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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歃血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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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纠不沐浴不喝醒酒汤,还咬人穿着衣裳裹在被子里,一个人霸占了整张榻然而齐侯却觉着吴纠实在可人疼怎么看都好看的很。

    齐侯无奈的笑了笑让人弄了些热汤来沐浴自己收拾了一番就躺在吴纠外手睡觉了。

    因为这回吴纠喝得太多醉的已然要不省人事了,很快便睡着了反倒非常安静齐侯躺上来吴纠也没有闹他,不过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了齐侯的脖颈,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又继续睡了。

    齐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也搂住吴纠然后给他盖好被子,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就睡了。

    吴纠睡着之后还挺老实的,并没有撒酒疯,也是真的喝多了,就依偎在齐侯怀中,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吴纠醒过来的时候,因为头疼,难受的要死,感觉脑袋要炸裂了,不止如此,浑身还不得劲儿,感觉裹得特别难受。

    吴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齐侯放大的俊颜,一瞬间有些受惊吓,猛地一下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他才发现,自己双手搂着齐侯的脖颈,那动作十分亲密

    吴纠昨天晚上其实做了一个好梦,他梦到回到了母亲怀中,母亲搂着他,轻轻拍他,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吴纠仿佛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什么也不需要想,只需要躲在母亲的怀里做避风港。

    然而他没想到,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齐侯。

    齐侯还没有醒过来,伸手搂着他的肩背,因为这些日子周旋在各个诸侯之间,说实话其实很累,齐侯眼睛下面稍微有了一些乌青,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但是仔细一看,平白添了一丝沧桑狠戾的感觉。

    吴纠盯着那黑眼圈,有些出神,目光一转,又看到了齐侯嘴唇上一个小伤疤,还挺新鲜的,吴纠一愣,眼睛眨了眨,因为刚睡醒,还头疼,反应有些慢,心里想着,不是自己咬的罢?

    但是这个伤口很眼熟啊,每次自己咬了齐侯都是这样的,可昨天晚上只是睡觉,也没有意识咬人了

    吴纠这么想着,眨了好几次眼睛,然后见齐侯没醒来,仍然在安睡,便轻轻抬起手来,悄悄伸手过去,戳了一下那个伤疤,果然是新鲜的伤疤,就在齐侯的下唇边上,很小。

    吴纠戳了一下,感觉很不得劲儿,想把要自己的手缩回来,使劲擦擦,结果突然感觉齐侯的嘴唇动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指含了进去。

    “嗬!”

    吴纠吓了一大跳,那感觉仿佛是手指入虎口,齐侯果然不只是含住了吴纠的手指,还用牙一下给叼住了,吴纠吓得一身冷汗,就见齐侯施施然的睁开了眼睛,一点儿也没有刚醒过来的迷糊,仿佛比自己醒得还要早似的。

    吴纠赶紧要把手指抽回来,齐侯也没难为他,舌尖儿在他手指上一转,吓得吴纠一阵颤抖,忙缩回手,使劲在被子上擦了擦。

    齐侯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因为刚刚早起,声音还非常沙哑,带着浓重的起床气,说:“早啊,二哥。”

    吴纠赶紧翻身下榻,又在自己背后蹭了蹭手指,这才调整好心态,说:“拜见君上。”

    齐侯笑眯眯的说:“唉,还是二哥睡着的时候好,那叫一个乖巧,依偎在孤怀里。”

    吴纠听着打了一个冷颤,说:“君上君上勿开顽笑了。”

    齐侯挑了挑眉,说:“只许二哥勾着孤脖颈,偎在孤怀里,还不许孤早上起来回想回想了?”

    吴纠一听,更是头皮发麻,连声说:“纠纠失礼,纠知罪。”

    齐侯笑了笑,说:“罢了,孤不跟你开顽笑了,今日诸侯都来齐了,有会盟大典,二哥快回去换身衣裳罢。”

    吴纠赶紧点了点头,说:“是,纠先告辞了。”

    他说着,匆匆往外走,“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走出去,这才松口气,感觉自己的手指还火辣辣的刺痛着,又使劲在衣裳上蹭了蹭,不知自己昨天是怎么睡在齐侯的大帐里的,若是被旁人看见可了不得。

    他正想着,突然一顿,脑子里猛地一闪,方才就顾着着急逃窜了,险些没注意齐侯说的一句话

    “今日诸侯都到齐了”

    吴纠一头雾水,齐侯怎么知道诸侯都到齐了?如今才来了五个诸侯,加上齐国是六个诸侯,但是发出的会盟请柬,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来了不过一个零头。

    难道齐侯早知道只有这么几个国家的诸侯会来会盟?但是齐侯没道理知道。

    吴纠知道是因为吴纠根本不是公子纠,他不过和公子纠容貌一般,被父亲安乐死之后,阴差阳错的变成了公子纠罢了,齐侯也没看过历史,他没道理知道这个

    吴纠正在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到一声娇笑,说:“哎呦!是弟弟呀?”

    吴纠这模样,还没回去换衣裳,刚刚从齐侯的大帐里走出来,没想到真的迎面遇到了人,宣姜从远处走过来,正好遇到了吴纠。

    吴纠狐疑的看了一眼宣姜,按理说宣姜是卫国的国母,该当住在卫国营帐附近,只不过宣姜却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

    因为各国大帐摆成了一个圆形,虽然从哪面走过来都可以,但是也有个远近之分,卫国的营帐显然不该这么走才对。

    宣姜走过来,一大早上就打扮的十分明艳,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要四十岁的女人,妩媚的笑着说:“怎么?弟弟才侍宠完么?”

    吴纠一听,侧目凌厉的看了一眼宣姜。

    宣姜“哎呀”一声,说:“怎么了弟弟,姊姊说的不对么?现在谁人不晓,谁人不知,齐公突然转了性子,不只是喜欢男子,而且那口味呀,竟然宠爱上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嘻嘻,弟弟你说有趣么?”

    吴纠冷笑了一声,说:“姊姊说笑了,姊姊都年越四十,不是还纵横与卫晋之间么?这一大早的,姊姊又忙碌归来,不知是劝降了哪家诸侯?姊姊可要注意身子,别累坏了您老。”

    宣姜气的喘着粗气,说:“你你说什么?!”

    吴纠笑了笑,说:“纠说什么,姊姊若没听清,改天当着诸侯的面儿,再说一次也行。”

    他说罢,转身要走,宣姜气的追上两步,喝道:“吕纠!你别以为现在有齐公宠着你,你便无法无天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吴纠转头笑着说:“姊姊好生奇怪,若不是趁着受宠无法无天,还当什么时候无法无天呢?像姊姊这般,年老朱黄之后么?”

    “你你!!”

    吴纠不理她嘶声力竭,又笑着说:“姊姊该当记着,千万别随便捏咕一个好脾气的人,因为你惹不起。”

    他说罢了,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径直回到自己的帐子里,掀开帘子走进去。

    子清在帐子里,看到吴纠走进来,连忙说:“公子,要梳洗么?”

    吴纠抬手闻了闻自己,一股子酒气味儿,连忙说:“要沐浴,快一些,一会儿会盟大典就开始了。”

    子清连忙应声,就跑出去打水了,伺候着吴纠沐浴更衣,穿上特使的官袍,头戴冠冕,整个人虽然清瘦,但是看起来异常的清冷。

    吴纠对这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仪容,整理了一下官帽上的充耳,掸了掸衣角,说:“行了,快走罢。”

    今日是会盟的第一天,会盟第一天可是个大日子,要杀羊宰牛祭拜天地神明,然后祭拜祖先,共同歃血为盟,敬告天地。

    吴纠整理好,走出帐子,正好听到旁边“哗啦”一声,齐侯也从大帐里走出来,他一身黑色的衣裳,因为天气有些热了,穿得又繁琐庄重,所以换上了绢丝的黑色朝袍,丝质的质感穿在齐侯身上,显得闷骚的紧,衬托着他高大挺拔,十分有型的身材,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全是硬邦邦的肌肉,面容冷硬,偏偏又俊美无俦,两条明黄色的带子从官面上垂下,勾勒着他如刀削一般的脸部轮廓。

    齐侯走出来,正在整理自己冠冕上的明黄带子,转头便看到了吴纠,笑了笑,说:“二哥。”

    吴纠见他一笑,更是被晃了一眼,早晨的阳光还充当了一把柔光,简直是天然的美化,吴纠心脏“腾腾”一阵扑腾,仿佛踹了一只小兔子一样,连忙吸了口气,拱手说:“君上。”

    齐侯走过来,笑着说:“二哥这身打扮,很衬人。”

    他说着,伸手过来,说:“这儿有些乱,二哥别动。”

    齐侯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子,手指还碰到了吴纠的脖颈,吴纠抖了一下,说:“谢君上。”

    齐侯又给他掸了掸衣裳,笑着说:“谢就不用了,走罢。”

    两个人往前走,今日是诸侯会盟的大日子,都准备到行辕的空场上去,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宋公御说依然站在空场上了。

    公子御说身边跟着他的谋臣戴叔皮,戴叔皮长得一张老奸巨猾的模样,偷偷打量着站在齐侯身侧的吴纠,以为没人发现,便快速收回了目光。

    公子御说被齐侯捏着把柄,还有求于齐侯,所以不敢不恭敬,连忙笑眯眯的走过去,拱手说:“齐公。”

    齐侯笑着说:“宋公宋公今日来到颇早。”

    公子御说心中冷冷一笑,心说来的能不早么?嘴上却恭敬又亲和的说:“今日盛典实在难得一见,御说也盼着早日会盟,为天子分忧啊。”

    齐侯笑了笑,说:“宋公年轻有为,一心为天子社稷,真是难得难得。”

    两个人正虚伪的恭维着,其他诸侯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就在众人都要到期,准备会盟的时候,突听“踏踏踏踏踏”的声音,仿佛是马蹄声,快速冲这边逼近。

    众人都有些吃惊,不知这个时候是谁这么大谱子,竟然姗姗来迟。

    众人全都回头看过去,吴纠也有些诧异,怎么又和历史有些出入,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旁的诸侯会来了,结果今日会盟竟然还有临时赶到,掐的时间竟然这么准?

    吴纠回头看过去,马蹄声仿佛是雨点一般落下,密密麻麻敲得人心头烦乱,就看到远处尘土之中,一队铁骑绝尘而来,后面拉着两辆要车,插着大纛旗,上面有一个大字鲁!

    吴纠吃了一惊,竟然是鲁国的队伍?

    这鲁国如今是和齐国最不对盘的国家了,毕竟两个人国家比邻,只要接壤就有领土纷争,再加上鲁国乃是姬姓中的大国,又是东方大国,自然比外姓的齐国要高贵非常,自然不肯低头认输,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叫板。

    吴纠绝没想到,鲁国竟然来赴会盟。

    那些车马奔腾的近了,吴纠眯眼看过去,果然是鲁公,鲁公鲁氏同,一身黑色朝袍,吴纠与鲁同在时水之战的时候见过,自然认得他。

    鲁公姗姗来迟,踩得时间也够准确的,吴纠仔细一看,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军队,但是带了很多私人,大部队在行辕门外停下来。

    众位诸侯都有些诧异,身为鲁国附庸国家的遂国撕毁了盟约,那必然是鲁国的授意,结果鲁公反而亲自前来,这看起来完全不合乎情理。

    鲁公从轺车上下来,随即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士大夫走过来,那是大夫身材高大,脸色却有些苍白,一副刻薄书生的模样,还有些病弱,或是赶路急切了,他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朗声说:“鲁国寡君,特赴北杏会盟!”

    众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齐侯和宋公的脸上都划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就连同盟国家的卫侯脸上也颇为不屑。

    都心想着,这鲁公真是会掐时间,来得不早也不晚,这下好了,仿佛是诸侯们特意迎接他一样,好大的谱子!

    那高大的书生朗声说完,鲁公才施施然的走过来,笑眯眯的说:“哎呀,齐公!许久不见,齐公风采不减当年!”

    他说着,热络的走过来,对齐侯拱手,齐侯也拱起手来,笑着说:“鲁公亦是如此,想当年时水一别,小白还甚是想念鲁公呢。”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诸侯全都窃窃的笑了起来,时水战役谁不知晓,那是齐侯登基之后第一场战役,将鲁国打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最后还要主动杀了公子纠请和。

    鲁公被他揶揄了一番,转头对吴纠说:“纠老弟,咱们亦是许久未见,纠老弟在齐国可好?哥哥倒是想念的紧。”

    吴纠知他并非和自己套近乎,只是想要离间自己和齐侯,笑了笑,拱手说:“纠身份低微,不敢和鲁公称兄道弟。”

    鲁公笑着说:“这话说的,太见外了。”

    吴纠则是恭敬的拱手说:“齐国鲁国虽是比邻,也是周朝同邦,但是亲兄弟需要明算账,还是见外一些好,免得惹人口舌,不是么?还请鲁公见谅。”

    吴纠这话说道的实在不客气,但是又滴水不漏,是这么个理儿,让鲁公气得牙根直痒痒,但是没有办法。

    鲁公只好干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路上有些事儿耽搁了一些工夫,同亲自给诸位引荐一番,这位是我鲁公的上卿大夫,大司寇臧辰。”

    他说着,那方才说话的书生便拱了一下手,恭敬的说:“辰见过各位诸侯,各位使臣、公子、国女。”

    那书生生的面相甚是斯文,却带着一丝阴险狡诈,面色苍白,身体有些不好的样子,频频咳嗽,偏偏身材高大,比鲁公还高了半头有余。

    吴纠看着鲁公介绍,他出门之前也是有温习功课的,如今鲁国之中,除了公子庆父得势之外,还有几个得势之人,当属臧辰。

    臧辰的名字其实吴纠并不是很熟悉,不过看过臧辰的“履历”之后,其实吴纠就熟悉了,原来臧辰便是历史上记录的臧文仲,不过文乃是谥号,所以如今这个年代,不这么叫他。

    臧辰乃是贵族,姬姓,臧氏,单名辰,连续辅佐了鲁国四位国君,世袭大司寇。

    其实就和齐国的大司理差不多,掌管典型刑罚,正鲁国之礼,以护公室。

    别看臧辰年轻,但是他在诸侯之中,依然是赫赫有名的士大夫,很多国家都想要拉拢臧辰入伙。

    臧辰在后世有名,其实还因为他和一个人不和了一辈子,孔子也曾因为这件事平点了臧辰,说臧辰没有气量,明知自己不如那个人,却不让位给那个人,而且知道那个人才华出众,便故意打压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便是鲁国赫赫有名,坐怀不乱的主人翁,也是齐侯和吴纠干弟弟的亲大哥柳下惠。

    吴纠正盯着臧辰打量的时候,齐侯也盯着臧辰打量,臧辰这个人他是见识过的,尤其是上辈子,臧辰很有手段,而且不拘于礼法,知道破旧立新,这非常合乎齐侯的理念。

    上辈子齐侯也曾经拉拢过臧辰,但是都没有成功,因为臧辰这个人,是个偏激的忠君主义,想要拉拢实在不容易。

    齐侯这辈子又见到了臧辰,这拉拢的心思是一点儿也没放弃过。

    齐侯拱手笑着说:“尝听说大司寇的名声,却无缘一见,今日得见乃是幸事,一会儿盟约之后,还请大司寇多饮几杯酒水。”

    臧辰连忙拱手说:“齐公谬赞,辰受之有愧。”

    他说着,又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几声,齐侯连忙装作关心的说:“臧大夫可是舟车劳顿,累坏了身子,不如进行辕稍作休息,再会盟也不迟。”

    为了一个大夫,推迟了会盟的时臣,众人这一听,都有些惊讶,鲁公也是个多疑的人,看了一眼臧辰,臧辰连忙说:“辰乃贱徒,会盟为大,齐公心意,辰心领了。”

    齐侯笑了笑,心里倒是阴测测的想着,难道只有你们鲁国会离间么?区区一个离间,看看谁不会呢?

    因为鲁公的突然到来,会盟的时间的确推迟了一些,毕竟不能让鲁公风尘仆仆就进来歃血为盟,总要换一件衣裳,再祭拜天地,否则也是大不敬。

    鲁公大摇大摆的走进行辕,根本没有一点儿迟到者的羞愧,他走进来,后面轺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竟然是个女子。

    吴纠定眼一看,好嘛,今日必然有好戏了,因为这女人不是旁人,竟然是鲁公的母亲,文姜!

    恐怕文姜也是怕鲁公搞不定会盟,所以才跟着来的,文姜一下轺车,便亲切的说:“哥哥,弟弟,好久不见了,当真让姜想念的紧呢!”

    她这一说,吴纠险些笑出来,搞得文姜一头雾水,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文姜和宣姜一样,都是套近乎,日前这一招宣姜用过了,文姜再用,仿佛过时了一般。

    齐侯则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文姜,之前文姜想要给吴纠下药的事情,齐侯可还记着呢,那时候不以为然,此时却记恨着文姜窥伺吴纠,便凉凉的说:“文姜姊姊竟然也跟来了,正好了,宣姜姊姊也在,两位姊姊倒是能好好儿叙叙旧了。”

    众人往行辕里面走,众人都走在前面,展雄身为将军也随侍在左右,结果这个时候转头一看,就看到那臧辰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展雄猛地一愣,随即嘴角挑起一丝挑衅的笑容,走过去,说:“呦,看看谁来了?大名鼎鼎的贤士,真是失敬,失敬了!”

    展雄说着,还拱了一下手,臧辰身边那人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猛地也愣住了。

    那人生的和展雄有几分相似,不过并不是太像,身材纤长高挑,有一种俊秀斯文的感觉,但是他腰间别着短剑,看起来又像是个习武之人。

    看那人穿着的衣裳,不似什么好官,只是一个士徒小吏。

    那人看到展雄,愣了一瞬间,随即有些紧张的说:“展雄?你怎么在这里?”

    展雄抱臂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只允许哥哥在鲁国做大官儿,这会盟这么大的庆典,弟弟我不能见识见识么?”

    臧辰在一边听着,猛地一眯眼睛,冷声说:“你是盗跖?!”

    展雄幽幽一笑,说:“这位大人,放尊敬些,什么盗不盗的,展雄现在是齐国的将军,齐公与公子的结拜兄弟。”

    那人听了之后更是惊讶,睁大了眼睛,诧异的说:“你你竟然入了齐国?”

    展雄冷眼说:“怎么,少看不起人了!”

    他这么说着,其他人全都进了帐子,吴纠一回头,正巧看到展雄在疾言厉色什么,赶紧走过来,说:“四弟,怎么了?”

    吴纠赶紧走过来,就看到展雄在和鲁国的上大夫臧辰,还有身边一个小士对峙,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小士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稳重斯文,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不过腰上别着短剑,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展雄见吴纠走过来,便笑着说:“二哥,给你引荐引荐,这位可是鲁国大名鼎鼎的贤士,身居士师要职的展获展大人!”

    吴纠一听,险些懵了,若不然为什么觉得这个士师的长相如此面善,原来和展雄长得有几分相似,展雄是面相硬朗霸道,而这个展获则是面相儒雅俊秀,两个人倒是一文一武,一柔一刚,无比恰到好处。

    而让吴纠更懵的是,这伪叫做展获的人,便是孔子极为推崇的,大名鼎鼎的柳下惠!

    展获谥号为惠,因为食邑柳下,所以被后人称作柳下惠。

    按理说柳下惠可是盗跖的亲大哥,而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大哥,但是展雄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还阴阳怪气的,一看便知是在找展获的不痛快。

    吴纠不知展雄和他哥哥展获之间有什么分歧活着不痛快的事情,不过日前展雄提起自己小名的时候,还提起了大哥,那时候展雄流露出来的感情还是向往和回忆,并非这么阴阳怪气。

    吴纠连忙拱手说:“不好意思二位。”

    他说罢了,转头对展雄说:“快走,君上叫你呢。”

    展雄对着展获冷哼了一声,这才随着吴纠往大帐走,吴纠回头看了一眼展获,展获还往这边看着,盯着展雄的背影,一直没松开眼神。

    大司寇臧辰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凉凉的说:“以往令弟是土匪,如今令弟今非昔比,已然是齐国的贵族,鲁国与齐国势不两立,展获你身为鲁国的士师,自己考虑考虑罢。”

    展获眯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臧辰,说:“劳烦大司寇提点。”

    臧辰冷哼了一声,便转头也走了。

    展雄跟着吴纠,气哼哼的一路往大帐走,吴纠奇怪的说:“那展获,是不是你哥哥?”

    展雄点头说:“是。”

    吴纠说:“那你怎么对他冷言冷语的?”

    展雄气愤的说:“自然是因为他看我不起,他和父亲都是一个德行,为了什么气节,在鲁国甘愿为奴,父亲好歹还是个大司空,而到了他展获呢?被人天天踩在脚下,还习以为常,鲁国有屁的能耐让他忠君之事?”

    展雄这么说着,吴纠怕他说的太大声,被旁的诸侯听见了,那就要坏事儿,结果这个时候帐帘子“哗啦!”一声打开了,齐侯掀开帘子,笑着说:“四弟说得好。”

    展雄一听,笑着说:“三哥也如是觉得?”

    齐侯说:“先进来说话。”

    展雄跟着吴纠进了大帐,齐侯请二人坐下来。

    原来那柳下惠,也便是展获,名获,字季,和盗跖展雄的确是亲兄弟,而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只不过二人性格非常不合,小时候展雄很崇拜自己的大哥,只不过后来便变了味儿。

    展获和展雄的父亲展无骇乃是鲁国的大功臣,身居大司空,但是他去世之后,仿佛墙倒众人推,鲁国贪得无厌之臣非常多,立刻划分了展家的功劳,展获和展雄没有一个人世袭了大司空的职位。

    展获为了负担家业,进入了司寇,成为了一个士师,按照展雄的话,每日他大哥都被人欺负,明明是一介习武之人,他大哥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上,一身武艺除了父亲,便是大哥教他。

    但是大哥性子何其隐忍,展雄曾看到无数次,他大哥被人指着鼻子欺负,但是却不还嘴。

    还有展获的顶头上司臧辰,臧辰确实是个忠臣,而且是鲁公的死忠之臣,霹雳手段,雷厉风行,很有作为,但是和展获的性子也不对盘,展获在他手上做小吏,也没有升迁的机会。

    那日展获回家很晚,说是有酒宴需要参加,展雄不放心哥哥,母亲便让他出门去寻,哪知道展雄看到展获被人围堵在墙根毒打,其中有几个人展雄都认得,便是臧辰的亲戚,那些人仗着有些亲戚身份,就开始作威作福。

    展雄实在看不过去,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冲出去,肯定会挨大哥责骂,说他不识大体如何如何。

    展雄忍着没出去,等大哥回家之后,便偷偷翻墙跑出去,将那几个贵族子弟毒打一痛,展雄那时候气急了,手上没有分寸。

    竟然将一个人给打死了,这事儿第二天便闹大了,展获身为士师,乃是司寇部门下面,掌管刑罚的小官,鲁公雷霆大怒,让展获亲自去抓人。

    展获回到家中,将展雄大骂一堆,骂的展雄气愤难当,直接叛出家门,反了鲁国。

    当日展雄便离开了家,他功夫了得,只要不是展获出手,谁也抓不住他,一个月之内,展雄便集结了许多人,在鲁国开始起义,不断与权贵厮杀,半年之内,已有数千人跟随,队伍迅速壮大起来。

    后来展雄把母亲接上,给母亲养老送终,母亲去世之后,展雄便继续他的起义,不只是在鲁国境内,开始四散骚扰各国诸侯权贵。

    展雄气愤的说:“亏得母亲去世之前,还对展获念念,让我回家一趟,看看展获好不好,哼,他做鲁公的狗腿子,好得很呢!”

    吴纠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齐侯说:“展获到底也是人才,又是四弟的大哥,若是有可能,四弟不防与你大哥说道说道,劝他归降我齐国,你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不正好治国么?”

    展雄说:“他?便是把头牛,也拉不过他的愚顽。”

    齐侯说:“这个事儿,之后再说,目前有个任务交给四弟你去办。”

    展雄拱手说:“三哥吩咐。”

    齐侯笑了一声,说:“鲁公姗姗来迟,而且带了这么多人,孤可不信这么多都是寺人,你去看看有没有充数的,尽早控制,以免会盟出现乱子。”

    展雄拱手说:“是!”

    齐侯又说:“不要声张。”

    展雄点头,说:“我这就去办。”

    他说着转头便走出了大帐,齐侯笑眯眯的看向吴纠,说:“是呢,兄弟之间,哪有不打架的?四弟虽然嘴硬,但心中还是担心他大哥的,这份心,孤是明白的。”

    吴纠挑了挑眉,看向齐侯,笑着说:“可四弟与他大哥,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不是么君上?”

    齐侯听他这么说,抬起头来看向吴纠,说:“血缘?二哥还没见识过什么叫血缘么?诸儿与文姜之间的血缘,还是宋公把他兄长剁成肉泥的血缘?”

    吴纠本想端起茶来喝一口,结果被齐侯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茶都变味儿了,撇了撇嘴巴。

    齐侯笑着说:“好了,二哥别想太多,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会盟马上要开始了。”

    吴纠和齐侯随便聊了聊天,就谈起了臧辰和柳下惠,吴纠听得出来,齐侯还真是个贪心不足的人,竟然想要拉拢这两个人,先不说这两个人都是鲁国的贵族,全是姬姓血脉,再者就是,这两个人本身都不和,想要拉拢一个容易,两个都拉拢过来,在窝里爆炸么?

    齐侯听到吴纠的质疑,笑眯眯的说:“别这么说,凡事可不能只看表面呢二哥,其实臧辰是很仰慕展获的,包括智谋和风采,只不过臧辰乃是鲁国大司寇,而展获乃是一个区区士师,臧辰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开明,其实最具礼法,面子抹不开罢了。”

    吴纠狐疑的看着齐侯,不知齐侯怎么知道的这些,毕竟齐侯也没去过鲁国,竟然对鲁国的士大夫如此了如指掌?

    齐侯见吴纠狐疑的看自己,咳嗽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毕竟他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刚开始他也以为鲁国的两大贤臣臧辰和展获不对盘。

    还曾为了得到柳下惠的投靠,离间过两个人,不过展获却是个端端的君子,还曾疾言厉色的斥责过齐侯,这让齐侯想忘也忘不掉。

    因着这些齐侯清楚臧辰和展获的为人,只不过关于展雄的事情,齐侯也是这辈子才听展雄亲自说出口的,若不是因为展雄,恐怕谁也不知道盗跖本身的故事了。

    吴纠有些狐疑,又想到了早上起来,齐侯无意间说的那句“诸侯都到齐了”,再加上这句,总感觉很不对劲儿,让吴纠心里非常奇怪,但是怎么奇怪,吴纠又不敢仔细想。

    这个时候鲁公已然换好了衣裳,诸位公侯都走出帐子,来到了空场之上。

    空场之上早摆放好了长案,上面放满了贡品,正中还放着一个白玉做的玉敦,准备一会儿歃血为盟。

    各国的使臣跟随着诸侯一并走出来,最左手是齐侯和吴纠,后面跟着展雄,曹刿和王子成父身为这次会盟的守卫,则是站在会盟空场的四周,负责守护。

    齐侯边上便是宋公,宋公御说身后跟着他的新宠谋臣戴叔皮。

    再次是鲁公,鲁公同后面则是站着身为国母的文姜,还有上大夫臧辰和小卒展获。

    展获暗地里瞥了一眼站在齐国队列之中的展雄,他总是听说弟弟变成了盗贼,佣兵九千,无恶不作,但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弟弟竟然能投军,这么一看,齐公似乎的确有过人之处,竟然能让展雄臣服。

    展获暗暗思忖着,站在两国之中的公子御说便看到了展获那眼神,他可不知展获和展雄是亲兄弟,总见展获偷偷去看展雄,也不知在看什么,心里冷笑了一声,还以为又是展雄的烂桃花。

    说起展雄,的确有不少烂桃花,因为展雄喜欢美色,他喜欢什么,从不加掩饰,展雄提出条件,让御说侍奉自己,也是因为御说长相美艳,甚至比过女子,御说在盗跖军队之中的时候,经常看见展雄跟女子在一起,那些貌美的女子一听是盗跖,全都甘之如饴,仿佛像是看英雄一般,让御说何其反胃。

    御说瞪了一眼展雄,展雄莫名奇妙感觉有人瞪自己,侧头一看,便撞到了御说那狠毒的目光。

    展雄笑了一声,抬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示意御说,御说气的胸口起伏,他下巴上的胡子茬被展雄之前强硬的剃掉了,还刮出了一道伤口,至今都未好。

    不只是胡子茬,展雄还龌龊至极,尽是些流氓下作的手段,公子御说身为公子,哪蒙受过这样的羞耻。

    “君上君上?”

    后面的戴叔皮轻唤了两声,公子御说这才醒过梦来,连忙咳嗽了一声。

    鲁国后面便是卫国,卫国也来了国母,宣姜站在后面,其次是蔡国,蔡侯公子肸和蔡姬,还有陈国,陈侯和他的儿子田完,最后便是邾国国君,因着他严格来说,没有任何封号,所以站在了最后面。

    所有诸侯一字排开,准备祭拜天地,这个时候齐侯便开口了,说:“各位国君,今奉天子之名,会盟于北杏,共同商讨匡扶王室,抵御外辱的对策,当首先选出一个盟主,主持盟会,小白虽受天子委托,代天子组织会盟,但是身微低微,还请各位推举出一个有德之君作为盟主。”

    众人这么一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大家都没想到齐侯竟然公开推举盟主,本以为齐侯会厚着脸皮直接当盟主的,若是那样,其他几个国家也只有心里恨,嘴上是不能说出来的。

    如此把盟主的推举放到了明面上,鲁公便得意了,因为这次会盟,只有自己和宋公是公爵,然宋公还没有正式受封,所以鲁公便是最大的,理应由鲁公来主持会盟。

    鲁公得意一笑,便沾沾自喜的站直了腰杆儿,背着手,等着旁人推举他。

    公子御说心中冷笑了一番,果然来了,前几日齐侯已经威胁过自己了,让自己推举他为盟主,如今果然来了。

    宋公有把柄被齐侯捏着,还没有受封,怎么也不可能反齿儿,这个时候只好微笑着拱手说:“诸位国君,听御说一言。”

    他一开口,因为是大国国君,又是准公爵,大家便都看向他,御说微微一笑,很有气度的模样,说:“各位国君,齐公蒙受天子信任,代为召开北杏会盟,足见齐公德才兼备,且忠心耿耿,如今会盟在即,齐公出力最多,也具德才,何不随了民意和天子之意,推举齐公为此次会盟的盟主?”

    他这一说话,鲁公傻眼了,卫侯也傻眼了,他们怎么不知,宋国和齐国这般要好了?

    是了,众人一想,定然是因为宋公有求于齐侯,所以才这般低三下四,顿时鲁公和卫侯都看不上宋公了。

    但是偏偏卫侯也不敢说话,毕竟他是来求和的,若是这回驳了齐侯的面子,如何能求和?齐侯一声令下,晋国的土地可租出去十年呢,十年之中都有可能挖水渠,就说每年都只是夏天才涨水,那也是一年一遭的威胁啊。

    卫侯因着这个,不敢说话,只是低头暗搓搓的心里愤恨,其实就算齐侯不当盟主,也不会轮到卫侯头上的,这一点卫侯清楚,所以便明智的不插话了。

    鲁公连连给卫侯打眼色,但是卫侯就不看他,两家虽然是盟友,但是因为挖水渠的缘故,鲁国也没有办法帮助卫国了,卫侯自然不愿意给他卖命,只是当做没瞧见。

    宋公一开口,旁白的蔡侯就是个随风倒的,左右看了看,就准备等着再有一个人应承,便也跟着应承,若有人反对,那么就再看看情况。

    就在这胶着的时候,邾国国君突然站出来,笑着说:“正是正是,宋公所言甚是,齐公德才兼备,实乃难得一见的英明国君,日前齐公亲自往赶往洛师为先王本王,足见尊王,不久之前齐公又出义军,帮助邢国抵抗鄋瞒人进攻,识破鄋瞒人诡计,将鄋瞒人打的丢盔卸甲,扬我大周朝威,有胆有识,足见攘夷。如今我诸国参加北杏会盟,实为尊王攘夷这四个大字而来,齐公一人兼具品与行,实属天下之楷模,令仪父敬佩有嘉,邾国也愿跟随宋公,推拒齐公为此次会盟的盟主。”

    吴纠在后面儿听着,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个邾国,口才出众,拍马屁都拍出花来了,而且这个邾国国君也当真是厉害,他原属于鲁国的附庸国家,现在鲁公在场,曹克却一脸正义凛然,说的头头是道,简直字字珠玑,他每说一个字,鲁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一个“盟主”二字说罢,鲁公差点休克在当场,起伏着胸口,喘着粗气,瞪着眼睛。

    蔡侯一听,有人应和,赶忙也拱手说:“宋公、邾公说的正是,献舞也觉得齐公德才兼备,完全可以胜任,领带各国尊王攘夷。”

    陈国本身是个随风倒,再加上他本就有意仰仗齐国,众人这么一说,立刻也拱手说:“齐公仁义当先,胆识其后,杵臼原跟随齐公,尊王攘夷,共御外辱!”

    他的话一说完,公子田完是个极为有眼力的,立刻开始念起口号,陈国蔡国邾国这些小国家,立马也跟着念口号,瞬间“尊王攘夷,共御外辱”八个字响彻天际,回荡在行辕之内,久久不能散去。

    鲁公和卫侯肺都要炸了,宋公虽然是起头的,但是公子御说心里也好生不痛快,毕竟他宋国是公爵封国,齐侯乃是侯爵,差之一等,甘居人后不说,还要被威胁的捧着齐侯,公子御说心里自然不痛快,但是看到鲁公和卫侯那模样,公子御说倒也平衡了一些。

    吴纠这个时候很是时候的拱手说:“君上德行之上,楷模之表率,请勿再推辞,以顺应诸公之意。”

    齐侯哈哈笑了一声,双手袖袍一展,款款往前走了几步,越到了众人面前,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脸上挂着微笑,他身材高大,正好微微低头,睥睨着众人,说:“各位夸赞,小白当真受之有愧,但为天子分忧,是乃不容推辞之责任,如今小白只好临危受命,才不辜负众公美意。”

    吴纠心里发笑,一来是齐侯说的冠冕堂皇,二来是鲁公卫侯的模样真的太逗趣。

    就见齐侯招了一下手,宽大的袖袍发出“哗啦!”一声,随即朗声说:“传本盟主之命,祭拜天地!”

    齐侯到底是做了一辈子国君的人,而且还曾经做过霸主,自然有那份气魄,看起来尊贵又庄严,他的话音一落,王子成父立刻传令祭拜天地,一时间行辕之中又响起震慑的呼声。

    诸位诸侯之中,虽有人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办法,听着齐侯自称盟主,也只能咬碎一口牙,生生往肚子里吞,随即全都屈膝跪下,开始敬拜天地。

    各国诸侯祭拜之后,便是歃血为盟,先是宣称口号,随即盟誓,然后用青铜剑划开手掌,由齐侯最先,将鲜血滴在玉敦之中,其他人也跟随着齐侯,将血滴进玉敦之中。有人上前,将玉敦合上盖子,敬奉在长案之上,这便是歃血为盟了。

    会盟开始,就需要走一套仪式,一直做完这些,便已经到了中午,宋公见齐侯已经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盟主之位,便笑眯眯的拱手说:“盟主,如今歃血为盟以毕,可否先受封御说?”

    齐侯幽幽一笑,看向公子御说,也笑眯眯的回敬,说:“宋公何必如此心焦,如今歃血为盟才毕,正是午膳之时,各国国君也劳累了,还请大家用膳,畅饮,明日一早,在诸侯面前,受封宋公,恭敬又体面,这样如何?”

    宋公想要赶紧受封,这样名正言顺,但是齐侯抻着他,宋公没有办法,心里气怒,但是面上却不能说,干笑了一声。

    齐侯又说:“我四弟和宋公乃是好友,还想和宋公多多攀谈呢。”

    御说一听他提起展雄,顿时后背发麻,咬了一下后槽牙,听出齐侯在威胁自己,只好拱手说:“还是齐公想的周到,周到啊”

    齐侯笑着说:“宋公言重了,请,请”

    很快宴席摆好,众人纷纷落座,齐侯因为是盟主,坐了最上首,其次是宋公和鲁公,吴纠虽然是齐国人,但是因为只是使臣,所以就坐在下面一些,身边坐着展雄,很凑巧对面正好坐着鲁国的大夫臧辰和展获。

    展雄一看到展获,心情便不好了,别过头去不理会。

    很快酒宴就开始了,吴纠这些日子喝酒喝的要吐,再好喝的酒也喝得反胃了,诸侯们都“兴致勃勃”,互相攀谈着,很快齐侯作为盟主的致辞完成,诸位国君就开始离开席位,互相敬酒了。

    吴纠坐着,对面的展获似乎是思考了半天,这才站起来往这边走,展雄正喝得高兴,结果看到展获走过来,当即脸色难看的站起了身,转身离开,眼睛一扫,就扫到了宋公身上,宋公正在和蔡侯说话,不知说什么,蔡侯的眼睛转的飞快,在宋公身上扫来扫去的。

    展雄便站起来往宋公御说那边走过去,宋公本在和蔡侯说话,也就是客套一番,结果眼看着展雄走过来,当即吓了一跳,找了个借口转身要走。

    展雄快走几步,端着酒杯大步拦在面前,笑着说:“宋公这是干什么去?”

    宋公干笑了一声,说:“展将军。”

    展雄诧异的说:“展将军?宋公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不是一直喊我盗贼的么?”

    宋公脸都要被他损光了,干笑说:“展将军开顽笑了。”

    展雄笑着说:“我才不这么开顽笑,你知我开顽笑的手段,不是么?每次你都哭出来。”

    宋公气的脸都绿了,压低声音,恨不得把酒杯给攥裂,说:“展雄!你到底要做什么!”

    展雄笑了笑,说:“不做什么,奉君上之命,和宋公叙叙旧罢了。”

    宋公御说脸色发青的说:“孤没话跟你好说。”

    展雄笑眯眯的说:“宋公当真薄情,当时你我一榻,你甜言蜜语都说尽了,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当真让人心寒呢。”

    宋公御说冷笑一声,说:“孤薄情?是了,展将军倒是多情!孤以为展将军只喜欢女子,没想到漂亮男子你也看得上,怎么?又看上鲁国的大夫了,盟约大殿上眉来眼去的,反倒说孤薄情了?”

    展雄听得莫名其妙,宋公一连串说完,把展雄给说蒙了,奇怪的看着他。

    公子御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趁着展雄发愣的时候,脸上难看的转头就走,快走几步离开宴席,刚要进自己的帐子,就被人从后面猛地钳住,一下跌进了帐中,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刺客,回头一看竟是展雄。

    公子御说挣扎着说:“你做什么?”

    展雄笑眯眯说:“你方才说了那么一大通,我脑子不好,会以为你是吃味儿了呢。”

    公子御说冷冷一笑,说:“那你脑子当真不好,放开,孤要叫人了!”

    展雄幽幽一笑,说:“我是不介意让旁人看着我们欢好的。”

    公子御说脸上一僵,说:“你你混账!放手!”

    吴纠一转头,展雄不见了,左右看也看不到人,齐侯见他似乎在找人,便笑着说:“找四弟么?四弟去和宋公叙旧去了。”

    吴纠眼皮一跳,叙旧?

    总觉得展雄叙旧的方式,有些野蛮。

    因为今日齐侯是盟主,所以很多人来向齐侯敬酒,齐侯很快就走到一边去了,让吴纠少饮一些,别再喝醉了。

    那边蔡国公子肸一个人坐着,远远看着吴纠,心里那叫一个痒痒,但是吴纠身边总有人围过来,实在不好接触。

    宣姜和文姜好久未见,两个人以前也不算是好姐妹,因为也不是一母同胞,都想嫁个有权势的,如今两个人都是国母了,还都是大国的国母,见面儿就攀比了一阵。

    攀比一阵之后,不约而同的都愤恨的盯着吴纠,宣姜愤恨,是因为齐国和卫国的关系,毕竟现在她是卫国的国母,在卫国她是万人之上,在齐国她只是一个国女,自然要以自己的地位为重。

    但是吴纠先是在鸡包饭里放了海鲜,险些要了卫侯的命,还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后来还出主意挖水渠,若不是水渠的缘故,他们也不必来北杏会盟。

    因着这些,吴纠妨碍到了宣姜的地位,所以宣姜十分愤恨吴纠。

    文姜呢?文姜许是因爱成恨,诸儿那么爱慕文姜,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结果到了吴纠这边,吴纠竟不把她放在眼中,上次因为下药的事情,文姜还被捏住了把柄,迫使鲁国做了主婚的国家。

    文姜也被吴纠摆过一道,如今一见,心里也不舒坦。

    那两个人眼睛一对,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宣姜轻轻一笑,说:“妹妹,你我本是同根,如今姊姊有苦恼之事,妹妹可愿鼎力相助呢?”

    文姜一笑,说:“小妹不如姐姐冰雪聪慧,姊姊所谓何事呢?”

    宣姜眼睛一瞟,看了一眼吴纠的方向,说:“姊姊知道妹妹一番苦心,却喂了犬狼,且那厮如今依然是齐侯的宠臣,可曾甘心呢?”

    文姜知她在挑唆自己,笑着说:“瞧姊姊说的,姊姊就甘心么?”

    宣姜一笑,说:“因此姊姊才想和妹妹联手,若能让公子纠当着众诸侯的面子出丑,公子纠和他好弟弟还能耀武扬威么?”

    文姜捂嘴一笑,说:“想来姊姊已有良策,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宣姜说:“妹妹随我来,这地方人多,隔墙有耳,咱们借一步说话。”

    吴纠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宣姜和文姜走了出去,不知干什么去了,他还在思忖着,一片阴影已然投了下来,蔡国的公子肸站在他面前,显然是有些喝高了,举着酒杯说:“齐公子,肸敬你!”

    吴纠笑着举起酒杯抿了抿,做做样子,说:“谢蔡公子。”

    公子肸敬了酒还不走,看的吴纠全身掉鸡皮疙瘩,感觉特别的怪异,又想起之前齐侯说的话,就知道公子肸没安好心。

    公子肸不走,又举杯敬酒,吴纠不能多喝,也不好疾言厉色,齐侯又不在跟前,还被其他诸侯纠缠着,吴纠实在脱不开身。

    这个时候就有人从旁边走过来,笑着说:“齐公子,小人敬您一杯。”

    吴纠一看,原来是展获,展获走过来,他虽没有公子肸高大,又是文人的儒雅气质,但是气场不输阵,腰间还别着短剑,一身干练剑客的风范。

    展获走过来替吴纠解围,公子肸见有人来了,便只好恋恋不舍的走开了。

    吴纠拱手笑着说:“多谢鲁大夫。”

    展获连忙摆手说:“齐公子言中了,展获乃一介士师,怎敢称鲁大夫,实在折煞小人了。”

    吴纠目光略过展获,有些诧异的说:“展大夫,您的手”

    展获走过来的时候有些急切,他右手端着杯子,此时右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他的袖子卷起来了一些,右手手腕处有一道伤疤,平时被袖子挡着看不到,但是卷起来却看得非常清楚,异常的狰狞。

    展获低头一看,连忙把右手的杯子换到左手,笑了笑,将袖子卷下来,展平,遮住自己右手的伤疤,说:“陈年旧疾,让齐公子见笑了。”

    吴纠有些吃惊,从展雄口中得知,展获是个剑客高手,别看展雄功夫了得,让普天之下的所有诸侯都觉得十分苦恼,但是其实展雄的功夫不如他大哥,两个人之间差着近十岁的差距,因此展获不只是大哥,还类似于兄父,对展雄一直以来教导有嘉。

    如今展获的右手却连一个小小的酒杯都端不住,展获笑了笑,说:“齐公子忙,小人先退下了。”

    他说着,转头便离开了,吴纠有些吃惊,转头又去找展雄,想问问这个事情,不过展雄不知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齐侯便走过来,吴纠已然要招架不住众人的劝酒了,然而酒宴才刚刚开始,今日的事情已经完毕,无非是盟誓,然后喝酒。

    喝酒也是应酬的一大元素,齐侯游走在众诸侯和使臣之间,却游刃有余,喝的脸不变色,吴纠当真佩服他。

    吴纠头有些晕,脸颊上了颜色,齐侯正好从远处走过来,低声说:“二哥别再喝了,孤先送你回去休息。”

    吴纠低声说:“君上,恐这样不妥,纠乃齐国使臣,君上还未离席,纠却先行”

    齐侯抬手制止了吴纠的话,说:“二哥身子要紧,什么妥不妥的,孤送你先回去,今日你好好歇下,孤让子清去准备醒酒汤了,等会儿饮了,不然明日授封宋公,若是二哥身子撑不住,那才不妥呢。”

    齐侯说的非常温柔,吴纠喝的脑子里反应有些慢,觉得齐侯的嗓音真的很温柔,还带着浓浓的磁性,淡淡的鼻音,听起来十分好听,吴纠并非是个声控,但是没有人不喜欢温柔的嗓音,就仿佛没有人不喜欢挺好的话一般。

    吴纠被齐侯伸手搀扶起来,便往大帐走过去,齐侯吩咐曹刿和王子成父先撑一下场子,自己去去就回。

    齐侯扶着吴纠,子清就在帐门口等着,看到吴纠赶紧上前去搀扶,就在齐侯和子清搀扶着吴纠准备进帐子的时候,突听身后有人,很恭敬的说:“齐公,齐公子,仪父有话想与二位说一说。”

    齐侯转头一看,竟然是邾国国君站在身后,他拱手作礼,语气也非常恭敬。

    齐侯对曹克这种识时务的人,两辈子印象都不错,曹克这个人长了一双慧眼,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虽然身为鲁国的附属国家国君,但是能看清实务,曹克知道鲁国已经开始衰败了,而齐国正在不断的强盛起来。

    若是邾国想要夹缝求生,那么必须要依附强大的齐国,否则会像遂国一般,被鲁国利用之后,便弃之不理。

    齐侯也庆幸,曹克这个人,是个小国家的国君,若是他生在大国家,或许就不是今日的光景了,他们可能会成为敌人,还是棘手的敌人。

    齐侯因为觉得曹克人还不错,够聪明,又识时务,便态度很好的说:“邾公稍待一会儿,孤送了二哥去休息,立刻过来。”

    曹克却拱手说:“仪父所说之事,与齐公子有关。”

    吴纠有些醉,但是并非真的醉了,只是反应有些慢,惊讶的说:“和纠有关?”

    曹克点头说:“正是,请齐公与公子借一步说话,恐怕隔墙有耳。”

    吴纠更奇怪了,看了一眼齐侯,齐侯便说:“进帐说话。”

    众人便进入了大帐子,子清站在门口守卫,齐侯与邾国国君曹克对坐下来,吴纠本站在一边侍奉,齐侯却说:“二哥也坐,邾公并非什么外人,是么?”

    曹克连忙笑着说:“齐公所言正是,齐公子乃齐国之尊贵,仪父敬重,请齐公子坐。”

    吴纠谢过之后,这才坐下来,三个人对坐着。

    齐侯笑着说:“邾公乃是谨慎之人,能让邾公如此小心,必是大事儿,还请邾公点透。”

    曹克连忙说:“齐公言重了,其实只是仪父方才道听途说,但是此事事关重大,纵使齐公怪罪仪父多嘴,亦是不得不言,还请齐公海涵。”

    原来曹克方才看到了不得了的一面,蔡国公子肸方才调戏吴纠不成,被展获救了场,就自己闷闷的走开了,不过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两个人正是宣姜和文姜。

    宣姜和文姜虽然都出身齐国,但是她们在齐国只是国女,在卫国和鲁国便是国母,卫侯虽然不怕宣姜,但是听她的话,鲁公则是惧怕文姜,文姜开口鲁公便不会多说,这么看下来,宣姜和文姜自然以卫国和鲁国的利益为先。

    吴纠与两个人都有梁子,宣姜和文姜想要整治吴纠出气,一来是因为梁子早就结下了,二来则是因为他们动不得齐侯,如今的齐侯简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不仅代替了天子,而且还成为了盟主,此次会盟若是成功结束,那么齐国的地位必然与日俱增。

    两个人既不想让齐侯得意,又动不得齐侯,那怎么办?柿子只能找软的捏,自然就相中了吴纠,打算从吴纠下手。

    试想想看,齐国的使臣若是出了大顽笑,贻笑大方,那么齐国也会跟着丢脸,他们再故意把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会盟不需要结束,就能“名扬千里”了。

    宣姜和文姜两个都是精明的人,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公子肸这个不精明的人身上。

    两个人游说了一番公子肸,说看出来公子肸对吴纠一片痴情,十分让人感动,她们二人有个法门,可以让公子肸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公子肸起初有些疑惑,不知宣姜和文姜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是公子肸是那种十分没有大脑没有建树的内省,宣姜和文姜一哭诉,说她们二人都是在感情上的失意人,不忍心看公子肸再失意。

    公子肸竟然信以为真了,还觉得宣姜和文姜不只是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

    其实宣姜和文姜根本没打好注意,与公子肸说,只需要他晚上子时,到吴纠的帐子里便是,到时候宣姜和文姜早些去拜访吴纠,把吴纠迷晕,就能让公子肸得偿所愿了。

    齐侯一听,顿时脸色就黑下来,冷冷的说:“混账!当真岂有此理!”

    曹克拱手说:“仪父不小心听到这事儿,便觉一定要与齐公和公子说一说才对。”

    那公子肸傻呵呵的不明就里,但是曹克说何等精明的人,想到了宣姜和文姜肯定还有后招,等公子肸如愿以偿的时候,两个人必然会把所有诸侯都招过来看热闹。

    这便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了,既能让吴纠出丑,齐国出丑,又能让蔡国出丑,蔡国虽然是小国家,但是在会盟上也有一票权利,又明显是亲和齐国的党派,自然要除掉蔡国才安心。

    吴纠一听,心想着宣姜和文姜真是不闲着,不由叹了口气。

    齐侯听吴纠叹气,便说:“二哥放心,这事儿交给孤处理便可,二哥休息罢。”

    他说着要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不知去做什么,吴纠连忙说:“君上。”

    齐侯听他说话,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吴纠。

    吴纠说:“宣姜和文姜之事,虽有邾公作证,但是也抵不过卫国鲁国狡猾,一推四五六,到时候便难办了。”

    齐侯正在气头上,上次只是小惩大诫的教训了公子肸,谁知公子肸龌龊的心思竟然还没有完,吴纠如今可是齐侯的心头宝,被人心中如此亵渎,如何能不生气?

    倒是邾国国君曹克笑了笑,说:“齐公子气定神闲,想必已然有妙计了。”

    吴纠笑了笑,拱手说:“邾公言重,不过纠的确有个法子,能让卫国和鲁国自食其果。”

    齐侯狐疑的看了看吴纠,吴纠笑眯眯的,他喝了酒,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片殷红,一直红到脖颈里在,在帐中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又精致,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灵透和凌厉。

    齐侯险些看花了眼睛,这种时候都只想狠狠的吻下去才对。

    吴纠喝的有些多,没看出他那情欲的眼神,倒是曹克看出来了,连忙低下头装没看见。

    吴纠笑眯眯的站起来,走过去两步,挨近齐侯,说:“君上,您那药,还有么?”

    齐侯感觉到吴纠热乎乎的气息吐在自己耳朵边,没来由咳嗽了一声,说:“药?什么药?”

    因为邾国国君可不知宋公日前被威胁的事情,所以吴纠只好凑过去,小声的对着齐侯耳朵说:“就是那日迷倒小熊的药。”

    齐侯一听,便明了了,只是齐侯甚是不喜吴纠这么亲切的唤展雄的名字,他可不知吴纠的笑点在哪里,听着只觉得醋心,说:“那药就那么一瓶,不过”

    他说着,转头看向曹克,说:“邾公,日前你给孤的那药,还有没有?”

    曹克惊得看了一眼齐侯和吴纠,随即低声咳嗽了一声,从袖子拿出一瓶药来,恭敬的递过去,齐侯还没伸手,吴纠一下伸手过去,将药拿过来,晃了晃小瓶子,笑着说:“就用这个,这可是好宝贝。”

    吴纠一面眯眼笑,一面阴测测的说了一声“好宝贝”,齐侯和邾国国君后背都是没来由的一阵发麻,感觉一股冷风卷过来,快速的又卷了过去,阴森森的。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计策,然后齐侯和曹克都出去继续应酬了,吴纠则倒头就睡,如今还是下午,离晚上子时还远,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子清叫醒吴纠的时候,已然天黑了,吴纠迷迷瞪瞪得醒过来,酒醒了差不多,便让子清打水,沐浴更衣,然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准备一会儿的好戏。

    吴纠吃了饭,一直到就寝之后,子清收拾了东西便出去了,就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撩开了。

    吴纠准头一看,果然是宣姜和文姜来了。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进来的两个美艳女子,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说:“宣姜姊姊与文姜妹妹怎么来了?”

    宣姜文姜走进去,宣姜笑着说:“弟弟好薄情,许久未见,也不来和姊姊与小妹续个旧么?”

    吴纠笑了笑,说:“叙旧就不必了,两位深夜前来,必然有什么要事儿罢?”

    他说着,转头倒茶,趁着倒茶的功夫,背对着宣姜和文姜,然后将一个小药丸塞在自己舌根下面,一股浓郁的芥末和薄荷的味道让吴纠差点酸爽哭了,随即快速将案上的小鼎点燃,又顺手倒了三杯茶。

    笑着说:“请坐。”

    宣姜和文姜不知吴纠搞什么小动作,按照原定计划走过去,坐在案边,宣姜笑着说:“弟弟,你小侄儿上次做了不对的事情,害的弟弟与齐公不愉快了,姊姊特意来给弟弟赔不是的,好么?”

    吴纠笑了笑,挑眉说:“这事儿,似乎不好。”

    宣姜一听,惊讶的说:“弟弟,难道你都不给姊姊一个赔不是的机会么?”

    吴纠又笑了笑,说:“机会恐怕是没有了。”

    宣姜和文姜听吴纠说的奇怪,对视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先是文姜“咕咚!”一声栽在了地上,把桌案上的杯子都给带倒了,随即是宣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也是“咕咚”一声趴在了桌上,那动作十分干脆利索,一下就没了意识。

    吴纠挑唇笑了笑,宣姜和文姜已然上钩了,就差蔡国那个公子肸。

    时辰还没到子时,公子肸已然忍不住了,笑得一脸猥琐,偷偷的从营帐跑出来,往吴纠的帐子跑过去,然后轻轻掀开帐子的一角,从缝隙里悄悄钻进去。

    这是一钻进去,公子肸顿时“啊!!”一声吓了一个大屁墩儿,直接跌坐在地上,因为吴纠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负着手说:“蔡公子,这么晚了,有事儿么?”

    公子肸吓了一大跳,但是他还没爬起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药效十分迅速,公子肸还狐疑的使劲嗅了嗅,“咕咚”又是一声,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公子肸栽在地上,就看到帐帘子又打起来了,是齐侯从外面走进来,他脸色很冷漠,盯着地上晕倒的公子肸,走进来之后,二话没说,先对着公子肸狠狠踹了两脚。

    吴纠眼看要出人命似的,连忙拦住齐侯说:“君上,别真给踹死了。”

    齐侯哼了一声,又是久违的“哼”一声,随即才淡淡的说:“放心,孤有分寸,死不了最多残废。”

    另外一面跟进来的邾国国君曹克则是偷偷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毕竟在他以往的心目中,齐国的国君,应该是一个和他作风一般冷硬霹雳的人物,然而现在

    曹克轻声说:“事不宜迟。”

    吴纠点头,然后齐侯和曹克,还有子清,三个人一人扛了一个,将宣姜文姜和刚刚晕倒的公子肸全都扛起来。

    吴纠帮他们掀开帘子,几个人之中有大国的一国之君,有小国的国君,还有公子,外带一个小童,就一路偷偷摸摸的往蔡国公子的营帐摸过去。

    齐侯还是第一次这么偷鸡摸狗,以前奔走莒国的时候,都没这么偷偷摸摸过,感觉真有点新奇

    几个人进了公子肸的营帐,然后将晕倒的宣姜文姜和公子肸都扔在榻上,随即吴纠走过去,伸手先往文姜怀里摸。

    齐侯吃了一惊,脸色很差的“啪”一声握住吴纠的腕子,说:“二哥,你做什么?”

    吴纠一愣,看着齐侯那明晃晃吃醋的表情,心说齐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趁机非礼的龌龊人罢?

    吴纠赶紧撇开齐侯的手,又往宣姜怀里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小盒子,是个小粉盒的模样,说:“有了,是这个。”

    齐侯见吴纠连摸了宣姜和文姜两个人,虽然是找东西,但是仍然不愉快,说:“什么东西?”

    吴纠“咔”一声将小盒子打开来,一瞬间粉末飞起来,险些呛着众人,一股的艳俗香气,众人连忙捂住口鼻。

    齐侯伸手拍了一下吴纠的手,将他手中的香粉盒扔下,正好扔在了榻上,洒了那三个人一身。

    吴纠捂着口鼻连连咳嗽,齐侯赶忙也给他捂着,将他搂在怀里,用袖子使劲扇了扇风。

    吴纠低声说:“好了好了快走罢。”

    众人赶忙全都跑出营帐,吴纠笑眯眯的说:“如今干柴都齐备了,就差烈火了。”

    齐侯眼皮一跳,说:“什么?”

    吴纠仍然笑眯眯,挑了挑眉,说:“等公子肸与宣姜文姜的时候,再给他们帐子点个浓烟,大家肯定都会跑过来扑火,到时候好戏就开始了。”

    吴纠说着,撇了撇嘴,“啧”了一声,说:“想要看纠的笑话?到时候卫国鲁国和蔡国,不知是谁更丢人一些?”

    吴纠说完,齐侯还笑了一声,说:“孤就知二哥最调皮,这馊法子都想得出来。”

    子清站在一边儿已经见怪不怪了,邾国国君曹克则是默默的擦了一把自己额上滚下来的冷汗,原来齐公子看起来是个斯斯文文,极为儒雅的美男子,实则是个有仇必报的小心眼儿,而齐侯则笑的一脸嘉奖又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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