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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男主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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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皇子告敖立刻引路说:“王上请这边走。”

    他说着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吴纠刚要跟上,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两下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曹孙宿因为门口难民太多曹孙宿有些害怕,轻声说:“孙宿也想去可以么?”

    吴纠有点迟疑毕竟在郊区难民那么多,万一身上染了病曹孙宿的体质可太差了,不知会不会害了曹孙宿。

    但是曹孙宿的眼神虽然有些害怕却非常坚定,定定的看着吴纠,吴纠仿佛看到了一只执拗的小奶猫一样不知怎么才能开口拒绝。

    吴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曹孙宿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说:“多谢王上。”

    吴纠赶紧让人准备缁车,很快缁车就准备过来吴纠齐侯先上了车,让曹孙宿和皇子告敖前来参乘。

    皇子告敖将具体位置告诉了赶车的马夫,公子白和吴刀继续去查学堂偷工减料的事情,偃鸠和屈重则是跟上队伍,准备也去郊外看看。

    众人坐着车,本身路不远,但是因为郊区泥泞,因此缁车走得不快,哪知道早上起来还出着大太阳,然而这天气无常,走到半路,忽然就开始下暴雨,天色一下阴沉下来,瓢泼一样的大雨“哗啦”一声浇在缁车的顶棚上。

    曹孙宿睁着大眼睛,撩起缁车的帐帘子往外看,雨水都扑在他的脸上,一张精致的小脸湿了,眼睫毛长到逆天的地步,整个人看起来又精致又可爱,还有些楚楚可怜。

    齐侯怕他淋病了,而且掀开帐帘子车里都是冷风,也怕吴纠身子不好,连忙说:“快放下帐帘。”

    曹孙宿专注的看着外面,他已经五年多没有出来了,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才不到十岁,如今已经快要十六岁了,曹孙宿很好奇外面的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映入他的眼帘的,则是瓢泼的大雨,阴沉的仿佛一张野兽大嘴的天空,还有不断哀嚎躲避暴雨的难民,缩在破败窝棚瑟瑟发抖的百姓。

    皇子告敖坐的最靠外,连忙将帐帘子放下来,曹孙宿仰起头来看了看他,曹孙宿身材本就纤细,又因为患病,而且常年关在柴房中,就显得更是纤细,坐在身材高大的皇子告敖身边,感觉小了一大圈儿。

    皇子告敖见他总是专注的盯着自己,咳嗽了一声,说:“五年不见,告敖险些不敢认曹少爷了。”

    曹孙宿睁着大眼睛,嘴角翘起来,笑的仿佛一个小天使,说:“皇子师傅还像以前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孙宿一眼就认出师傅了。”

    他说着,伸手抓住皇子告敖的袖子,皇子告敖低头看了一眼,连忙把袖子抽回来,有点不敢碰曹孙宿,倒不是因为他怕什么民间流传的恶鬼附身,只是他怕自己身上不干净,可能引起曹孙宿的病症,毕竟皇子告敖这些日子都跟难民在一起,条件非常差。

    曹孙宿没有注意这一点儿,又伸手去拉住皇子告敖的手,十分期待的说:“师傅,您什么时候能再教孙宿?孙宿已经不用天天呆在柴房了,孙宿想跟着师傅读书。”

    曹孙宿眼神闪烁着,晶亮晶亮的,里面全是单纯和希冀,这让皇子告敖压力有点大,毕竟不敢空许他什么。

    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偃鸠说:“王上,前面走不动了。”

    郊外被洪水迫害的很厉害,跟之前似的,有很多树木拦住路,缁车根本走不动了,偃鸠过来报告,皇子告敖掀开车帘子往外一看,说:“是这个地方,再往前不远就到了。”

    吴纠说:“那下车罢。”

    齐侯连忙拦住他,说:“二哥,你和曹孙宿身子不好,就都留在缁车中罢,外面雨下的太大,孤代你去看看。”

    吴纠有些不放心,毕竟他想亲眼看看,但是外面的确雨水很大,吴纠又怕病倒了给齐侯拖后腿,因此十分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士兵喊道:“前面有人,戒备!保护王上!”

    与此同时就听到“沙沙沙”的声音快速扑来,泥泞的烂草丛中,突然扎出几个黑影儿来,黑影十分矮小,跑得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兔子呢。

    齐侯眼力好,第一个说:“孩子?”

    皇子告敖一看,立刻说:“是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看到有人,有些害怕,不过后来看到了皇子告敖,立刻全都跑过来,学堂招收八岁以上的孩子,这些孩子们普遍年龄不大,最大的也是就十二岁,全都跑过来,焦急的说:“师傅!师傅房舍塌了,被雨水压塌了!”

    孩子们这么一说,皇子告敖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快速从马车上跳下来,曹孙宿见他跳下马车,连忙也要跟着走,还轻喊了一声:“师傅。”

    不过被吴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不让他下车,说:“你坐在这里照顾孩子。”

    曹孙宿听到自己也有任务,当即有些愣神,吴纠已经快速跳下马车,齐侯也跟着跳下去。

    外面瓢泼大雨,一出来立刻被浇湿了,吴纠招手说:“留下一队士兵接应,剩下的随寡人去救人!”

    偃鸠立刻将一队兵马留下来保护曹孙宿和那些孩子们,另外的人全都跟着吴纠快速往里走去。

    地上十分不好走,齐侯扶着吴纠一路往里跑,没过多久,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随即前方腾起一股尘土,尘土激起老高,又被磅礴的大雨一下浇灭,看的众人触目惊心。

    皇子告敖赶紧将自己的衣摆撩起来,别在腰带上,快速往里冲。

    原来前面是一处富人家的宅邸,不过因为闹洪水,这户人家早就逃命搬走了,这宅邸塌了一半儿,但是还剩下一半残留着。

    学堂坍塌之后,孩子们家里受了灾,很多孩子无家可归,皇子告敖不忍心这些孩子流离失所,就将这些孩子集中起来,在附近找个能安身的地方,就相中了这个宅子。

    但是没想到连续的大雨让剩下一半的宅子也坍塌了。

    那轰然的声音仿佛野兽的吼声,众人快速冲过去,就看到一片残垣断戟,坍塌在暴雨之中,有几个受伤的孩子从宅子里哭着跑出来。

    皇子告敖立刻迎上去,赶紧抱起那些受伤的孩子,压住他们的伤口,说:“怎么样?还有人在里面么?”

    那些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看起来特别信任皇子告敖,搂着皇子告敖的脖颈,哇哇大哭说:“好多人在里面,呜呜师傅,塌了呜呜。”

    吴纠冲过来,连忙让士兵将受伤的孩子抱起来,送回缁车上,让棠巫赶紧抢救止血,坍塌的房舍里还有很多孩子,一些陆陆续续自己跑了出来,还有一些被压住根本没办法跑出来。

    吴纠指挥着士兵将受伤的孩子带走,旁边除了雨声,还有大片的哭声,孩子们已经受过一次惊吓,这是第二次,都放声大哭,哭的吴纠心里都一片心酸。

    齐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扔在地上,也将下摆掖在腰带中,说:“二哥,你们在外面儿等着,孤带人进去。”

    皇子告敖立刻说:“告敖也愿同往。”

    吴纠见他是个教书先生,觉得皇子告敖定然不会功夫,这要是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他本想要拒绝的,让皇子告敖留下来安抚学生,只是齐侯却点了点头,挥手让皇子告敖跟着自己。

    毕竟齐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他心中知道皇子告敖是什么样的人,齐侯曾听说过,他在入齐之前好像是个私学师傅,不过皇子告敖本人却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也有一身好武艺,尤其是箭法,可谓是百步穿杨。

    齐侯和皇子告敖首先冲入破败塌方的宅邸中,士兵也跟着冒雨冲进去,孩子们还在哇哇大哭,吴纠心中一阵紧张,不知宅邸会不会又发生塌方,但是他没时间紧张,快速抱着孩子转头就跑,向着缁车跑过去。

    棠巫在缁车上非常忙碌,曹孙宿看到满眼的鲜血,似乎有些晕血,不停干呕了几声,不过因为受伤的孩子太多,棠巫根本忙不过来,曹孙宿竟然忍着眩晕,也来帮忙处理伤口,他的手一直抖,却极力忍耐着。

    吴纠抱着受伤的孩子跑回来,放下孩子,来不及说话,又带着人冲回去,继续去运送受伤的孩子,孩子不少,都是学堂的孩子,受伤的比比皆是,被齐侯和皇子告敖从宅邸中挖出来的受伤更惨,不停大哭着,吴纠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身黑色的袍子蹭的到处都是血,又快速折返着跑来跑去。

    众人累的不行,吴纠感觉嗓子眼儿都充血了,累的不知流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汗水,眯了眼睛,却也顾不得什么了。

    齐侯和皇子告敖从宅邸里冲出来,齐侯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一只大手抱着怀中不停大哭的孩子,另外一只手向后托着背上的孩子,快速从破败的宅邸中冲了出来,皇子告敖也跟着冲出来,怀里抱着两个孩子。

    吴纠赶紧迎上去,齐侯也不把孩子交给他,只是说:“快走,没有人了,快回去!”

    吴纠这样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受伤的孩子不少,但是幸亏没有重伤和死亡的,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吴纠松了口气,一下就感觉身上的力气抽干了,眼前猛地一黑,随即有些打晃儿,就听到耳边齐侯大喊了一声:“二哥!!”

    齐侯手上都是孩子,根本没办法去扶吴纠,屈重就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吴纠,因为吴纠瘫倒的力气太大,两个人险些全都倒在地上。

    偃鸠赶紧又扶住屈重,齐侯连忙将孩子交给旁边的士兵,跑过去一把将吴纠打横抱起来。

    吴纠昏迷了短暂的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齐侯怀中,他有些眩晕,应该是累的,毕竟吴纠还有低血糖,从早上出来,如今已经是下午,一直跑来跑去的抢救孩子,难免眼前发黑,累得已经没有力气了。

    方才不怎么觉得,如今一松懈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瘫了,再难站住。

    齐侯着急的抱着吴纠,像一头黑色的猎豹一样,快速往前冲,很快回到了缁车,将吴纠抱上去,棠巫还在处理孩子们的伤口,看到吴纠又被抱着回来,吓了一跳,连忙给吴纠查看,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累着了,而且还饿着了。

    吴纠想要起身,齐侯连忙按住他,说:“二哥,你就这么躺着,别动。”

    吴纠摇头说:“寡人这么大个子,若是躺着孩子们就没地方了,他们受了伤,总不能在外面淋雨。”

    齐侯险些被吴纠气着,孩子的确受了伤,但是吴纠身子弱,棠巫可是苦心将他调养成如今这个样子,若是又伤了根本,不知能不能调养好。

    但是吴纠执意要把缁车让给孩子,他们的缁车不算小,但是孩子很多,只有一两个幸运的没有受伤,其他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没办法跟着车走,年纪也太小,也都不会骑马,因此缁车中地方不太够大。

    齐侯气的不行,一句话不说,阴沉着脸,将放在缁车中的披风拿过来,那是齐侯的,十分宽大,将吴纠兜头盖住,恨不得连眼睛都给盖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齐侯这才抱起吴纠,两个人走出缁车,齐侯抱着他坐在纠墨之上,用披风盖住吴纠,将人紧紧搂在怀中,这才朗声说:“回曹府!快!”

    偃鸠亲自去赶车,缁车快马加鞭,一路颠簸的冲着曹府而去,齐侯一马当先,带着吴纠首先往曹府扑过去,纠墨有灵性,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曹府。

    曹孝听说王上去了郊区,而且又下起了大雨,十分着急,在门口转磨,已经派人去寻了,但是具体哪个郊区不知道,一直还没有寻到人。

    眼看到一匹白马快速冲过来,曹孝立刻大喊着:“是王上!快快,接驾!”

    他的话还没说完,纠墨已经扑到跟前,齐侯抱着吴纠,猛地翻身下马,说:“把府门打开。”

    曹孝虽不知原因,但是不敢再问,赶忙让人将府门全都打开,很快缁车就过来了,士兵们从缁车上抱下一个个受伤的孩子,看的曹孝直傻眼。

    齐侯抱着吴纠首先冲入府中,踢开房舍门,将吴纠抱进去,然后给他解开披风,又继续脱里面的湿衣裳。

    吴纠连忙说:“别别脱了,再脱没了。”

    齐侯没好气的笑了一声,说:“就是要脱没了,你身上这么湿,等着着凉呢,快脱!”

    吴纠一瞬间觉得他家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么有气场,只好自己把衣裳脱了,最后脱得一丝不挂,若是平日里,齐侯见吴纠这么脱衣裳,早就忍无可忍的将吴纠办了,只不过他们在雨天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吴纠身上都是冷的,嘴唇都冻紫了,齐侯现在心里根本都是心疼。

    齐侯连忙拿过干松的衣裳,给吴纠穿上,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说:“快躺一会儿,暖和暖和,孤让人给你烧个火盆来。”

    吴纠连忙拉住齐侯的手,说:“不用火盆,已经够暖了,你也把湿衣裳脱了罢,小心染了风寒。”

    齐侯听吴纠关心自己,笑了笑,也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吴纠虽然觉得很不合时宜,不过他缩在被子里,暗搓搓的看着齐侯脱衣裳,那光景真是无限好,好像秀身材一样,因为雨水太大,将亵衣都给浇湿了,白色的亵衣勾勒着齐侯高大流畅的身材,看的吴纠摸了摸自己鼻子,险些流鼻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酷的身材。

    不过吴纠想了想,自己方才还要晕倒,可能这辈子又投错胎了。

    毕竟,虎狼药都拯救不了自己,吴纠突然有一种悲伤,由心而生

    齐侯换好了衣裳,回头一看,惊讶的说:“二哥,你流鼻血了!”

    吴纠一摸,还真流鼻血了,连忙伸手蹭了两把,仰起头来防止留下来,齐侯跑过来,将吴纠仰着的头掰下来,说:“你是三岁孩子么,别仰头,会呛着的,老实呆着。”

    吴纠感觉自己真是丢人,齐侯赶忙给他止血,热闹了半天,这才松口气,说:“二哥你老实点儿,孤去给你弄些吃得来。”

    他这才说着,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齐侯过去打开门一看,就看到了曹孙宿,曹孙宿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摆着两碗饭,虽然简陋,但是正好需要果腹。

    曹孙宿把饭端过来,怯生生的说:“王上,您感觉怎么样了?”

    吴纠摇了摇头,说:“已经没事儿了,孩子们呢?”

    曹孙宿说:“皇子师傅正照顾着,王上您放心罢,安心静养就好。”

    吴纠点了点头,心想着孩子们受了惊吓,先让他们包扎伤口,安定下来,吃了饭,然后再去问问学堂的事情,免得吓到了那些孩子。

    曹孙宿送来饭,很快就离开了,齐侯喂吴纠吃饭,吴纠说:“寡人手又没受伤,自己能吃。”

    齐侯却不给他自己吃,说:“孤怕你累着,方才二哥你都昏倒了,不知道多吓人。”

    吴纠一阵无奈,但是齐侯这种“过度”宠溺,又让吴纠感觉很安心,干脆就像地主一样,让齐侯给自己喂到嘴里,自己都不需要动手。

    两个人吃了饭,子清进来说:“王上,公子白回来了。”

    吴纠一听,连忙说:“让他进来。”

    公子白和吴刀很快进了房舍,先是作礼,吴纠说:“不必拘礼了,学堂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公子白说:“学堂的事情,查的并没有什么眉目,好像有人故意平账,白一直往上查,但是很凑巧,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知道的人却不敢透露。”

    吴纠冷笑一声,说:“不敢透露?”

    公子白说:“正是。”

    吴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竟然还不敢让人透露了,寡人倒是不信这个邪,一定要将他连根拔出来,查!给寡人彻底查,不管他是王亲国戚,还是位高权重,他身上已经挂了无数条人命,寡人决不轻饶。”

    “是,白定当尽力去查,只是”

    他说着,迟疑了一下,又说:“王上,白敢情王上,最近小心一些。”

    齐侯眯眼说:“此话何讲?”

    公子白说:“白负责秘密纠察学堂一事,不过纠察的事情似乎受到了阻碍,而且竟然还跑出了一些刺客,吴刀受了些伤。”

    吴纠一阵惊讶,吴刀的功夫这么了得,竟然还受了伤?

    吴刀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看起来的确有些苍白,应该是失了血。

    吴纠说:“一会儿寡人让棠巫给你看看。”

    吴刀拱手说:“谢王上关心,卑将已经无碍了,只是一些皮外伤。”

    吴纠说:“有劳二位了,先去歇息一晚。”

    “是。”

    公子白与吴刀拱手,很快就退出了房舍。

    公子白快速的往前走,吴刀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样子,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两个人顺着屋檐往前走去,突然公子白定住了脚步,吴刀跟在后面,一时没注意,险些撞在公子白背上,连忙后退了两步。

    公子白没有回头,低声说:“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们已经两讫了,你不必再跟着我,我知道你是赵嘉的人,等这事儿结束,我会禀明王上,让你到赵嘉身边当值。”

    他这么一说,吴刀立刻抬起头来,说:“公子”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本就沙哑的嗓音让人听起来有些骇然,见公子白要走,连忙追上两步,说:“公子,卑将想跟在您身边。”

    公子白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吴刀,说:“跟在我身边?我已经是一个败寇了,还有什么值得你跟在我是身边的?”

    吴刀低声说:“卑将什么也不想要,只要公子别赶走卑将。”

    公子白听到这里,幽幽的说:“我待你刻薄,不时又打又骂,又如此轻贱你,吴刀你还要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吴刀抬起头来,看着公子白的双眼,说:“可是公子在大庶长叛变之前,将卑将支开了卑将明白公子的心意。”

    公子白一听,冷声说:“你懂什么?!”

    吴刀说:“就算卑将什么都不懂,卑将也想跟在公子身边。”

    公子白听他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似乎有些气恼,干想要呵斥吴刀,却见吴刀突然大步走过来,然后是“咚!”的一声,吴刀竟然将他按在了旁边的墙上,别看吴刀身材没他高大,需要仰着脖颈,却一脸“气势汹汹”,抬起头来,嘴唇僵硬的吻在公子白的嘴唇上。

    公子白吃了一惊,呼吸却陡然粗重,仿佛是见了血腥的野兽,一把抓住吴刀的肩膀,将人紧紧箍在怀中,“咚!”又是一声,公子白反客为主,将人按在墙上,狠狠低头吻上去,两个人唇舌间立刻划开淡淡的铁锈味道,吴刀却顺从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公子白狠狠的吻着怀中的人,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变成顺从的呜咽,公子白低声在他耳边,带着一股狠劲儿,说:“你早晚会后悔的,我一点儿也不温柔,更不会体贴人,只有掠夺和束缚,这才是我的本性,但是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是我的了,我不会把你让给赵嘉,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曹府多了一堆孩子,下午到晚上,棠巫一直在抢救伤员,忙到夜色浓重,终于松了口气,累的已经不行了。

    吴纠见他累得厉害,就让棠巫赶紧去休息,以免棠巫再累病了。

    夜色很快浓重起来,今日为了抢救孩子们,都没来得及去重灾区看,齐侯说:“明日一早再去,二哥先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吴纠觉得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准备就寝歇息了,前半夜很安静,雨也慢慢的停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平静。

    吴纠窝在齐侯怀中,很快就睡下了,因为疲惫,睡得十分香甜。

    不过后半夜就开始下起了大暴雨,噼噼啪啪的雨点子疯狂的敲打在房顶和窗户上,声音巨大,仿佛是恶鬼在敲门,吴纠也被暴雨的声音吵醒了,皱着眉嘟囔了一声。

    齐侯连忙将人搂在怀中,捂住他的耳朵,低声说:“乖,没事儿,还没天亮,再睡一下。”

    吴纠迷迷瞪瞪的,听着齐侯低沉的嗓音,被齐侯温柔的搂在怀中,那雨声似乎都变的小了,本想继续睡觉的,结果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这回事真的敲门,并非是雨滴。

    吴纠一下就被敲醒了,睁大眼睛腾地坐了起来,说:“怎么了?!”

    齐侯连忙披上衣裳,说:“是谁?”

    屈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王上,齐公,是屈重!王上,刚刚又发生了洪涝!”

    吴纠一听,可谓是一下清醒了,连忙从榻上起来,套上衣裳,让屈重进来禀报。

    原来是因为这两天雨水太大,重灾区还在抢险,刚刚堵住了洪水,但是下雨增长了水位,洪水又涌了出来,几乎淹到城中,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但是已经咆哮着淹没了郊区。

    刚刚建起来供难民临时居住的房舍被洪水吞没了两个,有不少伤员,事情不小,因此屈重才半夜过来禀报。

    吴纠一听,脸色非常难看,屈重说:“右司马已经连夜带兵去抢救伤员了,曹大夫方才得到消息,也已经带着府上的官兵去转移难民。”

    吴纠点了点头,说:“寡人也去看看。”

    齐侯不想让他去,只不过吴纠性子太倔,齐侯也是知道的,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治洪水,如今又闹了洪水,正好去勘察一下现场,看看如何堵洪,如何泄洪。

    众人立刻从房舍出来,齐侯给吴纠穿的厚厚的,又拿披风披在他身上,以免吴纠着凉,众人这才快速出门,往重灾区而去。

    夜色非常深沉,天阴着,都是浓浓的阴云,仿佛要直接从天上掉下来,压在脑袋上。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看到了前面有亮光,首先看到的是曹孝,曹孝大喊着什么,听不清楚,但是肯定在指挥士兵转移灾民。

    一共四个临时的棚子,被洪水冲了两个,两个棚子里的灾民需要都转移到另外两个去,曹孝大喊着,让人动作快点,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

    偃鸠亲自背着麻袋,冲到前面去垒住高墙,防止洪水再次袭来。

    偃鸠首先看到了屈重,他的袖子下摆全都挽起来,湿得不成样子,一脸的泥泞,连忙冲过来说:“叔叔,你怎么来了!?”

    屈重听偃鸠这么叫自己,有点别扭,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说:“王上和齐公也来了。”

    偃鸠一听,连忙跑过去,说:“王上,洪水随时会回来,请王上移驾高地,这里太危险了!”

    吴纠也看得出来,大雨瓢泼一样,实在太危险了,那些垒起的麻袋不知道管不管用,士兵们还在争分夺秒的筑起高墙。

    齐侯说:“二哥,你帮忙转移难民去其他两个棚子,孤留在这里帮忙堵洪。”

    吴纠怕他出事,有些不放心,齐侯立刻说:“快去,孤会小心的。”

    吴纠当即也不迟疑,连忙命人快速转移难民到前面高地的棚子去,自己也亲自扶着受伤的难民转移。

    大雨还在瓢泼的下,高地上有两个棚子,已经人满为患,陆陆续续还有抢救出来的难民送到这里来。

    难民里的壮丁也都去前面堵洪去了,剩下都是老弱妇孺,需要旁人照顾,吴纠不好走开,就忙里忙外的转移难民。

    从高地往下看,能看到下面星星点点的火光,亮了又灭了,被大雨浇灭,但是仍然在挣扎着。

    吴纠虽然焦急,但是已经顾不得紧张了,忙着转移难民,然后帮人包扎伤口,一直忙碌到天边亮了起来。

    雨水还在下着,曹孝眼看要天亮了,想请吴纠先去休息,刚要走过去,就听到有人大喊:“塌塌了!!”

    曹孝睁大眼睛,就看到眼前的棚子,发出“咔嚓!!”一声,是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是“轰!!!”一声,一下从斜面坍塌,一瞬间矮了一半,坍塌下来。

    里面的难民高声大喊着,齐侯在下面也听到了高地上的声音,顿时抬起头来,偃鸠大喊了一声:“不好,王上还在里面!”

    众人全都丢下手中的东西,快速向高地上冲去,齐侯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隆”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大步冲上高地,他跑的飞快,难民都从坍塌的棚子里跑出来,齐侯却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曹孝赶紧拦住齐侯,说:“齐公!齐公危险啊,士兵已经进去抢救了,齐公”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侯已经甩开他,快速扎进倒塌了一半的棚子里,他一进去,就闻到的大量的血腥味儿,四周一片黑漆,不见吴纠的影子。

    齐侯大喊着“二哥”,一面喊一面往里冲,突然看到残垣之中有一抹黑色的袖子,旁边还有猩红色的披风边角,那是齐侯的披风,来的时候因为怕吴纠着凉,特意给他披上了披风。

    齐侯快速冲过去,上面砸着木头,齐侯立刻徒手将上面的木头扒开,扔在一边,偃鸠这个时候也冲古来。

    齐侯连忙大喊:“来帮忙!!”

    偃鸠带着士兵快速冲过来,众人一起帮忙扒开上面的木头,立刻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伸在外面,旁边掉落着一只润白润白的小笼包挂坠儿。

    齐侯心中更是紧张,连忙大喊着:“二哥!二哥!!?”

    压在木头下面的人却不回应齐侯,齐侯更是紧张,扒开木头的动作越来越快,手上都是木屑的倒刺也不去管,众人很快将木头全都扒开。

    然而这个时候,所有人全都“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就见吴纠正面朝下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地上竟然流了一滩血,一根不算太粗的木刺,竟然扎穿了吴纠的背心

    齐侯疯了一样,看到那些鲜血,突然暴怒起来,想要冲过去扶起吴纠,偃鸠赶紧拦住他,说:“齐公!先别动!不能动!”

    吴纠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昏迷着,背心的木刺异常扎眼,齐侯浑身暴怒,却不敢去碰吴纠,很快棠巫就冲了进来,看到这场面,一贯面瘫脸十分淡定的棠巫都爆了一句粗口,说:“快来帮忙!”

    棠巫打开小药箱,让齐侯掰开吴纠的嘴巴,在他舌头下面压了一个提气的药丸,然后指挥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将吴纠抬起来,不要碰到伤口。

    不过就算再小心,还是牵扯到了伤口,吴纠疼的“额”一声,愣是给疼醒了。

    齐侯满头都是汗,艰涩的说:“二哥,没事儿,没事儿的,你忍住。”

    吴纠被疼醒了,却有气无力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齐侯,只是看了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众人赶忙送吴纠回了曹府,将吴纠放平,棠巫准备将木刺拔出来,木头有倒刺,拔出来之后还要将倒刺全都挑掉。

    棠巫一头都是冷汗,仔细看了看伤口,幸亏木刺扎的不算太深,棠巫将所有人都遣出去,尤其是暴怒的齐侯,将门一关,自己在里面就开始拔木刺。

    齐侯站在外面,仿佛一头困兽,不断的踱来踱去,眼珠子都充血通红了,偃鸠和屈重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安慰齐侯,他们心中也紧张的要死。

    过了好长一会儿,棠巫突然拉开门走出来,说:“我需要几味药材。”

    众人全都看向棠巫,所有人都站在门外等着棠巫的消息,棠巫将药材说出来,齐侯心里“咯噔”一下,全是珍贵的药材,若是在郢都根本不缺这些药材,然而如今,这穷乡僻壤的,他们也没有带这么名贵的药材。

    棠巫却一定要这些药材给吴纠吊命,棠巫说吴纠的身子太虚弱,不敢贸然将木刺拔出来,恐怕会要了吴纠的命。

    他这么一说,齐侯脸色更不好,曹孝却在这个时候大喊说:“有有有!全都有!”

    他说着,赶忙让管家去取,很快管家就取来了,全都放在大锁的箱子里,打开一看,还真有,不过缺了一味,棠巫看到这些药材,已经非常满意了,当即让人去熬药。

    众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些药材,曹孝家里很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这些名贵的药材,不说大话,银钱起码能顶上曹孝两个府邸。

    而且这个穷乡僻壤连个医师都没有,曹孝家中却有如此多的名贵药材,让人怎么想都想不通。

    齐侯眯着眼睛看了看曹孝,不知曹孝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名贵药材,不过此时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药熬好之后,棠巫很快又回去,关上门,里面突然发出疼痛的声音,齐侯再也忍不住,直接破门而入,棠巫已经将木刺拔掉,压住伤口,麻利的止血,吴纠又被疼醒了,睁着眼睛,仰起头来,汗水涔涔落下,嘴唇失神开合着,痛呼了一声之后,再也发不出声音,嗓音似乎都哑在了嗓子里。

    齐侯冲过去,说:“二哥,没事儿了,别闭眼,二哥你看看孤。”

    棠巫满头大汗,给吴纠止住血,又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说:“好了。”

    齐侯连忙凑过去,给吴纠擦着冷汗,他趴在榻上,因为太疼了,眼角都是生理泪,湿了床榻,齐侯心疼不已,连忙给他擦着泪水。

    吴纠呼呼的喘着气,艰难的伸手抓住齐侯的腕子,声音沙哑的低声说:“我我的腿”

    齐侯听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纠的退,吴纠脸上的表情很痛苦,沙哑着继续说:“不能动怎么回事”

    齐侯连忙直起身来去看棠巫,棠巫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说:“是正常的,王上脊背受伤,需要休养,在您伤口复原之前,腿脚可能会受影响。”

    吴纠一下就明白了,因为自己伤到了背心,那里是脊椎,肯定会影响行动。

    吴纠一瞬间有些惊慌,棠巫说:“王上不必太惊慌,只要配合治疗就没问题,木刺扎的不深,若是再扎偏一点儿,恐怕就永远也走不动了。”

    齐侯听着一头冷汗,连忙轻声安慰说:“二哥,没事儿,好好休息。”

    吴纠累得厉害,伤口又疼,终于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他仿佛做了一场梦。

    等吴纠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齐侯拉着自己的手,不知在自己身边守了多久,一直看着自己。

    吴纠睁开眼睛,眨了眨,齐侯连忙说:“睡醒了?喝水么?还是吃点东西?伤口还疼不疼了?”

    吴纠听他一连串的发问,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只是只是腿还是没什么感觉。”

    齐侯听他这么说,连忙安慰:“棠巫说等你伤口愈合就好了,现在受损自然走不了路,二哥,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孤来做。”

    吴纠点了点头,说:“嗯谢谢你。”

    齐侯伸手搂过吴纠,避开他的伤口,在他额头上亲了两下,说:“你不知你受伤,孤有多心疼,孤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吴纠笑了笑,面容还有些虚弱,低声说:“那样寡人也会心疼的。”

    齐侯气的都笑了,咬了一下吴纠的鼻尖儿,说:“二哥你等着,等你伤好了,孤一定给你狠狠办了你,到时候你求饶都没用。”

    吴纠醒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吃了些东西,棠巫端了药过来,吴纠累得很,又沉沉睡了过去,齐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阵绞痛。

    很快门口就进来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竟然是偃鸠。

    偃鸠走进来,齐侯抬起手来,放在嘴唇上压了压,示意他不用作礼,不用出声,以免吵醒了吴纠。

    齐侯轻轻抚摸着吴纠的头,吴纠因为伤口疼,睡得时候还有些皱眉,齐侯一遍遍轻轻抚摸着他,似乎让吴纠慢慢放松下来。

    齐侯低声说:“你去给孤查两件事情。”

    偃鸠低声说:“是,请齐公吩咐。”

    齐侯说:“第一件,你去查查安置难民的棚子坍塌的事情。”

    偃鸠听了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齐侯,齐侯眼神十分阴霾,偃鸠点了点头,说:“是。”

    齐侯又说:“第二件事情,你去查一查曹孝这个人。”

    偃鸠又看了一眼齐侯,齐侯继续说:“曹孝家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名贵药材,这不合情理,他购置药材的钱财从什么地方出,仔细查一查。”

    偃鸠拱手说:“是,偃鸠这就去。”

    齐侯点了点头,偃鸠很快就退出了房舍,走出去的时候还轻轻带上了门。

    吴纠沉沉睡了一上午,中午才醒过来,曹孝亲做过来送午膳,因为吴纠身子虚弱又受伤的缘故,曹孝特意让膳房准备了比平日里要营养很多的午膳。

    吴纠醒过来终于有了些胃口,齐侯将午膳接过来,亲自喂给吴纠吃,一边喂给吴纠,一边淡淡的说:“曹大夫,您的那些药材,如此名贵,全都给了王上用,真是有心了。”

    曹孝连忙说:“不不不,齐公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吴纠看了一眼齐侯,总觉得齐侯话中有话,果然就听齐侯说:“这些药材如此名贵,不知曹大夫从哪里购置来的?孤也想再购置点。”

    曹孝这么一听,立刻有些结巴,说:“只只是偶然购置来的,如今如今这里糟了洪灾,恐怕、恐怕是购置不到了。”

    齐侯点了点头,又说:“不知曹大夫怎么购置了这么多名贵药材?”

    曹孝额头有些滚冷汗,不知为何,露出一脸心虚的表情,说:“这因为因为犬子身子一向不好,所以”

    齐侯看了一眼曹孝,脸上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不过还是说:“曹大夫昨日抢险也辛苦了,去休息罢。”

    “是是!”

    曹孝连忙擦了一下冷汗,赶紧调头退了出去。

    吴纠狐疑的说:“曹孝怎么了?”

    齐侯眯了眯眼睛,给吴纠继续喂着午膳,说:“孤觉得这个曹孝有问题,他家里这般清贫,却有银钱买药材,昨日二哥不知道,曹孝让管家抬出一大堆的名贵药材。”

    吴纠有点吃惊,因为昨日他昏迷着,这当然不知道,但是一听起来,也觉得十分不合理。

    齐侯见他皱眉,立刻又说:“二哥,这事儿交给孤就行了,你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劳心,听到了么?”

    吴纠点头说:“知道了。”

    齐侯这才满意,给吴纠继续投喂。

    这几日吴纠都没办法起身,两日之后,伤口总算是愈合了一些,不会再那么疼了,只不过他的腿仍然不能走路,齐侯让人打造了轮椅,给吴纠坐着,推着他出去走走,透透气儿。

    吴纠坐在轮椅上,腿有些没劲儿,但是总觉隐约能感觉到麻嗖嗖的,不再是之前那般没有感觉。

    吴纠有些感叹的说:“寡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要坐在轮椅上。”

    齐侯听他这么说,正色说:“二哥,别说这个,你好好休养,一定听棠巫的话,他说你若是恢复好,一个月就能走路了。”

    吴纠点了点头,笑着说:“寡人只是在想,若是寡人这么瘸着回去,朝中那些不服气的臣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嘴脸。”

    齐侯说:“如有人不服气,孤就替二哥狠狠教训他们。”

    吴纠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齐侯,他脸上还有些苍白,笑起来显得几分虚弱,说:“小白越来越有男主的风范了?”

    齐侯一听,笑着说:“那是自然,孤可是势在必得的。”

    吴纠在外面转了转,坐在轮椅上也有些累,齐侯就带着他回了房舍,将他抱到床上,让他趴着,因为后背有伤,吴纠连躺着都不行,只好抱着被子趴在榻上。

    齐侯帮他揉了揉双腿,这个时候就有人敲门,偃鸠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说:“齐公,偃鸠有事禀报。”

    齐侯见偃鸠看着自己,便对吴纠说:“二哥,孤出去一会儿。”

    吴纠仰起头来,向后看着齐侯和偃鸠,狐疑的说:“你们两个,搞什么?竟然还背着寡人偷偷摸摸?”

    齐侯差点给他气笑了,说:“什么偷偷摸摸?”

    吴纠说:“那难不成还是背着寡人光明正大了?”

    偃鸠顿时冷汗都出来了,齐侯说:“只是不想让二哥多操心。”

    吴纠说:“就在这儿说罢。”

    偃鸠无奈,只好拱手说:“王上,齐公,那日洪水坍塌的棚子,果然有问题。”

    齐侯眯眼说:“怎么了?”

    原来那些棚子,根本不是因为禁不住大雨和洪水坍塌的,而是被人动了手脚!

    棚子的承重全都被人刻了,再加上下雨,还有发洪水,自然很快倒塌,吴纠一行人赶到之后,忙着转移难民,根本没有注意高地上的棚子,其实也被人动了手脚,虽然高地上的棚子没有被洪水袭击,但是被大雨连绵,也终于经受不住,相继坍塌,偃鸠亲自去看了现场,倒塌的承重竟然是刻断的痕迹,断口一半平滑,一半有毛刺,说明起码刻断了一半以上。

    齐侯听着,阴沉了下来,吴纠有些惊讶,说:“有人想要算计寡人?为何?”

    齐侯说:“这很简单了,无外乎银钱和权利,二哥肯定妨碍了谁的财路,要么就是权路。”

    吴纠想了想,脑子里隐约有些答案,他突然想到之前公子白说他们遇到了刺客,吴刀受了些轻伤,这么一联想,或许是学堂的事情,有人不想节外生枝,也或许是他们查对了方向,因此有人想要狗急跳墙了。

    齐侯说:“继续去查棚子坍塌的事情,务必将这个人给孤揪出来。”

    “是!”

    偃鸠很快就离开了,继续去纠察。

    吴纠趴在榻上,齐侯说:“二哥,你别瞎操心,这事儿孤来就可以了,你现在只负责养伤,养的白白胖胖,好让孤吃,知道么?”

    吴纠挑了挑眉看着齐侯,说:“就知道吃。”

    齐侯给他盖上被子,说:“快睡一觉,睡会儿午觉。”

    吴纠因为受了重伤,体力差,说话都会耗神,趴在榻上就想睡了,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吴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棠巫,却不见齐侯,迷茫的揉了揉眼睛,棠巫见他醒了,连忙问他要不要用膳。

    吴纠狐疑的说:“齐公呢?”

    棠巫说:“齐公出去了,前几日闹了洪水,有大批灾民没地方投宿,齐公和曹大夫出去了好一会儿,让小臣照顾王上。”

    吴纠点了点头,这本该是自己的事情,不过因为自己受伤,所以齐侯就代为效劳了。

    吴纠吃了晚膳,眼看天色越来越黑,马上就要入夜了,齐侯还没有回来,吴纠一个人也无聊,趴在榻上趴的麻木,想让棠巫推自己出去转转。

    棠巫扶着吴纠起来,坐上轮椅,就推着吴纠去外面转一转,曹府就这么大,也转不到哪里去。

    吴纠看到旁边有间房舍亮着灯,门开着缝隙,里面传出说话声,是曹孙宿的声音。

    吴纠让棠巫推着自己过去,曹孙宿在房舍中,正拿着一卷简牍在读,吴纠的轮椅推到门口,曹孙宿立刻就听到了声音,连忙站起来,惊讶的说:“王上。”

    曹孙宿赶紧请吴纠进来,吴纠看了看案子上放着的竹简,原来曹孙宿自己在读书,正在学习功课。

    吴纠拿起来,笑了笑,说:“大晚上的还在用功呢?”

    曹孙宿笑了笑,有些腼腆,说:“多亏了王上,孙宿才能从柴房出来,这么多年来不曾看过一卷书,孙宿还想让皇子师傅教孙宿读书,只恐怕落下这么多功课,已经赶不上旁人。”

    吴纠见他这么好学,笑着说:“等这里安定了,你想不想跟着寡人到郢都去,那里可有读不完的书。”

    曹孙宿眼睛亮了一下,满眼的希冀,不过迟疑了一下,又说:“那那皇子师傅也会去么?孙宿想要皇子师傅教导。”

    吴纠笑着说:“哦?皇子告敖教书这么好?”

    曹孙宿立刻点点头,说:“皇子师傅是孙宿见过最好的师傅了。”

    吴纠见曹孙宿一脸小奶猫的样子,面容精致漂亮,眼睛亮晶晶的时候有一种呆萌,不由想要逗逗他,便说:“也没有旁的师傅教过你,你怎知道皇子告敖是最好的师傅?”

    曹孙宿想了想,一时有些着急,说:“孙宿孙宿知道,皇子师傅定然是好的。”

    吴纠被他逗得哈哈一笑,曹孙宿一脸认真,还非常着急,逗弄曹孙宿简直满足了吴纠的恶兴趣。

    棠巫见吴纠这么无聊的逗曹孙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说:“王上,您身子虚弱,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

    吴纠说:“等一等,齐公还没回来,寡人再与孙宿聊会儿。”

    曹孙宿也不觉得吴纠在逗弄自己,还诚恳的请吴纠多坐一会儿,棠巫见吴纠顽的高兴,只好说:“那棠儿帮王上拿件披风来,夜风太冷了。”

    吴纠点了点头,说:“你去罢,寡人就在这儿,也走不了。”

    棠巫很快就离开了,曹孙宿陪着吴纠,两个人聊聊天,曹孙宿不到十岁就被关了起来,一直没见过其他人,因此想法很简单,被吴纠逗弄了好久。

    曹孙宿虽然想法很单纯,但是十分聪明,吴教导了一会儿曹孙宿读书,吴纠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认字还少的人,自然十分高兴,十分有成就感的教导曹孙宿读书。

    曹孙宿竟然是过目不忘,只要看一遍,吴纠教他读一遍,立刻全都记住了,棠巫去拿披风这个空当,曹孙宿竟然背下了一篇文章。

    吴纠瞠目结舌的,曹孙宿则是十分腼腆的笑着,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吴纠有些狐疑的说:“棠儿怎么还不回来?”

    曹孙宿说:“王上,您稍微等一等,孙宿去看看。”

    吴纠点了点头,曹孙宿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看看,他走出去没多远,还没出门,只是绕出了里间儿,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轻呼,随即就是“嘭”的一声。

    吴纠坐在轮椅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说:“孙宿?”

    曹孙宿根本没有回应,外面却传来脚步声,随即就见几个高壮的男人提着昏迷的曹孙宿走了进来,曹孙宿头部被重击,流下血来,淌在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吴纠见到几个陌生男子,还攻击了曹孙宿,心里咯噔一下,那几个男人看到屋子里还有人,说:“怎么还有一个?”

    “哪个是曹家的小少爷?”

    “谁知道?都带走!”

    “快!动作快点!”

    吴纠腿脚不利索,根本动不了,那几个男人已经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吴纠的腕子,吴纠后背有伤口,猛地被一扯,只觉得痛彻心扉,撕裂的疼痛席卷着全身,一阵阵打颤。

    “嘭!!!”一声,轮椅被直接带到在地上,男人抓住吴纠,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连忙说:“走!快走!有人来了,从窗子走!”

    皇子告敖从旁边经过,他刚去看过安置在府邸中的孩子们,想要来看看曹孙宿,结果在半路遇到了昏迷的棠巫,棠巫倒在地上,后脑肿了,所幸没有出血。

    皇子告敖觉得事情不对,立刻冲过去,曹孙宿的房舍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血珠儿。

    皇子告敖扫了一眼房舍,地上不只有血,还有一辆倒着的轮椅,当即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大步冲出房舍。

    齐侯与曹孝偃鸠屈重,今日下午和晚上在外面忙了很久,众人探讨了一下重建的问题,堵洪水如今已经不是办法了,必须疏通洪水,挖水渠引流。

    之前丹城遭遇罗人袭击,洪水淹没丹城,齐侯让匽尚过来帮忙看过水利,匽尚留下了一套比较完备的水利图,屈重拿着那水力图,想要依照这种样子,也疏通一条水道,将洪水引走,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众人忙碌着,眼看就要深夜,齐侯心中又担心吴纠,便紧赶慢赶的回来,他们一到了门口,就见到皇子告敖大步冲出来。

    齐侯见到皇子告敖那严肃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些不对,说:“怎么了?”

    皇子告敖立刻说:“齐公,王上和曹孙宿不见了!棠巫也受了伤。”

    齐侯一听,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说:“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不见了!?”

    曹孝也是吓了一跳,毕竟曹孙宿可是他的独子,如今突然不见了,而且王上的从者还受了伤,显然是有刺客的。

    “老爷!!!老爷”

    这个时候,曹府的管家突然冲过来,一脸惨白,手中拿着一卷小羊皮,急忙对曹孝说:“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您看!”

    管家此时也顾不得旁人了,将小羊皮交给曹孝,曹孝颤巍巍展开一看,上面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不过鲜红一片,应该是血!

    曹孝脸色苍白,险些直接栽倒在地上。

    管家连忙扶着曹孝,说:“老爷!怎么办啊,少爷他”

    齐侯看着曹孝的反应,又看了看那张画着血迹的小羊皮,皱眉,突然冷喝一声,说:“曹孝,你可知罪!?”

    曹孝吓得“咕咚”就跪在了地上,旁边的管家也是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齐侯本只是诈一诈他,毕竟曹孝的反应很奇怪,之前因为那些名贵的药材,齐侯就开始怀疑曹孝了,哪知道今日吴纠和曹孙宿被人劫走了,而且曹孝还得到了一封类似于恐吓的血书。

    上面明摆着什么内容也没有,曹孝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齐侯这么一冷喝,曹孝差点吓死,磕在地上,瑟瑟发抖。

    曹孝连忙说:“齐公,这”

    他说着,齐侯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说:“曹孝,事到如今,你敢说倒塌的学堂与你无关?你敢说难民的临时棚子被动了手脚与你无关?你敢说那些名贵的药材是你正经收来的?!”

    齐侯一连问了三句,曹孝一脸死灰的跪在地上,连瑟瑟发抖都不会了,颤抖的看着齐侯。

    旁边的管家也跪在地上,连忙说:“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少爷他”

    齐侯厉声断喝:“事到如今,你还不招认?!”

    曹孝瘫在地上,一脸死灰,管家连忙叩首说:“齐公明鉴!齐公明鉴,我家老爷真是清白的,完全没有贪污,那些那些药材是买来的,只是”

    齐侯说:“只是什么?曹孝,你若再不说实话,如今有危险的根本不只是你儿子一个人,还有楚王,若是楚王有个好歹,你以为你们曹家担当的起么?!”

    曹孝瑟瑟发抖的说:“齐公曹孝没有贪赃啊,只是被逼无奈。”

    齐侯冷冷的说:“说。”

    曹孝连忙将那血书擎起来,说:“齐公请看,这血书上,左下角一个花纹。”

    齐侯拿过血书,因为上面全是血迹,蹭的乱七八糟,因此齐侯刚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如今被曹孝这么一点拨,立刻注意到了,齐侯一看,顿时皱起眉来。

    那血书的左下角,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草木的花纹是族徽。

    齐侯盯着那族徽,冷冷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曹孝连忙磕头说:“曹孝也是被逼无奈,五年之前,犬子的恶疾发作,谁也医治不好,巫医又说是恶鬼附身,孝无奈之下,想要找人求医,只是这地方太小,根本没办法求医”

    于是在这个时候,就有人投来了橄榄枝,说是可以卖给曹孝贵重的药材,这些药材能给曹孙宿治病,曹孙宿一方面因为得了哮喘,另外一方面又因为天生患有不足之症,因此抵抗力非常差。

    这些名贵的药材是救命用的,这个地方根本买不到,有人愿意卖给曹孝,曹孙宿又是他的独子,曹孝倾家荡产自然也要买来。

    不过那个人有一个条件,就是曹孝帮他做假账。

    虽然曹孝管理的这个地方是个穷乡僻壤,但是其实有很多油水可以捞,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发国难财。

    这个地方雨水充沛,容易爆发洪水,只要雨水大一些,河水就会溢出河床,因此每年朝廷几乎都要拨钱过来,给这里修河床。

    曹孝是地方官员,朝廷拨钱,最后都会落到曹孝这边,那个人在楚国朝廷为官,官位该挺高,想要把手伸过来,将油捞走,但是若是曹孝向上反应,恐怕会被发现,因此想要曹孝配合作假。

    曹孝并没有拿到一分钱财,只是帮忙作假,最近又拨来了一批修建学堂的钱财,也被上面给扣掉了,让曹孝继续作假,曹孝没有钱修建学堂,因此学堂变成了豆腐渣工程,一下雨竟然坍塌了。

    曹孝本不想这样,他看到学堂坍塌,整日都睡不好觉,虽然他没有拿钱,但是因为帮忙作假,因此学堂才变成了这样,曹孝心中十分自责。

    就在上次那个人联络到曹孝的时候,曹孝告诉他,自己不想再做假账了,再者说了,楚王已经来了,早晚会查到,就算账面再漂亮,学堂终归出了事儿,楚王是较真儿的人,绝对会查下去的。

    那个人威胁曹孝,若不合作,不只是不卖给他药材的问题,他们会做掉曹孝的儿子。

    曹孝本以为楚王和齐公在这里,那些人再猖狂也不敢动手,谁知道今日就出了这事儿,不只是曹孙宿不见了,棠巫还受伤了,最重要的是,吴纠竟然也被带走了。

    齐侯盯着那族徽,阴沉的说:“威胁你的人”

    曹孝说:“齐公见多识广,一定认识这个族徽,是郢都城的蒍家”

    齐侯冷声说:“贪赃钱款的人,具体是谁,你可知道?”

    曹孝说:“知道!知道!联络孝的人,说是他们新任的家主,还威胁孝,说是蒍家都是他们宗主当家,势力很大,根本别想摆脱他们,他们的宗主叫做叫做蒍吕臣!”

    “蒍吕臣”

    齐侯眯了眯眼睛,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屈重和偃鸠则是一脸吃惊,说:“司败大人!?”

    司败是什么职务?身处纠察的最高官位,若有贪赃枉法,还有作奸犯科,都是司败主管纠察。

    而蒍吕臣身为司败,又是蒍家的宗主,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口碑不小,是个出了名不怕得罪人的清官,众人难以想象那贪了五年朝廷钱款的人,竟然是蒍吕臣。

    齐侯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沉吟了一下,突然说:“偃鸠。”

    偃鸠立刻说:“偃鸠在!”

    齐侯说:“你现在火速去查,看看这邑中,或者周边小邑,有没有蒍家的田产,若是有,立刻来报。”

    “是!”

    偃鸠拱手之后,立刻大步离开了。

    曹孝跪在地上,说:“孝真不知会变成如今这个地步,曹孝罪该万死,但是请齐公一定要救出王上和犬子,否则孝死不瞑目啊!齐公”

    齐侯只是满脸阴霾的说:“你不用说,孤也会如此,谁敢对孤的二哥动手,孤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嘭!!”一声,吴纠被一下摔在地上,磕的他后背的伤口生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几个男子看着吴纠,哈哈大笑说:“这是个瘸子?”

    “这人是谁?”

    “谁知道是谁,管他呢,反正曹家的小少爷是抓到了。”

    他们说着,又是“嘭”一声,将额头上都是血迹的曹孙宿扔在地上,曹孙宿之前被人打晕了,此时一摔,似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立刻向后蜷缩,一眼看到了吴纠,见吴纠脸色苍白,白色的衣裳上都是血迹,连忙按住吴纠的背心,以免伤口大出血。

    曹孙宿捂住吴纠的伤口,说:“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里?”

    那几个人听见曹孙宿说话,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爹得罪了人,有人花了银钱,让我们请你走一趟。至于这里是哪里嘛,你不需要知道。”

    一个打手说:“他是什么人?上面只说要曹孙宿,没说要旁人。”

    曹孙宿捂住吴纠的伤口,他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十分激灵,立刻说:“这是我的从者。”

    “从者?怎么还是个瘸子?”

    那几个男子根本不知自己“顺手”抓住了当今楚王,他们的雇主本只是想要威胁曹孝,哪知道瞬间把天给捅了一个大窟窿,如今天要塌下来了,而这些人竟然不自知。

    曹孙宿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强自镇定心神,低声说:“你没事儿罢?”

    吴纠轻轻摇了摇头,他腿上只有麻嗖嗖的感觉,还动不了,根本爬不起来,曹孙宿有些着急,四周是个陌生的环境,仿佛是个粮仓一样的地方,不过没有多少粮食,还有种发霉的味道,似乎十分潮湿。

    吴纠环视了一下四周,虽不知道是哪里,但是应该没有出小邑,外面有响起“哗哗”的大雨声,磅礴的大雨从天而降,敲打着房顶。

    那几个男子看了看,目光绕着曹孙宿转了好几圈,有些不怀好意的说:“你们看,这小子生的倒是唇红齿白的,比姑娘还好看,你们说他到底是姑娘,还是带把儿的?”

    大家哈哈哄笑起来,一个人说:“扒掉衣裳,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是,上面只说让咱们别把人杀了,留着还能威胁曹孝,没说不能乐呵乐呵。”

    “哈哈哈!说的是!免得咱们爷们儿枯等着!”

    那几个人说着就要过来,曹孙宿吓得往后缩了缩,吴纠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将人拦在身后,那几个人冲过来对着吴纠要踢。

    一个打手说:“等等,等等,别往脸上踹,你们看这小子,生的也是不错,你看这眼神儿,哎呦呵,透露着一股清高劲儿,看的爷们儿这心里头痒得厉害,反正闲着,不如两个一起顽顽?”

    那打手说着,伸手过来要摸吴纠的脸,“啪!!”一声,却被吴纠直接甩手打开,打手根本没防备,手背一下竟然肿了。

    别看吴纠平日里一副亲和又温柔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可都是刺儿,齐侯当年也是被扎了好几下。

    吴纠一把打开那打手的手,打手立刻恼羞成怒,大吼说:“他娘的!这小子还敢打人!草他娘!事到如今还这么嚣张!?”

    吴纠听着打手暴躁的话,却只是一笑,看起来十分镇定,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你们的雇主只要你们抓人,却不敢真的让你们动曹家的少爷,说明你们的雇主有把柄在曹大夫手中,既然被人抓住了短板,就好好儿的认怂,你们不过几个拿钱混口饭吃的蝼蚁,若是坏了雇主的大事儿,到时候鱼死网破,看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吴纠这么说着,那几个打手瞬间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了,听着吴纠的话,好像真的有些道理

    夜色深得厉害,再有一个时辰,恐怕就要天亮了,齐侯站在庭院中,雨水从天而降,竟然又下起雨来,齐侯眯着眼睛,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停的落下来,心情仿佛和天色一样阴霾。

    “齐公!”

    就在这个时候,偃鸠已经更快速从外面跑进来,他满头都是大汗,急匆匆的冲进来,说:“查到了!”

    齐侯眯着眼睛,说:“果然有蒍家的田产?”

    偃鸠喘着粗气,说:“是!果然有,就在邑中,在郊区,田产的署名的确是蒍吕臣。”

    齐侯眯了眯眼睛,脸色十分阴沉,说:“走,去抓人!”

    那些打手听了吴纠的话,已经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骂咧咧的说一些十分难听的言语。

    雨越下越大,还刮着狂风,夜色淡去,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已经快要天亮了,天边挣扎着一缕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呼!!”一声,狂风卷着雨水,一下将旁边的窗子吹开,那窗子有些老旧,发出“哐当!”一声,被吹得几乎要掉下来。

    一个打手骂咧咧的走过去,说:“真他娘的晦气,这么大雨,窗子都要掉了。”

    他说着,走到窗子边,准备关上窗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什么亮光从窗子外面直接照了进来,一瞬间有些闪眼睛,那打手抬头一看,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耳边就是“嗖!”一声轻响。

    随即是“嗬!”一声极为短促的喘气声,那伸手要关窗子的打手,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支长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窜了进来,直接插在他的咽喉上,顿时毙命。

    “嘭”一声巨响,打手突然向后仰去,一下摔在地上,其他几个打手听到声音,这才转头去看,立刻惊恐的大喊起来,说:“怎么回事儿?!”

    “死了!?”

    “有人发冷箭!”

    “窗子!关窗子!”

    一个打手冲过去,准备扣上窗子,结果刚跑过去,“嗖!”又是一声,那打手也应声直接倒在了地上,第二支长箭窜进窗口,一霎那正中打手的眉心。

    后面的打手吓得想要大喊,紧跟着就听到“嗖!”又是一声,随即是“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他还没来及惊恐的大喊,已经疼的嘶吼出来,第三支冷箭已经从窗口直接窜了进来,直接射在那打手的眼珠子上。

    曹孙宿吓得不敢睁眼去看,一连死了这么多打手,还有打手的眼珠子被射了下来,剩下的打手被吓怕了,全都扑向吴纠和曹孙宿,想要劫持人质。

    吴纠连忙说:“快走!”

    曹孙宿压着吴纠的伤口,使劲摇了摇头,那些打手冲过来,因为吓得怕了,已经慌了手脚,大喊着说:“谁在装神弄鬼,老子一剑剁了他!!”

    那打手说着,举起剑来,冲着吴纠就砍下来,吴纠双腿还是撑不起来,根本没办法去躲闪,曹孙宿虽然受了惊吓,却突然迎上来,眼睛一闭,分明是害怕的不行的样子,却严严实实的挡在吴纠身前。

    吴纠吓了一跳,想要去推他,眼看就要来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一声巨响,房舍的门板一下被砸开,门板老旧,再加上潮湿,已经被腐蚀了,竟然直接飞了下来,“嘭!”一下砸在地上。

    随即“呼!!”一声,一把长刀直接从外面飞进来,黑色的刀刃迎着灰暗的光线,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气。

    黑色的刀刃一下飞进来,“嘭!”一声,随即是“啊啊啊啊”的惨叫,打手握着剑的手竟然猛地被削了下来,鲜血“滋”一声喷溅而出。

    曹孙宿吓得直瘫了下来,吴纠赶忙一把接住他,侧头一看,那飞进来直接砍掉打手手臂的黑刀,竟然是吴刀。

    吴纠抬起头来,还以为是吴刀从外面进来了,结果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快步从外面冲进来,在剩下打手的大喊声中,一把提起嵌在墙壁中的吴刀。

    手臂一抖,“卡!”一声,吴刀一下伸长,血迹顺着上面的花纹血槽“嗖”一下抖了下来,在空中挽了一个血花,“嗤”一声,干脆利索的捅进了一个打手的心窝子里,那黑衣男子面容阴霾,只是稍一停顿,黑色的吴刀“嗤”一声快速抽出,带出鲜血,直接飞溅在他俊美无俦,却异常冷酷的脸颊上。

    “救、救命!恶鬼!是恶鬼!!”

    剩下的打手不敢恋战,吓得连忙向后逃窜,冲出大门,却从大门外面传来阵阵大喊声。

    “官兵!有官兵!”

    “这边也有官兵”

    那高大的黑衣男子将吴刀上的血迹一甩,“嗤”的将吴刀快速收入刀鞘,立刻回身走过来,脸上阴霾狰狞的表情已经收敛了,换上焦急的担忧,说:“二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白素能猫、落葉未央、回风舞雪、远方有云月舞朝夕、安安安安的地雷亲亲3

    昨天的20个500点红包已经掉落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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