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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小白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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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窗!”

    卢戢黎吓得也是脸色苍白看着卢扬窗突然昏死过去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棠巫正在给卢扬窗止血,看到卢戢黎突然激动起来,连忙不客气的将人拨开说:“别捣乱。百度搜索:91bb读书时间找91bbr”

    卢戢黎似乎一瞬间都懵了毕竟棠巫看起来不过是个少年而且身材还瘦小一点儿威胁力也没有,尽管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

    卢戢黎乃是卢狄国的贵族又是现任卢子还是楚国的将军虽然楚国朝中很多人都觉得卢戢黎乃是外族后裔,但是都只会放在心中不服气谁也不敢说出来,便是因为卢戢黎战功卓著而且为人硬派,谁也不敢说什么。

    卢戢黎哪里想到一个小少年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不过也来不及管这些。

    众人离开山谷的坠石范围之后棠巫就让人将卢扬窗放下来抢救若是回到行辕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棠巫快速的抢救,吴纠还帮忙递给他包扎的布,和伤药,其他人看着楚王亲自帮忙也不敢说话,全都屏住呼吸,就盯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卢扬窗一直没醒过来,众人全都屏住呼吸,棠巫弄了一手血,可算是把伤口给包扎好了,来不及抬头,说:“弄些比较粗的树枝来。”

    他这么一说,齐侯赶忙去找树枝,立刻捡了一堆比较粗壮的树枝,快速的抱回来。

    棠巫将那些树枝固定在卢扬窗的右腿上,一圈又一圈的绑好,绑的结结实实,吴纠一看,心中“咯噔”一声,看起来卢扬窗的腿骨折了,若是以后留下病根,卢扬窗这回才是真正的残疾了。

    棠巫简单的弄好,说:“快回行辕。”

    卢戢黎梁连忙又将卢扬窗打横抱起来,棠巫帮他托着卢扬窗骨折的腿,以免错位,众人赶紧又往行辕撤退。

    撤进了行辕之后,棠巫又给卢扬窗检查伤口,卢戢黎陪在旁边儿,一刻都不离开,吴纠和齐侯也受了伤,虽然伤势并不重,不过齐侯伤在脸上,吴纠怕他破相,卢扬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吴纠便带着齐侯回了自己的营帐,让医官给齐侯包扎。

    齐侯从马上被甩了下来,手背上都是伤口,幸亏当时穿了盔甲,否则身上也都是伤口,他露出来的手背和脸都无一幸免,被碎石迸溅了好多血口子。

    齐侯将铠甲脱下来,这大冬日的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医官连忙给他清理伤口,里面都是细小的土石,清理出来之后又上药。

    吴纠也把自己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医官搞定之后就退了出去。

    齐侯摸了摸自己被包扎的脸颊,伤在嘴边,口型一大,或者笑起来肯定都会撕裂伤口,这个位置还真是难拿。

    齐侯说:“二哥,你方才吓死孤了。”

    吴纠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敢说,谁从马上掉下来的?”

    齐侯一听,这可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就是因为铠甲太重太笨了,不然齐侯绝不会从马上被甩下来,齐侯活了三十年,可以说骑马也有二十五年往上了,这还真是头一次。

    当时吴纠俯身拽他的时候,齐侯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那巨石从头顶上砸下来,若不是卢扬窗,吴纠就要被结结实实的砸中了。

    吴纠叹口气,说:“不知扬窗怎么样了。”

    齐侯说:“二哥放心,棠巫说没事儿了,定然是没事儿的。”

    吴纠点了点头,又说:“只是扬窗的腿。”

    他说到这个,齐侯也皱了皱眉,卢扬窗因为眼疾的缘故,已经是个残废人了,若是腿再有问题,那真是正经的残废了,恐怕往后肯定要被人笑话。

    齐侯说:“二哥,别担心,当年昭儿的腿,不都被棠巫给救过来了么,只要扬窗好好配合,就没问题的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查查山崩的由来。”

    他这么一说,吴纠也回想了起来,当时山崩发生之后,卢戢黎带着人冲过来,大喊着“有埋伏”,而且这里是王族狩猎的区域,每年都有官员过来保养猎场,怎么可能发生山崩。

    这里最近也没有什么自然灾害,也不下雨,更没有地震之类的,突然就山崩了,而且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山崩,落石坍塌持续了一段非常长的时间,一直到他们冲出山谷,还有不断的落石声砸下来。

    不只是齐侯,吴纠都觉得有问题,这山崩很可能是人为的。

    当时卢戢黎带着人去前面查看,本是想去看看有没有猎物可以捕捉,过去之后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得而知,还需要找来卢戢黎问一问。

    两个人包扎好伤口,换了衣裳之后,就从行辕走了出来,来到卢扬窗的营帐中查看。

    卢扬窗躺在榻上,还没醒过来,脸色苍白的昏迷着,脸颊上手臂上全都是划伤,因为他没穿铠甲,受伤的地方很多,脑袋还被砸伤了,因此一时醒不过来。

    卢扬窗的腿被固定了很多圈,包的瓷瓷实实的。

    营帐中棠巫正在配药,旁边有一个寺人和宫女照顾,却不见卢戢黎。

    吴纠走过去,先问了问卢扬窗的情况。

    棠巫说:“失血过多,而且头部受了创伤,他实在虚弱,这会儿肯定是醒不来了。”

    吴纠说:“那他的腿呢?”

    棠巫说:“请王上放心,卢公子的腿只要好生将养,按时敷药,就不会留下病根,到时候跑跳仍然自如。”

    吴纠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想起了什么,说:“卢将军怎么不在?”

    棠巫说:“回王上,卢将军方才一直在,不过刚才有人请卢将军去了幕府,说是议事。”

    “去幕府?”

    吴纠皱了皱眉,十分狐疑,说:“议事?寡人怎么不知道?”

    吴纠和齐侯连忙出了营帐,往幕府而去,他们来到幕府门口,就听到幕府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跟菜市场似的,还有人在里面吵架。

    吴纠一听那声音,顿时沉下脸来,大踏步走过去,“哗啦”一声,将帐帘子掀开。

    就在吴纠掀开帐帘子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大喝的声音说:“来人啊!将卢戢黎这个细作拿下!”

    吴纠刚好走进来,众人的目光“唰”的聚集在吴纠身上,整个幕府猛地就陷入了寂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吴纠慢慢的往里走,他一身黑色的袍子,在幕府的灯光下,黑着脸,竟然衬托的十分又威严。

    吴纠走进去,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了一遍,今日幕府中真实状况,跟随着的士大夫们基本上都到齐了,幕府里面还有士兵,似乎准备随时拿人。

    卢戢黎还穿着铠甲,没来得及换下来,他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正准备应对,此时连忙将长剑“嗤”的一声收了剑鞘。

    吴纠走进去,冷声说:“这里是在做什么?士大夫们都跑到幕府来了,寡人怎么不记得召见过谁?还是你们打算背着寡人密谋什么?”

    他这么一说,有士大夫连忙说:“王上恕罪!王上恕罪!是因为小人们听说王上受伤,因此不敢打扰王上,这次山崩十分蹊跷,斗祁负责准备猎场,卢戢黎负责保护王上,竟然发生山崩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显然是斗祁和卢戢黎合谋想要谋害王上啊!请王上明鉴!”

    “是啊是啊!”

    “斗祁和卢戢黎显然不安好心!”

    又有人说:“说不定卢戢黎早有反心,就等着这样一天,斗祁坐不上令尹之位,就被卢戢黎这个异族策反了!”

    斗祁半闭着眼睛没说话,他看起来还挺镇定的,卢戢黎乃是个暴脾气,“嗤”的一声又将佩剑拔了出来,喝道:“戢黎对楚国,对王上忠心耿耿!岂容你这样的奸臣挑拨离间?!”

    他说着,那士大夫险些尖叫,赶忙向后退去,因为实在匆忙,就听到“咕咚”一声,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喊着:“王上!王上!卢戢黎要造反了!”

    “够了!”

    吴纠一声冷喝,群臣正在激昂,一下却都被吓到了,连忙回头看向吴纠,吴纠脸上十分冷酷,没有一点儿表情,冷冷的看着众人,说:“这里是幕府,不是市井,你们身为楚国的士大夫,一个一个没有章法,哇哇大叫,成何体统?像什么样子?”

    群臣立刻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说话,全都低着头,卢戢黎这个时候才将佩剑重新收回剑鞘中,随即跪下来说:“戢黎护驾失职,是戢黎的过失,请王上重重责罚!”

    其他卿大夫想要说话,但是实在不敢说,吴纠等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慢慢走到幕府的席位上坐下来,随即说:“卢将军,令公子护驾有功,舍命救了寡人,足够抵你的失职。”

    他这么说,卢戢黎连忙说:“谢王上恩典!”

    吴纠又说:“寡人想知道山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有伏兵?”

    众人一听,连忙都安静下来,全都看着卢戢黎,卢戢黎立刻拱手说:“是,王上,戢黎带着从者向前查看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伏兵,两位从者可以作证,有几个伏兵,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戢黎带从者去追,但是那些伏兵很快上了山,随即就发生了山崩,戢黎忧心王上安慰,不得不向回折返。”

    他这样一说,又有些人不服气了,说:“谁知是不是你编纂的?伏兵?这里行辕猎场,怎么可能有伏兵?”

    卢戢黎说:“戢黎所说,句句属实,虽然戢黎没有抓住伏兵,但是的确看清楚了,那些伏兵穿着濮人的衣裳。”

    他这么一说,幕府里顿时一片哗然起来,连斗祁都睁开了眼睛,说:“濮人?”

    卢戢黎说:“对,是濮人的衣裳,戢黎绝没有看错。”

    吴纠皱了皱眉,齐侯也皱了皱眉,他们这一趟就是为了震慑濮人的,濮人已经投降,没道理突然摸到楚国境内的猎场来偷袭,再者说了,就算是濮人过来偷袭,制造了山崩,那濮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穿着自己的衣裳,简直就是招摇过市,生怕旁人看不到是他们。

    斗祁在这个时候抱拳说:“王上,此时恐怕另有蹊跷,请王上派人上山探查一番。”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的确是有蹊跷,这件事情,寡人要亲自探查。”

    他一说,士大夫们连忙说:“王上!不可啊!实在危险,若是奸人的诡计,该当如何是好啊王上!”

    吴纠轻笑了一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比聚集在幕府中,遇到事情就会质疑自己人强得多。”

    士大夫们瞬间被抢白了,感觉差点噎死,吴纠随即冷冷一笑,又说:“我楚国的士大夫,胆子就是旁的国家没办法比的,没有寡人诏令,私自聚集幕府,传召将军,还要逮捕将军,逾越寡人,这是我楚国的法度么?!”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全都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有人颤巍巍的说:“小人小人们也是为了王上好,王上受了伤,不宜过度操劳,因此”

    吴纠又笑了一声,说:“对,寡人受了伤,但是寡人没伤到撞傻的地步,不要以为寡人好哄骗,今日之事,若有第二次决不轻饶!”

    他说着,冷哼了一声,一甩黑色袖袍,立刻走出了幕府大门,士大夫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很快就灰头土脸的散了。

    吴纠走出幕府大门,齐侯跟在后面,笑眯眯的说:“二哥,干得好,好气势。”

    吴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着要不要给自己鼓鼓掌啊

    两个人出来之后,又进了卢扬窗的营帐,棠巫还守在那里,卢扬窗今天可能都醒不过来了,但是已经没什么危险,让他们不用担心。

    吴纠和齐侯呆了一会儿,这才回去,准备商量一下勘察山谷的事情。

    两个人走出卢扬窗的营帐,就看到有人在外面站着,竟然是卢戢黎。

    卢戢黎伸手压着宝剑,板着脸,抿着嘴角,一脸严肃的站在营帐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只不过却不进去。

    吴纠惊讶的说:“卢将军,怎么不进去?”

    卢戢黎连忙拱手说:“王上,戢黎只是刚巧路过。”

    吴纠眼皮一跳,刚巧路过?也不知卢戢黎是在门外站了多久了,吴纠便说:“寡人先走了,你慢慢路过罢。”

    卢戢黎被噎了一下,还是拱手说:“恭送我王。”

    吴纠带着齐侯往自己的大营走过去,卢戢黎看着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营帐,然后犹豫再三,掀开帐帘子走了进去。

    卢扬窗躺在榻上都没有换姿势,一直是那个样子,棠巫见他进来,便把水盆子端起来,说:“小臣去换个热水。”

    棠巫说着便端着水盆子出去了,营帐中就剩下卢戢黎和昏迷的卢扬窗两个人。

    卢戢黎这才慢慢走过去,走到榻边上,弯下腰来,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卢扬窗的脸颊,突然叹了口气说:“扬窗,快醒醒罢,为父很担心你。”

    可惜卢扬窗根本听不见,若是他能听见,一定会兴奋的跳起来,毕竟平日里卢戢黎表现的都不是很关心,一年到头卢扬窗都见不到他一面,偶尔见到一面,也是看到卢戢黎让人将卢扬窗的药泼掉的一面。

    卢扬窗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平日里的吵闹,也不会兴奋的追着他,不厌其烦的叫着“爹爹爹”,一下安静下来,卢戢黎感觉十分不适应。

    卢戢黎站在榻边上良久,看着卢扬窗苍白的脸,说:“太像了为何你要长得这么像”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营帐。

    吴纠打算亲自上山去勘察一下山谷山崩的情况,他既然心意已决,齐侯自然同意,而且要跟着他,以免又发生什么不测。

    今日时辰不早了,大家也受了惊吓,众人全都准备休息,吴纠打算明日一早,天亮之后再去山谷勘察,若是有伏兵也好应对。

    齐侯脸上受了伤,吴纠怕他破相,晚上睡觉之前,还给齐侯换了个药,虽然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但是身为前国君的齐侯可不流行这个,若是在脸上留了伤疤,恐怕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嘲笑。

    齐侯见他这般小心翼翼得给自己换药,顿时就得意起来,十分来劲儿,嘶着气说:“嘶嘶嘶,疼,疼,二哥,轻一点儿。”

    吴纠几乎都没碰到他,他就开始喊疼了,皱着眉,一脸演技帝的模样,害的吴纠不敢碰他,连忙说:“还是叫棠儿来给你换药罢。”

    他说着,齐侯连忙拉住吴纠,开顽笑,要是让棠巫过来了,棠巫定然戳穿齐侯的“诡计”,说他的伤口没什么事儿,那齐侯还怎么占便宜?

    齐侯说:“没事儿,孤能忍得住,二哥轻一点就行了。”

    吴纠连忙又小心翼翼的给他换药,齐侯坐在席子上,吴纠跪在席子上,直立着上身,这样一来就能低头给他脸颊换药,齐侯则是刚好伸手搂住吴纠的腰,将人搂在怀中。

    吴纠换着药,就听齐侯说:“二哥,好疼呢,你快亲亲孤,亲亲就不疼了。”

    吴纠无奈的说:“小白宝宝,你多大了?”

    齐侯却厚脸皮的笑着说:“大了就不能跟二哥撒娇了么?”

    吴纠当真没辙,两个人换好药就睡下了,准备明日一早去山谷。

    第二日一大早,吴纠难得没有起床气,早早就爬了起来,先洗漱更衣,随即去卢扬窗的帐子看了一眼,卢扬窗还没醒过来,卢戢黎坐在榻边上,一晚上都没走,只是换下了那身铠甲,伸手握着卢扬窗的手。

    棠巫守夜,怕晚上有什么意外,已经歪在角落睡着了,还没睡醒。

    吴纠走进来的时候,卢戢黎连忙松开手,快速抽回来,不过那小动作还是被吴纠和齐侯给看见了。

    吴纠挑了挑眉,感觉卢戢黎也是个别扭的性子,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不然卢扬窗可是他的儿子啊,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陪陪儿子有什么不能让人看到的?

    吴纠说:“寡人现在要进山谷了。”

    卢戢黎连忙说:“戢黎这就去调遣兵马,保护王上。”

    吴纠说:“扬窗还没有醒过来,想必他醒了之后,很想看到卢将军您,这次进山谷,就不用卢将军保驾护航了,有齐公跟着便可,卢将军还是留在这里,照顾扬窗罢。”

    他说着,卢戢黎想要反驳什么,就听吴纠说:“卢将军,寡人令你在这里照顾扬窗,你难道要违抗诏令?”

    卢戢黎连忙抱拳说:“戢黎不敢!”

    吴纠点了点头,说:“不敢便好,卢将军,扬窗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您,明白了么?这也是诏令的一部分。”

    卢戢黎有些吃惊,抬起头来看了吴纠一眼,随即拱手说:“是戢黎明白。”

    吴纠笑了一声,还拍了拍卢戢黎的肩膀,说:“卢将军好好照顾伤员,毕竟令公子的救命之恩,抵了卢将军的失职之罪,等令公子行了,别忘了好好谢过令公子。”

    他说着,笑眯眯就抬步走出了营帐,齐侯连忙跟上去,低声说:“二哥,真有你的,你看到他的脸色了么?”

    齐侯说着,还笑了两声,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吴纠和齐侯出了营帐,很快就往山谷去,已经有先头部队进入了山谷勘察,地毯式搜索,吴纠和齐侯领着队伍,随后也进入了山谷,他们没有走羊肠小路,而是从两边陡峭的山路上了山。

    按照卢戢黎的说法,那些打扮成濮族人的伏兵被发现之后就上了山,而起十分熟悉山路,把卢戢黎险些甩掉,后来发生了山崩,卢戢黎只好放弃追那些伏兵,折返回来,因此吴纠想要上山去看看。

    士兵们地毯式搜索,很快全都回来了,报告说:“禀王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伏兵!”

    四面八方的小队一起搜索,汇聚到中心,竟然全都没有发现伏兵,这座山上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旁的人。

    齐侯说:“看来已经走了?”

    吴纠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提起宽大的衣摆,突然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石头。

    齐侯连忙跟过来,“哗啦”一掀衣摆,也蹲了下来,顺着吴纠的视线低头一看,随即惊讶的说:“这”

    齐侯也伸出手来,伸手摸了摸那石头,山石有个断面,那断面十分学问,竟然是切割出来的,整个断面都非常平整,显然是人为切断的。

    吴纠眯起眼睛,又像四周看了看,果然四周也有很多切割的断面,这些断面上应该都有山石,只不过被人动了手脚,山石才会滚下去,这完全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人为的山崩。

    吴纠随即又向旁边走去,很快看到了很多这样相同的整齐断面,他们还发现了一块山石,已经该被切割,但是并没有掉落的。

    那山石被切割的非常学问,几乎全都被切了下来,不过却留了一个小边儿,只要队伍进入山谷,马蹄的声音从下面响起来,用窄小的山谷放大,就成了一个天然的扩音器,这样一来,下来行马的声音会被放大,随即颤声震动。

    这些山石都被做过手脚,轻微的震动自然不会断裂,但是一旦过马队,那么山石被声音震动,顿时就会砸落下去,一个山石砸落,顿时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连串反应,也就造成了山崩。

    而且这种山崩的办法,只需要提前准备,山崩现场都不需要太多的人力支持。

    吴纠伸手摸了摸那平滑的切割面,阴霾的说:“寡人可不相信濮人有这么锋利的武器。”

    他这么说,齐侯也十分赞同,在这个落后的冷兵器时代,削铁如泥的宝剑都没有诞生,更别说是落后的濮人了,濮人完全是自给自足的部落式邑落,根本拿不出这样能砍断山石,还如此平滑的宝剑。

    吴纠和齐侯对视了一眼,齐侯说:“孤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吴纠挑眉说:“寡人正好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只不过现在还不确定。”

    齐侯点了点头,毕竟他们只是猜想,说:“不过,如今山崩的计划应该没有让这些人得偿所愿,毕竟二哥你还好好儿的,想必这些人可能不会罢休,还有后续。”

    吴纠赞同他的话,说:“不能坐以待毙,咱们要先发制人。”

    吴纠和齐侯很快下了山,将士大夫们召集到幕府来商议对策,众人一听吴纠的勘查结果,立刻说:“这这削铁如泥,岂不是庸人?!难道咱们的猎场中混进了庸人?”

    混进了庸人,可比混进了濮人要可怕的多,因为庸人乃是群蛮之首,善于用各种小伎俩,他们的宝剑削铁如泥,还会制造很多小机关和小顽意儿,上次吴纠就中了招,险些丧命。

    吴纠说:“伏兵的计划没有得逞,肯定还有下一次埋伏,众卿不可以掉以轻心,寡人需要派一只小队出门勘察,将整个猎场翻个底朝天,不过这路小队又要秘密行事,因此不能给太多兵马,有谁愿意领这个苦差么?”

    他这么说,卢戢黎立刻站出来,拱手说:“王上,戢黎愿意!”

    士大夫们立刻反对,说:“卢将军虽然愿意,但是卢将军的嫌疑还没有洗脱,怎么能让卢将军去勘察?”

    卢戢黎皱眉说:“戢黎对楚国忠心耿耿,绝不是细作,请王上明察!况且犬子因为那些伏兵,身受重伤,如今还没有醒过来,请王上给戢黎一个机会,让戢黎将这些伏兵揪出来,也好给犬子报仇。”

    他说着,脸色变得阴狠起来,透露着一股凶悍,仿佛是一头发怒的野兽。

    吴纠看着卢戢黎,说:“好,寡人给你这个机会。”

    士大夫们还想反对,但是吴纠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说:“卢将军,务必将这些伏兵给寡人揪出来,别让寡人失望。”

    卢戢黎立刻拱手说:“是,多谢我王恩典!”

    吴纠安排了探查的事情,又吩咐众人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分散那些伏兵的注意力,今日的狩猎行动暂时停止,换成了宴席,昨日狩猎的时候大家带回来了很多猎物,按照习俗,膳夫们会将这些猎物先祭祀,然后做成美味佳肴,众人饮酒吃肉,一同庆祝。

    吴纠让人准备宴席,势头隆重一些,这样也能给卢戢黎打掩护。

    卢戢黎接了任务,很快就要出发,换上了铠甲,临出发前还是去了一趟卢扬窗的营帐。

    卢扬窗躺在榻上,脸色已经不是那么苍白,但是仍然没有醒过来,卢戢黎在榻边半跪下来,伸手抚摸着卢扬窗的脸颊,卢扬窗因为失血,体温很低,卢戢黎就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想要让卢扬窗暖和起来。

    卢戢黎又将他的被子拉起来,给他盖好,仔细的整理了一下卢扬窗的头发,顺在耳后,哪知道就在卢戢黎整理的时候,卢扬窗突然嗫嚅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卢扬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卢戢黎像是被电了一样,赶紧收回手来,连忙退了两步,与卢扬窗拉开一些距离。

    卢扬窗刚刚醒过来,因为撞到了头,头晕恶心,还觉得头疼,脑袋里恐怕有血块,压迫着他的神经,这年代也没有开颅手术,只能等血块自行吸收,好在不是太严重。

    卢扬窗本觉得十分难受,疼痛恶心席卷着他,脑袋要爆炸一样,身体还疼痛,腿也不听使唤,他难受的睁开眼睛,却分外的惊讶,因为他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卢戢黎!

    卢扬窗睁大了眼睛,一双笑眼变得圆溜溜的,震惊的看着卢戢黎,嘴唇张合了半天,才找到了的声音,沙哑的说:“爹?”

    卢戢黎见卢扬窗醒了,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

    卢扬窗根本不在意他的脸色,因为他没想到第一眼就能看到卢戢黎,疼痛恶心一瞬间就被驱散了,兴奋的说:“爹,您在照顾扬窗么?”

    卢戢黎这一整天,除了去了两次幕府,回去换了铠甲之外,的确都没有离开卢扬窗半步,不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王上让我照顾你。”

    卢戢黎的话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卢扬窗的头上,让卢扬窗感觉顺着头顶,一直到后脊梁,阵阵的发冷,说:“是是吗。”

    卢戢黎又说:“我有公务在身,你既然醒了,我就走了。”

    他说着,转身大步往外走,卢扬窗赶紧支起身来,他年纪轻,一醒过来瞬间就生龙活虎了,但是腿脚不方便,被绑的瓷瓷实实,根本不能下榻,眼看卢戢黎要走,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叫着:“爹!”

    卢戢黎却不理他,大步走出营帐,“哗啦!”一声,徒留一声掀开帐帘子的声音,随即又是“嘭”一声,帐帘子很快砸了下来,阻断了卢扬窗追逐的视线。

    卢扬窗颓然的坐在榻上,失落让他头疼脑胀,那股恶心眩晕的疼痛感又席卷了上来,连忙伏在榻边干呕。

    棠巫就在外面,看到卢戢黎出来,自己就进去了,刚一进去就听到干呕的声音,卢扬窗差点从榻上掉下来,棠巫赶紧去扶,说:“卢公子,头疼反胃都是正常反应,不用太担心,公子失血过多,还是躺下来歇息为好。”

    卢扬窗点了点头,没说话,乖顺的躺了下来,棠巫说:“小臣去取热热水和热粥来,卢公子昏迷了一天,恐怕也饿了。”

    卢扬窗有些走神,点了点头,说:“哦谢谢你啊。”

    棠巫很快出去了,先去找吴纠和齐侯报告,吴纠听说卢扬窗醒了,非常高兴,连忙说:“寡人去看看。”

    齐侯见他那么高兴,心里醋溜溜的,不过卢扬窗可是吴纠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卢扬窗舍命相救,齐侯觉得,就他二哥那小身板儿,绝对禁不住砸,因此齐侯也是万分感激卢扬窗的。

    卢扬窗躺在榻上,营帐里没人,也不知是不是头疼恶心的缘故,失血过多的缘故,总之让这个时候的卢扬窗分外的虚弱脆弱,他不过是个十六岁大的孩子。

    卢扬窗见帐子里没人,眼圈一红,突然就哭了起来,鼻子哭的都肿了,红丹丹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吴纠和齐侯从外面走了进来,卢扬窗吓了一跳,赶紧背对着大门,使劲擦自己的脸,眼泪是擦干净了,只不过眼睛红的像桃子,越擦越是肿。

    吴纠走过去,就看到卢扬窗肿着两只眼睛,活脱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野猫。

    吴纠顿时心疼不已,连忙说:“怎么了?”

    卢扬窗说:“没没什么,只是头有些疼,不由自主就就哭了,也也不知怎么回事,让我王见笑了。”

    齐侯挑了挑眉,这孩子撒谎都不会,便说:“卢将军方才领了公务,刚刚离开,你昏迷不醒的这一天一夜,卢将军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一刻都没离开。”

    卢扬窗听到齐侯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那眼睛还越睁越大,眼睛里还挂着委屈的泪水,结果一下恨不得变成了星星眼,说:“真真的!?”

    齐侯笑了笑,说:“孤还不至于骗你这毛头小子。”

    卢扬窗眼睛红的像桃子,却立刻兴奋了起来,一脸高兴,说:“真真的,那我我应该多昏迷一会儿的。”

    吴纠听着他的话,无奈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说什么傻话,你刚醒来,吃点东西罢,这些日子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卢扬窗使劲点头,瞬间胃口都开了,肚子里“咕噜噜”的也叫了起来,傻笑着说:“的确是饿了呢。”

    棠巫端了粥过来,吴纠亲自喂他喝粥,卢扬窗却因为兴奋,都不需要旁人来喂,自己端着粥碗,咕噜噜全给喝了,吴纠都怕他被粥烫死。

    卢扬窗喝完一碗,豪爽的抹了抹嘴巴,吃饱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问题,被五花大绑,而且不能动了,惊讶的说:“王上,扬窗的腿”

    吴纠连忙说:“没什么事儿,你老实点,听棠儿的话,腿很快就能复原,保你能跑能跳。”

    卢扬窗连忙点点头,说:“扬窗一定老实。”

    卢扬窗吃了饭,吴纠就让他好好休息,多睡觉,这样能养血,也能养精蓄锐。

    卢扬窗起初不好意思在吴纠和齐侯面前睡觉,不过很快的,吃了饭就困了,抵不住倦意,很快就睡着了。

    吴纠给他盖好被子,说:“棠儿,你也累了,去休息罢。”

    棠巫点点头,就先出去,吴纠和齐侯守在旁边守了一会儿,齐侯说:“扬窗的确是个好孩子,很容易满足,孤从未见过这般没有野心的人。”

    吴纠点了点头,卢扬窗的确十分乐观,容易满足。

    卢扬窗睡得很熟,还打起了小呼噜,伸手抱着被子角,喃喃的梦呓说:“爹”

    宴席很快就准备好了,众位为了给卢戢黎打掩护,宴席的声势还很高大,行辕中载歌载舞,升起篝火,大家都开始开怀畅饮。

    卢扬窗很快就被吵醒了,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忍不住也想出去看看。

    正好吴纠和齐侯过来看望卢扬窗,见卢扬窗一脸兴奋的样子,吴纠笑着说:“要出去吃口肉,喝点酒么?”

    卢扬窗说:“这扬窗能去么?”

    吴纠笑了笑,说:“你失血过多,有胃口吃自然要多吃点。”

    吴纠让子清弄来了轮椅,他们之前已经有经验了,卢扬窗的腿这个样子,肯定要坐轮椅,因此早就给打造好了。

    卢扬窗坐在轮椅上,分外的新鲜,左摸一下右摸一下,还自己转着轮椅玩,在原地打转儿,转的晕了差点干呕。

    大家很快就走出了营帐,来到外面,士大夫们开始敬酒,吴纠和齐侯应酬上,比较忙碌,就没有来得及照顾卢扬窗。

    卢扬窗坐在轮椅上,啃着烤好的肉吃,他醒过来的时候吃了些清淡的,如今早已饥肠辘辘。

    旁边几个宗室子弟之前在卢扬窗手上吃了亏,如今看到卢扬窗的腿受伤了上,脸上身上还都捆着纱布,顿时就得意起来,哈哈笑着走过来。

    一个宗室子弟踹了一下卢扬窗的轮椅轱辘,“嘭!”一声,卢扬窗差点被他踹进篝火里,因为没有防备吓了一跳,手中的烤肉瞬间掉在篝火中,发出“刺啦!”一声。

    卢扬窗吃了一惊,那些宗族子弟大笑着又要踹他的轮椅,要把他踹进火堆里,卢扬窗立刻一把握住轮子,“嘭!”一声,那几个宗族子弟虽然踹中了,但是轮椅竟然稳当当的,卢扬窗臂力惊人,愣是没有给踹动。

    那几个宗族子弟不干了,想要继续踹,这边传来大笑的声音,吴纠已经注意到了,见到那些宗族子弟欺负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们摆明了欺负卢扬窗现在站不起来。

    吴纠刚要过去,不过有人比他更快,那几个宗族子弟还在欺负人,突然“啊啊啊啊”大叫了起来,竟然被人一把提起来,猛地扔在后面。

    那几个人受了惊吓,回头一看,吓得更是不敢说话,而卢扬窗则是满脸惊喜的说:“爹!”

    卢戢黎竟然回来了,他面色十分阴沉,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宗族子弟,一句话没说,但是那几个人似乎已经吓怕了,赶紧全都灰溜溜的逃走。

    卢扬窗看到卢戢黎为自己出头,自然更是高兴,兴奋的转着轮椅过去,卢戢黎这个时候却从他身边越过去,丝毫没有停留,走到吴纠面前,拱手说:“王上,戢黎有要事禀报。”

    吴纠说:“幕府说话。”

    卢戢黎很快拱手,跟着吴纠进了幕府。

    吴纠齐侯,还有卢戢黎进入幕府,吴纠还将斗祁也给叫了过来,众人坐在幕府中,卢戢黎赶紧将一样东西拿出来,放在案子上,呈给吴纠。

    那是一个青铜的捕兽夹。

    这种捕兽夹吴纠以前也见过,他们当时在边邑治理洪涝的时候,齐侯还被这种捕兽夹夹住过,当时脚腕血淋漓的。

    不过这个捕兽夹非常奇怪,上面多了很多小零碎。

    卢戢黎说:“王上,这捕兽夹,乃是戢黎从猎场的草丛中获得,像这样的捕兽夹还有不少。”

    卢戢黎将自己发现捕兽夹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带着人准备搜索那些伏兵,只不过伏兵没有找到,但是竟然看到了地上的捕兽夹,若不是因为卢戢黎心细,士兵险些就要被捕兽夹夹重了。

    卢戢黎说:“铸造捕兽夹的铁矿,是楚国境内没有的。”

    他这么一说,斗祁赶紧上前查看,随即脸色阴沉下来,说:“王上,卢将军所言非虚,这种铁矿,还有铸造的工艺,若是斗祁没有看错,是庸人的手艺,若非庸人,很难制造出这样的工艺。”

    之前吴纠和齐侯就已经怀疑庸人了,毕竟若是濮人偷袭他们,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穿着自己的衣裳,这岂不是非常蠢么?

    如今又有这些捕兽夹,似乎更加说明伏兵很有可能是庸人。

    吴纠检查了一下捕兽夹,这捕兽夹除了做工之外,上面还有两个小零碎,一个小盒子,带着孔洞,里面弥漫出淡淡的青草和泥土味道,另外一个则是铃铛。

    因为上面有铃铛,因此卢戢黎他们卸掉捕兽夹用了很长时间,为了不触动铃铛。

    如果有猎物被捕兽夹夹中,两边锋利的锯齿夹子弹起来,铃铛就会被触动。

    吴纠将那小铃铛拿起来,摇了摇头,“当啷当啷”的,声音特别清脆,穿透力十足,这恐怕是庸人自制的警报声罢,只要猎物上钩,伏兵才会出现,将猎物一网打尽。

    吴纠看着那旁边的小盒子,说:“这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是香料?”

    斗祁看了看那东西,说:“王上,这是驱赶野兽用的,行辕之中也有安放这种香料。”

    这一片林子和山头,春夏季节野兽很多,行辕这边虽然把树木都伐掉,但是恐怕野兽会跑过来,因此行辕中安放了驱逐野兽的香料,这种香料闻起来并不刺鼻,但是野兽不喜欢,因此不会往行辕里面跑。

    他这么一说,吴纠立刻明白了,这些捕兽夹放在草丛中,伏兵是害怕野兽会误踩到捕兽夹,因此才放置了香料。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那制作精良的捕兽夹,笑了笑,说:“这些人,准备的还挺齐全,可惜了”

    吴纠说着,顿了顿,对卢戢黎说:“卢将军,等天黑之后,你带兵出去,将这些捕兽夹全都悄悄摘下来,给寡人带回来。”

    卢戢黎立刻拱手说:“是!王上。”

    吴纠说:“一定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触动铃铛。”

    “是!”

    齐侯笑着说:“二哥,你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么?”

    吴纠笑眯眯的说:“没什么好办法,只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这些见不得光的伏兵也尝尝捕兽夹的味道,而且买一送一,寡人再送他们一套绊马索。”

    “绊马索?”

    齐侯有些狐疑,吴纠当下展开一卷小羊皮,在上面画了画,交给斗祁,说:“有劳莫敖去准备这东西,明天晚上,咱们用的上。”

    斗祁立刻接了羊皮,说:“是!斗祁现在就去准备。”

    众人商议之后,就离开了幕府,卢戢黎出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卢扬窗,卢扬窗就在幕府外面等着,一脸希冀的看着卢戢黎,十分有活力的说:“爹!”

    卢戢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事儿么?”

    卢扬窗笑着说:“爹,扬窗有话想与您说。”

    这个时候斗祁也从里面出来,看了他一眼,卢戢黎就招手说:“随我去营帐说罢,我晚上还有公务,有什么话长话短说。”

    卢扬窗没有被打击,仍然高兴的跟着卢戢黎,说:“不会耽误爹爹正事的。”

    两个进了营帐,卢戢黎见他一脸高兴的样子,皱了皱眉,说:“说罢。”

    卢扬窗连忙说:“扬窗是想多谢爹爹的照顾,王上和齐公说,爹爹昨日照顾了扬窗一整天,今日爹爹又去公干,根本没有休息,请您注意身子。”

    卢戢黎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卢扬窗笑起来十分夺目,眉眼神采奕奕,卢戢黎盯着他的脸,他的笑容,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越来越难看,卢扬窗被他的表情吓坏了,有些惊讶。

    卢戢黎随即说:“你可以出去了。”

    卢扬窗满脸惊讶,说:“爹是儿子做错什么事儿了么?”

    卢戢黎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没错,只是我不愿意看到你。”

    卢扬窗被他直白的话一瞬间泼了冷水,从头到脚几乎冻住了,嗓子颤抖了好几下,说:“我扬窗先告退了”

    他说着,快速转着轮椅,逃命似的出了营帐。

    卢戢黎看他逃命似的跑了,心中又有些担心,连忙掀开帐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斗祁走过来。

    斗祁对他拱了拱手,似乎要商量一下方才幕府的事宜。

    卢戢黎请他进来,斗祁第一句却说:“卢将军这是何必呢?”

    卢戢黎冷笑了一声,说:“莫敖大人是来谈公事的罢?”

    斗祁说:“的确是来谈公事的,不过其实也想劝劝将军,毕竟扬窗并不知他自己的身世,况且扬窗也没有什么错。”

    卢戢黎不想谈这个,只是说:“难道错的是戢黎么?”

    卢戢黎晚上要去将那些捕兽夹全都摘下来,吴纠自有妙用。

    夜间的行动非常顺利,卢戢黎已经知晓了那些捕兽夹的具体位置,带兵过去将捕兽夹全都摘下来,用布裹上,防止铃铛发出声音,然后全都带回了军营。

    吴纠看着那些捕兽夹,笑了笑,说:“将这些铃铛都拆下来,明日晚上,咱们请君入瓮。”

    虽然众人不知吴纠的主意是什么,不过大家也都见识过了吴纠的足智多谋,自然立刻配合,让士兵纷纷将铃铛给拆下来。

    斗祁让人去赶制绊马索,因为这东西很简单,并不难做,第二天天亮就赶制好了,斗祁将赶制好的绊马索呈给吴纠看。

    吴纠笑眯眯的托着那绊马索看了看,和他画的草图其实差不多,很细很细的锁链,放在草丛中几乎看不到,上面还装着刀片,人或者马快速冲过来,一定会被锋利的刀片划中。

    吴纠又展开猎场的地图看了看,随即食指在地图上敲了敲,说:“请莫敖带兵,将这些绊马索放置在这里附近,绊马索的外围再放置捕兽夹。”

    “是!”

    斗祁立刻应声,很快就去安排。

    斗祁走出去之后,吴纠就拿起桌案上的小铃铛,那些小铃铛都是从捕兽夹上卸下来的,吴纠轻轻摇动了两下,发出“叮当叮当”悦耳清脆的响声,笑着说:“到时候咱们就摇动铃铛,请君入瓮,然后再网开一面,不怕那些伏兵不吃自己的捕兽夹,还要再吃一套寡人的绊马索。”

    齐侯一听,哈哈大笑说:“二哥要效仿商汤么?商汤网开三面,二哥网开一面。”

    网开三面的典故有个小故事,记载着商汤出游狩猎,将军们在四方张网,从四面八方将所有野兽抓入网中,不过商汤仁慈,命令士兵们将大网去其三面,只留一面,愿意逃走的野兽就可以逃走,不愿意逃走的野兽落入他的网中,后来诸侯们听说了商汤网开三面的作为,觉得他是个仁义的君主,对待野兽都能如此仁义,更不用说对待人了,于是纷纷归顺商汤。

    吴纠一笑,他可不是要做商汤的网开三面,而是三面张网,只开一面,那么到时候伏兵知道自己中计,肯定会往薄弱的地方冲突,自然会朝着没有“大网”的地方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踩中捕兽夹和绊马索。

    黄昏时刻,吴纠让卢戢黎将那些铃铛分配给士兵,很快就排兵布阵,进入了树林。

    这片树林是比较茂密的地方,野兽一般也最多,因此伏兵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一来他们想到楚国的人会往这里来捕捉野兽,二来这里草丛茂密,捕兽夹不易被发现。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楚国的士兵进入树林,卢戢黎没有说话,只是打手势,下令让士兵们开始布阵,垒砌盾牌,张弓,做好迎战准备。

    随即卢戢黎伸手一挥,手执铃铛的士兵们立刻纷纷摇动铃铛。

    顿时就听到“叮当叮当叮叮叮”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铃铛的声音特别清脆,穿透力极强,过了一会儿,也就是静默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听到“杀!!!”的声音从四周涌来。

    一些穿着濮人衣裳的伏兵从四面冲过来,嘴里喊着口号,一下涌了出来,然而就在涌到面前的时候,那些假扮濮人的伏兵就傻了眼,前方的楚国士兵一个个铿锵而立,架着盾牌,张满弓箭,怒目而视,竟然还排列着整齐的方队,手中握着铃铛,还在不断的摇动,而地上的捕兽夹竟然不翼而飞。

    伏兵连忙低头,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捕兽夹,他们本以为楚兵已经中了埋伏,被捕兽夹夹得鲜血淋漓的,哪想到竟然反而中了楚人的圈套!

    伏兵觉得不对劲,愣了一下,随即大喊着:“中计了!中计了!”

    此时卢戢黎已经沉着脸,朗声喝道:“弓箭手放箭!”

    随即是“嗖嗖嗖”的声音,弓箭手已经张满强弓,猛地松手,射向前面撤退的伏兵,一瞬间发出大喊的声音,冲在最前面的伏兵立刻倒下了一片,后面的伏兵连忙撤退。

    “撤退!!”

    “快跑!”

    “中计了!快跑!”

    伏兵想要撤退,后面有卢戢黎带兵堵着,伏兵立刻向左右冲突,因为惊慌没有准备,伏兵立刻散成了两股。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战马嘶鸣的声音,左右两面竟然也冲出无数的黑甲武士,全是楚国士兵,斗祁带队,很快将那些伏兵包围起来,一下三面全是楚国士兵,那些伏兵吓得已经慌了手脚,立刻往没有楚国士兵的方向冲出去。

    伏兵向前冲去,不断的快跑,发现这面竟然没有楚兵,楚兵都被甩在身后,正遥遥的追赶他们,还隐约听到有人大喊着:“无论死活!就地正法!”

    那些伏兵吓得更是死命逃亡,眼看着他们就要将楚国的士兵甩下去,突然听到“啊啊啊啊”的叫声,随即就是“咚!!”一声,跑在最前面的一匹战马突然跪了下来,上面的伏兵被猛地一甩,一下栽了出去,大喊着被甩在地上,砸了个七荤八素。

    随即就是“嘭砰砰砰”的坠马声,还有不断的大喊声,有人大喊着说:“脚下!脚下!当心脚下!!”

    “脚下有东西!”

    “小心”

    那些伏兵没办法奔跑,他们的马匹瞬间被绊马索割了,很多士兵被甩下来,匆忙的往前冲去,可想而知结果是什么,也被绊马索割伤,瞬间趴在地上就跑不动了。

    伏兵乱成了一锅粥,跑在前面的伏兵被绊马索割倒,跑在后面的伏兵眼看楚国兵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竟然已经不管同伴死活,纵马踏着就往前跑,一瞬间树林里传来更嘈杂的大喊声。

    那些幸运没有被绊马索割伤的伏兵快速往前冲,还以为能逃出生天,哪知道突听“咔!咔!咔嚓!咔嚓”的声音,随即是马匹嘶鸣,伏兵坠落马背,还有伏兵大喊的声音。

    “啊啊啊啊”

    “捕兽夹!”

    “当心有捕兽夹!!”

    “不要再往前跑了!”

    跑过绊马索的士兵,一瞬间又陷入了他们自己的捕兽夹包围,捕兽夹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咔嚓!”一声就弹合上,他们自己做的捕兽夹,自然知道力度,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捕兽夹都是几乎能将脚腕子直接夹断的张力。

    如今便是自食其果,惨叫声立刻回荡起来,一队伏兵瞬间寥寥无几。

    几个伤痕累累的伏兵还想要挣扎着逃走,这个时候就听一声轻笑,一个穿着黑色袍子,头戴冠冕的年轻人骑在马上,从前方悠悠而来,不是吴纠还能是谁?

    吴纠笑眯眯的骑着纠墨,悠闲的晃过来,齐侯一身黑甲跟在他身后,后面还有一队楚国士兵,将他们的去路也给挡了起来。

    吴纠眯眼笑着说:“今日寡人心情好,大甩卖,买捕兽夹送绊马索,滋味儿如何啊?”

    那些士兵吓怕了,此时身后和两边的楚兵也已经围了上来,瞬间犹如铜墙铁壁一样将他们围在正中间。

    吴纠一笑,随即沉声说:“抓起来,严加审问。”

    “是!”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伏兵头子的人,大喊着说:“我们都是濮族的血腥男儿,我们是不会投降,不会屈服的!你们休想盘问出什么!”

    吴纠太没说:“你们不是濮人,濮人已经投降了。”

    那伏兵头子还在叫嚷着,说:“胡说!我们就是濮族人,我濮族都是响当当的血性男儿!”

    吴纠笑着说:“濮人才不会像你们这般傻呢。”

    那伏兵头子万没想到吴纠会这么说,顿时被噎着了,完全忘了回嘴,只是瞪大眼睛,很快就被楚国士兵给拖了下去。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那些伏兵被拖下去,说:“莫敖。”

    斗祁连忙站出来,说:“斗祁在。”

    吴纠说:“这些伏兵一定要说自己是濮人,也未尝不可,正好,那就请莫敖大人,押着那伏兵的头子,去问一问濮人,就问问他们,为何突然出尔反尔,袭击我楚国。”

    斗祁一下就明白了,吴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正好巴国没有与他们结盟,无法用巴国来牵制濮人,因此吴纠打算用那些假扮的濮人去质问濮族。

    如此一来,濮族自然要撇清关系,表明立场,到时候濮族人不得不与庸人撕开脸皮,濮人和庸人无法再合作,也好打消吴纠的后顾之忧。

    斗祁立刻说:“是,祁定不辱命。”

    众人大获全胜,斗祁天亮之后,就准备带着人赶赴濮族,去质问濮人了。

    伏兵俘虏的审问,就留给卢戢黎来做,卢戢黎做事很有效率,这些伏兵果然是庸人,那些庸人顶不住卢戢黎的手段,全都招供了。

    原来是因为前些日子,潘崇一直打到庸国的国都门口,这才返回楚国,让庸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后来又听说濮族人投降了楚国,因此庸人愤恨濮人,自然要找个机会挑拨离间,便让人混入行辕,假装濮人。

    剿灭了溜进行辕的庸人之后,狩猎演兵进行的非常顺利,一面是演兵压迫,另外一面则是斗祁押送着人过去质问,濮族人根本顶不住这种压力,连忙解释。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濮族人急于澄清,一刀就将那伏兵头子的脑袋给砍了下来,如此一来,濮族也正式和庸国撕破脸皮,终于决裂。

    吴纠解决了濮人的后顾之忧,就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郢都城。

    回到郢都城第一件事情,吴纠就是让潘崇准备兵马,加勤练兵,楚国随时都要准备和庸国开战,这次这一战可不只是开到庸国的方城就结束了,而且要一举拿下方城!

    濮人与庸国决裂紧紧半个月,从西方突然传来了消息,庸国虽然丢失了濮族这个盟友,但是他们竟然拉拢了第二个盟友,那便是郧国。

    郧国之前得罪楚国的事情还没完,王子郑从洛师回来,带来了姬阆的诏令,令郧国赔礼道歉,并且赔款,亲自赐婚斗伯比与郧国长国女。

    而郧国这些日子一直拖着,似乎打算耍赖,根本就当不知道姬阆的诏令一般,郧国不想给钱,干脆和庸国达成了一致盟约,两个国家准备合纵兵马,出兵一同抵抗楚队。

    吴纠听了这个事情,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郧国?郧子也真是想不开了,赔钱只是赔几个子儿,偏要打肿脸充胖子,打仗?他们郧国打得起么?”

    齐侯也笑了笑,说:“恐怕郧子还在做他的美梦,可能在想,虽然他们会事先预知几个子儿,不过等攻下了楚国,楚国遍地都是他们的军饷和军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吴纠说:“是这个道理,说的寡人都心动了。”

    他说着,又说:“不知秦公子和咸尹那边如何了,希望他们能早日从秦国回来,若是秦国与我楚国结盟,那么别说是一个郧国了,就是十个郧国,寡人也不放在眼中。”

    齐侯说:“该当快了,算起来时日也差不多了。”

    吴纠并没有把郧国的事情放在心上,处理了文书之后,就与齐侯先去看了看小子文,小子文学功课很认真,少师公子季对小子文是赞不绝口。

    卢扬窗也在陪读,半个月过去了,卢扬窗身体素质非常好,尤其他还年轻,恢复的也是快,腿上的固定都给卸掉了,平日里能稍微总动总动,只要别剧烈运动。

    此时和小子文一起读书。

    吴纠和齐侯走进去,查了查两个人的功课,小子文聪明好学,卢扬窗底子又好,两个人还能互相帮忙,公子季笑着说:“季这个少师,也不知能再教几年,恐怕就要没得教了。”

    因为两个人功课都非常好,一天的功课习学完,公子季就提前离开了,大白早就急不可耐的等在一边,想要小子文陪它顽,咬着小子文的衣裳,就把小子文拽去了花园。

    卢扬窗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说:“王上,扬窗有个不情之请”

    吴纠笑了笑,说:“是什么不情之请,不喝药可不行。”

    卢扬窗一听,顿时满脸尴尬,因为之前他受伤的缘故,天天要喝好几种药,卢戢黎在的时候他就乖乖的喝掉,一口都不剩,一声都不埋怨,不过不在的时候,就有些耍赖不想喝药,他可不知,棠巫已经给他告状了。

    卢扬窗满脸羞红,赶紧说:“不不是这个事儿。”

    吴纠说:“那是什么?”

    卢扬窗正色道:“王上,扬窗听说,我楚国与庸国的战事将近,扬窗想请命出征!”

    吴纠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你想出征?”

    卢扬窗说:“是,扬窗想要出征参军,并不是需要什么官位,只要王上首肯,让扬窗当一个士兵就可以,因为因为扬窗身有残疾的缘故,所以扬窗恐怕兵营不要扬窗。”

    吴纠明白了他的话,不过卢扬窗今年还没到十七岁,虽然这个年纪很多公子已经上战场杀敌立功,身挂功勋了,但是卢扬窗这才第一次出了郢都就受了一身的伤,说实话,吴纠不太敢让他去战场。

    齐侯倒是笑着说:“二哥,扬窗武艺超群,功夫底子好,的确是大将之风,让他参军是件好事儿。”

    卢扬窗赶紧说:“扬窗想如鬻拳将军一般,为楚国建功立业,请我王成全!”

    吴纠听他说的激昂,也没有办法反驳他,只是说:“你的伤势如何了?”

    卢扬窗连忙说:“请王上放心,已经快要大好了。”

    吴纠说:“万勿逞强。”

    卢扬窗听吴纠这么说,定然就是答应自己了,连忙跪下来磕头,高兴的说:“谢我王恩典!谢王上!”

    他们正说话,子清突然跑进来,匆忙的说:“王上,大司马有急件,请求拜见王上。”

    吴纠一听是潘崇,就知道是战事的事情,连忙说:“让他进来。”

    很快潘崇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神色匆匆,一看脸色就不好,手中拿着一卷小羊皮,看起来像是从边关来的急件,一进来之后大约行礼,匆忙的说:“王上,阜山急件!”

    吴纠招手让潘崇将文书呈上来,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也沉了下来,齐侯站在旁边,大约看了两眼,终于明白了原因。

    这个时候,所有的边关急件都是关于庸国的,也只有关于庸国的急件,才能让吴纠露出这样阴霾的神情。

    原来之前郧国突然与庸国结盟,其实不只是突然异想天开,就一时头疼脑热的和庸国结盟了,而是基于一个基础之上。

    而这个基础就是西戎人,庸国竟然联合了好几个西戎国家,组成了一股军队,西戎军队直扑楚国西面边境,一直冲到了楚国的阜山附近。

    楚国的阜山,大约就在如今的神农架,那里地势复杂,乃是楚国的天然屏障。

    西戎人许多国家拧成了一股,眼看就要越过阜山,越过阜山之后,就能冲入楚国的腹地,甚至直取枝江,也就是郢都城西面的旧都丹阳城。

    潘崇知道这厉害关系,连忙说:“王上,郧国和庸国结盟,显然早有准备,这几路西戎人必然是他们派来的先锋,如今西戎人来势汹汹,马上就要越过阜山,崇斗胆,已经派兵去应对,但是也只能抵挡一时,无法强行压制西戎人的进攻势头,还请王上定夺!”

    吴纠眯着眼睛,看着那文书,说:“召开朝议,现在。”

    西戎人打过来了,这事情不只是潘崇知道,很快便传开了,楚王又临时召开了朝议,可见非同小可。

    士大夫们连忙全都跑进王宫,连今日休沐的士大夫也来参加临时朝议。

    朝议的路寝宫中人声鼎沸,吴纠还没有到,士大夫们全都聚集在路寝宫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潘崇走进来,众人立刻全都盯着他,随即好几个人围上来,说:“大司马,听说戎人打来了,是真的么?”

    “听说西戎大军有十万兵马,已经打到了枝江,这大司马,这是真的么?”

    潘崇一瞬间头疼的要死,这些士大夫们还嫌不乱,以讹传讹,朝堂之上的人都是支着耳朵,听到这句话,简直吓得要死。

    潘崇连忙说:“各位大人不要听信谣言,西戎人的确进犯我楚国,但是根本打不进我楚国来,更别说是枝江了。”

    有人不信,直说:“大司马,你可千万别安慰我们啊。”

    潘崇不想再多说,这个时候,就听到寺人通报,吴纠一身黑色朝袍,从殿内款款而来,众人连忙噤声,全都朝向吴纠,然后行礼。

    吴纠让众人平身,话刚说完,众人都没有落座,就有人说:“王上,西戎人要打来了,可是真的?”

    吴纠却是不着急,淡淡的说:“寡人今日,的确想要与各位卿大夫,议一议这件事情。”

    众人一听,纷纷喧哗起来,吴纠说:“各位卿大夫想必也听说了,西戎人进犯我楚国边疆,如今就在阜山。”

    众人这么一听,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又提了一口气,松口气是没有打到枝江,那看来什么十万大军应该也不可能。

    毕竟若是西戎人有十万大军,可能就先冲进洛师城了。

    因为这个年代,军队是相当宝贵的东西,晋国地盘子那么大,一直向北压制狄人,如今集结起来,不过三万大军,十万在那个年代,可是个天文数字。

    有人提一口气,那是心里有谱儿的人才会提一口气,例如斗祁,例如彭仲爽,例如蒍吕臣等等,众人全都提了一口气。

    西戎人从西面骚扰过来,打到了阜山,他们之所以从这个地方进发,就是因为这个地方险要,险要的地方驻兵自然少,地势虽然险要,但是驻兵薄弱。

    显然西戎人是想要从这个地方当作突破口,与庸人和郧国人配合着,合纵攻打楚国。

    吴纠说:“如今的当务之急,乃是从诸位卿大夫们中,选一位主将,前往阜山,指挥阜山战役,与西戎人作战,不知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方才发问的也不问了。

    西戎人向来彪悍善战,又是去阜山打仗,这样一来,条件定然艰苦,毕竟地势复杂,粮草都不好运送,搞不好断粮还会断水。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干脆说:“王上,西戎人来势汹汹,我们楚国又没有做好准备,不如不与他们硬拼,还是还是迁都为妙。”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喧哗,声音立刻就吵了起来,吴纠眯起眼睛,楚国虽然迁都是常事儿,十分常见,但是都城这东西,在诸侯国眼中代表的可是国家的尊严,在战乱中匆忙迁都,这跟丢盔卸甲,不战而逃有什么区别。

    况且吴纠也没有觉得这一仗他们一定会输。

    吴纠脸色不好,卢戢黎听到这话,也十分气愤,立刻站出来,说:“迁都一事,乃是辱没我楚国的做法,试问若是不管西戎人,任由他们越过阜山,就算我楚国向东南迁都,西戎人都能越过阜山,难道他们越不过枝江么?我们能迁移的地方,他们也能打过来,迁都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卢戢黎说的非常不客气,那士大夫们说:“如此说来,卢将军愿意请命了?”

    他这么一说,本是挑衅,哪知道卢戢黎立刻拱手说:“这位卿大夫说的正是,戢黎愿请命阜山,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若西戎有一人越过阜山,戢黎定以死谢罪!”

    卢戢黎的话铿锵有力,自有一股大将之风,声音浑厚,回荡在整个路寝宫中,众人顿时都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有人却不太同意,毕竟卢戢黎乃是卢狄国的后人,并不是正宗的楚国人,很多人怕卢戢黎有异心,如果卢戢黎联合了西戎人,那么他们几乎是里外夹击,到时候情况更是岌岌可危。

    吴纠看向卢戢黎,表情倒是很淡定,说:“卢将军有此雄心壮志,寡人钦佩,便如卢将军所说,寡人封你为大将军,领兵讨伐西戎。”

    卢戢黎立刻拱手说“谢王上信任!”

    旁人还想要劝谏,刚说了“王上”两个字,已经被吴纠抬手制止了。吴纠慢慢站起来,从台阶上缓慢走下,一边走,一边环视着众人,眯着眼睛说:“西戎人侵犯我楚国边界,我老楚人口口声声要寡人放弃郢都,迁都逃命,而没有我楚国血统的卢将军却站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寡人想问问站在堂上的老楚人,你们心中有愧么?”

    吴纠这么一说,好几个想要反驳的士大夫赶紧低头,不敢说话了。

    吴纠这才冷笑了一声,把目光收回来,随即又看向卢戢黎,说:“寡人给你两万兵马,还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裨将军。”

    裨将军在这个年代就是主将的副手,在军中的地位稍次于主将,同样具有领导能力。

    卢戢黎不知吴纠想要谁来做自己的副将,但是不管是谁都不重要。

    卢戢黎拱手说:“但凭王上调遣。”

    吴纠低低笑了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有些睥睨的看着路寝宫外的落阳,说:“大将军,你就替寡人,让西戎领教一番,咱们楚国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天使儿童节快乐^^

    蠢作者的新文嫁给我明天早上9点发文,欢迎各位小天使包养,么么哒

    今天儿童节,会有红包掉落呦。今天蠢作者决定不发一百个红包啦,换一下,改发20个红包,每个500点哒,哈哈都是巨额,拼幸运值的时候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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