本想用鲁姬作为小卒利用,结果这个小卒翻身甩掉了主帅,还把主帅当做踏板,这让庆父如何不生气?

    一面生气齐侯的态度,另一面生气小卒翻身了,庆父如今正在气头上,看到了吴纠,顿时冷冷一笑,便走了过去。

    吴纠见他走过来,已然是避无可避,便拱手说:“鲁公子。”

    庆父也不拱手,阴阳怪气的笑着说:“呦,齐公子!”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说:“你是齐公子,庆父是鲁公子,咱们都是公子,你说巧不巧?这样罢,鲁姬都已然和齐公结床笫之欢,咱们两个公子,不如也”

    他说着,伸手过来摸吴纠的脸,吴纠刚还在气头上,虽然已经把鲁姬撅了一把,但是心中莫名火气很大,庆父如今明晃晃的来找茬,吴纠“啪!”一下就将他伸过来的手打开了。

    庆父一愣,没想到吴纠会打自己,晏娥平时都软软的,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样子,如今却厉声说:“鲁公子,请您检点一些!”

    庆父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顽笑,说:“我检点?吕纠,你是什么东西?别假清高了!当日你答应鲁公的事情,到底算不算数,若是你反悔,可别怨恨我把你的身份嚷嚷出去,让天下人都笑话你!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清高,恐怕要卑贱的求着我了”

    庆父的态度十分嚣张,说到这里,却看吴纠身后的那个宫女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害怕的样子,随即笑着说:“怎么,现在怕了?不用担心,公子我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你和你这个小宫女,现在跟我回去,好生伺候着我,也不是不可。”

    他说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断喝,说:“鲁公子想干什么?!”

    庆父猛地吓了一跳,快速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无人色,比方才晏娥的惊讶表情还要夸张,顿时双腿一软,身为外臣竟然行了一个大礼。

    原来站在他身后低沉断喝的人,正是齐侯,齐侯一身黑色的朝袍还没换下来,显然是方才和他商议割地时候的打扮,庆父没想到齐侯竟然也跟过来了,而且显然自己方才的话全都被齐侯给听见了。

    齐侯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庆父,说:“鲁公子,孤只是问你话,何必行此大礼呢?”

    庆父硬着头皮说:“齐公乃当时英杰,所以所以庆父不由自主心生敬仰,就就想行此大礼了。”

    齐侯冷冷一笑,说:“好啊,真希望鲁公子,可别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孤可是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耍小手段的人。”

    庆父满头冷汗,连连擦了擦,说:“是是,齐公说的是,这种人,庆父也心生厌恶。”

    吴纠淡淡的接话说:“这种人何止是让人新生厌恶,简直猪狗不如。”

    庆父被吴纠当头骂了,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不敢发怒,赔笑的说:“是是。”

    齐侯又冷冷的说:“行了,鲁公子商议割地之事,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罢,过些日子还要再来商议呢。”

    庆父一听,脸都青了,这隔三差五的找他去商议,分明是去挨骂,但是又不敢不应承这,连声说:“是是外臣告退。”

    庆父说完,赶紧一溜烟儿就跑了,吴纠看到他的背影,还在不停的擦冷汗。

    庆父一走,齐侯便换了一种表情,说:“二哥”

    不过吴纠立刻抬手抱拳说:“君上,纠还有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齐侯还没说出一句话呢,吴纠就要走,齐侯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人走,说:“二哥,稍待一会儿,孤有话与你说。”

    吴纠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恭敬的说:“请君上吩咐。”

    齐侯无奈的叹口气,说:“孤方才听说了,鲁姬去找你晦气了。”

    一提起这个,吴纠就觉得莫名其妙,鲁姬不去找卫姬的晦气,也不去找得宠的郑姬晦气,竟然跑到小饭馆儿来找自己的晦气。

    也就是如今乃是东周时代,宫廷之中除了门禁,路寝和名堂之外,没有任何止步的地方。如今的宫廷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宅院,出入并无管教,并非很多人想象的那种森严清宫大戏一样的情况。若是那般,春秋战国也没有那么多这会儿齐国国君被大臣斩了脑袋,那会儿宋国国君被将军一拳打中脑袋,门牙磕在门框上,直接给打死的事情了。

    鲁姬是使臣,出入并无任何限制,这个还讲究表面礼仪的年代,不管是什么国家,对使臣都是以礼相待的,若是不礼,恐怕会被其他国家抓着辫子,就是一顿奚落,有好事儿的会直接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开战,诸国联军也曾发生过。

    鲁姬出宫去找吴纠,那时候齐侯还在奚落庆父,所以并不知道,果然子清回来之后,一方面去查看鲁姬的药,另外一方面遣人告知了齐侯。

    子清虽不是很明白,但是原原本本的将这事儿告诉了齐侯,鲁姬和吴纠的对话也说了个原原本本。

    齐侯是个聪明的人,这么一说,就觉得鲁姬怀孕似乎有点猫腻儿,而且吴纠还特意说了一句镯子。

    齐侯不太注意女人的装饰,只是依稀记得鲁姬的确戴着一个大红镯子,但是不知有什么名堂。

    子清现在去查鲁姬的药,还没回来,所以齐侯和吴纠还不知鲁姬的药中是否有猫腻。

    齐侯拉着吴纠,说:“二哥可否给孤讲讲,鲁姬那镯子有什么不妥?”

    吴纠一听,笑了一声,故意说:“君上的消息,好生灵通呢?”

    齐侯脸色一僵,随即也笑了笑,说:“还不是二哥的意思?孤的人可早对二哥心思塌地了,若二哥不愿意,他能来告知孤么?”

    吴纠笑了笑,没有否认,而是抬起手腕比划了一下,说:“君上,下次您宠幸美人的时候,可千万记得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特殊的物件儿,鲁姬手腕上戴的红漆镯子不只是名贵,里面还有大量麝香的香料,若是佩戴着这个物件儿,君上威严也能让鲁姬怀上六甲,那纠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齐侯一听,顿时脸色一僵,随即满脸怒容,说:“二哥的意思是,鲁姬乃是假的喜脉?”

    吴纠点头说:“十有八九,但最后那一二,还要看子清回来的禀呈。”

    齐侯脸色更是难看,鲁姬竟然大胆如此,竟然用假怀孕来骗自己。

    吴纠又说:“还有,君上不防再遣人查查鲁姬这几日的行踪,看看她有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也能肯定一番纠之所想。”

    齐侯立刻说:“好,孤这就让人去查。”

    吴纠说:“那纠告退了。”

    齐侯连忙又抓住吴纠的手腕,说:“二哥,孤足月未见二哥,想念的紧,不如今日二哥给孤做那个馄饨吃吃,如何?”

    吴纠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简直晃花了齐侯的眼睛,晏娥看的都是一愣,随即心想,公子真是生的又好,又聪明睿智,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自己的幸事了。

    齐侯看的险些愣了,就听吴纠声音温柔的说:“还是等君上真正抱了公子或者公主再说罢。”

    他说着,转头便走了,齐侯愣在原地,随即满脸无奈,只是遥遥的说:“二哥注意身子,别太劳累了。”

    吴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君上的美人儿别隔天差五的来找纠的霉头,就大好了。”

    吴纠回了房间,过了好大一会儿,等的都不耐烦了,子清这才回来,说:“公子,子清去查了鲁姬这几日喝的药,但是那鲁姬好像非常谨慎,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所以子清斗胆去查了鲁姬的房间。”

    吴纠一听,挑了挑眉,这事儿也就是子清能干得出来,子清习武,自然功夫不错,若是换了晏娥去,根本不可能大胆进鲁姬的房间。

    吴纠说:“没叫人发现罢?”

    子清说:“没有,鲁姬房中无人,子清找到了一样东西,用布包抱的十分谨慎,上面还系着青丝。”

    也得亏是这个时代的宫廷守卫不严,子清竟然潜入了鲁姬的房间,找到了一个布包,子清是个心细的人,他发现那布包上竟然还系着一根头发,仿佛是记号一般。

    于是子清小心翼翼的把细发解下来,然后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粉末,看不出什么,子清小心的弄了一些粉末带回来,将剩下的粉末重新包好,又将丝发系上,这才回来了。

    吴纠一听,立刻说:“拿给我看看。”

    子清掏出一张小帕子组成的布包,小心翼翼的展开,递给吴纠。

    吴纠伸手接过来,那帕子上散着一些淡黄色的粉末,吴纠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以为是某种药材,但是仔细一闻,里面的确有药材,但是这味道实在怪异,因为还掺杂了大部分酸甜的味道,这味道让吴纠这个厨子很在意。

    吴纠仔细闻了闻,竟然伸手沾了一些,轻轻点在舌尖上,他这动作吓得子清和晏娥惊呼一声“公子!”,全都抢上去。

    吴纠险些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笑了一声,说:“别怕,不是什么,而且是酸甜的,滋味儿还不错。”

    子清和晏娥见吴纠没事儿,这次松了口气,晏娥抹着汗说:“公子,您吓死婢子了!”

    子清连忙说:“这这是什么?公子。”

    吴纠笑了笑,说:“药材什么的,我多办是分不清楚的,但是这里面酸甜味道的,是柿子研磨的粉末,大体功效我似乎也猜到了。”

    子清和晏娥瞬间面面相觑,两个人自然都没猜出来,晏娥说:“柿?那可是进贡的好东西。”

    吴纠笑了笑,的确是这样,礼记内则中记载着,柿子这东西,在东周还不是人工种植的,都是一些野柿子,所以非常稀少,又因为柿子的汤汁是金色的,看起来十分奢华喜庆,所以柿子在这年代可是上贡的贡品,明确记录在诸侯天子日常食用的三十一种美味之中。

    吴纠看到这些柿子粉和中药混合的粉末,瞬间就明白了,更加确定了鲁姬并非怀孕,只是耍了有些小手段罢了。

    这个时候正好齐侯的寺人也过来了,吴纠让齐侯差人去查鲁姬这些日子的行程,齐侯就让人来回禀吴纠了。

    寺人说,鲁姬这一个月几乎是足不出户,基本没有见任何人,平时见得就是身边的寺人和宫女,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寺人确实都是阉人,也不可能让鲁姬怀孕,再有就是见了一面医官,医官诊断鲁姬怀孕了。

    在这期间,鲁姬连同为鲁国使臣的庆父都没有见一面,可以说,若鲁姬没有与齐侯发生关系并且怀孕,那么鲁姬就没有任何机会怀孕了。

    吴纠一听,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将手帕重新包好,递给寺人,笑着说:“请呈给君上看,若君上看不懂,便让君上找医官来看,一看便知。”

    那寺人一听,连连称是,说:“是是,小臣这就去回话。”

    寺人一走,子清和晏娥见吴纠笑的有些得意,已然憋不住了,晏娥连忙说:“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吴纠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鲁姬的确没有喜脉,只不过使了一些手段,将君上给骗了去而已。”

    晏娥说:“是什么手段?”

    吴纠说:“就是方才那包药粉,若我没记错,鲁姬是因为自己出月还没有来月事,所以才叫齐国的医官过来把脉的,医官断定了鲁姬是喜脉。”

    子清和晏娥连忙点头,吴纠说:“这本就是鲁姬的计策而已,那包药粉里应该是延缓鲁姬月事的药粉。”

    子清和晏娥一听,都有些懵,子清是少年人,根本不懂女子月事这个事儿,晏娥年纪还小,也不懂这个事儿,一听说还能延缓,这当真太奇怪了。

    吴纠其实也不是很懂,但是因为他以前做菜,自然多多少少研究过一些药膳,柿子这个东西虽然好吃,但是性大寒,决计不能多吃,对女子来说,更不是太好的东西,若是女子在月事来之前,吃多了柿子,那么因为大寒会影响自己的月事,使月事错后,严重的不至。

    其实在古代,也有不少妓女会用柿蒂子来避孕。

    那包药粉里有大量的柿子粉,吴纠方才舔了一下,主要味道是酸甜的,的确还有一些苦味儿,也不知是什么药粉,但是功效一定是延迟她的月事。

    如此一来,鲁姬没来月事,这个年代的医学也不发达,医官并没有和鲁姬串通,但是问过鲁姬的月事和一些症状之后,自然就断定了鲁姬有孕。

    吴纠冷冷一笑,说:“可惜,她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

    鲁姬这药粉怕是早就配上了,在没来齐国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她的如意算盘,但是鲁姬煞费苦心的,到底不是很聪明。

    鲁姬手腕上戴着麝香漆红镯子,恐怕是鲁公上次给鲁姬的,毕竟鲁姬虽是个贵族,但是是庶女,没这个地位有这种漆器。

    鲁姬可能只觉得漆镯子好看,又贵气,还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香气,决计想不到这只漆镯子把自己给暴露了,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若是她能带着这个还怀孕,吴纠真的佩服她。

    一个漆镯子不是必然的,但是再加上这包药粉,和鲁姬这一个月的行程,吴纠已经很确定了,鲁姬决计没有怀孕,只不过是耍了齐侯一把。

    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吴纠笑了笑,摸着自己的下巴,鲁姬现在假装怀孕,但是她又接触不到其他男子来给齐侯戴绿帽子,所以唯独有一个办法,当然是苦肉计,装作滑胎了,这样一来,没准儿还能装可怜,引起齐侯的同情心。

    吴纠觉得,经过自己这么一番奚落,恐怕鲁姬要把这个滑胎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才对,指不定就找个什么机会,说自己冲撞了她,上演一出滑胎的苦肉大戏。

    吴纠摸着下巴,面带微笑,晏娥偷偷拽了拽子清的袖子,小声说:“子清哥,公子怎么笑的这么瘆得慌?”

    子清干笑了一声,的确,他也感觉到了,恐怕公子正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吴纠想了想,说:“子清,你过来。”

    子清赶紧硬着头头皮过去,说:“公子。”

    吴纠说:“你去君上那边儿走一圈,跟君上说一说”

    子清一听吴纠说的话,满脸诧异,说:“这这”

    吴纠说:“你只管去便是。”

    子清没办法,连忙出了房舍,往齐侯的寝宫去了,齐侯正在寝宫里,有些百爪挠心的不安生,一个月没见着吴纠,见着吴纠又是这样的事情,着实不痛快,想想齐侯两辈子,根本没吃过这样得亏,如今心里又是发狠,又是震怒的。

    子清这会儿就过来了,齐侯一听,赶紧让他进来,说:“可是公子有什么事儿?”

    子清立刻说:“是。”

    子清把吴纠查清楚的说了一遍,齐侯一听,冷冷一笑,说:“鲁姬,好啊,她很好,算计到孤的头上来了!”

    子清见齐侯震怒,只得硬着头皮说:“君上,公子说说”

    齐侯说:“他说什么,直说便是。”

    子清咳嗽了一声,说:“公子说,请君上宠信鲁姬。”

    齐侯一听,傻了眼,说:“什么?”

    子清将吴纠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让齐侯对鲁姬宠爱有嘉,装作接受鲁姬和她的孩子,若是鲁姬诞下公子,便让她做齐国夫人。

    齐侯一听,自然不愿意,但是吴纠似乎有什么办法,想要齐侯配合他演戏,齐侯心里纵使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这时候也不好驳了吴纠的意思,只好说:“孤尽力而为。”

    子清见着齐侯那个表情,眼皮一跳,赶紧低头说:“那小臣回去复命了。”

    齐侯挥了挥手,还是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鲁姬怀孕了,没准还是公子,这消息瞬间就给传开了,卫姬和郑姬也听说了,都觉得大敌当前,而且传说齐侯还特别喜欢鲁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直接立为齐国夫人呢。

    齐侯宠爱鲁姬,宠爱到每一餐必和鲁姬一起吃。

    这日齐侯又把鲁姬叫来一起用膳,鲁姬娇柔的靠坐在齐侯身边,就听寺人进来禀报说:“君上,公子纠新研制了一道粥羹,特意呈上请君上尝尝。”

    齐侯“哦?”了一声,笑眯眯的说:“二哥来了,那便请他一同进来用膳罢。”

    鲁姬一听吴纠来了,顿时脸色有些不好,想要奚落吴纠,眼睛也转了好几下,吴纠想对了,鲁姬并未怀孕,时间又一天一天的过去,根本没有人可以借种给她,所以鲁姬必须让自己滑胎,这个罪名当然丢到吴纠头上正合适。

    如今吴纠自己找上门来,而且还做了粥,鲁姬只要喝几口粥,然后说自己肚子疼,岂不就大好了?

    鲁姬笑的满脸殷勤,娇声说:“君上,鲁姬最喜欢粥了。”

    齐侯笑眯眯的说:“是么,那美人可要多食一些,可别饿坏了孤的小公子。”

    鲁姬听着齐侯那低沉温柔的嗓音,顿时有些飘飘然,笑着捶了一下齐侯的胸口,娇嗔说:“君上好讨厌呢。”

    鲁姬只顾着娇嗔,根本没注意齐侯眼中的森然和冷意。

    很快吴纠便捧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给齐侯问礼,然后将粥放在了案上。

    鲁姬装作惊喜的说:“哎呦,君上,这是鲁姬最喜欢喝的粥呢,鲁姬一定要多喝几碗。”

    齐侯只是笑眯眯的说:“是么,孤来给你盛,别烫着你了。”

    齐侯最会装温柔,这是他的拿手好戏,鲁姬看到齐侯温柔体贴,立刻化作了绕指柔,娇笑说:“谢君上,君上待鲁姬真好。”

    齐侯一笑,将粥碗递到鲁姬面前,轻挑着鲁姬的下巴,低声说:“那还有更好的,鲁姬今晚想试试么?”

    鲁姬一听,脸都羞红了,笑着说:“还请君上手下留情呢。”

    吴纠站在殿上,听着那两个人调情,心里当真佩服起齐侯来,齐侯真是把妹的高手,怪不得吻技那么好,一想到这个,吴纠赶紧下头来,嗽了嗽嗓子,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干哑,胃里也酸丢丢的。

    齐侯哄着鲁姬吃了两碗,鲁姬也是因为想要嫁祸给吴纠,所以故意多喝了好多,一边喝一边还说:“哎呀,这粥滋味真好呢,公子不愧是公子,做膳都比旁人厉害呢!”

    她说着,对齐侯撒娇说:“君上君上,不如赏赐公子一个理膳公子的名头啊,多好听!”

    吴纠冷笑了一声,齐侯眼睛里那抹杀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了,只是淡淡一笑,说:“哦?是么,孤怎么没觉得好听。”

    齐侯语气突然冷下来,鲁姬吓了一跳,连忙说:“是鲁姬一时失言,仔细一想,的确不好听。”

    鲁姬怕触怒了齐侯,得不偿失,所以赶紧装作肚子疼,顿时“哎呦!!”了一声,倒在齐侯怀中,说:“啊我我肚子好疼这这粥里有毒!有毒!公子纠你好歹毒的心,你你竟然要谋害公子”

    鲁姬说着倒下去,结果没有倒在齐侯怀里,齐侯已然站了起来,鲁姬倒在席上,吃了一惊,抬头看向齐侯。

    齐侯则是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后慢慢的用小匕舀起来,吹凉,然后放入口中。

    那粥色泽光鲜,米粒熬得稀烂,又稠又浓,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咸香的配料,舀下去一匕,料足味美,入口不只是米的口感,还有一些弹牙的口感,但是那些配料已经被吴纠弄得看不出形状,实在不知是什么。

    只让人觉得鲜香异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鲜味儿,回味良久。

    齐侯喝了两口,本身是要做做样子的,但是入口真叫人惊艳,又赶忙喝了两口,看的吴纠眼皮直跳,才笑着说:“有毒?怎么孤喝着没事儿?恐怕是鲁姬你没这个福分罢?”

    鲁姬一听,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心里紧张的要死,连声说:“君上!君上真的有毒啊,鲁姬鲁姬肚子好疼,君上快救救鲁姬,鲁姬恐怕要不好,君上快救救小公子”

    鲁姬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僵,方才只是假装肚子疼,如今却突然冒出冷汗,肚子里一片绞痛,实在难以忍受,并不是滑胎,而是有些闹肚子的感觉,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鲁姬脸色瞬间就惨白了,觉得可能是那碗粥本就有问题,可是齐侯也喝了,却没有任何事情。

    鲁姬哀声说:“君上,鲁姬鲁姬肚子好痛,君上”

    这回不是假装的了,这回是真的,鲁姬演的更是情真意切,吴纠却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鲁姬,说:“自然了,你肚子自然是要痛的,不过不是因为你的假公子要掉了。”

    鲁姬一听,顿时脸色更难看,说:“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是你是你谋害鲁姬,你想要谋害君上的小公子!你用心好歹毒啊!”

    吴纠挑了挑眉,说:“嗯?小公子?在哪里?我问你,若是让一个人丢尽颜面,你说用什么办法好?酷刑?血粼粼?断头砍手?”

    他说一句,鲁姬就打一个寒颤,吴纠却摇摇头,说:“不不,那都太血腥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见血,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让你丢尽颜面,那才是最好的,我这个人最喜欢兵不血刃,一会儿你就能体会到了。”

    吴纠说着,鲁姬肚子里剧痛无比,绞痛的来回来去的咕噜响,胃里还有些堵塞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仿佛要吐出来似的。

    吴纠见她这般难受,说:“你带了许多药粉来齐国,想必你早有准备。”

    鲁姬吓得睁大眼睛,说:“我不懂你说什么!”

    吴纠笑了笑,说:“没关系,你嘴上说不懂也没事儿,毕竟谁疼谁知道。”

    吴纠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那碗粥,笑着说:“这粥里没什么毒,只是一些水产罢了,例如蟹子,干贝,用料十足,妥妥的一碗鲜粥,只不过这些水产寒性太大,与鲁姬你天天使用的药粉犯冲。”

    鲁姬全身哆嗦起来,不只是被吓得,还是因为腹中奇痛无比闹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吴纠。

    鲁姬为了让自己不来月事,装作怀孕,所以必须要天天服用那些药粉,药粉中又有大量的柿子粉,吴纠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柿子和海鲜是不可以同吃的,因为柿子是大寒的食物,而海鲜也是大寒的食物,在中医理论上,这两个东西太冲,尤其对本就体寒的女子来说,不易一起吃。

    在西医看来,螃蟹中的高蛋白和柿子中的鞣酸相冲,会在胃中发生凝固,变成不易消化的团块,齐侯这些日子都和鲁姬一起吃饭,吴纠是变着法子的想海鲜的做法。

    鲁姬一连吃了好几天柿子加螃蟹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最近体质不太好,所以经常出现腹泻的问题。

    今日鲁姬又一连喝了好几碗海鲜粥,腹痛的程度比之前还要剧烈难忍。

    吴纠笑眯眯的说:“不知你能忍多久,若你承认自己耍的小伎俩,便罢了,若不承认,你可要继续忍着。”

    鲁姬腹痛难忍,有一种想要腹泻的冲动,瞬间就明白了吴纠的意思,吴纠是要让她当众出丑,鲁姬怎么可能承认,这可是大罪名,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要滑胎,说:“君上,君上!公子纠害我!君上您要给我做主啊,鲁姬肚子好疼,恐怕要不好了。”

    齐侯冷笑了一声,坐回席上,看着鲁姬在地上疼的打滚儿,满头大汗,笑着说:“鲁姬滑胎,怎么不见血?倒是很特别了。”

    鲁姬忍得满头是汗,简直要坚持不住了,吴纠却笑眯眯的看着她,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出丑了?那纠也没有办法,不过君前失仪,也是大罪一桩,鲁姬可要忍住啊。”

    鲁姬疼的已然不行了,这次比之前都要疼痛,毕竟吃了太多的海鲜,恐怕要变成急性的病症,一方面疼痛难忍,另外一方面还想呕吐。

    鲁姬的脸都憋青了,齐侯见她还死抗不承认,便说:“叫医官进来,再给鲁姬把脉。”

    吴纠却说:“等等,君上何不让鲁姬自己承认,也就差这么一骨节了。”

    齐侯相当无奈,虽然鲁姬自己承认固然好,但是齐侯真的怕他失仪在殿上,毕竟如今还是午膳的时候,若真是如此,齐侯恐怕几天都不需要用膳了。

    不过吴纠都开口了,齐侯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吴纠笑眯眯的盯着鲁姬,悠闲的说:“纠早就和鲁姬说过,希望越大,失望反而越高,不过话说回来,若你能忍一个时辰,纠也是佩服之至的,这样罢,咱们打个赌,你若忍一个时辰,纠在众人面前,给你磕三个响头,如何?”

    鲁姬如今忍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里乱成浆糊,不只是肚子疼了,胃疼、想吐,难受的厉害,早就听不到吴纠说什么,但是她又知道吴纠在跟她示威,一生气一恐惧,恐则下气,气息往下顶,那就更糟糕了。

    吴纠就是故意用话挤兑她,让她生气,让她害怕,别说是一个时辰了,鲁姬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鲁姬刚开始还咒骂吴纠,后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地上来回打滚儿,头发都乱七八糟的,齐侯当真有些佩服吴纠,果然是兵不血刃,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而且竟然比意料中的更能折磨人。

    一方面佩服吴纠,一方面又觉得,吴纠也是个相当记仇又小心眼子的人

    鲁姬终于坚持不住了,脸色青白的说:“我说!我没有怀!我没有,放过我罢,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疼死了,疼死我了”

    吴纠冷冷的说:“没怀?那小公子是假的了?”

    鲁姬连忙说:“是假的!是假的!”

    吴纠眯着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那你和君上的床笫之欢呢?”

    鲁姬连声又说:“假的!也是是假的!全是假的快放了鲁姬罢!鲁姬没有和君上欢好过,只是只是那日见你和君上在水旁小楼喝酒,你走之后之后便假装躺在君上怀里假装假装而已”

    吴纠一听,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吴纠还以为齐侯跟鲁姬真的勾搭上了,结果原来竟然是那么回事,那日齐侯和吴纠两个人都喝高了,齐侯都醉了,吴纠更是醉的不行,不知怎么就亲吻在了一起。

    那之后吴纠被自己的反应生生给吓得酒醒了,猛地就推开齐侯逃走,没想到吴纠走了之后,竟然让鲁姬给钻了空子。

    吴纠听她这么一说,看了一眼齐侯,齐侯也正看他,吴纠吓了一跳,连忙把视线收回来,冷笑说:“如今鲁姬已经招认诓骗国君,剩下便有君上做主了。”

    齐侯脸色冷淡地说:“先拖下去,关押起来,把这事儿告诉鲁公子。”

    很快有士兵进来,快速将喊疼的鲁姬给拖了下去,大殿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齐侯看向吴纠,说:“多亏有二哥帮忙,如今这事儿终于算是了结了。”

    吴纠一笑,说:“也多亏了君上肯牺牲色相,将那鲁姬迷得晕头转向。”

    齐侯一听,怎么觉得吴纠这不是夸奖自己,反而是夹枪带棒呢?

    齐侯干笑了一声,说:“二哥功不可没,如此一来,鲁国理亏,再加上施压,这割让遂邑一事,也是二哥的功劳了。”

    吴纠笑着说:“君上折煞纠了,怎么是纠的功劳?用鲁姬摆了鲁国一道儿,还是君上的功劳,若不是君上把鲁姬吸引过来,怎么能让鲁国理亏呢?”

    齐侯一听,又当头被打了好几棒子,叹口气说:“二哥,孤”

    吴纠拱了拱手,说:“君上,纠有些累了,可否先告退?”

    齐侯无奈的说:“二哥注意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遣人来告诉孤。”

    吴纠点了点头,说:“谢君上厚爱。”

    他说着作礼就退了出去。

    齐侯见他退出去,随即眯了眯眼睛,冷冷的叨念了一声:“鲁姬,真是好样儿的。”

    他说着,又冷冷的说:“将鲁姬关押,等一会儿,孤要好好的会会她。”

    “是。”

    寺人连忙应声,赶紧去传话了。

    齐侯让人给吴纠送了一些补品和药材之后,这才自己往牢房去了,鲁姬就关押在宫中的牢房里,如今狼狈不堪,虽然腹中已经不是那么绞痛,但是胃里十分难受。

    鲁姬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即有人走了进来,连忙睁大眼睛,说:“君上!君上!是君上!鲁姬便知道,君上放不下鲁姬。”

    齐侯幽幽笑了一声,看着鲁姬被五花大绑着,负手慢慢走过去,说:“的确,孤是放不下你。”

    鲁姬一听,满脸的欣喜,说:“君上,鲁姬身子不适,求求君上,可怜可怜鲁姬,将鲁姬放了罢,鲁姬鲁姬也是太仰慕君上,所以才才出此下策,只是一时糊涂”

    齐侯笑了一声,说:“鲁姬啊,你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吗?”

    鲁姬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说话,齐侯笑了一声,低下头来看着鲁姬,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冷小说:“因为你这张脸!”

    鲁姬身子一颤,仿佛被齐侯亲口承认给震慑住了。

    齐侯又说:“孤第一面见你的时候,当真很惊讶,真的太像了,的确,孤留你有些私心,但是你却不知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齐侯说着顿了顿,做出打量鲁姬的样子,说:“不过孤现在仔细看了看,就算你和公子纠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这么一看,也不像了,因为你根本不及他聪慧通透,只是耍一些让孤厌烦的小手段罢了。”

    鲁姬听得怔着,齐侯已经冷冷的一笑,说:“来人。”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就有寺人捧上来一碗药汤子,齐侯掸了掸自己的袖子,说:“鲁姬喜欢作假,那孤便让你永远做不得假,这药你喝下去,就永远不需要担心会身怀六甲,何其便宜?”

    齐侯说罢,眼中透露出杀意,森然的说:“喂她喝下去。”

    “是!”

    寺人应声,快速走过去,让人掰住鲁姬的嘴,将她的嘴大张,鲁姬使劲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很快一碗药就被迫下肚,呛得鲁姬几乎不行,险些全都从鼻子灌进去。

    鲁姬使劲干呕,但是已经喝下去,根本没办法呕吐出来,瞪着眼睛看齐侯,嘶声力竭的说:“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歹毒!!”

    齐侯笑了一声,说:“歹毒?这便是歹毒了,那孤还给鲁姬准备了一份大礼,如何作数?”

    鲁姬擅糠一样看着齐侯,就听齐侯幽幽的说:“你的事情,鲁国特使已经知道了,为了避免鲁国变成不礼的国家,公子庆父将自己和你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鲁姬单凭孤处置。孤不杀你,因为杀人实在无趣,一了百了便宜你了。”

    鲁姬听着齐侯的话,抖得厉害,齐侯笑了一声,用很温柔的嗓音说:“充入女闾,让鲁姬戴罪立功,也为齐国征些粮草钱。”

    鲁姬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说:“不能!不能这样!我是鲁国的公主!!不是奴隶!你不能!不能!我是公主,我是公主,不能!”

    齐侯只是笑了一声,转头要走出去,临出门之前,突然定住了脚步,笑着说:“哦对了,险些忘了,划花她的脸,再充入女闾,反正鲁姬这张脸面也没用,孤不想再看到你顶着这张脸大放厥词了,因为你不配。”

    他说罢了,眼中尽是阴霾,低笑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

    吴纠正在用晚膳,就听子清说:“君上的发落已经出来了,将鲁姬充入女闾了。”

    吴纠一听,有些意外,还以为齐侯会把鲁姬千刀万剐的,没想到竟然想了这么一个阴险的招数。

    女闾其实就是宫廷妓院,这个年代战乱很多,俘虏自然就许多,男的俘虏一般就是奴隶,而女子俘虏便充入女闾,这年代宫廷的妓院也是营业性质的,说起这个,还是管夷吾献的计策。

    俘虏太多,杀了是不仁义,但是留着又浪费口粮,于本国无意,于是管夷吾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让这些俘虏中的女子入女闾,若是这些俘虏想要活下去,都会自愿进入女闾,有贵族或者官员去女闾顽乐,都是需要消费的,这些钱会直接充入国库,作为军饷和粮草钱。

    女闾的发展在东周非常壮大。

    鲁姬是贵族,虽然只是庶女,但是一向标榜自己的高贵,还要争做齐国夫人,如今夫人打了水漂,竟然还给丢进了女闾中,想必慕名而来的人肯定很多。

    吴纠淡淡的说:“君上也当真阴险。”

    子清和晏娥都装作没听见,赶紧去端茶倒水了。

    吴纠又说:“公子庆父那边怎么样了?”

    晏娥一听,笑着说:“能怎么样了?这回他可惨了,上次还跟公子面前嚣张,如今被君上抓到了把柄,因着鲁姬的事情,一堆狠削,已经松口割地了,还在赔礼道歉,若不如此,君上一定把这事儿告到天子面前,到时候鲁国也算是扬名立万了呢。”

    吴纠笑了笑,虽然这事儿齐侯被鲁姬先摆了一道,不过齐侯也不算吃亏,顺利拿下了遂邑不说,还狠狠削了庆父一顿。

    吴纠心想,怪不得齐侯如此殷勤,又送这个,又送那个的,仅仅两天,竟然将自己的房舍都要给堆满了,这么多东西无从下手,实在不知放在哪里好。

    吴纠可不知道,他是会错了齐侯的意思,齐侯殷勤,完全不是因为鲁国割地的缘故,而是出自其他私心。

    这个私心,齐侯是日益明了,只可惜吴纠不明了,又因为有鲁姬横插一杠的缘故,齐侯自然殷勤了。

    吴纠愁眉苦脸的对着那些赏赐,说:“子清晏娥你们收拾一下。”

    晏娥苦着脸说:“公子,能收的收起来了,当真收不下了,公子的房舍就这么大,里外间都堆满了,就差放在榻上了。”

    吴纠一阵无奈,这个时候有寺人小跑着过来,笑眯眯的说:“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吴纠笑着说:“此话何讲呢?”

    寺人笑着说:“恭喜公子乔迁之喜,君上已经将一处别院赏赐给公子,眼下已经打扫干净,请公子即刻搬过去呢。”

    吴纠有些吃惊,还以为是宫外的别院,没想到寺人引路,却是宫内的别院,而且非常靠里,险些就进了小寝宫了,就连卫姬和郑姬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靠近小寝的。

    吴纠一看,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房舍当真很大,里外好几间,旁边还连着偏房,齐侯还吩咐把荻儿和甯戚一并接过来住,免得吴纠孤单。

    换了新的房舍,那些赏赐也就能堆下了,众人忙忙碌碌,整整忙了一天,这才将新的房舍收拾好。

    这房舍十分方便,以前吴纠的房舍出宫很方便,因为很偏僻,如今去花园倒是方便了,四通八达,唯独出宫要走好长一段路。

    庆父因为赔了地,丢了人,很快就打道回府了,也不管鲁姬怎么样,赶紧就逃走了,那架势仿佛是过街老鼠,让人看了心里十分痛快。

    齐侯心情好,便请了吴纠来喝酒,吴纠一听说喝酒,头皮就发麻,因此这次并没有怎么喝。

    两个人还是坐在临水的小楼里,齐侯见吴纠不喝酒,装作委屈的说:“二哥可是还怨恨孤?”

    吴纠一听,顿时眼皮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齐侯装作委屈装的如此炉火纯青,毕竟齐侯人高马大的,但是他长相俊美,装委屈的模样,其实还挺好看的。

    吴纠心里默默的想着,果然颜值即正义,看起来自己也是个俗人。

    吴纠恭敬的说说:“君上何出此言呢,纠身为臣子,怎敢敢对君上心存怨恨之意?”

    齐侯说:“二哥越是这么说,孤就越不放心了,上次鲁姬去找二哥晦气,的确是因为孤的过失,孤给二哥赔不是。”

    他说着,竟然真的站起来,黑色袖袍一展,双手恭恭敬敬的在身前合礼,对着吴纠拜了一下。

    吴纠险些吓得跳起来,赶忙站起来托住齐侯的手,说:“君上折煞纠了,若是叫旁人看见,岂还了得?”

    齐侯则是耍赖一般,说:“二哥只说原不原谅孤,若二哥不原谅,孤便不起身。”

    吴纠何止眼皮跳,头皮还发麻,齐侯这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童心未泯在撒娇么!三岁的荻儿都不这样撒娇了!

    但是吴纠没办法,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拿捏自己呢,只好说:“纠心中本无怨恨,君上快请起罢。”

    齐侯顺势抓住吴纠的手腕,笑着说:“当真?”

    吴纠被他捏住了手腕,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心中突然冒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只得硬着头皮说:“自然是真的。”

    齐侯这才起来,与吴纠喝了两杯酒,吴纠心中萦绕着那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根本么没心情喝酒,应付了两下,只是喝了一杯,便告退了。

    晏娥跟着吴纠往房舍走,吴纠一路眼神很迷茫,突然站定说:“晏娥。”

    晏娥立刻应声说:“公子,怎么的?”

    就听吴纠认真的说:“我不会真的喜欢男人罢?”

    晏娥都没听懂,诧异的说:“公子,您说什么?”

    方才齐侯那温柔的嗓音让吴纠心里有些燥热,这次肯定不是喝酒的问题,毕竟吴纠才喝了一杯,而且也没有接吻,齐侯吻技再好也没用武之地。

    但是吴纠心里怪怪的,有点酥酥的,麻麻的,还有点痒痒的感觉,实在说不清楚。

    以往吴纠都没有恋爱的经验,这么仔细一想,难道自己真的喜欢男人?

    吴纠从未意识到这点,这么一想,又觉得即使自己喜欢男人,也不可能是齐侯那种强势威严的类型,因为吴纠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温和有嘉,但其实内心是个强势的人,若是两个强势又同样小心眼儿的人碰在一起,那真是鱼死网破的节奏

    吴纠一路迷茫的往回走,晏娥跟在后面偷偷抹冷汗,“吱呀”一声便推开了房舍的大门,正好看到子清在擦拭桌案。

    子清跪在地上,动作很规矩,身材瘦削,因为一直在习武,所以小细腰在衣裳的衬托下看起来很显瘦,其实有点小肌肉,藏得很严实。

    子清以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不过因为他已经露馅儿了,这是大家心里都知道,却不公开的事情,所以子清也不必装了,卸下伪装的子清持重又踏实,还有一点点冷清。

    总之子清这个模样,纤瘦又清秀,吴纠一看,说:“这才符合我的口味。”

    子清和晏娥都不知道吴纠在叨念什么,就见吴纠走过去,伸手拉过子清,没头没脑的说:“子清,你接过吻么?”

    子清都懵了,惊讶的说:“什么?公子您说什么?”

    吴纠说:“我问你和人接过吻么?”

    子清这回虽然听清楚了,但是不知吴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当即闹了个大红脸,说:“公子,何来此问呢,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吴纠笑眯眯的捏着子清下巴,他比子清高,虽然子清这段时间长了些个头儿,但是吴纠还是比子清高了不少,捏着他下巴,颇有些纨绔的感觉,又像是在哄小红帽的大灰狼,笑眯眯的说:“子清你跟公子接吻试试看好么?”

    子清和晏娥都像木雕一样愣着,不知公子今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所以脑子出了点儿问题。

    不过就在子清怔愣的时候,吴纠又挥了挥手,一脸惆怅的说:“不好不好,险些忘了子清还是个孩子,未成年。”

    吴纠正纠结着找谁试验试验,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正巧有人敲门,子清赶紧跑去开门,以防公子对着自己“撒酒疯”。

    “吱呀”一声,门开了,吴纠在内间,却听到召忽的大嗓门儿说:“公子,我听说你换了房舍,跟大牙来看公子了。”

    他说着,首先冲进来,笑着说:“这房舍好生大,但是君上也太抠门了些,公子这次帮君上拿下了遂邑,君上才赏赐这么一个房舍,怎么不”

    他正说着,就见到吴纠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十分的“犀利”,不知道在想什么。

    召忽见吴纠这么看自己,心头狂跳,还以为自己原本那些心思暴露了,那当真是糟糕。

    就见吴纠眯着眼睛一步步走过来,召忽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说:“公子怎么了?忽可有什么不妥?”

    吴纠走过去,笑眯眯的对召忽说:“召师傅,你定然跟男子接过吻了。”

    因为之前召忽和东郭牙的事情,吴纠还是第一次知道男子与男子的事情,所以断定召忽肯定和男人接过吻。

    召忽一听,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惊讶的说:“什么?公子忽没听懂”

    吴纠笑着说:“召师傅你与纠吻一个试试看。”

    召忽脑袋里“轰隆”一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变成了结巴,说:“这这这这公子您别开召忽顽笑了。”

    他说着,就见一袭白衣的东郭牙走了进来,连忙一下转到东郭牙身后,东郭牙瞧了一眼脸色通红的召忽,笑了一声,说:“公子,中庶子不识闹,您可千万别吓坏中庶子。”

    吴纠一看东郭牙都进来了,也不好缠着召忽,毕竟吴纠眼中东郭牙和召忽已然是一对了,便对东郭牙拱手说:“方才纠只是顽笑,东郭师傅万勿当真。”

    召忽那叫一个奇怪,明明是公子和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顽笑,险些吓死他了,怎么公子反而跟大牙道歉,让他别介意,介意的是自己好么!

    召忽和东郭牙是来祝贺吴纠立了头功,乔迁之喜的,不过因为吴纠今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召忽坐立不安,跟针扎了一样,没坐一会儿就拉着大牙赶紧跑了。

    吴纠心里这个问题没人给解决,实在难受的厉害,仿佛有一只小猫爪子一直在自己心里头挠啊挠的。

    齐侯第二天便得知吴纠找了子清又找了召忽,想要试试亲吻这件事儿,脸色都青了,子清的话,齐侯是放心的,虽然以前子清只对自己忠心耿耿,如今还对吴纠忠心耿耿,但是子清对自己的忠心也是没变的。

    但是召忽,齐侯可清楚得很,召忽是对吴纠有意思的,齐侯哪能看不出来,心里顿时有些着急,想要找吴纠过来说道说道这个事儿。

    正好吴纠今日又来了路寝宫,准备打探打探邢报的事情,齐侯就往路寝宫去,准备来个巧遇。

    刚一到路寝宫,见着吴纠,吴纠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一个士兵快速冲进来,大喊着:“急报!急报!君上,邢国急报!”

    那士兵冲进来,“嘭!”一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羊皮急报呈给齐侯。

    齐侯连忙收敛了笑意,严肃的接过那士兵手中的一卷小羊皮,猛地一抖,“哗啦”一声展开,随即皱眉快速浏览了一番。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假,齐侯皱着眉,一脸威严又正色的样子,的确英俊到了极点。

    吴纠看的一晃,赶紧收回神来,这个时候齐侯便拿着急报递给吴纠,声音低沉的说:“二哥你看看。”

    吴纠这会儿只能庆幸自己恶补了文字,要不然看不懂急报就出丑了。

    吴纠大体浏览了一下,用词很生涩,文绉绉的,很多不认识的,但是意思能明白。

    是一张捷报!

    邢国抵抗鄋瞒人入侵,获得了大捷!一战便将鄋瞒人打回了老家,丢盔卸甲何其狼狈。

    这封羊皮书,是邢国国君亲笔所书,上面感谢了齐侯的援助,还称甘愿对齐国马首是瞻。邢国大捷,军报先行报喜,邢国国君还同凯旋的齐国大军一起,已然在路上,准备亲自登门拜谢齐侯的提醒和援助之恩德。

    吴纠一看,当即心中也高兴,这书信上还写着,齐国和邢国的兵马,伤亡很低很低,大获全胜。

    吴纠惊喜的说:“打赢了?”

    齐侯这才绷不住那严肃的表情,低声笑了一声,说:“是啊,打赢了。”

    公孙隰朋也听说了捷报的事情,立马进宫来,到了路寝宫门口,就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吴纠,吴纠连忙说:“大司行不必着急,是捷报,大获全胜,邢国国君已在路上,要亲自来临淄城拜谢,而且这一战我国的军马也损失很少。”

    公孙隰朋一听,说:“当真?那便太好了!”

    鄋瞒人被打退的事情,一下传了出去,不只是诸侯国,就连周天子胡齐也听说了,一方面,齐侯在诸侯国之中树立了威信,另外一方面齐侯也在周天子面前树立了“尊王攘夷”的好开端。

    虽然周天子不愿意,但是“尊王攘夷”经过这一战,已经势在必行了。

    很多小国家经过这个事情,都开始寻求齐国的庇护,纷纷向齐侯示好,派来使臣献上美物,临淄城瞬间变得繁华鼎盛起来,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大军凯旋的消息传来了,吴纠自然也高兴,高兴的还有小荻儿,小荻儿知道爹爹是去打仗的,不过没关系,很快便能见到爹爹了,而且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爹爹变成了大英雄。

    邢国国君在捷报中,还特意提点了易牙的名字,说先锋部队十分骁勇,诱敌入阵,才能使齐国邢国两军势如破竹。

    临淄城中气氛鼎盛,就等着齐国大军凯旋,恰逢公子昭伤势也大愈了,齐侯心里自然高兴,准备带着群臣亲自到临淄城门迎接凯旋大军。

    这日一早,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临淄城外,直奔齐宫而来,进宫向齐侯禀报。

    齐侯见先头部队已经抵达,立刻让人通知吴纠,便即启程,准备往临淄城门出发,准备去迎接大军。

    缁车早已侯在门口,很快齐侯便看到了吴纠,毕竟吴纠现在住在寝宫旁边,和齐侯做了邻居,齐侯从小寝出来,就看到吴纠一身官袍,虽不是衬托他出尘气质的白色,但是皂色的官袍让吴纠看起来格外的清冷,还带着一丝丝说不出来的威严气息。

    吴纠见到齐侯,连忙行礼,说:“纠拜见君上。”

    齐侯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吴纠,这才扶着吴纠起身,笑着说:“二哥不必多礼,走罢,时辰刚好。”

    齐侯先上了缁车,随即扶着吴纠也上了车,两个人同坐一辆缁车来到临淄城门口,文武百官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公子无亏骑在高头大马上,今日公子昭自己也骑了一匹马,正是长身量的年纪,虽然看起来还稚嫩了一些,但是一身公子衣裳,看起来还颇有虎将之风,两个公子给齐侯的车驾开道,文武百官列在两侧,站在最首的自然是两位天子监国,高傒和国懿仲。

    其他官员紧邻其后,公孙隰朋早已列在队中等候,就盼着大军早些凯旋。

    很快就看到飘扬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字“周”。

    众臣一见,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是王子成父的队伍来了,很快大军在视线中更为清晰,正铿锵向城门行进。

    齐侯掀开车帘子,从车上跃下来,然后回身去扶吴纠,吴纠下了车,因为众臣都在场,恐怕被人拿捏了把柄,连忙拱手说:“谢君上。”

    齐侯笑了笑,说:“二哥还是这么见外。”

    王子成父的旗帜很快便开到面前,在这壮观的队伍之中,还有一个队伍,车前插着白色的旄节,穿着邢国的军服,一个人骑在当先的高头大马上,就是邢国国君本人了。

    邢国国君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极为年轻,这一仗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一仗,按理来说他没什么指挥的经验,虽然之前做公子的时候也打过仗,但是那时候是亲临战场,而做了国君,便是在宫中指挥作战,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鄋瞒人也是欺负邢侯年轻,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但是他们哪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而且齐国人竟然插手了这件事儿,鄋瞒人被打的丢盔卸甲,俘虏了大量败兵,被杀的简直落花流水。

    邢侯一身黑甲,腰别宝剑,坐在骏马之上,吴纠眯着眼睛,遥遥看了看这个年轻男子。

    历史上对邢国的记载很少,对于邢侯来说,也没有什么记载,连谥号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吴纠对这个年轻的国君基本是一无所知的。

    这么遥遥的看着,只觉得邢侯长得端正俊逸,身披黑甲,头戴盔帽,整个人有一种威风凛凛,又儒雅温柔的冲突感,仿佛是一个文人,又像是一个武人。

    邢侯骑在马上,很快走到面前,当先翻身下马,然后将自己的佩剑解下,递给身边的侍从。

    如今天下,根本没有解佩剑的道理,一旦解下佩剑,或许就是给旁人一个刺杀的机会,但是这邢侯竟然很自然的解下了佩剑,然后拱手抱拳一路走过来,朗声说:“齐公。”

    邢侯解掉自己的佩剑,身上没有带着武器,看得出来他的诚心,齐侯也笑眯眯的拱手抱拳说:“邢公大败鄋瞒人,国威大振,恭喜了。”

    邢侯笑了笑,说:“不敢当,若无齐公相助,后果不堪设想,齐公大仁大义,佩服之至。”

    两个人客套见面,这邢侯看起来的确是年轻了些,有一种正人君子之风,恐怕没有齐侯这个老姜心机城府多,说话带着几分真切。

    齐侯笑眯眯的说:“邢公亲来临淄城,孤已经备下美酒筵席,恭候邢公,请!”

    邢侯拱手说:“谢齐公美意。”

    他说着,似乎看到了齐侯身后站着的吴纠,一愣,没来由就看的愣住了,一时有些失态。

    齐侯正和他说话,结果没听到回话,侧头一看,邢侯盯着吴纠在看,齐侯脸色微沉,咳嗽了一声,邢侯这才醒过梦来,连忙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方才失态,这位是?”

    齐侯淡淡的说:“这位乃是孤的二哥,齐国公子。”

    邢侯一听,微笑着拱手说:“原来是齐公子,早听说齐公子品貌端正,总是无缘一见,今日一见,当真折服。”

    吴纠只是微笑了一下,说:“邢公谬赞,纠惶恐。”

    邢侯还要和吴纠继续说话,这个时候齐侯已经淡淡的插话说:“邢公一路劳顿,还是请上车,进宫再叙话不迟,是么?”

    邢侯一听,笑着说:“正是,正是,齐公请。”

    齐侯摆了一下黑色袖袍,说:“邢公请。”

    两个人请来请去的,最后还是邢侯率先登上了马车,然后齐侯和吴纠坐了另外一辆缁车,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快速向齐国宫殿驶去。

    这一仗只打了几个月,速度之快,犹如疾风卷落叶,邢侯又亲自到临淄城拜谢,今日临淄城之中,便犹如过节一样热闹。

    人群夹杂着凯旋的大军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开进齐宫之中。

    公孙隰朋几次回头去看凯旋的大军,不过只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王子成父,并没有看到了易牙,捷报是邢侯亲自写的,上面两次提到了易牙的名字,说他的先锋部队非常骁勇,对易牙也是赞赏有加,若是按功行赏,易牙也算是头功一件。

    只是这大部队中,并未看到易牙本人,所有将军副手都骑在马上,按理来说应该能看到易牙才对。

    公孙隰朋找了几次,却没看到什么,只好先随同大部队进宫,接风筵席一来是给邢侯接风,二来也是给凯旋的齐国将军们接风,易牙必定也会来赴宴。

    众人进了齐宫,邢侯并没有被安排在驿馆之中,而是随同进宫,安排在了宫中下榻。

    吴纠准备回房舍换一身衣裳,然后过去赴宴,他还没走回去,就看到匆匆赶来的公孙隰朋。

    吴纠笑着说:“大司行,这么早来,离开筵还有一阵子呢。”

    公孙隰朋拱手笑着说:“所幸无事,也就过来了。”

    他们正说话,就看见一个人摇摇走过来,是今日才进临淄城的邢侯。

    邢侯已经脱下了一身黑甲,换上了一身邢国国君的衣裳,衬托着整个人身材高大,气质出众,有几分儒雅俊逸,想必是因为第一次进齐宫,又是边疆小国,所以想要早点过来赴宴。

    邢侯见到吴纠,连忙走过来拱手说:“齐公子。”

    他说着,转头对公孙隰朋说:“隰朋兄,咱们可是老相识了。”

    公孙隰朋见到邢侯,笑着说:“正是,隰朋早些年出使邢国的时候,与邢公见过两面儿,今日一见,邢公依然风采非常。”

    邢侯摆手哈哈大笑说:“咱们是老相识了,隰朋兄竟然跟我顽虚的。”

    两个人似乎交情还不错,吴纠见邢侯和公孙隰朋聊得来,似乎也没什么官架子,在国君之中算是挺亲和的。

    公孙隰朋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邢公,隰朋有一事请教。”

    邢侯笑着说:“何事,隰朋兄尽管开口便是。”

    公孙隰朋说:“只是想请教邢公,凯旋大军之中,可有一位叫雍巫的副手?方才队伍中,怎么没见他?”

    一提到这个,邢侯脸色一僵,方才那爽朗的笑容也慢慢收拢了,公孙隰朋不傻,一看他这表情,顿时心有些发沉。

    吴纠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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