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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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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儿的大喊着:“冤枉!小人冤枉!大人!大人!救命啊!”

    管事儿一直哭闹还冲着东郭牙求救吴纠看着地上昏死的齐侯烦躁的挥了一下袖袍,说:“押下去,一会儿我会亲自审问看严了。”

    很快士兵就过来了赶紧将管事儿从地上拽了起来管事儿吓得魂儿都没了一直喊着“我冤枉,我冤枉!”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他就被士兵给拽了下去。

    齐侯一动不动不知怎么样了,棠巫跪在地上施救吴纠处理了管事儿,赶紧低下头来问:“君上怎么样了?”

    棠巫说:“大司农不必着急,君上并不大碍,只是那针上有些让人昏睡的药而已不过。”

    棠巫说着有些迟疑小声说:“君上手背上的烧伤有些严重恐怕恐怕是要留疤,好不了了。”

    吴纠心脏一紧,连忙说:“你都医不好了?”

    棠巫摇摇头,说:“手背上的烧伤太严重顶多缓解一下,但是要和普通皮肤一样完好,是不可能的。”

    吴纠听着,顿时胸口有些发紧,当时因为浓烟滚滚,吴纠根本没有注意,齐侯竟然在他后背,用手给吴纠当着火焰。

    吴纠看着地上的齐侯,抿了抿嘴唇,声音嘶哑的说:“尽量施救。”

    棠巫点头说:“是,大司农。”

    今日明明是寿宴,大家也是兴高采烈的,都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齐侯昏迷不醒,东郭牙的府上也没有棠巫想要的药材,人手也不够,就请示吴纠,能不能连夜回宫去。

    吴纠立刻就同意了,东郭牙赶紧备车,送吴纠和齐侯离开。

    召忽将齐侯小心翼翼的背起来,送到缁车里,吴纠赶紧接着,将他好生安顿下来,齐侯还在昏迷,就老老实实的躺在缁车中,或许因为昏迷之中都不安生,黑重的双眉紧促,闭着眼睛的时候,显得五官十分深邃,整个人看起来凛冽又威严,嘴唇也紧紧的抿着,仿佛一刻也不放松似的。

    吴纠将齐侯放在缁车中,赶紧让人赶车往宫中去,天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大路上没有一丁点儿的火光,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缁车就“咕噜噜”的往前行进,快速向着齐宫驶去。

    吴纠伸手搂着齐侯,齐侯就躺在他腿上,昏沉沉没有办法点儿反应,棠巫也在车中,仍然在给齐侯处理伤口。

    吴纠看到齐侯脸上的伤口,轻声问:“君上脸上的灼伤,可以医救么?”

    棠巫点了点头,说:“脸上的伤口没有问题。”

    吴纠这才放松下来,若是脸上被灼烧出了伤疤,这样一来不知算不算古人眼中的残疾,若是真的算残疾,那齐侯往后的称霸之路可就断送在今天了。

    吴纠心中有些自责,当时齐侯喝醉了,吴纠将他往榻上一放的时候,齐侯明明在喊疼,肯定就是被扎到了,但是吴纠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而且还离开了,放齐侯一个人在房舍里,这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吴纠一想到这个,心中就十分不舒坦,低头轻轻抚摸着齐侯凌乱的头发。

    众人进了齐宫,都没有停下来,直接将缁车开到小寝宫面前,下了车,把齐侯抬进去,很快棠巫又继续给齐侯施救。

    齐侯因为针的缘故,一直醒不过来,棠巫说没有事儿,等睡醒就行了,但是针剂量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吴纠在榻边坐了一夜,眼看着天就亮了。

    吴纠让寺人去通知,今日不能上朝了,齐侯病倒,上朝的事情就临时改日了。

    寺人很快就去通知各位卿大夫,吴纠仍然坐在榻边,看着睡得沉沉的齐侯,齐侯的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背上,胳膊上,都包着白布,都是烧伤的痕迹。

    吴纠看着那些痕迹,眼睛中闪烁着光芒,越来越阴霾,越来越阴沉,突然长身而起,棠巫立马走过来,说:“大司农,有什么吩咐么?”

    吴纠说:“你照顾君上,我要出去一趟。”

    棠巫是个聪明的人,他都不需要问吴纠到底去哪里,因为他看得出来,吴纠眼睛肿闪烁的都是阴霾的情绪,当然是去审问犯人,无需再问。

    棠巫点头说:“是。”

    吴纠便大步走出小寝宫,独自往前走去,不过并没有往牢房走去,而是先去了一趟膳房,齐侯现在昏迷着,吴纠自然不是给齐侯做膳食吃,而是在膳房里找一些东西,例如越椒、盐,又抱了一坛酒,不知是做什么。

    吴纠从膳房出来,就往牢房去了,这个时候已经天亮,大臣们都进宫来办公了,召忽和东郭牙也匆匆进宫,本是去小寝宫探病的,结果没有看到吴纠。

    召忽心中不放心,问了棠巫,棠巫说吴纠去审问犯人了,召忽和东郭牙便匆匆离开小寝宫,往天牢去。

    就在牢房门口,看到了吴纠,吴纠一手提着酒坛子,另外一手提着一个盒子,看起来十分奇怪。

    召忽焦急的说:“公子”

    吴纠说:“纠正要去审问犯人,二位师傅要一同么?”

    召忽不放心,便点了点头,东郭牙也随着一起进去。

    三个人走进去,那犯人因为谋害国君,因此关在特殊的地方,在牢房的紧里头,吴纠打头走进去,牢卒给吴纠引路,因为见吴纠面色阴沉,所以一路毕恭毕敬的。

    那管事儿不会功夫,被五花大绑的捆在牢中,因为吴纠说要亲自审问,所以没有人敢提前审问,管事儿还是好端端的。

    那管事儿一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喊着:“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

    结果他这么一喊,突然看到了吴纠,顿时感觉嗓子都被卡住了,声音都哆嗦了起来,说:“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吴纠让牢卒把牢门打开,然后走进去,将酒坛子“嘭”一声放在旁边,然后又放下盒子,将盒子“喀嚓”一声打开,里面是各种调味料,一大盒越椒,一大盒盐,能闻到又辣又咸的味道,混合着牢房的潮湿阴森,那感觉十分奇怪。

    管事儿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说话声音都轻了,似乎是没有底气。

    虽然管事儿是东郭牙府上的,但是如今吴纠说话才算数,东郭牙便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吴纠冷笑了一声,说:“你冤枉?你可以告诉我,你袖子上的酒渍,是哪里来的么?”

    管事儿眼珠子狂转,一看就是在编故事,连忙说:“是是伺候宾客的时候,不小心弄撒在袖子上的。”

    吴纠冷冷一笑,说:“好嘛,你伺候宾客的时候,洒了半坛子酒在袖子上,昨天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卿大夫们,还有楚国使臣,你撒了那么多酒,如此无礼,他们竟然没有训斥你?”

    管事儿瞬间被拆穿了,吴纠说的很对,如果管事儿是伺候宾客的时候,把酒洒到了袖子上,不可能那么多,吴纠可是在管事儿的身上闻到了很浓烈的酒味儿,如果管事儿真的当着宾客面前洒了那么多酒,是多失礼的事情,肯定会招惹宾客的不满意。

    管事儿被拆穿,连忙说:“不不是,是是这样的,小人是小人是在后厨帮忙的时候,不小心把袖子袖子泡在了酒缸里”

    管事儿磕磕巴巴的编着,吴纠只是冷淡的看着他,随即说:“我不怕你编故事,只是怕你骨头不够硬,那就没意思了。”

    他说着,伸手在那盒子里一捏,捏起一把白色的盐粒子,说:“你知道么?这些盐虽然能调味,饱你口舌之欲,其实也可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管事儿看着那些白花花的盐,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是吴纠的表情是很可怕的,让管事儿莫名打寒颤。

    吴纠冷声说:“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冤枉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管事儿连连打寒颤,虽然被吓怕了,但是绝对不能承认,承认了不就是弑君的大罪名,连忙摇头说:“冤枉啊!冤枉啊!没有主使!小人是被冤枉的,大人明鉴啊”

    吴纠一听,说:“好,好得很。”

    他说着,回头对召忽说:“召师傅,借你的佩剑一用。”

    召忽虽然不知吴纠用佩剑做什么,但是还是当下就把佩剑给解下来,递给吴纠。

    吴纠“嗤”一声,就着召忽的手就引剑出鞘,大踏步走上前去,管事儿吓得直哆嗦,见吴纠拿着佩剑走过来,连忙闭紧眼睛。

    “嗤!!”一声。

    “啊啊啊啊!!!”

    吴纠拿着佩剑,手一扬,就在管事儿的脸上刮了一道,鲜血顿时迸溅。

    吴纠白色的袍子上瞬间溅上血迹,管事儿因为疼痛,一阵的哀嚎,哆嗦着说:“救命啊啊啊!救命啊!”

    吴纠用完佩剑,就递还给召忽,随即淡淡的说:“这就疼了?但你还不说实话,不过我有的是时间,还有手段,你放心,不会单调的。”

    他说着,抓起一把白花花的盐,在手中轻轻的搓,说:“这只是第一步,让你体会体会伤口上撒盐的感觉,是不是痛彻心扉,若是你什么时候肯说了,一定要大叫出来,不然我怕听不清楚。”

    吴纠说着,捏着一把盐走过去,那管事儿不知什么是伤口上撒盐,毕竟这个时候的刑罚太单调了,周礼按照五行定制五刑,只有五种刑罚,而且行刑也要讲究礼义,哪有吴纠这么简单粗暴的?

    “哗”一声轻响,吴纠洒了一把盐在管事儿的伤口上,管事儿刚开始还没觉得疼,只是觉得血迹顺着他的脸往下流,随即渐渐的,就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是把伤口一次一次扒开了一样,疼的管事儿顿时冷汗直冒,衣裳瞬间就湿透了。

    管事儿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站在外面的牢卒都听见了,恨不得守在天牢大门口的牢卒都听见了,众人都好奇的往里看,不知吴纠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管事儿大叫大喊着,样子十分凄厉,召忽站在后面,看了看管事儿脸上那“小伤口”,心中一阵奇怪,不知是不是当真这么疼,东郭牙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儿。

    管事儿只是大喊,似乎觉得还能忍耐,疼痛和生死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并没有松口,断断续续的说:“冤枉啊小人小人冤”

    吴纠一笑,说:“没关系,还有很多后招。”

    他说着,捏了一只越椒走过去,说越椒一把捏烂,里面的辣椒水就迸溅出来。

    越椒可不是辣椒,虽然辣度不行,但是作为刑法,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别有新意了。

    “啊啊啊”一声凄厉大喊,管事儿疼的不断挣扎,锁链来回晃动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疼的嘴里抽搐着,身体也抽搐着。

    管事儿那“细皮嫩肉”的,在府上只是指使旁人干活儿,自己也不干活儿,一直作威作福,哪里体会得了这种疼痛,险些晕死过去。

    吴纠见管事儿基本没有意识,便冷冷的说:“提冷水来,浇醒他。”

    牢卒在外面很快听见了,连忙躬身去提水来,“哗啦!!!”一声,全都扣在管事儿的头上。

    管事儿“啊!!”的一声大喊,惊醒过来,瞪着吴纠,嘴唇颤抖,眼睛睁得浑圆,脸色苍白,因为盐和越椒水被水冲洗掉了一些,疼痛也缓解了一些,管事儿竟然嘶声的大吼着:“鬼!!!你是恶鬼”

    吴纠淡淡一笑,轻轻掸了掸自己袍子,说:“我并非恶鬼,但是纠有个长处,那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管事儿被那笑容给震住了,打了好几个寒颤,只是咬住嘴唇不说话,毕竟若是承认了,那定然比这个还要惨一百倍。

    吴纠见他不说话,笑眯眯的踢了踢地上的酒缸子,蹲下来,将酒坛子的封泥拍开,笑着说:“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么?我最近想要酿一种,旁人都没喝过的酒,大补的。”

    他说着,笑眯眯的抬头看向管事儿,虽然管事儿被绑着,吴纠是蹲着,矮了一大头,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弱势的气息。

    吴纠轻轻拍着酒坛子,让管事儿听里面的酒浆声,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不说,我就将你的男势切下来,泡在这个酒坛子里,然后封上封泥,等酿好酒之后,再请你亲自喝下去,如何?”

    吴纠这么一说,何止是管事儿,站在后面的召忽都觉得下面嗖嗖的灌凉风,赶紧咳嗽了一声。

    那管事儿吓得哆嗦起来,咬着嘴唇,瞪着眼睛,似乎在考虑吴纠是否真的会下手,吴纠笑眯眯的说:“不,我不下手,我不碰脏的东西,不过泡酒我会亲自动手。”

    那管事儿吓得面无人色,嘴唇颤抖了好几下,吴纠站起来,冷冷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管事儿似乎在下定决心,脸色灰败的大声说:“我说!是是楚国使臣,是楚王的弟弟子元!”

    吴纠一听,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

    管事儿扛不住,招认了,原来是他收了熊子元的好处,因此帮着熊子元干活儿,而且熊子元要害的不是齐侯,其实是吴纠本人,只不过阴差阳错的,齐侯和吴纠睡了一个房间,管事儿也没看清楚,因此就把齐侯给害了。

    吴纠听了,顿时双手攥拳,脸色一阵狠辣。

    管事儿怕他不信,又说:“他说了,会给我好多钱,事成之后还会带我去楚国,改日他做了楚王,就让我做令尹!是真的!是真的!小人没有说半句谎话。”

    吴纠则是淡淡一笑,说:“楚王?到阴曹地府再去做罢。”

    召忽和东郭牙对看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很快吴纠就从牢房走了出来,召忽见吴纠的脸色很冷淡,便说:“公子,您要怎么处置那熊子元?熊子元可是楚国使臣,而且这管事儿虽然招认,但是没有半点儿熊子元的把柄,恐怕会被反打一记。”

    吴纠点了点头,说:“我自有办法。”

    吴纠因为担心齐侯,很快就回了小寝宫,回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沙哑的咳嗽声,不停的咳嗽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吴纠连忙快步走进去,就看到齐侯已经醒了,棠巫在照顾齐侯,吴纠赶紧走过来,倒了一杯水过去,喂给不断咳嗽的齐侯。

    齐侯喝了一杯水,这才感觉嗓子好一些了,那种灼烧、艰涩又沙哑的感觉缓解了一些,不过仍然很难受。

    齐侯看到了吴纠,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不小心却碰到了自己灼伤的地方,“嘶”的疼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问:“二哥,可受伤了?”

    齐侯这么一问,吴纠心中更是难受,低声说:“纠无事,多谢君上关心。”

    齐侯听他说无事,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躺回榻上,让吴纠坐在自己身边儿,声音仍然沙哑无比,笑了一下,说:“二哥你没休息好么,脸色很难看。”

    齐侯昨天晚上都在昏迷,吴纠怎么能休息,一直没有闭眼,眼睛下面全是乌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黑眼圈十分明显。

    齐侯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来,想要抚摸吴纠的脸颊,不过因为药效刚过,还有些浑身无力,手没有碰到吴纠的脸颊,便没有力气掉了下来。

    吴纠吓了一跳,连忙接住他的手臂,避开他灼伤的地方,还低下头来,齐侯的终于抚摸到了吴纠的脸颊,似乎有些满足,用沙哑的声音喟叹了一声,说:“二哥,好乖呢。”

    吴纠听他还有心情说笑,应该是好了一些,说:“君上好好休息,安心养伤,纠已经审问出伤害君上的主使了,一切交给纠便好。”

    齐侯点了点头,说:“交给二哥,孤自然放心,只是孤怕二哥累着。”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榻边,说:“二哥,来,陪孤歇一会儿,好么?”

    齐侯说话轻声轻语的,但是声音因为呛烟和灼烧,沙哑的不成样子,吴纠听着心中很难受,便立刻答应了,和衣躺在齐侯的外手。

    齐侯笑了笑,伸手搂住吴纠,低声说:“二哥好乖,原来受伤这么好,二哥变得百依百顺了呢。”

    齐侯虽然在说笑,不过因为受伤很重,很快又沉沉睡过去了,吴纠躺在他边上,虽然很累,但是竟然睡不着,等齐侯完全熟睡了,这才慢慢起身。

    棠巫就在一边,见到吴纠起身,也赶紧过来,吴纠招手叫棠巫到外室来,两个人走到外面,吴纠才低声说:“棠儿我问你,若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变得痴傻,有什么办法么?”

    棠巫听了,看了吴纠一眼。

    就像召忽说的,熊子元是楚国的使臣,是楚王的亲弟弟,若是熊子元真的在齐国暴毙死了,这无疑是给齐侯惹麻烦,从此齐国和楚国就要开始对峙。

    另外一方面,因为公子纠这个身体和熊子元是亲兄弟,因此吴纠也不好真的下手杀了熊子元,毕竟吴纠能重获一世,用的是公子纠的肉身。

    如此一来,吴纠却也不是有仇不报的人,熊子元三番两次咄咄逼人,若不给他些颜色看看,叫他不能再算计旁人,岂是吴纠的作为?

    吴纠不能让熊子元死,但是也要让他永远想不了坏点子。

    棠巫说:“办法有很多,大司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吴纠又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有没有?”

    棠巫也说:“也有许多。”

    棠巫说着,又说:“只是不知大司农要给谁吃,宫中都有严格的检查,银针验毒虽然只能验出少一部分的毒素,但是还有厮役试毒,棠儿没有把握避开厮役试毒。”

    吴纠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办法,说的没错,岂止是齐宫之中,驿馆里也有专门试毒的厮役,虽然银针只能检查出砒霜鹤顶红,但是其他的毒素,只要有人试吃,就能检查出来。

    吴纠需要想一个,没有人能试用,还能送到熊子元口中的办法。

    吴纠这么想着,突然眼睛一眯,似乎想到了好办法。

    吴纠低声说:“棠儿,随我来。”

    吴纠让寺人照顾齐侯,便匆匆走了,他并非去别的地方,正是去了膳房,带着棠儿走进来,但不是做菜。

    因为吴纠上任大司农的时候,特意推广了茶叶,因此现在饮茶已经是贵族和豪绅的时尚标准,谁家里有钱,却不饮茶的,就会显得很俗气,被人笑话。

    因此驿馆里也是日日供应茶水的,已经没有白水,每日使臣们喝的都是茶。

    而这些茶,其实是没有任何检查的,都是从宫中拿来就煮茶,再加上茶叶名贵,所以寺人宫女和厮役们都无法饮用,只有使臣们可以喝到。

    吴纠想到这点,便想给楚国的使臣们换个茶饮,尝尝鲜。

    吴纠专门找了一种需要炒制加工的茶饮,炒制的时候加入棠巫的“佐料”,这样一来,“佐料”的味道就被炒制的味道给盖住,什么也看不出来。

    吴纠自然相中了工艺简单的大麦茶,棠巫在旁边配合,两个人弄了一些试试看,果然煮出来的茶水并无异味儿,不只是没有异味儿,而且煮出来的茶饮香气霸道,和平日里喝的绿茶就是不一样的。

    吴纠很快让人把大麦茶供给楚国使臣,葆申和芈公主喝的茶水是普通的大麦茶,而熊子元的大麦茶则是吴纠精心炒制的。

    齐侯虽然醒了,但是因为受伤的缘故,需要静心休养,棠巫每日都给齐侯换药,清理伤口,齐侯脸上的烧伤还好,很快就淡了不少,不仔细看的话,基本是看不出来的。

    吴纠还在休假,因此每日都在照顾齐侯,齐侯的一日三餐吴纠都包揽了,这对一个吃货来说,实在是因祸得福。

    而起齐侯发现,因为这次自己受伤,吴纠对自己并非那么抗拒了,还会小心翼翼的照顾,平日里齐侯想要亲吻吴纠,吴纠也不会躲开,不过除了齐侯吃的高兴,想用油乎乎的嘴亲一个的时候

    齐侯伤好一些,就听说了,原来这件事儿是楚国使臣熊子元搞出来的,而且目的是吴纠,并非是自己,齐侯一听,顿时气怒万分,这比阴险的是自己还要气怒,那熊子元竟然冲着吴纠去的,一次两次没完没了。

    吴纠端着做好的午膳过来的时候,齐侯正在发脾气,险些将手背上的伤疤给撞掉了,若是伤疤不是自己脱落,那往后留的印子就更深了。

    吴纠赶紧走进来,大老远都听见了齐侯在发火的声音,果然进来一看,地上有碎裂的陶片儿,定然是齐侯的杰作了。

    吴纠端着午膳走进去,齐侯还在发火,顿时闻到了一股香味儿,不由看过来,立刻就安静了,“眼巴巴”的等着吴纠投喂。

    寺人宫女,还有棠巫因为齐侯发脾气,都跪在一边听训,结果吴纠一走进来,齐侯就跟一只训练有素的大型犬一样,瞬间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吴纠,众宫人赶紧默默的低下头,不敢看齐侯那“狗腿”的表情。

    吴纠走进来,将膳食放在案上,齐侯右手打着补丁不能动,不过立刻坐过来,笑着说:“二哥,今儿吃什么?”

    吴纠把封着的盖子全都掀开,第一个掀开的是一盏汤,白净净的汤头,上面一点儿油星也没有,白的透亮,仿佛是春水一般,里面有些绿油油的菜叶子,被汤头一洗刷,看起来当真翠绿翠绿的,仿佛是生机盎然的春天。

    这盏汤里还有一颗粉嫩嫩的大丸子,原来是蟹粉狮子头。

    别看只是简单的狮子头,但是的确是吴纠用蟹粉做的,还用了许多海鲜提鲜,荸荠笋子包在里面,添加入口的口感,这汤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熬着,一掀开盖子就知道,香的无法比拟。

    齐侯看着那狮子头,险些口水都流下来了,就看到吴纠又掀开了另外一个盖子,则是一盘子绿油油的小菜心,齐侯不知那是什么菜,这个年代不经常吃菜,齐侯也是肉食动物,不过吴纠做的菜十分好吃,只是清炒都有一股香味儿,入口脆生生还解腻,齐侯这种不吃菜的人都喜欢吃吴纠炒的青菜。

    吴纠掀开第三个大碗,里面是一碗白生生的鱼汤,一条鱼炖在里面,冒着纯香的味道,里面放了不少食材,都是补身子的,这汤头也十分浓郁,同样是从昨天晚上就熬起来,食材的香味儿已经完全炖到了汤里,看着就觉得鲜。

    第四盘则是主食了,一掀开,齐侯就闻到了一股煎炸的味道,煎炸的香味得天独厚,说不出来的香,而且醇,只要闻着这种味道,就能食欲大开。

    原来是非常常见的主食,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少见多怪的齐侯根本不认识,是一盘子炸馒头片儿。

    金灿灿的鸡蛋液将包头片包住,下锅一滚,别看只是鸡蛋液和馒头片,但是吴纠在里面下了不少功夫,调味就不能少,鸡蛋液是经过严格调味儿的,不能让齐侯尝出腥气来,但是也不能放鱼露这种有颜色的东西,毕竟怕齐侯的伤口留下颜色。

    炸馒头片这种东西,应该配上臭豆腐,往上一抹,那真是绝配,吃起来又香又回味,不过这个时代可没有臭豆腐。但这倒是提醒了吴纠,可以做一些腐乳酱和臭豆腐。

    齐侯现在生病,不能吃太重口的东西,因此吴纠也没有给他配各种酱。

    齐侯满脸欢喜的看着桌上的菜肴,一道蟹粉狮子头,一道炖鱼汤,一道炒青菜,一大盘子炸馒头片,虽然菜色不多,但是香喷喷的绝对没话说。

    不过齐侯有点苦脸,因为对于齐侯这中肉食动物大胃王来说,蟹粉狮子头这种丸子,是不算肉的,毕竟肉都已经碾碎了,齐侯看不出肉样儿,入口又太细腻,两口就吃光了,没有饱腹感,不算肉。

    而旁边那道鱼汤,也不算肉,里面虽然有一大条鱼,但是鱼肉也太细腻,两三口就没了,也没有饱腹感,在齐侯心中也不算肉。

    那青菜更不是肉了,倒是郁郁葱葱,十分好看,但是齐侯想吃肉啊,那种大块的。

    齐侯怀念起吴纠做的烤鱼,还有烤肉等等,馋的不行,苦着脸说:“二哥,这些日子都清汤寡水的,什么时候给孤做些肉吃啊。”

    吴纠也是无奈的,他知道齐侯喜欢吃肉,可是齐侯现在身上都是烧伤,就应该吃一些清淡又滋补的,绝对不能沾酱油和鱼露,以免黑色素在伤疤上沉淀,那些这酱那酱的,里面也有颜色,因此都不能吃。

    吴纠也是为了齐侯的“美貌”操碎了心

    吴纠笑眯眯的说:“等君上病好了就行。”

    齐侯用包成包子的手指着自己的脸,说:“二哥你快看看,孤的脸是不是都吃成青菜的样子了?”

    吴纠险些被他逗笑了,看着齐侯耍宝,连忙给齐侯舀了一碗鱼汤,然后用小匕舀下一块狮子头,喂到齐侯嘴边。

    因为右手受伤,其实齐侯还能左手用小匕,不过齐侯就厚颜无耻的天天要二哥喂了,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吴纠的服务。

    齐侯张嘴将狮子头吃进口中,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又喝了口狮子头的汤,鲜得没话说,虽然不是“肉”,但是齐侯也连声说:“好吃好吃。”

    吴纠见齐侯喜欢吃,让他多喝了几口汤,这才开始吃菜,又给齐侯喂了一片馒头片,那馒头片虽然简单,但是香味别提了,这道菜还是吴纠的母亲教他的,金灿灿的馒头片,喷香的蛋液,再加上精心的调味儿,白馒头里面也浸入了咸鲜的味道,绝对吃一块就停不下来了。

    果然,齐侯竟然最喜欢吃这个炸馒头片,嫌弃吴纠喂得太慢了,自己上左手捏起来馒头片就吃,吃的特别快,吴纠切了三个大馒头炸馒头片,为了要外焦里嫩的口感,切得不薄,一个大馒头切成了六片儿,三个大馒头就是十八片!

    齐侯就跟小鸡啄米似的,“腾腾腾”吃了一块,“腾腾腾”又吃一块,一口气吃了十块,看的吴纠眼睛要瞪下来了,连忙制止他,让他吃点菜喝点汤,怕他一下给顶住了。

    最后齐侯将狮子头鱼汤还有菜和馒头片全都一扫而光,还意犹未尽的说:“二哥,这馒头片当真好吃,明天早上再做来吃罢。”

    吴纠看着齐侯的吃相就觉得有些害怕,感觉整个齐国都要养不起齐侯了

    两个人刚吃了饭,这个时候就有个寺人匆匆跑进来,说:“君上,大司行求见。”

    齐侯一听,公孙隰朋不知怎么来的,便说:“请他进来。”

    很快公孙隰朋就来了,步履匆匆,皱着双眉,拱手说:“君上,方才驿馆传来消息,说是说是楚国使臣,突然疯了。”

    齐侯一听,有些诧异,不过吴纠是一点儿也不诧异的,毕竟这是吴纠的杰作,这些天熊子元天天喝吴纠亲手炒的茶,棠巫在里面加了好料,算起来熊子元也喝了不少天了,能不疯才怪呢。

    熊子元本身非常担心,怕那个管事儿将自己供出来,不过后来就不担心了,因为那个管事好像被问斩了,也没查到自己头上,熊子元特意让人去打听,这事儿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熊子元从刚开始的紧张,慢慢放松下来,还觉得这个炒制的茶叶特别好喝,每天都要喝很多,哪知道这喷香的茶叶就是熊子元的催命符。

    熊子元喝了不少日,身体再健壮也抵不过棠巫的药,再加上他天天疑神疑鬼的,怕齐国查到他头上,竟然真的疯了。

    今日一大早,驿馆里的杂役早起干活儿,就看到有人蹲在驿馆的花园中,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不知在干什么,杂役还以为是刺客,结果走近一瞧,原来是楚国使臣。

    熊子元蹲在地上,头发散乱,抓着地上的泥土往嘴里塞,还哈哈大笑,嘴里风言风语的,吓坏了杂役们,杂役们连忙去问怎么回事,熊子元却受了惊吓,大喊着“不是我!不是我!”,然后就跑了,杂役们一路追赶,熊子元还撞到了葆申。

    葆申也发现了熊子元的不对劲,赶紧叫人跟着杂役一起追,熊子元竟然一口气冲到了茅房里,做了一系列恶心的事情,杂役们这才将熊子元给制住了。

    吴纠听着公孙隰朋的禀报,险些吐了,齐侯刚刚吃撑了,这会儿听着也觉得反胃,皱了皱眉,说:“行了,孤知道了,等抽空去驿馆看看,另外,叫几个医官去看看,聊表一下齐国的心意。”

    公孙隰朋说:“是,君上。”

    很快公孙隰朋就退了出去,齐侯看到微笑的吴纠,不由得伸手按了按额角,说:“二哥,这定然是你捣的鬼,是么?”

    吴纠笑了笑,说:“怎么是纠捣的鬼,分明是那熊子元做亏心事儿做多了,糟了报应。”

    齐侯低声说:“二哥做的可干净,需要孤给你去清理一下么?”

    吴纠笑着说:“君上放心好了。”

    齐侯见他这么肯定,这才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熊子元突然疯了,而且还说一些奇怪的话,葆申和芈公主都去看了熊子元,毕竟熊子元是楚王的亲弟弟,也是芈公主的亲叔叔。

    熊子元疯癫的十分厉害,流着大鼻涕,傻呵呵的笑,一会儿又惊恐,嘴里疯疯傻傻的大喊着:“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齐侯死了!齐侯死了!齐侯烧死了哈哈哈”

    葆申和芈公主听到熊子元这么说,顿时都吓了一大跳,熊子元又蹦跳着喊着:“不不!我没想杀齐侯!我想杀的是吕纠!是吕纠!是吕纠啊!烧!烧死他!烧死他哈哈哈!!”

    熊子元根本不知道自己全都喊出来了,葆申和芈公主一听,心惊肉跳,熊子元还在大喊着:“烧死他!烧死他!他是野种!他不配跟我抢!烧啊!烧啊!他是野种!”

    芈公主是听不懂了,葆申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原来熊子元想要谋害吴纠,是因为他知道了吴纠是楚武王的亲儿子,自己的亲弟弟

    葆申正在心惊肉跳,这个时候就听有寺人跑进来说:“令尹,齐公来了,齐公和齐国大司农来探病了。”

    葆申一听,更是害怕,说:“快,将王子制住,堵堵住他的嘴,不能让他说话。”

    若是熊子元谋害齐国国君的事情被人知道,那么楚国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这一趟是来拉拢的,并不是交恶,葆申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很快寺人们赶紧把发疯的熊子元压住,因为熊子元总是大喊大叫,所以寺人无奈只好给他嘴巴里塞了东西,让熊子元没办法喊出来。

    葆申这才和芈公主一同出去迎接,齐侯和的车架正好到了驿馆门口,因为棠巫的精心治疗,齐侯身子骨也健壮,好的十分快,手上的纱布已经给拆了,脸上基本看不出来受伤,再加上这些日子吴纠的投喂,齐侯觉得自己简直要变得“白白胖胖”了,正好趁这个时候出来活动活动,不然腹部的肌肉都快变成了“鸡肉”。

    齐侯知道,吴纠最喜欢自己身上的肌肉,那眼神羡慕的不得了,虽然嘴上不说,齐侯也是个闷骚的,自然要保持自己的身材,这样才能让二哥继续羡慕的盯着自己。

    齐侯的车驾停稳,葆申和芈公主在外迎接,因为两个人刚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因此十分心虚,迎接的态度和礼数都格外的恭敬起来。

    车驾的车帘子很快打开了,首先下车的并不是齐侯,而是一身白色衫子的吴纠,吴纠先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学着齐侯以前的样子,伸手过去,扶着齐侯从车里走下来。

    齐侯本身已经没事儿了,觉得自己皮糙肉厚,也不是姑娘,不需要这么精心的照顾,不过吴纠不同意,吴纠关心齐侯,齐侯心里也是高兴的。

    吴纠将齐侯扶下来,葆申立刻就看到了齐侯手背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拆了纱布,毕竟要透气儿,但是手上的伤疤仍然很明显,一目了然。

    葆申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事儿若是熊子元做的,那就太可怕了,葆申很难想象,熊子元怎么会做这种低级的事情,竟然要谋害吴纠,还把齐国国君给害了,若是透露出去,岂不是齐国和楚国要开战的事情么?

    齐国如今是尊王攘夷的楷模,齐国国君受伤,周天子能不关心?这样一来,若是周天子发兵,周朝的诸侯也会趁机发兵,毕竟名正言顺,楚国虽然强大,但是楚国周边那些小国家,早就被压迫到了极点,寻着反抗的机会,真若是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大家自然群起攻之。

    就算楚国强大不会被攻破,但是损兵折将,耗费国力也是一定的,到时候创伤定然不轻。

    葆申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便拱手说:“外臣葆申,拜见齐国国君。”

    齐侯笑眯眯的说:“楚国特使,何故行如此大礼呢?”

    葆申干笑一声,齐侯又像模像样的感叹说:“唉,齐国正是多事之秋啊,不只是孤遭贱人毒害,险些去了一条命,如今楚国使臣竟然也突然癫狂起来。”

    齐侯话锋一转,说:“孤今日过来,就是想要亲自探探病,瞧瞧楚国使臣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医官都医不好了?”

    齐侯说着,要往里走去,葆申赶忙拦着,请齐侯说:“齐公请这边坐,王子他他好不容易方睡下了,这这不好打扰王子休息,请齐公在这边小坐一会儿。”

    齐侯笑了笑,很善解人意的说:“是么?那孤也不好打扰楚国使臣休息,就随特使去坐一坐。”

    葆申赶紧擦了擦虚汗,就请齐侯去坐,找了一个离熊子元特别远的地方休息,这样一来,若是熊子元大吵大闹也不会被听到了。

    葆申殷勤的引着齐侯进了房舍,请齐侯和吴纠坐下来,连忙上茶,芈公主也在一边作陪,芈公主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当即也殷勤的作陪,笑的灿烂无比。

    齐侯不知熊子元到底怎么个疯癫法子,但是看到葆申和芈公主如此殷勤,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已经知道熊子元的所作所为。

    齐侯并不点破,因为他觉得吴纠这么处理,十分解恨,而且也妥当,齐侯虽然很想将熊子元杀了后快,但是熊子元和齐侯之间的恩怨,不仅仅是私人恩怨,还有两个国家的恩怨。

    齐国和楚国都十分强盛,齐侯不能冒着休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光,来解一时之恨去攻打楚国。

    因此齐侯并不点破,只是笑眯眯的喝茶,说:“楚国使臣这到底得了什么病?”

    葆申连忙说:“只是只是有些发热,因此烧糊涂了,在说胡话而已。”

    齐侯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听“啊啊啊啊”的声音,还伴随着“嘿嘿嘿”的啥笑声,竟然是熊子元跑了出来,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大喊着:“烧!烧!烧死!烧死哈哈哈哈!烧啊!!”

    葆申和芈公主一听,顿时都是大惊失色,葆申连忙给寺人打眼色,身边的寺人赶紧悄悄的跑出去。

    果然熊子元挣脱了看守他的寺人们,从房舍里跑了出来,在院子乱跑,一边跑一边流着大鼻涕又喊又笑的,疯的不一般。

    寺人跑出来,连忙低声说:“干什么呢,快把王子拦住,带回去,令尹大人在宴客,快点儿!”

    那些寺人也想把葆申抓起来,奈何葆申虽然疯了,但是他身材健壮,寺人们根本拦不住,熊子元见有人过来,人来疯一样,越来越兴奋,大喊着:“哈哈哈烧啊!烧啊!烧死他么!烧死他们!!!”

    众人在房间里坐着,齐侯听到熊子元的声音,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当即冷笑一声,说:“楚国特使,这是什么人在吵闹啊?”

    葆申一头冷汗,连忙说:“对不住,失礼了,不知是哪个下人在吵闹,葆申这就去亲自看一看。”

    他说着,站起来对芈公主说:“还请劳烦公主招待一下齐公和大司农。”

    芈公主连忙点头,让葆申赶紧去看看情况。

    葆申开了一个小门缝,就钻出去,都不敢把门缝开大,一开门,那声音就更响亮了,大喊着:“烧死吕纠!!烧死吕纠!!!吕纠就是一个野种!呸!野种还要跟我抢王位!?我才是王子!我才是真正的楚国王子!他是死野种!野种!”

    那声音特别响亮,猛地窜进来,吴纠这一听,突然明白了,原来熊子元要害自己,并非是因为之前自己为桃花夫人打抱不平这样的“小事儿”,而是熊子元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然知道了自己是楚武王和鲁姬的儿子。

    吴纠眼睛一转,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睛,旁边齐侯也听到了,不过听得不是很清楚,“烧死吕纠”他是听到了,后面的野种他也听到了。

    吴纠是鲁姬和旁人所生,这在齐国乃至诸侯国已经不是秘密的事情了,很多人不耻吴纠的身份,但是也没人敢真正的喊出来野种,齐侯一听,顿时怒不可遏。

    而后面的什么抢王位,楚国王子等等,齐侯就没听清楚,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自己身边的“二哥”,乃是楚武王的亲儿子,也就是楚国的幼王子,并非是公子纠,而是真真儿的王子纠。

    齐侯一方面是想不到,另外一方面也是被“野种”二字冲昏了头,顿时“嘭!!!”的一声拍在桌案上,冷哼了一声。

    芈公主听得惊心动魄,心脏梆梆的跳,跟擂鼓一样,丝毫不夸张,吴纠坐的这么远,恨不得都能听到芈公主的心跳声了。

    芈公主终究还小,不如齐侯和吴纠那么淡定,从未一个人主持过大局,先是听到叔叔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又是听到齐侯拍桌子的声音,顿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脸色都惨白了,揪着自己的衣角,险些哭了。

    吴纠看到芈公主的样子,芈公主不过十六岁,这样的小姑娘,在现代本该在上学读书,而芈公主坐在这里,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再加上她顶着一张吴纠母亲的脸,吴纠感觉自己也狠不下心来,毕竟熊子元的作为也不关她的事儿。

    芈公主赶紧亲自站起来给齐侯和吴纠斟茶,然后举起杯子,结巴的说:“齐齐公,芈敬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嘭!!!”一声,这回可不是齐侯拍桌子,但是这声音特别响亮,似乎是砸门的声音,有人撞在了门上,还挺重,伴随着“哎呦哎呦”的痛呼声,应该是个寺人,被发疯的熊子元给扔过来的。

    芈公主本身就担惊受怕,这样一来,手不稳,热茶“呼啦”一声就撒在了自己的手上身上,顿时烫的一个激灵。

    吴纠一见,连忙站起来,快速掏出帕子,欠身将芈公主手背上的热水擦掉,见芈公主疼的捂住自己的手背,说:“不要按着,你手心热,按着更烫,找宫人来弄些冰块镇着。”

    芈公主有些发愣,见吴纠好生温柔的样子,都怔住了,芈公主也是方失恋的人,他喜欢东郭牙,不过东郭牙心有所属,芈公主是看出来的,刚失恋就被吴纠这么温柔的对待,芈公主还是个小姑娘,忍不住就脸红了。

    吴纠是没有旁的心思的,毕竟他也没有恋母情结,只是觉得芈公主挺可怜,而且和她无关,又因为芈公主的容貌,多少照顾一些。

    齐侯一见,却立刻吃味儿起来,醋的心里直慌慌儿,看着吴纠小心翼翼的捧着芈公主那小白手儿,使劲咳嗽了两声。

    因为齐侯的嗓子有被烟熏,还没有好的彻底,他一咳嗽,吴纠立刻紧张起来,说:“君上,怎么了?”

    齐侯连忙挤眉弄眼的就和芈公主“争宠”起来,用掐着鸡毛的声音咳嗽说:“咳咳咳咳咳咳不知怎么的,孤的嗓子突然疼了起来”

    吴纠紧张的不行,连忙说:“不要使劲咳嗽,小心出血,君上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就在这个时候,齐侯捣乱还不够,“嘭!!”又一声,芈公主吓得直接喊了出来,就听到房门被使劲一撞,寺人从外面直接倒了进来,不止如此,还有葆申,若不是因为葆申有功夫,险些被熊子元也给撞了,“咚!”一声房门就打开了。

    熊子元一身臭味儿,难闻的厉害,刺鼻冲天的,从外面直接冲了进来,哈哈大笑着说:“哈哈哈烧啊!烧啊!”

    他说着冲进来,冲着那烛台就冲过去,一把抓起烛台,甩着就要扔出去,冲着离他最近的芈公主扔过去。

    葆申还在门口,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喊了一声:“公主!!”

    芈公主不知道躲闪,烛台一甩,直接冲着芈公主的脸就扔过去,吴纠吓了一大跳,连忙扑过去,一把将芈公主抱在怀中,“嘭!”一声,两个人一下倒在席上,烛台堪堪从两个人身边甩过去。

    烛台扔在地上,忽然烧起来,但是因为没什么助燃,着的并不太大,齐侯连忙反应,快速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火苗上扑火,又把茶壶一掀盖子,往上一浇,就听到“刺啦”一声,火苗瞬间灭了。

    发疯的熊子元却大喊着:“烧啊!烧啊!怎么不烧了?!快烧起来!烧死那个跟我抢王位的野种!!我才是楚国的幼王子!我才是!我才是幼王子!!不是他!不是他!!我是,不是他!!”

    熊子元发疯一样喊着“是”和“不是”,不知情的人怪不得听得满头雾水,齐侯顾不得他说什么是,什么不是,因为有过一次失火的经历,再加上上辈子齐侯其实是不堪羞辱火焚而死的,那种感觉实在深刻,让他看着火焰就觉得有气,厉喝说:“来人!孤看楚国使臣疯的不轻,还不请他去医治!?”

    士兵赶忙冲进来,将发疯的熊子元按在地上,然后捆起来,熊子元根本没有意识,只是大喊着:“烧了他!!烧了他!和我抢王位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吕纠!你不得好死!!你休想跟我抢王位!哈哈哈我才是楚国的幼王子!!”

    熊子元大喊着,被士兵给架起来,强行拖拽走了,葆申冷汗涔涔,衣裳都湿透了。

    齐侯让人把熊子元押走,这才看到旁边的两个人,芈公主满面通红,实在不好意思,被吴纠搂在怀中,吴纠怕唐突了芈公主,赶紧把芈公主给放开。

    齐侯心中还是醋溜溜的,一把将吴纠给拽过来,搂在怀中,温柔的说:“二哥,怎么样,有烫到么?”

    吴纠被齐侯死死搂在怀中,顿时不好意思,赶紧低声说:“君上,纠无事。”

    葆申连忙进来,请罪说:“齐公,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齐侯冷冷的说:“什么发热,孤看楚国使臣病的不轻。”

    葆申连忙擦汗说:“是是是,唐突了齐公和大司农,是葆申的不是,葆申给齐公和大司农赔不是,请齐公和大司农大人不记小人过。”

    葆申怎么也算是长辈,而且态度那么好,齐侯找不到茬子和他叫板,便挥手说:“行了,孤看楚国使臣这个样子,还是尽早启程,回国治疗才好。”

    楚国使臣在齐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也没办法和谈了,本身葆申这才来,第一个目的是拉拢吴纠,后来吴纠变成了楚国王子,葆申也不敢拉拢了,生怕真的拉拢回国,楚王真的要杀了吴纠以除后患。

    第二个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和齐国和谈,楚国有心思攻打此时没有国君的郑国,他已经打下了邓国和申国,申国是与周天子的洛师接壤的,如此一来,楚国就把手伸向了腹地,当然他不能贸然攻打洛师,因此就把目标放到了郑国身上。

    郑国号称是“中国”,便是周朝版图的正中间,又紧挨着洛师,又是姬姓国家,可以让楚国扬威立万。

    不过郑国眼下虽然国君的确死了,在会盟的途中,被遂国余孽给烧死了,但是想要攻打郑国,尊王攘夷的表率国齐国肯定会出兵援助,这样一来,楚国也没有多少胜算,毕竟战线拉得太长,从南面一直拉到周朝正中间,十分不利。

    因此葆申这次来,其实是贿赂齐国的,想要齐国放放水,不去出兵,或者假意出兵援助郑国。

    但是眼下,这两个目的肯定都不能实现了,葆申再在齐国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因此也想回国了。

    自己想要回国,和被人赶回国,那可是不一样的,葆申辅佐楚武王,被楚武王托孤,成为现任楚王的师傅,又辅佐楚王壮大楚国,一辈子可谓是丰功伟绩。

    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丰功伟绩,竟然被熊子元给毁了,若不是齐侯看在他年老的份儿上,说话更不客气。

    葆申自觉没有颜面,只好应承着,连连称是,送走了齐侯和吴纠。

    齐侯首先上了车,吴纠这才上去,一上车,顿时“咚!!”的一声,天旋地转的,被齐侯一把按在了车厢里,吴纠还以为突然冲出了刺客,不过很快就知道不是,而是齐侯发疯了。

    齐侯竟然突然吻上来,含住吴纠的唇瓣儿,席卷似的掠夺,吴纠“嗯”了一声,险些没气儿了,齐侯不只是吻他,还扯他的衣裳。

    吴纠的领口瞬间开了,外衫脱落,心脏“梆梆梆”的狠狠跳起来,虽然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竟然没有动,这可助长了齐侯的“气焰”,顿时底气十足的,还低声用沙哑的声音,在吴纠耳边笑着说:“二哥,你真好看。”

    吴纠顿时面红耳赤的,论调情,吴纠也只是有一些理论知识,根本没有齐侯这种老流氓的脸皮,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齐侯竟然“哎”了一声,在这关键时刻,碰到了自己手上的伤口,而且还碰的不轻。

    齐侯疼了一下,吴纠赶紧起身,说:“怎么了?”

    齐侯捂着自己的手,对自己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说:“没事没事,二哥咱们继续。”

    吴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掀开车帘子说:“棠儿,给君上看看手。”

    棠巫赶紧答应,上了车给齐侯看手背,碰了一下,一块伤疤竟然给掀开了一点儿皮,怪不得疼,里面的鲜肉都露出来了,红红的一片,不过没出血。

    都怪齐侯方才猴急猴急的,没吃到不说,手背还给重新裹起来了,又裹成了“肉粽子”,免得齐侯再把手给碰坏了。

    齐侯盯着自己肉粽子一样的手,顿时感觉太不好了,这样怎么能爱抚他家二哥?

    楚国特使离开临淄城很着急,就在齐侯下“逐客令”的第三天,楚国的队伍就准备回国去了。

    齐侯为了表达自己的大度,还是亲自到了临淄城门口,送楚国特使回程。

    吴纠自然也跟着,因为吴纠发现,齐侯其实是个生活上很不仔细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伤疤给碰掉,已经好几次了,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因此齐侯去哪里,吴纠都会跟着。

    齐侯来到临淄城门口,楚国的队伍已经准备启程了,芈公主坐在车驾中,葆申骑在马上,见到齐侯的车驾到了,连忙翻身下马。

    葆申拱手说:“外臣见过齐公。”

    齐侯笑眯眯的说:“楚国特使不必客气,今日楚国特使返程,孤特意相送一段。”

    葆申说:“实在愧不敢当。”

    齐侯只是说一些客套话,葆申这个时候抬起头来,有些迟疑的看向站在齐侯身后的吴纠,迟疑了好几次,看的齐侯直皱眉,不知道葆申是什么意思。

    葆申这才说:“齐公,可否借您国大司农,葆申想和大司农,单独说两句话。”

    齐侯一听,顿时皱起眉来,楚国的特使,楚国的令尹,竟然要和齐国的大司农单独说两句话?

    齐侯怎么不知葆申和吴纠有这样的关系,还能单独说话?

    齐侯想要拒绝,自然要拒绝的,毕竟他想到的就是葆申走之前,还要挖墙脚。

    不过他还没开口,吴纠已经拱手说:“君上,正巧纠也有两句想与楚国特使说。”

    齐侯一听,心里顿时又吃味儿了,毕竟他也听说过葆申看上吴纠的传闻,虽然齐侯觉得,葆申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不过心里还是会吃醋,留了两个心眼儿。

    但是齐侯又不好驳了他二哥的意思

    吴纠很快与葆申走到一处,葆申低声说:“王子”

    他说着,吴纠连忙抬手制止,说:“令尹大人,之前楚国使臣疯疯癫癫,君上已经有些察觉,请令尹大人小心言行。”

    葆申连忙点头,说:“大司农,葆申只是有一句话想问,若是大司农愿意跟葆申回楚国,葆申葆申定然可保大司农安全。大司农,可愿与葆申回国,圆了先王心愿?”

    吴纠笑了笑,说:“令尹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您与纠都心知肚明,虽然您身为楚国的太葆,又是令尹,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臣,但是若是令尹大人真的能让楚王言听计从,申国也不会覆灭,不是么?”

    吴纠简直一阵见血,葆申虽然真的功劳很大,而且还是楚王的师傅,楚王的一身武艺和才华,都是葆申倾囊相授,但是葆申之所以叫葆申,并不是因为他氏葆,名申,而是因为他身为太葆,而是申国人,为了不忘本,因此叫做葆申。

    但是葆申虽然是申国人,楚王为了自己楚国的大业,还是对申国下了狠手,将申国打得覆灭。

    因此葆申虽然有功劳,有才华,有地位,但是终究不能撼动当权者的权威,一旦当权者感受到了威胁,葆申也决计拦不住的。

    葆申听着吴纠的话,没有生气,反而叹气说:“大司农,看得如此透彻,实乃当世人才,葆申老了,葆申惭愧啊!”

    吴纠拱手说:“还请令尹大人,守口如瓶,若是为了纠好,就算是为了完成先王的意愿,也要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葆申连忙也拱手说:“请大司农放心,从今往后,只等葆申入了黄泉,与先王相见,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儿了。”

    吴纠说:“如此谢令尹大人了。”

    葆申摇手说:“不,是葆申谢大司农,虽然葆申不能完成先王托孤的遗愿,但是先王若黄泉下有知,得知您已经如此年轻有为,而且我楚国人还做了齐国堂堂大司农,先王一定会欢心的。”

    吴纠听着葆申的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葆申毕竟是楚国的大臣,还是一心为了楚国好的,但是吴纠之所以留在齐国,可不是为了让楚国的血脉渗透到齐国来。

    一方面是因为自保,去楚国,王子的身份并不会给他带来荣华富贵,反而会给他带来无限的危机,这不划算。二来是因为吴纠在齐国的根基已经很稳固了,稳固的权威地位,稳固的钱财,还有小饭馆儿做最后的底牌,进可攻退可守,无疑是最好的。其三也是因为齐侯。

    当吴纠看到齐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火焰灼烧,反而被烧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吴纠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除了母亲,没人能这样待自己。

    吴纠一直以来都是封闭的,因为他连亲情都不相信,更别说是其他没有血缘的感情了,一直以来,吴纠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封闭起来的可怜虫,别看外表淡然,其实内心便像这身子一样,是个马蜂窝,不堪一击,所幸也就不去感触。

    齐侯的所作所为,不能说不感动吴纠,吴纠心中已经动了

    不管葆申如何觉得,只要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吴纠也不强求了。

    很快葆申就跨上骏马,对吴纠拱了拱手,便扬手说:“启程!”

    很快楚国的队伍就摇摇上路了。

    吴纠看着葆申的队伍慢慢往前开去,芈公主还不舍的掀开车帘子,回头看了一眼吴纠,吴纠心中也有些感慨,世事真是变化万千,吴纠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什么楚国王子。

    吴纠看着那队伍,齐侯很快就走过来了,伸手搂着吴纠的腰,低声说:“二哥与葆申都说了什么?”

    吴纠低垂下眼帘,说:“并没什么。”

    齐侯哼了一声,说:“二哥以为孤不知道?”

    吴纠心脏“梆梆”一跳,还以为齐侯真的察觉了,结果就听齐侯说:“葆申这奸臣,定然是觉得孤的二哥有才华,想要拉拢二哥去楚国,是也不是?”

    吴纠笑了笑,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也不算全是,吴纠便说:“君上真是英明,什么都瞒不过君上呢?”

    齐侯一笑,捏住吴纠的下巴,说:“二哥拍马屁,孤是最爱听的,下次不要说什么英明,太虚了,就说孤吻的你舒坦,便行了。”

    好端端的齐侯突然又讲上了冷笑话,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齐侯看着吴纠白他,还当是抛媚眼儿,心里美得不行。

    齐侯的嘴唇蹭着吴纠的耳朵,低声说:“二哥,孤不许你走,哪里也不许你去,孤不会放你走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吴纠听着齐侯“发狠”的声音,笑了一声,说:“纠不会走的,毕竟正当宠,不是么?”

    齐侯说:“对,孤会一直宠着你,让你不舍得离开孤,半步都不舍得。”

    楚国使臣终于离开了,齐侯的一个心病也算是放下了,养了几天伤,终于可以上朝。

    这日吴纠也开始“官复原职”,停止了漫长的休假,一大早起来,揉着迷茫的眼睛,就准备去上早朝了。

    齐侯早就醒了,正在穿衣裳,看到吴纠迷茫的样子,顿时感觉早晨特别容易冲动,毕竟吴纠平时都是衣冠楚楚,十分体面,又有防备的样子,如此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少见,真是惹人起火。

    齐侯笑着说:“二哥,快起来,早朝要迟了。”

    吴纠看了一眼时辰,顿时有些惊慌,连忙从榻上爬起来穿衣裳,说:“要迟到了,君上怎么不早叫纠?”

    齐侯笑着说:“二哥睡的香,不忍心叫你起来。”

    吴纠着急的穿戴,匆忙洗漱,来不及吃早饭,赶紧跑去路寝宫,幸亏小寝宫就在路寝宫后面,走一会儿就到了,若是在大司农府上,根本来不及。

    吴纠冲进路寝宫的时候,大家俨然都在了,全都列在两边,等着齐侯来上朝,吴纠简直是盯着众人的目光,满头大汗的跑进去,然后坐在席上。

    他刚坐好,齐侯掐着时间,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众人连忙跪下作礼,齐侯心情大好,便让众人免礼,很快有几个大臣首先站出来问齐侯的伤情。

    齐侯笑着说:“劳烦各位卿大夫们关心,孤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了。”

    齐侯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如今楚国的心思昭昭可见,已经把目光打在没有国君的郑国身上,孤推行尊王攘夷,理应出手相助,各位卿大夫,有没有什么想法儿,好早做应酬?”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都面面相觑,和楚国对上,这是齐国不常见的事情,楚国的强大,周朝无不畏惧,就连周天子也对楚国没辙,大家自然不好说什么,谁也不愿意出头。

    齐侯就知道,便笑眯眯的说:“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咱们先提另外一件事儿,自孤继位以来,我齐国还未立国相,不知众人可有人才推举?”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不过这个问题抛出来,那是十分有诱惑力的,满朝文武,谁不想得到齐侯的赏识,摇身变成国相?

    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说话,又互相目询,你看我我看你的。

    齐侯见众人还是没说话,便轻飘飘的说:“以孤看,大司农忠心耿耿,而且才华横溢,上任不到半年,孤的粮仓已经满的装不下,若与上任大司农比较,半年足足赚出以往五年的粮食储备,可谓是功不可没,孤以为大司农,可以胜任国相。”

    吴纠一听,顿时有些头疼,当一个大司农,已经够他累的了,说好了要调养呢,自己休假刚结束,结果就要给自己“升官”,国相那就是劳心劳力的命,而是还在风口浪尖上。

    吴纠不是齐国人,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大家重申了,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吴纠自己也知道,而且吴纠的身份,还是齐国的耻辱,毕竟是鲁姬偷情所生的儿子。

    “正义之士”都觉得吴纠身份低微,不敢委以重任,上次委任大司农,乃是因为吴纠的惊人之举,一下拿出那么多粮食,吓坏了众人,也把众人的嘴巴给堵得严严实实,这样卿大夫们才没有办法,让吴纠一举成了上大夫。

    如今齐侯要封吴纠做国相,卿大夫们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尤其是两位监国高傒和国懿仲,绝不能同意。

    高傒和国懿仲对看了一眼,刚想要说话,结果这个时候吴纠已经长身而起,恭敬的走过去,众人还以为他要毛遂自荐,结果吴纠反而恭敬的说:“君上,纠以为,自身不能胜任,君上厚爱,纠自行残秽,实在不敢担任国相重任,唯恐辜负君上的信任。”

    吴纠自己拒绝了,别说众人吃惊了,就连齐侯也吃惊了,说:“大司农,你真不想做这个国相?还是怕那些自以为是的老臣信口开河?我齐国也是该整顿整顿了,很多骨干之臣,在先父在世的时候,的确是忠心耿耿,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就开始倚老卖老,觉得孤抹不开面子,对他们没有办法,便肆无忌惮起来,如今也是时候了,我齐国,不养蛀虫。”

    齐侯说话很拒绝,一堆老臣本想反驳,但是突然不敢说话了,都怕当出头鸟。

    吴纠心中知道齐侯信任自己,但是其实国君的信任也是双刃剑,很多人都会嫉妒吴纠,吴纠怎么能不清楚呢?

    吴纠笑了笑,拱手说:“君上,纠并非是因为旁人口舌,而是自认为,真的才华不够,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纠比不上柳下季。论武艺兵马,纠比不上大司马、曹将军、展将军、召师傅。论纵横捭阖调和各国,纠比不上大司。就算论司农一事,纠也不及管师傅十分之一。论忠心耿耿直言敢谏,纠更比不上东郭师傅。如此一来,纠何德何能,何以胜任国相一说?且纠身子不好,还请君上体谅。”

    吴纠的话很体面,几乎把半个朝廷都给夸了,也用身体状况把齐侯的心思给堵住了,齐侯顿时没话好说了,便说:“以二哥看,那谁能胜任国相一职?”

    吴纠思考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然是管夷吾了,管夷吾乃是千古明相,吴纠在现代学管理的时候,就拜读了很多管夷吾的功绩,可以说管夷吾乃是很多人心中的“男神”,地位不可磨灭。

    吴纠拱手说:“纠窃以为,管师傅文韬武略,无所不通,且忠心耿耿,乃是最佳人选。”

    管夷吾一惊,毕竟他当年可是射了齐侯一箭,险些害齐侯丧命的人,众人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吴纠推荐了一个齐侯的“仇人”。

    齐侯还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冲进了大殿,乃是在家养病的大司徒。

    大司徒冲进来,火急火燎的跪下,说:“禀君上!急件!急件啊!边邑发生地震,河床崩塌,引发了洪涝,难民无数,十万火急啊!”

    众人一听,大殿上顿时喧哗起来,纷纷开始议论,齐国一直以来相安无事,顶多发生一些饥荒,自从吴纠上任大司农之后,治理有方,根本没有哪里闹饥荒。

    天灾这种事情,在古代带有很迷信的色彩,例如上一次的大地震,乃发生在褒姒受宠的时期,因此很多人用地震为借口,说阴阳失调,天地变色,是老天爷对失德之人的责罚,因此需要改朝换代。

    在古人眼中,地震主要是因为阴阳失调所致,史记中记载,“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

    如此突然发生了百年一见的大地震,众人立刻纷纷侧目,竟然全都第一时间看向吴纠,毕竟齐侯宠爱吴纠的事情,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

    吴纠隐约听到好几个人说:“上苍怪罪了,肯定是上苍怪罪了”

    “齐国没有夫人,宠爱男色,定然是上苍的责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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