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无纠 > 第157章 兵变

第157章 兵变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风起龙城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星门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无纠最新章节!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吴刀拱手说:“公子大庶长勾结郧国准备里应外合引郧国入行辕,在盟会上杀死楚王和君上,立立公子白为亲国国君。”

    众人大吃一惊说:“大庶长?”

    吴刀点头说:“正是日前大庶长已经拉拢公子白让公子白控制行辕兵马这次寿宴和会盟的行辕驻兵将军本就是公子白,如果两人若是联手恐怕几日后的盟会便会有危险。”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具体何时动手?”

    吴刀说:“盟会的祭祀仪式上大庶长正在联络郧国人,明日就是寿宴郧国人还没来得及出兵,寿宴暂时安全。”

    吴纠点了点头吴刀拱手说:“请楚王早作打算。”

    吴纠眯眼笑了一声,说:“寡人心里有数了。”

    吴刀看了一眼吴纠,又去看赵嘉赵嘉点了点头吴刀便说:“公子,此事事关重大,卑将是偷跑出来的,以免被公子白发现卑将先告退了。”

    赵嘉点了点头,又对吴纠拱手说:“王上,嘉送一送吴刀。”

    吴刀听了赵嘉的话,抿了抿嘴唇,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什么,很快就同赵嘉一起退出了营帐。

    赵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跟我来。”

    两个人便很快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赵嘉这才停了下来,说:“吴刀,你还记的是谁救了你么?”

    吴刀立刻“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说:“是公子,卑将一辈子不敢忘怀。”

    赵嘉这个时候回头看向他,低声说:“那我问你,公子白的手,可是残废了?”

    吴刀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向赵嘉,随即又低下头,似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拱手说:“是”

    赵嘉一听,又问:“何时残废的?”

    吴刀似乎又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大约两年前。”

    赵嘉冷笑一声,说:“两年前,两年这么久你为何不告诉我?”

    吴刀连忙说:“只是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禀明公子。”

    赵嘉又笑了一声,说:“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愿禀明?”

    吴刀一听,心中骇然,连忙拜在地上,头磕在地上不敢起身,说:“卑将失职,请公子责罚!卑将并无不忠,公子”

    他的声音本就沙哑,因为着急,更显得沙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还有些瑟瑟发抖。

    赵嘉这个时候慢慢蹲下来,让吴刀抬起头来,吴刀这才将额头从地上离开,迟疑的抬起头来,平视着蹲下的赵嘉。

    赵嘉抬手轻轻摸了摸吴刀脖颈上的吻痕,眯眼说:“跟着公子白的时日久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吴刀脖颈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疼的一惊,但是没敢吭声,连忙说:“卑将不敢忘记公子的大恩大德,卑将”

    赵嘉却打断他的话,说:“好了,如今再计较这些,也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告诉你,无论你对公子白是什么样的态度,可怜他,什么都好,但是公子白若是真的联合了大庶长,迎外敌造内乱,那么我决计不能饶他。”

    吴刀点了点头,说:“是,卑将知道,卑将明白。”

    赵嘉说:“这点你明白就好,回去罢。”

    吴刀连忙从地上起来,说:“是,公子。”

    他说着站起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灰土以免被发现,赶紧往回走去,吴刀的功夫厉害,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酆舒走出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吴刀,赵嘉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酆舒见他出神,便走过去,口气酸溜溜,连自己都不自知的说:“你和那个吴刀,是什么关系?”

    赵嘉回了神,回头看了一眼酆舒,笑了笑,挑眉说:“什么关系?救命之恩的关系。”

    酆舒说:“还有呢?”

    赵嘉笑着说:“还有?你还想我们有点什么?”

    酆舒恶狠狠的说:“呸!什么我想,没什么是你这色胚干不出来的。”

    赵嘉笑了一声,说:“冤枉,我这色胚如今连个妻妾都没有,可是被你这个奸臣迷得晕头转向。”

    酆舒一愣,随即嘴角有些不可抑制的上挑,咳嗽了一声,说:“时辰不早了,我去歇息了。”

    赵嘉赶紧跟上两步,伸手拦住酆舒的肩膀,说:“一起?”

    酆舒立刻说:“鬼才跟你一起,你滚开,别碍事儿。”

    吴刀很快回到了公子白的营帐门口,整理可以下自己的衣裳,刚才跪在地上,身上有土,吴刀轻轻掸了掸,确保万无一失自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呼吸,走进了营帐。

    他轻轻撩起营帐的帘子,跻身进去,然后轻轻放下帐帘子,不发出一点儿声音,随即慢慢往里走,也是轻手轻脚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榻上安睡的人,突然发出了声音,说:“去哪里了。”

    吴刀浑身一僵,公子白并没有起来,也没有看他,仍然侧卧着,背对着自己,吴刀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说:“回公子,卑将卑将去清理了一下,卑将擅离职守,请公子责罚。”

    公子白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陷入了睡眠之中,吴刀站在原地,没听到公子白的声音,便往旁边站了站,准备守夜。

    而这个时候,公子白突然又开口了,说:“过来。”

    吴刀立刻走过去,不过身上绷着劲儿,似乎有些紧张,他走到榻边上,便没有再动。

    公子白慢慢转过身来,眼睛很清明,似乎没有一点睡意,盯着吴刀,吴刀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要露馅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公子白突然抓住了吴刀的腕子,因为公子白的双手根本无法用力,因此吴刀不敢挣扎,只好随着他的动作,一下被拽上了榻。

    吴刀怕压着公子白,连忙侧身,公子白将他按在榻上,竟然伸手将人搂在了怀中。

    吴刀一阵吃惊,简直是心惊肉跳,他们之前也有做过,每次公子白都在发泄暴怒似的,吴刀是个几乎不会感知疼痛的人,并非是天生麻木,但是经历的太多,让他变得麻木,然而第一次的时候,他疼的撕心裂肺,痛呼不止,公子白却不住手,还开口告诉他,让他记住。

    后来吴刀只要做错事情,不如公子白的心意,或者公子白心情不好,例如天气不好,阴天下雨下雪起雾,甚至是刮风,公子白都会让吴刀服侍自己,主动的。

    这种事情,吴刀已经渐渐习惯了,只是唯独没习惯这种拥抱,因为实在太不常见了。

    吴刀的肌肉绷紧,一点也不敢松懈,公子白搂着他,似乎将他当成了抱枕,搂在怀中,高大的身材将他整体包住,密不透风。

    公子白靠近吴刀的脖颈,轻轻嗅了两下,吴刀紧张的屏住呼吸,就听公子白说:“好香,好凉,你去洗凉水澡了?”

    吴刀感觉到公子白的嘴唇顺着吻痕在逡巡,有点疼,又有点麻痒,说不出来的怪异,不由颤抖起来,低声说:“是。”

    他的声音本就沙哑,再一颤抖,已经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却又有些莫名的性感。

    公子白没有再讨论什么问题,而是搂着他,很快,吴刀就听到外面下起了雨,他能听到第一滴雨滴落在营帐上面的声音,随即是“噼噼啪啪”的声音,很多的雨滴,大滴大滴,噼啪的砸下来,一瞬间变成了暴雨。

    公子白还是那样搂着吴刀,却开始战栗起来,他的腕子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疼的公子白发出野兽一般的粗吼声,额头上瞬间都是冷汗。

    吴刀连忙爬起来,说:“公子!卑将去给您拿些药来”

    “不用。”

    吴刀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白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说:“不用去,不管用,不用理它,只是这种痛疼,我已经习惯了”

    他说着,却不停的颤抖着,潮湿的雨气似乎已经从陈年的伤疤侵入骨髓,变成了冷汗,涔涔的又从额头滚下来。

    吴刀看着他狰狞的面容,公子白深吸了好几口气,沙哑着声音说:“哪里也不要去,陪我一会儿。”

    吴刀有些吃惊,今日公子白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这让吴刀十分紧张,他不知是不是自己露馅了,但是若自己露馅了,公子白肯定不是这种态度,一定会一刀杀了自己。

    吴刀虽然紧张,但是不敢透露出来,雨下了好长时间,公子白一直在打抖,直到外面大暴雨停歇下来,他仿佛已经流干了最后一滴冷汗。

    公子白的嗓音沙哑,就在吴刀以为他疼晕过去,或者已经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说:“吴刀。”

    吴刀立刻说:“卑将在。”

    公子白说:“你是不是会永远忠于我。”

    吴刀一愣,随即说:“会。”

    公子白低沉着声音说:“我要你起誓。”

    吴刀又是一愣,心中猛跳,却已经起身,跪在榻上,举起手来,“嗤”一声,宝刀出鞘,一下将手掌划破,鲜血从手掌上淌下来,顺着他黑色的袖口往下。

    吴刀的声音十分冷静,淡淡的说:“吴刀对天起誓,会永远忠于公子,否则五雷轰顶,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公子白听着他的话,握住吴刀的手,将他的手带到眼前,舌尖轻轻舔了舔那滚出来的鲜血,疼的吴刀一个激灵,却不敢动。

    公子白随即解开他的带扣子,发出“卡!”的一声,吴刀吃了一惊,连忙说:“公子,外面雨停了,您一夜未眠,歇息一会儿罢,一会儿还有寿宴需要公子主持”

    “嘘”

    公子白将食指压在自己的下唇上,摆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吴刀立刻不敢说话,只是有些发抖的看着他,毕竟前半夜的时候已经做过了,吴刀现在还疼着,有些受不了立刻又来。

    然而公子白这次的动作却异常的温柔,让吴刀有些惊讶的温柔,那种感觉,好像是旁人口中所说的缠绵,让吴刀有些情难自已,但到底是不是,又没有人能告诉他,他也从体会过,无从对比

    吴纠后半夜才睡,今日要摆寿宴,不过昨天晚上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今日的寿宴可有的忙了。

    寿宴在黄昏之后,吴纠不着急起身,在榻上打了几个滚儿,旁边的齐侯还没醒来,吴纠滚过去,抬头看着齐侯的睡颜,每次看到齐侯,吴纠就能明白那些小姑娘所说的盛世美颜是什么意思了。

    吴纠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盯着齐侯的脸,看得入迷。

    轮廓深邃,眼眉比一般人都要深刻,鼻梁高挺,长相硬朗,却透露着俊美,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是一个薄情君王的标配,但是吻起来却异常的柔软温柔。

    吴纠看着,盯着齐侯的嘴唇发呆,齐侯已经睁开了眼睛,吴纠都没有发现,就听到“呵”的一声低笑,吴纠这才吓得回神,感觉自己被齐侯抓包了。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孤好看么?”

    吴纠听他这么问,心想真不要脸,嘴上回答说:“一般般。”

    齐侯哈哈一笑,说:“一般般就能让二哥看的痴迷,那说明孤除了长相,魅力也不错?”

    吴纠顿时差点给他恶心吐了,怎么会有这么自信几近于自恋的人呢?

    因为没什么事儿,吴纠不打算起身,准备一直睡到中午,吃些东西就等着下午的寿宴了。

    吴纠和齐侯懒着床,齐侯笑着说:“二哥,大庶长的事情,你准备怎么打算?”

    吴纠笑了笑,说:“今日寿宴,先探探底细再说,郧国?秦国的大庶长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弄来个郧国做盟友,这不是砸自己招牌么?”

    齐侯一笑,说:“正是。”

    两个人没事儿可做,在榻上懒床,感觉还挺惬意的,一点儿也没有行辕即将发生兵变的紧张感,吴纠抵不住齐侯的自恋,被齐侯勾引着做了点没羞没臊的事情。

    齐侯还笑着说:“二哥,你好快啊?”

    吴纠一听,顿时脸都红到了脖子,不是羞的是气的,恶狠狠的踹了齐侯一下,不过齐侯底盘子太稳,愣是没给踹下榻。

    吴纠闷闷不乐的想着,上次齐侯吃了加了料的鳗鱼饭,好像变成了野老虎似的,那不如自己也吃点?那样就能大展雄风,一口气干掉齐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了?

    齐侯准备起身,正在更衣,突然看到吴纠一脸暗搓搓的在榻上发笑,那笑容看得他后背直发凉,狐疑的说:“二哥,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吴纠矢口否认说:“什么都没有。”

    齐侯挑了挑眉,耸了耸肩膀,说:“起身罢,准备准备,寿宴该开始了。”

    吴纠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立刻心情大好的笑眯眯爬起来,趁着齐侯去洗漱,棠巫和子清进来伺候的时候,吴纠低声对棠巫说:“棠儿,上次那药,还有么?”

    棠巫一听,眼皮直跳,说:“王上您身子不好,那种药,还是别老用了,恐怕恐怕王上您受不住的。”

    吴纠立刻说:“胡说,是齐公他受不住。”

    这么一说,棠巫和子清的脸莫名就红了,因为脑补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场景。

    吴纠可不知那两个人想的和自己不一样,催促说:“再给寡人一包,还有么?”

    棠巫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小药箱打开,翻出一个小药包来,递给吴纠,齐侯正好走进来,看到吴纠和棠巫暗搓搓的,便说:“怎么了,二哥不舒服么?”

    棠巫赶紧把自己的小药箱合上,吴纠则假装咳嗽了两声,十分浮夸的说:“昨天晚上下雨,湿气太大,稍微有些咳嗽。”

    齐侯见吴纠一边笑一边说,总觉得并非是咳嗽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也不知是什么事情,他家二哥想坏点子,总有你想不到的。

    齐侯敏感的觉得,吴纠可能在算计自己,不过至于怎么算计,他也不清楚,因此只有一个办法,受着!

    齐侯无奈的笑了笑,笑的那叫一个宠溺,也没有再问,说:“吃点午膳罢,外面都在准备寿宴。”

    因为昨天下了雨,行辕中有些积水,因此今日的寿宴就不摆在广场上了,而是摆在幕府中。

    秦国国君寿宴,谁也没有邀请,在上庸举行,只带上了一些秦国大夫,邀请了楚国使团,自然还有买一送一的齐侯,因此在幕府中摆寿宴,空间绰绰有余。

    外面的寺人宫女都在忙碌着,公子白今日本该检查寿宴的情况,不过他昨天晚上彻夜未眠,天亮之后才闭眼睡觉,因此便没有起身。

    吴刀起了之后,快速去洗漱了一番,一想起昨夜的缠绵,就让他莫名有些心惊,不知是什么感觉,好像要脱离了掌控。

    吴刀在外面站了良久,一直到太阳下山,就听到帐子里传来公子白召唤的声音,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步走进去。

    寿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吴纠和齐侯进了幕府,里面人不算太多,毕竟今日参加宴席的人的就不多,众人正在攀谈着。

    秦国的大庶长算是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的地位甚至比公子白还要高,自从赵嘉离开了秦国,大庶长可谓是说一不二。

    再加上秦伯也完全信任大庶长,让他掌管财政、兵权、民生等等一切的事物,这才促成了大庶长拥有国君一般的权威。

    因此如今寿宴的主角秦伯还没到,大家在幕府中就巴结着大庶长,大庶长可谓是众星捧月的被人簇拥着,很多秦国大夫都用谄媚的神情讨好着大庶长。

    吴纠和齐侯进来,大庶长主动站起来,走过来笑着说:“楚王,齐公,二位能参加寡君的寿宴,我秦国真是蓬荜生辉啊!”

    秦伯在上庸,用一副东道主的口气与他们说话,儿大庶长在秦伯的寿宴上,也用一副东道主的口气说话,可见透露着不小的野心,加之之前吴刀来禀报的消息,吴纠笑了笑,不知秦伯知不知道大庶长的野心。

    吴纠笑着说:“大庶长太客气了。”

    他们正在说话,凑巧的是,赵嘉酆舒正准备走进幕府,在门口正好遇到了公子白带着吴刀过来。

    赵嘉和公子白也算是狭路相逢,赵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公子白的手,不过公子白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袖摆宽大,遮住了双手,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不得不说,公子白把这件事情捂得也是严实,看样子秦伯都不知道公子白受伤的事情。

    也是这样,秦伯之前本就在纠结,到底把位置传给弟弟好,还是传给儿子好,若秦伯知道公子白是个残废,那么绝不会让赵嘉离开秦国,去楚国做质子,这个质子说不定就是公子白本人了。

    公子白笑着说:“叔父。”

    赵嘉看了看他,没有立刻说话,这个时候酆舒突然掐了他一把,赵嘉没防备,疼的“嘶”了一声,回头说:“你掐我做什么?”

    酆舒很傲慢的抬了抬下巴,说:“喜欢就掐了,毕竟我是个奸臣,就不讲道理的。”

    赵嘉差点被他气死,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酆舒吃醋,说实话酆舒醋劲儿不小,自从知道吴刀是赵嘉的人之后,只要看到吴刀,酆舒就喜欢掐赵嘉。

    赵嘉也相当无奈,只好说:“走罢,咱们进去。”

    众人进了幕府,很快宴席就要开始,秦伯作为寿星老,自然又是姗姗来迟,众人等待良久,这才听到寺人的通传。

    秦国大夫们纷纷起立行礼,大庶长则是最后才站起来,慢悠悠的,态度也十分随便,秦伯走进来,笑着说:“楚王,齐公,今日二位赏脸参加说的宴席,说真是好生感激。”

    吴纠拱手说:“秦公客气了,我楚国与贵秦国一直是友邦关系,秦公的寿宴,寡人自然要参加。”

    秦伯走进来,说:“好好好,今日我与二位老弟,定然无醉不归!无醉不归啊!”

    秦伯很快举起酒杯敬酒,吴纠和齐侯也举起酒杯回敬,宴席很快便开始了。

    秦伯拍了拍手,伶人从外面走进来,一瞬间平日里严肃的幕府立刻充斥着绵绵的丝竹之声,舞女起舞,女酒敬酒,一下变得歌舞升平。

    公子白坐在席上,就在吴纠的对面,中间隔着歌舞的空场,吴纠想起棠巫说的话,便假借看歌舞的空当,目光穿过人群,仔细观察了一下公子白。

    公子白真的不去夹细小的东西,而且也不会去夹沉重的东西,起初他用筷箸的时候不会发抖,不过很快,喝了几杯酒之后,公子白用筷箸的时候就会发抖,而且越来越抖,最后公子白干脆不吃东西了,将筷箸往旁边一放,最后恐怕连酒杯都拿不起来。

    吴纠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公子白的手,真的和棠巫说的一样,根本就是残废。

    吴纠好奇的观察着,齐侯无奈的说:“二哥,你再这么看下去,公子白没发现,孤可要吃味儿了。”

    吴纠正干正事,齐侯突然撒娇,吴纠说:“没看寡人干正事儿呢么。”

    齐侯说:“二哥宠爱孤,难道不是最重要的正事儿么?”

    吴纠正掩护着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准备继续观察公子白,结果就听到齐侯说这种臭不要脸的话,顿时差点喷出来,呛到了自己,“咳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齐侯连忙递给他一张帕子,还给他拍着背,低声说:“二哥,你看看你,多大了,真不小心,喝酒还能呛着,呛坏了孤该心疼了。”

    吴纠瞪了齐侯一眼,若是齐侯不说肉麻的话,自己也不会呛着。

    吴纠眼神红彤彤的,瞪了一眼齐侯,那真是水光潋滟,风光无限,齐侯幽幽一笑,低声说:“二哥你再勾引孤,孤可不客气了。”

    吴纠真想撬开齐侯的脑子看看,明明是瞪他,怎么就成勾引他了,齐侯的眼睛是不是长着出气儿用的?

    吴纠刚想要和齐侯理论理论,齐侯突然拍了拍吴纠的手背,低声说:“大庶长出去了。”

    吴纠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大庶长离开的背影,走出了幕府营帐。

    吴纠说:“他去干什么?”

    齐侯说:“孤哪知道?不过若是二哥想知道,咱们跟上去就可以。”

    吴纠当然想知道,不过感觉冒然跟上去也不好,万一大庶长只是去如厕,岂不是很尴尬么?

    吴纠还没考虑好,齐侯却拉住他的手,将人拉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吴纠离开了幕府。

    两个人离开了幕府,大庶长还没走远,齐侯要跟上去,吴纠连忙抓住他,说:“等等,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齐侯挑眉说:“二哥你别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吴纠还没反应过来,齐侯突然一把抱住他,吴纠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齐侯已经抱着他,快速往前冲,悄无声息的跟在大庶长身后。

    吴纠惊讶齐侯的臂力,自己虽然身子骨不是太结实,但是好歹是一个身高正常,并且成年的男子,身子骨肯定不轻,齐侯抱着自己一路往前跑,竟然稳稳当当,连个颤都不打。

    大庶长偷偷走出了行辕大门,还左顾右盼的看了一阵,这才继续往前走去,上了前面一个小山包,上山之后没走多远,很快停了下来。

    齐侯为了避免被发现,就将吴纠放下来,然后半蹲下,说:“上来,孤背你。”

    吴纠惊讶的说:“做什么?”

    齐侯看了一眼头上,说:“上树。”

    吴纠更是吃惊,不过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又有人来了,从他们后背,若是再迟疑,可能会被人发现。

    吴纠赶紧让齐侯背上自己,紧紧搂着他的脖颈,齐侯双手交错,竟然很顺利的带着吴纠就爬上了旁边一颗茂密的大树。

    齐侯的动作仿佛是一只壁虎,双手交错,快速的向上攀爬,应该说是游走,手指仿佛鹰爪一样,扣住树木的凸起,身形灵动矫健,一个磕巴都不打就爬了上去。

    齐侯上了树,将吴纠放在一根树枝上,伸手搂着吴纠,以免他摔下去,低头往下看了看,说:“来人了。”

    方才吴纠就听见了,这会儿低头一看,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吴纠能看到,大庶长身边真的又站了一个人。

    是个陌生人,反正吴纠不认识,他们站的地方高,正好俯视着大庶长和那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不过说话声音还挺清楚的。

    那人拱手对大庶长说:“大庶长。”

    大庶长说:“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人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的说:“放心好了,寡君虽然起初不怎么同意,但是有我们夫人呢,夫人已经完全说服了寡君,我郧国的军队早就出发了,明天黄昏,便能进从郧关进入上庸,静等与大庶长合作,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吴纠与齐侯对视了一眼,这信息量还挺大,原来这陌生男人是郧国的人,与大庶长来通气的。

    看起来郧子是不同意和大庶长合作的,至于为什么,这还用说么?大庶长可是兵变,僭越了秦伯,还要谋害楚王,若是失败,一下得罪秦国和楚国两个大国,郧子到底还有些脑子,怎么想也不敢。

    但是架不住郧国夫人的游说,吴纠都想的出来那个势利眼,却有眼无珠的郧国夫人怎么游说,无非是已经得罪了楚国,反正都是要死,干脆先下手为强等等。

    说起那郧国夫人的有眼无珠,当真是让人拍手叫绝,她大女儿和斗伯比,本是一段良缘,小子文日后长大,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楚国令尹,权倾朝野,威震四方,然而郧国夫人偏偏觉得斗伯比已经退隐,配不上他们郧国,就是不让女儿嫁过去,还把小外孙给扔了,这梁子结的也太大了。

    斗伯比虽然退隐,但是撑起了斗家三分之二的家业,可以说至少三分之一的楚国朝廷,也是这个退隐的斗伯比用名声撑起来的,而偏偏郧国夫人看不起他,总觉得他退隐就没势力了,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郧国夫人却还嫌弃。

    吴纠也是当真无奈的,郧国夫人眼睛瞎,还不是偶然行为,这不是么,又要和秦国大庶长联合起来兵变,吴纠觉得,就算没他们楚国,郧国也迟早要完,而且还是被自家夫人给顽坏的。

    大庶长一笑,说:“好,咱们就等着在盟会上,用楚王和秦伯的血,歃血为盟了!秦伯他老了,不中用了,也是该退位让贤了!”

    那男子说:“这大庶长,您真的准备推举公子白为新的秦国国君么?公子白不是个残废么?”

    大庶长笑着说:“不过是骗骗奶娃娃的说辞罢了,公子白一个残废,一个废物,如何能与我挣?秦国嘛,自然是有能者居之,公子白如今是行辕将军,行辕中的秦军他可以随意调配,不受约束,咱们只是暂时利用他罢了,等儿子杀了爹,咱们再抓住公子白,治他一个弑君杀父的罪名,这罪名一出,秦国人肯定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泥!到时候咱们只能顺应天意,剁了这废物,我也就迫不得已,掌管秦国朝政了。”

    吴纠一听,心中冷笑,原来大庶长早就想好了,什么和公子白合作,都是假的,其实就是利用公子白乃是行辕将军这个职务之便,准备利用了公子白之后,再将他一脚踹开。

    那男子说:“好好好,大庶长果然足智多谋,这样便好,若是让我们郧国和一个废物合作,别说我们夫人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大庶长这么想,我便放心了,这便去回话了。”

    他说着,又对大庶长拱手说:“明日黄昏,我郧国大军将从郧国开出,到时候还请大庶长的人接应了。”

    大庶长也拱手说:“好说好说!”

    大庶长与那郧国人说完,也不敢多停留,两个人前后脚就走了。

    齐侯和吴纠又在树上等了一会儿,吴纠指了指下面,齐侯便背着吴纠从树上下来。

    齐侯冷笑一声,说:“这大庶长,野心挺大。”

    吴纠笑眯眯的说:“有一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齐侯说:“二哥,如今怎么办?”

    吴纠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明日黄昏,郧兵将从郧关开出,既然大庶长已经好心提醒咱们了,不来些小手段,恐怕对不住他的好心好意。”

    齐侯挑了挑眉,吴纠招手说:“来,快走。”

    吴纠和齐侯很快回了幕府,吴纠趁着喝酒的空当,将卢戢黎和卢扬窗找过来,说:“寡人有件事情需要两位分头行动。”

    卢扬窗眨了眨眼睛,卢戢黎连忙拱手说:“请我王吩咐。”

    吴纠笑眯眯的说:“寡人准备请卢将军,乔装打扮一番,往郧关去一趟,给寡人抓几只从郧国跑出来的老鼠。”

    卢戢黎虽然没听太懂,但是他知道,只管答应就行,因为楚王自有安排。

    卢戢黎说:“是,但凭我王调遣。”

    吴纠点了点头,说:“寡人会让人带着你的队伍,到时候你与这个人接头就好。”

    卢戢黎说:“敢问此人是?”

    吴纠笑眯眯的抬起头来,越过伶人与舞女的空场,看向对面秦国的席位,笑眯眯的说:“吴刀。”

    因为昨日下了一场雨,公子白没有睡好,今日又喝了酒,他没吃几口菜,便觉得手上提不起劲儿,不停打颤,因此心情更不好,多喝了些酒,很快有些醉。

    吴刀见公子白醉了,说:“公子,卑将给您端醒酒汤来。”

    他说着,走出幕府,准备去膳房端醒酒汤,哪知道吴刀刚走到膳房旁边,还没有进去,就听到后背有风声,立刻警戒,猛地回头,伸手搭在腰间宝刀之上,但是到还没出鞘,就被人一把按住,力道之大,怎么也拔不出鞘来。

    吴刀手肘立刻一顶,想要攻击那人,但是那人反应更快,一把按住吴刀的手肘,轻轻一点,吴纠被他压住,手臂立刻酸麻,一瞬间失去了力道,那人一把捂住吴刀的嘴,轻声说:“随孤来。”

    吴刀一听,竟然是齐侯的声音,当即吓了一跳,那人立刻放开他,吴刀这才回头看清楚,真的是齐侯。

    吴刀不敢耽误,赶紧随着齐侯一路小跑,没走多远,就看到吴纠笑眯眯的负着手,站在月光之下,月色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看起来分外温柔,却又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吴纠见他们过来,笑眯眯的说:“寡人知道你忠于公子嘉,如今有一件事情准备让你帮个忙,寡人也知道,抬出公子嘉的大名,你定然就不会拒绝了。”

    吴刀脸色一僵,随即拱手说:“请楚王吩咐,有用得着卑将的地方,卑将绝不推辞。”

    吴纠点了点头,说:“寡人希望,你能主动请缨,去郧关走一趟。”

    吴刀有些狐疑,吴纠笑了一声,让他附耳过来

    吴刀很快回了幕府,端着醒酒汤过来,公子白喝了醒酒汤,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因为昨夜没休息好,手还是有些发抖,只好藏在袖子里。

    寿宴一直持续到深夜,这才散了,公子白带着吴刀准备回营帐,进了营帐之后,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大庶长施施然的站在公子白的营帐里面,好像参观一样,正东摸一下,西摸一下。

    吴刀眼神一寒,准备抽刀上前,却被公子白伸手拦住。

    大庶长哈哈一笑,转过头来,对公子白说:“还是公子有眼力,不像你的狗,只会咬人。”

    吴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将佩刀收好,又退回了身后。

    公子白说:“大庶长深夜前来,应该不会只是无聊的来奚落白的饲养之道的罢?”

    大庶长笑了笑,说:“老臣自然没有这么无聊,是来与公子共谋大计的。”

    公子白一甩袖子,说:“那便直说罢。”

    大庶长笑眯眯的说:“明日黄昏,郧国的队伍就准备开出郧关,进入上庸,老臣知道,君上让公子您在上庸周围部下了重兵,一来防止庸国叛贼兵变,二来防止其他国家偷袭,就有劳公子派人走一趟,去接引郧国的兵马了。”

    公子白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站在身后的吴刀眼神稍微晃了一下,立刻拱手说:“公子,卑将可以效劳。”

    大庶长一听,哈哈笑起来,说:“果然是一条好狗,老臣都想养这么一条狗了。”

    公子白看了一眼吴刀,吴刀没有再说话,只是拱着手听候公子白的差遣。

    公子白考虑了一下,大庶长说:“此事事关重大,就靠郧队与我们里应外合,若是不成,根本无法与楚国抗衡,因此公子务必要找个信得过的人,你这条狗不是刚好么?犹豫什么?”

    公子白也想知道自己犹豫什么,只不过他仍然犹豫,因为自从吴刀跟着自己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几乎是寸步不离。

    而且公子白此时是个废人,他的手连筷箸都握不住,更别说握刀握剑了,有吴刀在身边保护,是最为安全的,若是没有吴刀在身边,公子白觉得并不是很安心,尤其是在这举大计的当口。

    公子白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打心里不想让吴刀离开,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大庶长都不耐烦了,公子白这个时候才说:“可以。”

    “是,公子。”

    大庶长这才放心下来,说:“明日黄昏郧兵就会开出,明日天亮之前,就让你的狗出发,以免被人发现。”

    公子白点了点头,大庶长这才笑了一声,说:“那老臣就告辞了,公子好生歇息罢。”

    大庶长说着,便走出了营帐,只留下“哗啦!”一声,落下帐帘子的声音。

    大庶长走出去,公子白立刻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吴刀,吴刀心头一跳,轻声说:“公子”

    公子白冷声说:“谁让你自己请命的?没有我的吩咐,你竟然有自己的主见了?”

    吴刀赶忙低下头,说:“卑将知错了。”

    公子白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说:“你知道该做什么。”

    吴刀吃了一惊,连忙说:“可是公子,天亮之前,卑将还要出发”

    公子白却打断他的话,说:“我不管你出不出发,现在就来服侍我,否则便滚。”

    吴刀喉头一阵滚动,低下头来,不过仍然顺从的走过去,替公子白解开衣带。

    公子白冷笑一声,挑起他的下巴,说:“怎么,还不愿意了?”

    吴刀低声说:“不,卑将愿意,卑将伺候公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公子白眯眼说:“既然知道,就别磨磨蹭蹭的。”

    吴刀低声顺从的说:“是。”

    寿宴结束之后,寺人和宫女收拾幕府,秦国的士大夫们,还有楚国的宾客们就都歇息下来,很快行辕陷入了寂静。

    吴纠将卢戢黎和卢扬窗招来,详细说明了一下部署,卢戢黎很快领命,天亮之前,他也需要离开,然后去和吴刀的兵马汇合。

    吴纠说:“卢将军安心去便是,行辕中的事情,便交给扬窗罢。”

    卢戢黎似乎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卢扬窗,吴纠笑着说:“卢将军放心,扬窗年纪不大,但是稳重干练,是大将之风。”

    卢戢黎点了点头,拱手说:“是,我王,齐公,事不宜迟,戢黎这就出发了。”

    吴纠和齐侯点了点头,说:“卢将军格外小心。”

    卢戢黎拱着手,很快就退出了营帐,趁着天黑,四下无人,连忙调遣了一队若敖军队。

    “爹。”

    卢戢黎正在悄无声息的调遣军队,就听到后背有人,卢扬窗也从营帐中出来,声音很低,似乎不敢声张。

    卢戢黎回过头来,正好有些不放心,想要嘱咐他,说:“扬窗,你负责我王和齐公安全,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知道么?”

    卢扬窗赶紧点头,说:“爹也是,千万注意安全。”

    卢戢黎笑了笑,揉了揉卢扬窗的头发,说:“放心好了,爹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来接应你们。”

    卢扬窗又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说:“对了,爹,请您附耳过来。”

    卢戢黎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低声说,便弯下腰附耳过去,结果卢扬窗轻笑了一声,竟然在卢戢黎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卢戢黎一怔,卢扬窗已经跳开几步,偷了腥就逃跑了,卢戢黎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卢扬窗跑入营帐的背影,不由的老脸有些发红,感觉自己这一把年纪了,竟然突然感觉到丢人了

    卢戢黎不敢耽误,赶紧收敛了心神,带领着若傲军队,悄无声息的扑出了行辕,往北面进发,朝着郧关绝尘而去。

    天亮之前,吴刀也拖着酸痛的身躯,赶紧起身,披上衣裳,仓皇的准备出发。

    公子白似乎没醒,他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口说话了。

    公子白的声音很低沉,说:“注意安全。”

    吴刀吃了一惊,回头去看公子白,惊讶的说:“公子?”

    公子白又说:“大庶长老奸巨猾,你引郧兵进关,小心被他们反咬一口,我公子白的人,绝不能吃这个亏。”

    吴刀听了,拱手说:“是,公子,卑将知道了,定然小心。”

    公子白点了点头,说:“去罢。”

    吴刀拜了一下,就大踏步走出营帐,帐帘子很快就阻隔了吴刀的视线,公子白还躺在榻上,似乎睡着了。

    公子白听着帐帘子晃动的声音,听着吴刀渐去渐远的脚步声,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低声叹了口气,他慢慢举起自己的手掌,迎着灰蒙蒙的光线,翻动着自己的手掌,看着腕子上那一道深深的伤疤。

    公子白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起来,面色有些狰狞,嗓子里发出沉沉的响声,好像在拉锯一般,喃喃的低声说:“你当我是废物,那是时候看看废物的决定了。”

    寿宴之后没多久,便是会盟大典了,这也是这次上庸之行,最重要的事情,在会盟大典上,秦国与楚国将会讨论庸国的划分问题。

    之前在宴席上,酆舒提出一人一半的计划已经受到了阻碍,秦伯贪婪,又有大庶长的挑唆,两个国家本是盟友关系,但是已经产生了分析,因此这样一来,这场会盟,定然不会轻松。

    会盟这天早上,众人早早便起了,酆舒十分紧张,后半夜就醒了,几乎没睡,大夏天的,愣是手脚冰凉,赵嘉见他如此紧张,不由得笑着说:“做什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酆舒说:“我一会儿要去谈判,你是不谈判,你自然不紧张。”

    赵嘉捂住他的手,将酆舒的手握在掌心里,说:“没什么好紧张的,毕竟一切都在王上的掌控之中,不是么?再说了,有我陪你。”

    酆舒一瞬间差点以为赵嘉在说甜言蜜语,结果突然醒悟,赵嘉就是头大灰狼,不,野狗,除非他发疯,不然根本不知甜言蜜语是什么。

    相对比酆舒的紧张,吴纠这个楚王,大早上还没有起床,夏日天亮的早,明亮的日光透进营帐,吴纠就用被子将头也盖住,裹在里面装死。

    吴纠有起床气,还低血糖,因此自然就喜欢懒床,让他早起就跟让他不沐浴一样难。

    吴纠裹在被子里就是不出来,齐侯无奈的要命,好生哄着,温柔的说:“二哥,快起来了,你看今日会盟,你还没换衣裳,朝袍还要仔细穿,再吃点东西,时辰都不够用了。”

    吴纠嘟囔了一声,扒着被子,齐侯一脸无奈,棠巫和子清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捧着朝袍,也是无奈的站在一边,这一幕大家已经看得够不够了,基本上王上每次早朝都是这个光景,齐侯就跟哄孩子似的。

    齐侯没办法,把他的被子扯开,哪知道吴纠竟然撩起自己的亵衣来盖住脑袋,因为亵衣压在身下的缘故,吴纠还欠起来一点儿,顶着细腰,那光景,大早上的,齐侯差点喷鼻血,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然后赶紧又用被子捂住吴纠,以免吴纠的亵衣都撩到头上去了走光。

    齐侯更是无奈,哄了好半天,这才把装鸵鸟的吴纠从榻上给挖出来。

    吴纠迷迷糊糊坐在席子上,子清给他擦脸,棠巫给他套上朝袍,齐侯则是亲自为吴纠梳头,吴纠好像一只没睡醒的猫咪,被齐侯梳着头发,感觉特别舒服,嗓子立刻咕噜了一声,惹得齐侯真是忍无可忍,掰过吴纠的下巴,狠狠在吴纠的嘴唇上啃了一口。

    吴纠这才醒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棠巫和子清还在呢,而且就在旁边,两个人已经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的给吴纠整理朝袍。

    吴纠瞪大了眼睛,使劲蹭了蹭自己的嘴唇,说:“你漱口了么?”

    齐侯一听,都给气笑了,说:“还嫌弃孤了,嗯?你这小懒虫,孤早就洗漱完了,谁像二哥,马上要盟会了,你却睡大觉。”

    吴纠这个时候已经被闹醒了,但是感觉一到夏天就睡不醒,其实可以说一年四季吴纠都睡不醒

    吴纠慵懒的靠在席子上,让子清和棠巫给自己整理朝袍,齐侯又继续给他梳理头发,扣上冠冕,吴纠懒洋洋的说:“着什么急,反正秦国也没有什么诚意会盟,早去晚去,结果都一样,况且寡人一会儿还要出力帮他秦国解决兵变。”

    吴纠说着,仰起头来,向后看着给他整理头发的齐侯,挑了挑他下巴,笑眯眯的说:“小白你说,寡人仗义援手,到时候秦公是不是还要感激寡人?”

    齐侯连忙说:“是是是。”

    他说着,将吴纠的头扶着摆正,将他散下来去的头发重新束起来,别在发冠里面,说:“二哥你老实点儿,头发又散了。”

    众人围着吴纠团团转,可算是在会盟之前打理整齐,吴纠吃了两口早膳,毕竟一会儿还有一番“恶战”,可能来不及吃午膳了。

    楚国与秦国的会盟如期举行,吴纠带着楚国的使团走出营帐,来到会盟的祭坛旁边。

    前些日子摆筵席的广场,已经设立了祭坛,高大的祭坛,十分巍峨,秦国的士大夫们早就到了,哪像吴纠这么清闲,酆舒也早就到了。

    酆舒看到吴纠,连忙走过来,拱手说:“王王上”

    吴纠一听,惊讶的说:“酆卿,怎么突然变成结巴了?”

    酆舒被吴纠打趣了,顿时满脸尴尬,说:“王上,您别打趣酆舒了。”

    吴纠笑着拍了拍酆舒的肩膀,说:“放轻松,酆卿好歹是昔日潞子国的权臣,权倾朝野,又不是没见过兵变。”

    他这么一说,酆舒更是紧张了。

    秦伯根本不知大庶长的事情,还一脸兴高采烈的走出来,笑眯眯的对吴纠拱手说:“楚王,请,今日可是咱们秦楚两国的大日子,请,上祭坛罢!”

    吴纠笑眯眯的说:“正是正是,不过寡人觉得,今日更是秦伯您的大日子。”

    秦伯没听明白,吴纠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站在秦伯后面的大庶长,说:“大庶长您觉得呢?”

    大庶长不知吴纠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吴纠的笑容,总觉得不怀好意,不过大庶长觉得自己的做法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差错,楚国就算带着若敖六卒,但是也没办法和秦国郧国两路兵马抗衡。

    大庶长干笑了一声,应和一句,说:“请君上与楚王,上祭坛盟誓罢。”

    大庶长说着,还转头看了公子白一眼,公子白双手掩藏在白色的宽袖之下,腰配一把宝剑,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威严,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配合着他俊美的容颜,当真是养眼的厉害,却又让人不敢鄙视。

    吴纠笑眯眯的一展黑色袖袍,说:“请!”

    说罢了,吴纠与秦伯便当前往祭坛上走,随即齐侯大庶长公子白,还有酆舒赵嘉几个人便跟随在后面,也慢慢步上祭坛。

    祭坛巍峨,高耸而立,等上祭坛之后,似乎就能将四面八方看的清清楚楚。

    上了祭坛,有人主持,只有两个国家盟约,也不必选出什么盟主了,首先开始歃血为盟,只不过祭祀的官员还没有来得及说开场白,大庶长突然抬起手来,说:“等一等!”

    众人全部看向大庶长,秦伯一阵惊讶,说:“怎么了?”

    大庶长笑眯眯的拱手说:“君上,老臣以为,歃血为盟此乃后话,若是秦楚两国的利益不能统一,那何来歃血为盟一说?就算歃血,也是白歃,岂不是浪费功夫?”

    吴纠冷笑一声,说:“哦?大庶长您这话说的,好像是不想与我楚国盟约啊?这难道也是秦公的意思?”

    秦伯一听,连忙呵斥大庶长说:“退下!你做什么!?不懂规矩么?”

    秦伯随即又对吴纠拱手说:“误会误会,楚王不要见怪。”

    大庶长却大笑了一声,说:“什么误会,老臣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楚王,如今老臣就想再问您一句,这庸国的土地,该怎么分!若是不能达成一致,那为何要歃血为盟?!岂不是笑话!”

    吴纠幽幽一笑,说:“之前酆卿已经说过了,在请秦国发兵之前,也已经说过了,秦楚各得庸国一半。”

    秦伯一听,一人一半,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这具体的商量,也是后话,等歃血为盟之后,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最不济不就是一人一半,若是谈的好了,秦国没准还能得到大一半。

    但是大庶长似乎不这么认为,说:“我秦国在攻打庸国的战役中,出力最多,而且最先发兵,若是没有我秦国开战,你们楚国又怎么可能攻入庸国方城?如今若想歃血为盟,秦国必须占多一半庸国土地,否则”

    大庶长说着,吴纠立刻冷声说:“否则什么?”

    秦伯听得冷汗直流,不知大庶长是不是今天早上吃错了什么东西,仿佛恶鬼附身一样,立刻呵斥说:“住嘴!你做什么!?要反了么?!孤何时让你说话了!!”

    大庶长却一笑,仍然继续说:“否则可别怪我秦国动粗了!”

    他这样一说,突然招手,就听到“哗啦!!!”一声,竟然是兵马围攻上来的声音。

    在秦伯惊讶的目光下,黑色的甲胄,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竟然像是潮水一样,就将吞没整个行辕,将祭坛围了个水泄不通。

    祭坛下面站着都是士大夫们,士大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立刻被手执长剑的士兵围住,定眼一看,竟然是他们自己的秦国士兵,都是又惊又恐。

    “怎么回事!?”

    “是谁发号施令?”

    “咱们的秦兵怎么进来了?!还把咱们围在里面?”

    “到底这么回事啊?”

    “兵变!”

    “这是兵变行辕将军是公子白!”

    “呼啦”一声,随即是“踏踏踏”的声音,黑衣的秦兵训练有素,快速冲过来,兵马的圈子越缩越小,紧紧包围着祭坛下面的秦国士大夫们。

    “砰砰”几声,有士兵直接冲开士大夫们,竟然还冲上了祭坛。

    秦伯一看,又听到下面纷乱的喊声,顿时气得大喊说:“怎么回事儿?!”

    他说着,看向身后的公子白,说:“怎么回事,士兵怎么冲进来了?!还上了祭坛!这是要反么!?”

    秦伯大声的喝问公子白,公子白则是面目表情的站着,他生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平日里却一直笑着,看起来彬彬有礼,像是个贵公子一般,然而如今,突然收敛了笑容,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此时却显得异常怕人冷酷。

    公子白只是站着,面对秦伯的喝问,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秦伯见他不说话,突然扬起手来,气急败坏的就是“啪!!!”一声脆响,直接打在公子白脸上。

    群臣在下面看的清清楚楚,都是“嗬”的一声抽了一口冷气。

    公子白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一点儿也没有躲闪的意思,那张俊美的脸被打的一偏,随即慢慢转回来,眼看着士兵们冲上祭坛,将祭坛上的吴纠齐侯,楚国的士大夫们,甚至秦国的国君士大夫们也团团包围在正中间。

    公子白淡淡的说:“父亲,您老了。”

    秦伯乍一听没听明白,公子白继续说:“您以为把叔父千方百计的遣走,送到楚国做质子,您的伯爵之位,您的秦国,甚至是您的天下,都高枕无忧了,可以酣然入睡了您把自己的兵权,交在旁人的手中,不闻不问,行辕被包围,也只有先惊后怒的份儿。”

    秦伯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大喝说:“你说什么!?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公子白则是淡淡的说:“父亲,还记得孩儿小时候,您经常跟孩儿讲的故事么,大庶长弗忌、威垒、三父,把持朝政,专权跋扈,废除当时身为太子的父亲,而拥立庶出的三叔为秦国国君,父亲当年是如何韬光养晦,重登国君之位的。”

    秦伯听到这里,突然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庶长。

    大庶长听公子白竟然说这么多废话,而且还谈到了前任大庶长,前任大庶长废太子拥立庶子的事情,一直是秦伯心中的那根刺,秦伯重新上位之后,就将前任大庶长连诛三族,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段时间大庶长的位置一直是空缺的,因为秦伯十分芥蒂,后来慢慢的才好转了一些,随着秦伯争霸北方,秦国的土地不断向北推进,秦伯似乎也忘了当年被废的痛苦,慢慢志得意满起来。

    大庶长听公子白突然提起这个,恐怕被怀疑,于是打断他们的话,立刻说:“君上莫慌,公子调兵,也是为了保护君上的安危,老臣听说,楚国人阴险狡诈,尤其是这位楚王,在齐国做官的时候,为了博得齐公的信任,便使出各种诡计屠杀楚国百姓,搞得楚国怨声载道,如今做了楚王,又不思安定楚国,只知向外走征战,如今我秦国攻打庸国有功劳,他们楚国就想抢走我们的功劳。”

    大庶长滔滔不绝的讲着吴纠的罪状,齐侯听了,立刻眉头一皱,伸手“啪!”一声握住腰间佩剑,就要上前动粗,吴纠连忙拦住齐侯,一笑说:“大庶长,您说的是寡人么?恐怕您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罢?阴险狡诈,贪婪无度,又偏生长着一副猪脑子。”

    “你说什么?!”

    大庶长一听,就愤怒了,吴纠骂人太直白了。

    吴纠笑眯眯的说:“怎么,寡人说的不对?这偌大的行辕,你以为用绿豆一样的兵马包围住祭坛,便能得到什么好处了?寡人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今日寡人与楚国的各位,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儿,庸国的土地,秦国就一份都别想要,更别说对半分了。”

    大庶长听着吴纠嚣张的说辞,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向后仰,那老腰好像随时都要折断似的,说:“绿豆?行辕中都是我秦国的军队,就算你们楚国有若敖六卒,那又能怎么样?我不妨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老臣已经联络了郧国,郧国士兵昨天已经从郧关开出,如今恐怕已经在行辕之外,包围得水泄不通了!区区若敖六卒,就算以一当十,也休想从老夫这里讨到好处!”

    秦伯一听,顿时流下冷汗来,说:“放肆!你这是做什么!?谁允许你这样做的?我秦国与楚国在此会盟,郧国算什么东西?郧国之前还协助庸国,根本不是我们的盟友,谁让郧国的士兵开出郧关的!?”

    大庶长一听,说:“君上,您何必生气呢,郧国也是一番好意,助我们拿下楚国,君上您想想看,今日拿下了楚国,我秦国就不只屈居于北方了,将进军整个南方,占领周国大部分土地,整个周国都将变成我秦国的附属!”

    吴纠此时一笑,说:“风大,可别闪着大庶长您的舌头。”

    他这样一说,“噗嗤”一声,旁边本十分紧张的双方士大夫们竟然全都笑了出来,大庶长脸色立刻青了,喝道:“你说什么!?死到临头你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纠立刻又耿直的拢起手来,重复说:“风大,别闪着您的舌头,牛都给你吹飞了。”

    祭坛之下的士大夫们被秦兵包围着,本也十分紧张害怕,此时一听,也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赶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笑得太嚣张。

    大庶长脸色更是发青,秦伯立刻说:“立刻退兵,这是误会,听到了没有!?”

    大庶长却冷冷一笑,说:“君上,这可不是误会,您的公子也说了,您老了,那就应该有德者而居之,眼下大好的机会能为秦国谋福利,您却想要白白错失,身为秦国的大庶长,老臣必当匡扶秦国大业,君上您糊涂,老臣可不能糊涂!”

    秦伯一听,气的胸口发紧,连忙伸手使劲捂住自己的胸口,粗重的喘着气,天气憋闷,秦伯似乎要喘不过来了。

    吴纠倒是没生气,笑眯眯的说:“秦公,您还没看出来么?您的大庶长,要重演当年的兵变了。”

    大庶长说:“老臣怎么敢兵变,老臣只不过是兵谏,谁让国君昏庸呢!?”

    他说着,立刻一挥手,说:“来啊!有请郧国将军!”

    大庶长说着,众人立刻全都看向行辕大门,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外面,如今秦国的士兵已经被大庶长控制,楚国虽然有若敖六卒,但是只能算是势均力敌,若是出现了郧国士兵,就算郧国弱小,但是只要倒戈在大庶长这一方面,楚国就会翻船在这小阴沟中。

    众人全都紧紧盯着行辕大门,大庶长说罢之后,时间仿佛静止了,行辕大门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半晌什么动静也没有。

    大庶长额头渐渐出了一些冷汗,吴纠则是“咳咳”的咳嗽了一声,似乎像是催促,大庶长额头上更是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踏”的脚步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外面杀进来,黑色的甲胄直接冲破行辕大门,发出“哐当!!!”一声,一下将行辕大门冲开,随即是源源不断的士兵冲了进来。

    “啊!”

    “来了”

    “怎么办天呢”

    祭坛下面秦国的士大夫们纷纷惊呼出声,不过转瞬,突然有人高声喊道:“这这是若傲军!”

    大庶长眼看着士兵冲进行辕,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想要抹掉冷汗,还以为郧队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就听到下面的秦国士大夫的喊声,顿时又吓得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众人顺着祭坛,往下一看,果然是若傲军,黑色的甲胄,虽然没有大旗,但是当先一人竟然是楚国最年轻的环列之尹,禁军之长的卢扬窗。

    卢扬窗身下黑色战马,手执长剑,正在指挥若傲军包围行辕,很快与兵变亲兵对峙起来。

    卢扬窗带着兵马,快速冲上祭坛,大庶长哪知道他们早有准备,立刻大喝说:“别再往前走了!否则我就下令,现在砍了你们楚王的人头!!”

    大庶长喊着,卢扬窗还没来得及带人上祭坛,只好站在半路,抬头看着上面。

    齐侯则是“嗤”的一声拔出长剑,冷冷的说:“好大的口气,谁敢动楚王,就试试是孤的剑快,还是他的手快!”

    大庶长瞬间有些慌了,不过感觉自己还是稍占上风,毕竟祭坛上都是他的士兵,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的声音,又是一队人从行辕外面冲进来,打头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一身黑色侍卫的衣裳,腰夸宝刀,从行辕外面冲进来,竟然是吴刀!

    大庶长看到吴刀,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吴刀是公子白派去接引郧队的人,吴刀回来了,说明郧国的军队肯定也来了。

    吴刀冲进行辕,一路风驰电掣的纵马来到祭坛之前,他手中捧着一个大盒子,立刻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索,快步向祭坛上面走,很快越过卢扬窗,卢扬窗也不敢轻举妄动。

    吴刀走上去,面无表情,脸上还带着血迹,暗红色的血迹,让他的皮肤显得苍白扎眼,看起来非常冷酷。

    大庶长见到吴刀,立刻说:“郧队可接来了!?”

    吴刀却不理他,犹如一尊石像,站立在地上,大庶长问了两遍,说:“我在问你话,你聋了么!?”

    吴纠笑眯眯的说:“大庶长,您别着急,可能是问话的人不对。”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赵嘉,赵嘉立刻跨前一步,说:“事情可办妥?”

    吴刀立刻拱手,半跪在地上,单膝点地,另外一只手握着佩刀,说:“公子,郧队已经悉数缴获,并且斩杀郧国主将首级,卢将军已经将俘虏收押,请公子放心。”

    他说着,将盒子“嘭!”往地上一放,随即咔嚓一声打开,大庶长“啊”的大喊了一声,盒子里都是血,一打开就流出来了不少,竟然放着一颗人头,是那天寿宴上与大庶长说话的陌生男子。

    大庶长见了这个场面,立刻惊叫出来,惊恐的向后退去,“碰!”一声撞到了身后的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公子白。

    大庶长激动的一把抓住公子白,说:“你养的狗!!你养的狗怎么会是赵嘉的人?!你看看你养的狗!”

    大庶长嘶声力竭,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话音,看向吴刀,吴刀跪在的地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公子白则是眯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吴刀,说:“你是赵嘉的细作”

    吴刀听到他的话,突然一颤,慢慢抬起头来,迎上公子白的目光,不过没有说话,又低下头来。

    公子白笑了一声,似乎很愉快,说:“你跟着我,真是能屈能伸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发誓说会永远效忠公子,说得好,说好的啊,因为你口中的公子,根本不是我!!”

    公子白说着,最后的话已经变的嘶声力竭,变成了睚眦尽裂的大吼,吴刀一阵吃惊,连忙低声说:“卑将”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白的眸子却突然一晃,随即就听到“嗤!!!”一声,公子白突然拔出佩剑,紧跟着是“啊啊啊啊!!”一声大吼,距离他最近的大庶长根本没有防备,竟然一下被公子白,一剑穿心!

    大庶长完全没防备,一来,公子白是与他合作的人,二来,公子白是被他威胁的狗,三来,公子白双手残疾,连筷箸都拿不稳,时间长了会手抖,喝两杯就会原形毕露,阴天下雨还会疼的嘶喊,根本就是个残废。

    试想想看,一个残废而已,佩剑在他身上,不过是个好看的幌子,根本派不上用场。

    然而就是这样的废物,突然拔出佩剑,一剑刺在大庶长的心口上。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吃惊,包括公子白的父亲秦伯,包括公子白的叔叔赵嘉,甚至包括公子白的侍卫吴刀。

    不过吴纠倒是没有吃惊,因为他早就听出了端倪,从公子白第一句开始讲起前大庶长兵变的时候,吴纠就已经怀疑了,公子白可能是假意与大庶长合作。

    大庶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插在自己胸口上的佩剑,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捯气儿声,嘴里涌出血来,嘶哑的说:“你你这个叛徒”

    公子白双手握着佩剑,因为疯狂的一刺,白色的袖袍翻起,露出他双手的伤疤,深得可怖,盘曲在他双手手腕。

    公子白握着佩剑的手在打颤,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个疯子,哪还有一点点贵公子的优雅,沙哑着声音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想做秦公,但你当我是什么!?是你的一条狗么?!那我就告诉你,就算是一条残废的狗,你把他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公子白说着,发狠的一眯眼睛,双手奋力,就听到“嗤!”又是一声,长剑刺得更深,大庶长眼睛一瞪,公子白笑着说:“我是秦国的公子,而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国贼。”

    随着公子白最后一个字落下,公子白猛地一拔长剑,“滋”一声,鲜血从大庶长胸口直接喷出来,一下喷在公子白脸上,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从土地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大庶长愣是一声没吭,“嘭!”一下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就没气了,公子白的长剑也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同时公子白也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腕,低声哀嚎起来。

    “嘭”的一声,公子白倒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哀嚎的声音,额头上全是冷汗,合着大庶长喷出来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浇湿了他的鬓发,公子白的双手不自然的垂在地上,不断的痉挛着,随着疼痛的流逝,那双宽大又骨节分明的手掌,似乎连一根指头都不属于他了,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吴刀见到公子白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心中一惊,立刻冲过去,说:“公子”

    “滚开!”

    公子白大声喝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吴刀一下不敢动了,就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鬓发散乱,满脸是血的公子白。

    秦伯似乎被吓愣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场景,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双手都是伤疤,瘫在地上,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赵嘉看着公子白的双手,简直是触目惊心,陈年的伤口因为用力过猛竟然撕裂了,还露出畸形的骨头来,白生生的白骨扎在外面。

    赵嘉此时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了,连忙拱手说:“王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纠就点了点头,身后的棠巫赶紧冲过来,不过公子白不老实,只是嘶吼着:“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滚开!都滚!!”

    公子白不老实,赵嘉和吴刀上前压制着公子白,别看他双手不能用力,但是曾经是个练家子,身上力气很大,此时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赵嘉和吴刀竟然要按不住,棠巫根本没办法给他医治,那白色的骨头露出的更多,触目惊心的。

    吴纠看到这个场景,立刻走上前去,齐侯伸手拦住他,低声说:“二哥,小心。”

    吴纠却抬起手来,示意他没事,走过去两步,“呲啦”一声,从地上捡起公子白的佩剑,还挺沉,吴纠掂了掂,“哒”一声,剑尖就点在了公子白的肩膀上。

    公子白抬起头来,看向吴纠,赵嘉和吴刀吃了一惊,赵嘉连忙说:“王上,公子白他无意冒犯,请王上”

    他还没说完,吴纠便笑眯眯的打断了他的话头,对公子白说:“自暴自弃可不适合你这张俊美的脸,不过嘛,你若是真因为在群臣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短板,就自暴自弃的话,寡人也不介意,让你变成一个彻底的残废,手脚都一并砍了罢?”

    公子白冷笑一声,声音沙哑的说:“你在威胁我么?”

    吴纠一笑,挑眉说:“如果威胁还管用的话。”

    公子白被吴纠一句揭穿心中的苦楚,竟然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棠巫赶紧冲上去,将他的手骨矫正,快速固定止血,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吴纠也松了一口气,哪知道齐侯这个时候暗搓搓的凑到吴纠身后,一脸认真的说:“二哥,孤最俊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子茹、紫钰兰珊、白素能猫、安安安安、远方有云月舞朝夕的地雷,亲亲3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啦,今天仍然100个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

无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长生千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长生千叶并收藏无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