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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寡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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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渠、郁郅、乌氏、朐衍、彭卢被周人并称为五戎而义渠则是五戎之中最前大的一个分支。

    其实在周朝早年的时候义渠也是归顺周天子的,周王朝从强烈镇压,变成了怀柔政策安抚五戎义渠国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大源的中心地带有广阔的草原而且临水,这样一来牧草肥美适宜游牧不但如此义渠人还自己耕田,这样一来义渠很快壮大起来。

    随着西周的落寞,东周政权的削减周天子的权威越来越小,而义渠国发展的则越来越壮大,周平王时期因为害怕义渠国因此开始迁都洛师,义渠国正式脱离周天子,不与周天子上贡朝拜,那时候义渠国已经发展到空前强大的地步国土总面积已经超过了十万平方公里,这在春秋早期,版图被几百个国家割分的情况下,占地已经非常辽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从春秋到战国,义渠国与秦国相互抗争了几百年,义渠国的人尚武,以战死为荣,以病死和老死为耻,因此义渠国的人非常骁勇善战,在战场上是可怕的存在。

    不过义渠虽然可怕,但是这些年来秦国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尤其是赵嘉的大哥,公子白的父亲在位的时候,征战西北,很多戎人狄人都臣服在秦国之下,然而赵说终究还是老了,经过大庶长乱政一事,赵说还没有将秦国安定下来,义渠之戎已经偷袭而来,将秦国打了一个出其不意。

    如今秦国的国情是相当复杂的,两位最有名望的继承人,一个是公子嘉,昔日秦国的不败战神,义渠戎人非常害怕赵嘉,另外一个则是公子白,公子白虽然没有赵嘉那么出名,但是其实也是一个让戎人闻风丧当的人,毕竟当年俘虏公子白的,可就是西戎义渠,然而公子白宁死不屈,这种气节让义渠人害怕。

    公子白虽然性格阴晴不定,在政治手腕非常牢固,在赵嘉离开秦国之后,公子白也一直牵制着朝廷和大庶长。

    或许公子白的文韬武略并不太出名,然而公子白的后人为了祭奠公子白,以白为氏,成就了秦国最著名的战神白起。

    无论是赵嘉还是公子白,全都有继承权,也有秦国士大夫们的拥戴,然而秦国的国情仍然十分复杂,很多沾亲带顾的贵族也想趁国难时机分一杯羹。

    因此秘不发丧,打算偷偷自立国君,将公子嘉和公子白甩掉,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秦国已经有名正言顺的国君,这样何乐不为?

    只是他们没想到,秘不发丧的结果,就是包庇了义渠之戎,义渠军队跨过了秦国地界,直接冲向洛师,转瞬之间已经打到了函谷关。

    函谷关有天险之称,因此义渠之戎还没有打进函谷关,若是函谷关一破,北面的狄人肯定也会趁机侵入,一同瓜分洛师,到时候整个周国就危险了。

    函谷关令得到消息之后,仓皇通报姬阆,姬阆这才知道,义渠之戎已经打到了家门口,而秦国一声不吭,不只是一声不吭,秦国国君赵说还病死了,如今秦国之内,士大夫们党派不一,正在争名夺利,争抢着扶植自己的人上位继承秦伯之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如何能抗衡义渠人?

    姬阆知道,凭借自己洛师这两万五千兵马,根本无法抗衡义渠之戎,因此快速发出急报,向各国诸侯告急,请各国诸侯领兵来战,并且命函谷关令死守关卡,绝不能放义渠之戎进关。

    众人看到这文书,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王子郑立刻说:“王上,郑请求去洛师支援!”

    王子郑虽不是姬阆的亲儿子,但是一直以来也十分敬重姬阆,如今洛师有难,姬阆还坐镇洛师,王子郑如何能不着急,恨不得插翅飞到洛师去才好。

    吴纠抬起手来,说:“稍安勿躁。”

    他说着,看向齐侯,齐国也接到了文书,姬阆给齐国发出求救文书,齐国现任国君昭已经派兵增援,这封文书则是写给齐侯的,告知齐侯如今现状。

    齐侯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考虑到底怎么做。

    其他诸侯的使臣也接到了告急的文书,急招使臣回国商议,好端端的喜堂,一瞬间炸了窝,众人全都喧哗着,一个个吓得不知所措。

    秦国这些年,就像诸侯的门户,秦国一破,腹地的国家就要跟着遭殃,这是不争的事实,诸侯们心中都清楚,秦国和周国,他们必须援助,否则紧跟着遭难的就是自己。

    然而眼前有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秦国面临着两个继承人的抉择赵嘉和公子白。

    吴纠抬起头来,看向赵嘉和公子白,两个人也看完了文书,都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拱手说:“秦国在西北,乃是诸国之门户,若是门口一破,内室就会被搜刮,因此,王上,事不宜迟,嘉恳请王上出兵,护送储君白,回秦国继位!”

    他的话一出,众人全都看向赵嘉,连公子白也看向赵嘉,因为公子白的手残疾,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虽然他的手现在与常人无异,但是仍然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无论从名声,还是从身体素质来看,赵嘉都是秦国最佳的继承人,而并非公子白。

    传说这两个人水火不容,而如今,赵嘉却恳请吴纠,护送公子白回秦国继位。

    吴纠看向公子白,公子白有些吃惊,侧头看着赵嘉,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哈哈哈哈”的笑声,十分之肆意嚣张,众人立刻像那大笑的人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从者,诸侯使臣的从者。

    不过那从者态度很嚣张跋扈,大笑着走出来,还一边“啪啪啪”的拍着手,说:“好一场叔侄情深呢!”

    吴纠眯着眼睛,说:“你是何人?”

    那人大笑着说:“我不是何人,只是来送信的。”

    他说话的时候,吴纠已经向旁边看了一眼,潘崇立刻得到命令,快速招手,随行而来的士兵快速涌入喜堂。

    “踏踏踏”的脚步声整齐划一,黑甲武士铿锵而入,瞬间将那嚣张的从者给包围在了中间。

    那个从这笑着说:“我是来为我义渠国君送信的,你们以为,我会活着走出这里么?!”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喧哗起来,方才只是狐疑这个人竟然如此嚣张,肯定不是使臣从者,不知是谁假扮的。

    这个人现在自漏底细,众人立刻慌张起来,这嚣张的从者,竟然是义渠的西戎人!

    在周人眼中,西戎人可都是茹毛饮血,生吃人肉的人,众人见到喜宴上混入了这种人,顿时都害怕的散开,纷纷瞩目着从者。

    吴纠却笑了笑,说:“西戎人好大的胆子,连寡人的地界都敢迈进来,你可知自己这么嚣张,后果是什么?”

    那从者梗着脖子,笑着说:“我义渠的男儿,绝不贪生怕死!”

    吴纠冷笑一声,说:“绝不怕死,那是因为用刑不对。”

    从者被黑甲武士围在中间,看着吴纠那冷冷的表情,莫名有种后背发寒的感觉,咳嗽了一声,镇定心神,突然举起自己手中的羊皮来。

    那张小羊皮做的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很重要的文书,那从者举起文书,大笑着说:“我今日而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周人送这个大礼来的,秦国国君在死前已经写好了继位文书,你们何必这么挑挑拣拣,谦谦让让的呢!?”

    他说着,“哈哈”大笑着,将那小羊皮一扔,“啪!”一声,精致的小羊皮扔在地上,宴席上人那么多,掉在地上之后,使臣和士大夫们纷纷探头去瞧。

    随即就听到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公子嘉!”

    众人立刻全都看向赵嘉,赵嘉吃了一惊,随即又有人肯定的说:“秦公传位公子嘉!”

    “是公子嘉!”

    方才赵嘉将秦伯之位让给了公子白,结果这张小羊皮上竟然清清楚楚的写着,秦伯传位于公子嘉。

    这样一来,使臣和士大夫们全都喧哗起来,又无比震惊。

    其实说是震惊,但又不震惊,毕竟公子白是个残废,就这一条理由,秦伯传位十次也不会传给他,因此大家又觉得这个结果合情合理,并不在情理之外,也不在意料之外。

    一瞬间,公子嘉成了焦点,二公子白也成了焦点,众人看向公子白,眼神中多了几许怜悯和悲哀,那张眼神仿佛高高在上,明明国难当前,也不是秦国一个国家的国难,而那些使臣却露出这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公子白的脸色瞬间就发青了,被众人用悲天悯人的目光注视着。

    吴刀连忙看向公子白,拉住他的手,说:“公子”

    吴纠此时却说:“义渠国,好一个挑拨离间之计,你以为这样做,就能瓦解秦国内部了么?”

    吴纠这么一说,使臣和大夫们突然觉得十分有道理,义渠国突然出现在喜宴上,显然来者不善,众人险些着了他的道,如今被吴纠这么一点破,大家纷纷喧哗起来。

    “西戎的狗!”

    “休想离间我们!”

    “杀了西戎的狗!”

    “让他有来无回!剁成肉泥!剁成肉泥!”

    从者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人,自欺欺人,我只是好心来送秦国继位的文书,是真是假,你们这两位秦国公子,看不出来么?”

    赵嘉脸色冷冷的,他自然看得出来,可能是真的,之前秦国被攻破,义渠之戎长驱直入,赵说病死,很可能文书就在这个时候被抢走了,然而西戎人这个时候拿着文书过来,绝对是想要挑拨离间。

    从者看着众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公子白身上,说:“真是可悲啊,可怜啊,你明明才是秦伯唯一一个儿子,看起来儿子不如兄弟!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你残废的缘故这样罢。”

    从者顿了顿,笑着说:“我义渠国君深知公子白您的才华,十分景仰公子您,如果您不嫌弃,不如投诚我义渠,到时候别说是秦伯这个位置了,打进洛师,我义渠就推举你为周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我们可不嫌弃你是个残废,哈哈哈哈”

    那从者大笑着,众人立刻把目光全都看向公子白,公子白则是脸色铁青,呼吸发紧,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蹦着,吴刀握紧他的手,感觉公子白的手一直在打颤。

    就在这个时候,公子白“啪!”一声直接甩开了吴刀的手,随即就听到“嗤”一声清脆的响声,吴刀腰上的宝刀瞬间被公子白抽出。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公子白竟然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一甩宝刀,“唰!”一声,随着众人“啊啊啊啊”的惊叫声,那从者的脑袋瞬间飞了起来,一下脱离了脖子,公子白仿佛切瓜一样,一刀斩下了从者的脑袋。

    “呲”的喷溅声,鲜血喷在距离较近的几个使臣身上脸上,“咕咚”一下,脑袋落在地上,还弹了弹,公子白速度太快,旁人根本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而那从者还保持着大笑的表情,脑袋却已经掉在了地上。

    众人都吃了一惊,惊叫着向后退,一瞬间从者的身体也“嘭!”一声倒在地上,和他的脑袋分的很开,地上一滩一滩的血迹,还在不停的冒着。

    公子白则是一抖宝刀,血水顺着龙纹血槽一下甩了出去,公子白挽了一个花,“嗤!”一声脆响,宝刀重新插进了吴刀的刀鞘中。

    公子白的手非常稳,连个抖都没有打,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这根本不像是个残废,明明如此心狠手辣

    从者倒在地上,使臣和大夫们久久不能回神,吴纠盯着地上的尸体,态度很淡然,说:“诸位使臣与卿大夫们,义渠贼子已经伏法,诸位不必惊慌,如今义渠进犯,秦国与周国面临危机,我楚国虽在南面,却知居安思危,这个忙,一定要帮。”

    他说着,朗声说:“潘崇。”

    “是!”

    吴纠说:“即刻调兵,明日一早,护送秦国两位公子,返回秦国,主持大局!”

    潘崇立刻拱手说:“是!”

    潘崇很快大步走出了喜堂,因为见了血,四周的人都在躁动,小家伙们也都在场,荻儿吓得眼泪汪汪,但是不敢哭出声来,甯戚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小兹甫胆子也十分小,方才那一幕已经看呆了,把头扎在子鱼怀中,瑟瑟发抖。

    小子文则是淡定的多,拽着因为闻到血迹就要发狂的大白,喝令大白坐下来。

    士大夫们和使臣们躁动不已,喜宴无疾而终,使臣们都要连夜出城,回到各自国家去,因为义渠的事情,秦国和周国的国难已经演变成了整个诸侯国的国难,大家都要回国去商议对策。

    好端端的喜宴,血溅当场,还死了人,使臣们慌张的退出斗府,各自回到驿馆,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全都快速的往城门而去,连夜准备回国去了。

    吴纠等人也离开了喜宴,准备回宫去具体商议事情,如今当务之急,就是送公子嘉和公子白回秦国,秦国大乱,必须有人震场才行,如果秦国内部一直乱下去,那么根本无人抵抗义渠,后果想不堪设想。

    吴纠回了小寝宫,面色有些凝重,看向公子嘉和公子白,说:“两位秦公子回去休息罢,明日天亮,寡人亲自送二位公子,回国。”

    公子嘉和公子白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秦国之所以秘不发丧,为的就是不让公子嘉和公子白回国抢夺秦国国君之位,他们这次回去,不知还有多少艰难困阻,若是楚王亲自送他们回去,那么秦国那些作乱的士大夫们都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要与楚王为难。

    赵嘉和公子白迟疑了一下,随即拱了拱手,说:“是。”

    吴纠点了点头,说:“去罢。”

    两个人很快就退出了小寝宫,自始至终,吴纠都没提作为楚王,他拥护谁上位成为新任的秦伯。

    赵嘉和公子白从小寝宫出来,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吴刀立刻迎上来,着急的说:“公子!”

    他这样一说,公子白的脸色似乎有一些小小的抽搐,毕竟吴刀以前可是赵嘉的人,他口中的公子,不知是在叫谁。

    赵嘉拱手对公子白说:“明日一早还要出发,好生休息罢。”

    公子白也点了点头,说:“叔父也好生休息。”

    公子白说着,转身就离开了,吴刀看了一眼赵嘉,赵嘉点了点头,吴刀便转身追上公子白去了。

    赵嘉站在原地,稍微等了一会儿,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远去,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就听到后背有人说话,说:“你也知道自己特别多余?”

    赵嘉回头一看,原来是酆舒,方才赵嘉正在考虑问题,酆舒悄声走过来,赵嘉愣是没发现。

    赵嘉说:“多余什么?”

    酆舒笑了笑,说:“破坏别人感情,还有多余的继承者。”

    赵嘉听他说的这么刻薄,笑了一声,说:“我多余有你什么好?”

    酆舒说:“看你不好,酆舒就很欢心了,还需要什么好儿?”

    赵嘉轻笑了一声,说:“嘴硬。”

    酆舒冷哼了一声,顿了一下,随即低声说:“疯狗我跟你说,你要小心你的好侄子。”

    赵嘉听酆舒老这般叫自己,仿佛是自己的小名儿似的,特别的无奈,不过也没有反驳,因为他听到的重点在最后,说:“为何要小心?公子白不是这样的人。”

    酆舒皱眉说:“什么这样不这样的人?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他是什么样的人啊,而是他被你的好大哥,他的好父亲给抛弃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方才你没看到公子白那个狠劲儿么?”

    赵嘉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信公子白会投诚义渠人,况且他的手”

    赵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况且公子白的手,还是义渠人砍断的,公子白与义渠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公子白根本不可能为了继承不了秦伯之位就投诚义渠人。

    再者说了,赵嘉根本不想继位,几年之前的野心,已经化成了泡影。

    酆舒见他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便说:“行行,你们叔侄情深,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反正我就是佞臣,我走了。”

    酆舒说着,还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就往前走,赵嘉连忙拦住他,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酆舒白了他一眼,赵嘉竟然伸手搂住他,吓得酆舒左右看了看,就听赵嘉说:“明日我就要回秦国了,或许很久都见不到你,你会想我么?”

    酆舒哼哼了一声,说:“鬼才会想你这疯狗,我巴不得躲你远远的。”

    赵嘉却笑的十分温柔,亲在他额头上,说:“嘉会想你的,时时刻刻的想念。”

    酆舒听他这么说,突然心中一颤,义渠人来势汹汹,赵嘉此行回去秦国,不一定是吉是凶。

    酆舒这么一想,心中拧了一下,慢慢伸手回抱住赵嘉,赵嘉见他温顺了下来,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突然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来。

    酆舒吓了一跳,说:“你做什么?!”

    赵嘉笑了一声,说:“你说我做什么?”

    酆舒脸上顿时红了,说:“疯狗,放我下来!”

    公子白回到了房舍中,吴刀很快也跟了进来,轻轻将房舍的门关上,站在公子白身后好一阵,看着深邃的夜色,越来越阴沉,仿佛要下雨似的。

    吴刀突然轻声说:“公子,您想继承国君之位么?”

    公子白回头看了一眼吴刀,随即淡淡的说:“想,做梦都想,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说和,抬起自己的双手,却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吴刀站在他身后,也不知怎么开口好,因为他知道,公子白不需要旁人的怜悯,这是多余的。

    公子白站在窗口好一阵,突然转过身来,靠着窗子,看向不远处的吴刀,眯着眼睛,说:“过来。”

    吴刀立刻顺从的走过去,公子白看着他,抬起手来抚摸吴刀的脸颊,语气平静的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吴刀有些惊讶的看着公子白,随即点了点头,顺从的将自己的带扣解开,抽掉腰带,扔在一边,吴刀的动作虽然有点打磕巴,但是并没有太多抗拒,低顺着眉眼。

    公子白眯着眼睛,慢慢走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来,吴刀吃了一惊,说:“公子,您的手”

    吴刀怕伤了公子白的手,只是却不敢挣扎,一用力更是伤了他,只好顺从的让公子白抱着,两个人顺势倒在榻上。

    公子白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说:“接下来,知道要怎么做么?”

    吴刀稍微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嗓子沙哑的低声说:“卑将伺候公子。”

    吴纠和齐侯回了小寝宫,吴纠一直蹙着眉头,齐侯的表情也不好看,两张告急的文书就放在案子上,并排摆着。

    吴纠说:“明日一早,寡人要送赵嘉和公子白去秦国了,你呢?”

    齐侯看了看吴纠,把人搂在怀中,低声说:“孤想陪着二哥,只是”

    只是看起来做不到了,秦国与周国同时告急,齐国已经发兵援助周国,而秦国和周国相去甚远,吴纠要去秦国扶持秦公子上位,而齐侯看起来必须赶往周国去一趟。

    吴纠放松下来,向后仰去,靠在齐侯怀中,把齐侯当做了靠垫,仰起头来,将脑袋架在他的肩窝上,说:“其实也还好,你去周国,寡人去秦国,到时候我们也好南北夹击,将西戎人赶回老窝去。”

    齐侯笑了笑,说:“那是自然,只是要分开这么些日子,就吃不到二哥的手艺了,孤会好生想念的。”

    吴纠仰起头来,向后看着齐侯,笑眯眯的说:“明日就要出发了,咱们或许能同路到荆门,至少还有两天时日”

    吴纠说着,突然翻身坐下来,搂住齐侯的肩背,居高临下的坐在他身上,笑眯眯的挑了挑齐侯的下巴,说:“那这两天,齐公你想吃美食呢还是想吃寡人?”

    齐侯听着吴纠的话,气息一顿,一句话没说,突然“嘭!”一声将吴纠狠狠按在榻上,眼神狠戾的说:“二哥,你自找的,明日起不来可别怪孤。”

    本已经是深夜了,吴纠还狠狠撩了齐侯一把,两个人闹到天色蒙蒙发亮,吴纠已经疲惫的不行,蜷缩在齐侯怀中,拉着他的一缕头发,不过没有闭眼。

    齐侯搂着他,低声说:“怎么还不睡?”

    吴纠说:“再看看寡人美艳的男主,一会儿就睡。”

    齐侯笑了一声,说:“那多谢我王谬赞了。”

    吴纠笑眯眯的说:“以小白你的姿色来说,祸国殃民都可以不算谬赞。”

    齐侯更是笑的不行,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不只是谁来砸门了,内殿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子清跑了进来,说:“王上,齐公!大事不好了!”

    吴纠和齐侯还没睡下,听到这句话顿时更清醒了,说:“怎么了?”

    原来是彭仲爽来了,吴纠和齐侯赶紧穿戴整齐出去,彭仲爽已经在外面等的焦急,说:“王上,大司马潘崇昨天夜里遭遇了刺客。”

    吴纠一听,连忙说:“伤势如何?严重不严重?!”

    彭仲爽说:“心口中了一剑,棠巫已经去抢救了,目前已经没有危险,仲爽想说的是,那个刺客已经逃脱,不过是熟人。”

    吴纠皱眉说:“熟人,是谁?”

    彭仲爽顿了顿,说:“是秦国公子白。”

    吴纠吃了一惊,连齐侯也吃了一惊,吴纠说:“不可能。”

    彭仲爽说:“仲爽也觉得不可能,只是这是千真万确的,大司马亲眼所见,不止如此”

    昨天晚上,潘崇身为大司马,授命紧急调兵,准备明日一早送秦国两位公子回国继位,并且吴纠也要同行,这样一来,潘崇更是不敢怠慢。

    他后半夜还在宫中,结果却看到有人走进了政事堂,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却十分冷硬。

    潘崇看到是公子白,立刻上前迎接,以为公子白是不放心明日启程的事情,要和自己嘱咐什么。

    哪知道公子白突然抽出佩剑,一剑插在潘崇的心口上,潘崇根本没有防备,心口中剑,猛地倒在地上,但是还有知觉,并没有昏死过去,眼看着公子白将案子上的文书拿走,一脸冷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幸亏公子白没有拔剑,否则潘崇此时已经失血过多死了,饶是这样,彭仲爽发现潘崇的时候,潘崇已经奄奄一息,整个人苍白无力,吓得彭仲爽第一次感觉手脚哆嗦,疯狂的喊人来救潘崇。

    棠巫很快赶到,潘崇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说公子白偷了公文,让他们去找公子白。

    吴纠说:“公子白现在人呢?”

    彭仲爽说:“仲爽已经命人封锁郢都城们,然而为时已晚,城中搜不到公子白,可能是趁着昨日夜里,使臣回国没有门禁,已经逃出郢都了。”

    吴纠木着脸,一时间没有说话,最后只是说:“彭卿你先去照顾大司马。”

    彭仲爽点头之后,很快退了出去。

    齐侯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吴纠的肩膀,说:“二哥,咱们先去看看大司马。”

    吴纠点了点头,两个人从小寝宫出去,就看到吴刀坐在小寝宫外面的台阶上,他整个人看起来四分憔悴,脖颈上还有深深的吻痕,耳垂也破了,把脸埋在手中,使劲搓着自己的脸颊。

    吴刀听到脚步声,赶紧站起来,他一转头,吴纠就看清楚了,吴刀的脸色十分憔悴,眼底下都是乌青,看到吴纠与齐侯之后,似乎不知说什么好。

    公子白昨日十分疯狂,一直在狠狠掠夺,吴刀后来不支的昏睡了过去,剩下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但是一早上,吴刀就被吵醒了,因为有人说公子白叛国了,投靠了西戎人,而且还偷走了楚国的重要文书,刺伤了楚国大司马潘崇,险些让潘崇丧命。

    吴刀听到这个消息,定然不信的,但是公子白走了,无影无踪,哪里也找不到,一句话都没留下来。

    吴纠去看了大司马潘崇,潘崇受伤不轻,根本无法跟随队伍出征了,吴纠让潘崇留下来养伤,让彭仲爽和斗祁坐镇朝廷,自己还是要启程出发,往秦国而去。

    潘崇还十分虚弱,说了一会儿话,就沉沉的昏睡过去了,彭仲爽守在旁边,见吴纠和齐侯要走,便站起来,吴纠拦住他,说:“不用送,你好好照顾潘崇,潘崇乃是我楚国栋梁,绝度不能有事儿。”

    彭仲爽拱手说:“是,请我王放心。”

    公子白叛变,投靠了西戎人,这一点似乎谁也不信,因为他昨日夜里还斩了西戎的死士,但是又确确实实,今天一早,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公子白叛变了

    公子白叛变,这下可以继承秦国国君之位的就只有公子嘉一个人了,吴纠觉得事不宜迟,要赶紧送公子嘉回秦国,队伍仍然在早晨就启程了,并没有因为公子白的叛变耽误行程。

    因着潘崇和彭仲爽不能随行,所以吴纠让右司马偃鸠随行,共工屈重随行,让赵嘉没想到的是,酆舒竟然也请命随行。

    赵嘉急得不行,酆舒一向不喜欢进秦国的,这次却要主动去秦国,而且他们此行,能不能进入秦国还是未知,毕竟现在义渠人也在秦国内扫荡,他们入秦定然会遭到阻击。

    不过酆舒心意已决,吴纠也没有拒绝他。

    还有左司马王子郑,吴纠将左司马拨给齐侯,等过了荆门之后,吴纠与齐侯分道扬镳,王子郑跟随齐侯到周国营救,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去秦国扶持新君,然后与齐国里应外合,杀义渠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很快便上路了,从郢都到荆门,不过一天的时间,这里是郢都的外郊,也是楚国的门户。

    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众人在荆门的驿馆住下来,吴纠召集所有随行士大夫们开集会,随即说:“各位,明日一早便即出发,今日各位好生休整,定然要义渠人,看看我们楚国的威严。”

    “是!”

    众人拱手称是,谁也不含糊,各自领命之后就退出了房舍,房舍中只留下吴纠一个人。

    齐侯与曹刿、展雄,还有王子郑正在另外一件房舍商议救洛师的事情,王子郑心切的厉害,担心姬阆安慰,齐侯也能明白他的心思,令王子郑先行启程,去探查一下洛师的情况。

    曹刿和展雄则是跟随齐侯,明日一并出发,宋公御说也是明日出发,回国之后将要联络周边的郑国卫国,还有处于齐国北面的燕国,请诸国一同发兵,共同救周。

    吴纠吩咐完了事情,走出来,就听到隔壁还在忙碌,齐侯已经是前国君了,很久都没有这么正式的管理军务,如今吴纠听到齐侯冷静镇定的嗓音,突然觉得,做一个楚国男主真是委屈了他的才华。

    吴纠看着房门好一会儿,突然转头走进了远处的膳房,齐侯部署之后,众人拱手称是,很快也离开了齐侯的房舍。

    齐侯从房舍中出来,来到隔壁,不过进去看了一圈儿,发现吴纠不在,不知去哪里了,齐侯问了子清,子清说应该是去膳房了。

    齐侯就坐在房舍中等着,毕竟之前吴纠已经明确禁止他进入膳房了,齐侯进去只能捣乱,齐侯也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齐侯等了一会儿,险些睡着了,就支着手,靠在案子上假寐,过了好一阵子,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儿,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因为实在太新鲜了,齐侯又没吃过。

    酸溜溜的味道,带着一股鲜香

    齐侯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吴纠笑眯眯的端着一个超大的青铜盘子走进来,“咚!”一声放在案子上。

    吴纠从膳房回来,正好看到美人午歇图,齐侯一身黑色的袍子,微微松散,鬓发也有些散落,伸手支着,斜靠在案子上,平日里冷酷的面容此时柔和了很多,看起来有些小温柔,俊美无俦的面容更是增添了几分风光。

    吴纠本不想叫醒他的,毕竟美人午歇很难得,吴纠想要多看看,不过齐侯鼻子也很灵,闻到香味儿立刻就醒了。

    齐侯惊讶的看着那大盘子,说:“二哥,这是什么名堂?”

    看起来那是相当壮观啊

    吴纠笑眯眯的说:“尝尝看。”

    齐侯连忙拿起筷箸,夹了一下,第一筷子夹起来的竟然是菜,不过这菜好像是腌制过的,颜色有些深,看起来翠生生的,齐侯将那菜送进口中,一股酸味直冲而来,特别开胃,酸的那叫一个不同凡响。

    齐侯第一口就开胃了,竟然是酸咸口味的,随即又夹了一筷子,这回夹中的是鱼肉,鲜嫩的鱼肉,白生生,裹着绿中带金的酸汤汁,入口鲜美滑嫩,酸咸可口,又没失去鱼肉的鲜美,简直堪称一绝。

    吴纠见他吃的香,便说:“这叫酸菜鱼。”

    齐侯一听,这名字当真符合,菜丝酸咸开胃,鱼肉鲜嫩美味,汤汁颜色十分翠中带金,颜色鲜亮,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不止如此,里面食材还挺丰富,竟然还能夹出豆腐,齐侯很喜欢豆腐,嫩嫩滑滑的,像极了他家二哥。

    不过其实很多人不喜欢豆腐,一方面是有豆子的生味儿,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豆腐不容易入味儿,因此吃起来不香,没滋没味儿的。

    在吴纠手中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豆腐被酸汤裹着,再加上吴纠特有的调味儿,不只是嫩,而且入味儿,咬开之后,和鱼肉一样鲜美。

    齐侯一直觉得鱼肉的做法很寡淡,为了讲究个鲜味儿,基本全是清炖做汤之类的,后来吴纠做了烤鱼,不失鲜美,又满足了齐侯“重口”的味蕾。

    这道酸菜鱼更是符合齐侯口味,酸咸可口,吴纠知道他喜欢味道重的菜,因此故意做的酸味很重,齐侯吃的那是一个欲罢不能,一条鱼很快就给吃光了,而且还把酸菜给挑拣了吃,最后汤也呼噜噜全都喝掉,一大锅的酸菜鱼,吃到最后,只剩下一根鱼刺。

    齐侯用帕子抹了抹嘴巴,吃的额头直出汗,十分满足的说:“真好吃。”

    吴纠笑眯眯的说:“好吃的话,也要过段日子才能给你再做了。”

    齐侯拉住吴纠手,说:“没关系,很快的,孤这些日子就忍一忍,等到咱们把义渠人打走,二哥又能给孤做好吃的了。”

    吴纠说:“自然。”

    齐侯搂住吴纠,说:“只是明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二哥,孤会很想二哥的。”

    吴纠笑眯眯的说:“你不是有小笼包么?”

    吴纠这么一说,齐侯立刻将挂在脖颈上的小笼包玉坠拿出来,那可是齐侯用和氏璧的边角料雕刻出来的,齐侯拿着小笼包玉坠看了看,笑了一声,说:“孤看到这个玉坠,就当看到二哥了,所幸它和二哥长得还有些相似,都是白白嫩嫩的,也可以睹物思人。”

    吴纠心想自己虽然不算猴瘦猴瘦,但是也不至于跟个包子似的

    楚军和齐队在这里整顿一晚上,第二天色蒙蒙亮,众人就准备启程,离开荆门,分道扬镳了。

    齐侯穿上了一身黑甲,肩披猩红披风,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腰夸宝剑,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凛凛。

    曹刿与展雄,还有王子郑跟在齐侯身后,也跨上马背,准备启程。

    吴纠坐在纠墨之上,与齐侯并肩缓缓来到荆门之下,身后的楚军和齐军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和两位主帅一声令下了。

    吴纠侧头来看齐侯,说:“该启程了,祝齐公马到成功!”

    齐侯笑了笑,说:“也预祝楚王,马到成功!”

    齐侯说着,冲吴纠一拱手,随即稍微欠身,嘴唇蹭在吴纠耳垂上,低声说:“二哥,等孤回来。”

    他说罢了,猛地一扬马鞭,朗声道:“出发!”

    曹刿立刻下令全军出发,浩浩荡荡的便即启程,快速越过荆门,往洛师开拔。

    吴纠看着齐侯纵马远去的背影,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舍,抬起手来,隔着自己的衣裳摸了摸那戴在脖颈上的小笼包玉坠,轻声说:“等你回来。”

    齐国的队伍很快开拔,吴纠转头看了一眼楚国的黑甲武士们,也朗声说:“出发!”

    偃鸠立刻下令出发,黑色的楚军立刻开拔,也是越过荆门,但是向着不同的方向,铿锵开拔,整齐的向前行进着。

    吴纠此行的目的乃是送公子嘉回国继位,因此时间不等人,楚军队伍行进很快,朝着秦国而去。

    楚国的队伍一路向西北行进,先是通过昔日的庸国,今日的楚国地界,然后继续往北通过郧国,过了郧国便是秦国的地界了。

    因为庸国已经属于楚国地界,因此这一路走的十分顺畅,他们很顺利的进入了上庸,继续往北,再往北的路途有些不容易走,即将越过汉水,进入郧关。

    如今郧国已经臣服于楚国,因此说来,郧国也会借道给楚国,这一路该当十分顺利的,不过不顺利就在于郧关实在难行。

    郧关这附近,素有天险,也是因此,郧国这么一个弱小的国家,才能在春秋早中期的版图上,占有一席之地。

    郧国的郧关,因为地势险要,将水流硬生生造成s形水道,郧关两壁都是峭壁,就算是鸟兽也越不过去,更别说是普通人了,插翅也是难飞,再加上周围水流湍急,当地百姓素来将这里唤作鬼门关。

    不过郧关也并非全部这么危险,郧国的人也要进出郧关,郧国的军队也要进出郧关,因此郧关还是有一块并不险阻的过水之道的。

    郧关附近,只有这么一段水路不湍急,没有暗流和怪石,郧队一般都是从这个水道通过的,吴纠他们此行入秦,要通过郧国,自然也要从这条水路走。

    吴纠已经接到了郧子的文书,郧国会派将领接引他们,通过郧关,如果不是有郧国将领接引他们,他们可能无法找到那段平静的水域。

    吴纠的军队通过上庸之后,就看到了郧国的接引将领,对方十分恭敬,特别的卑微,给吴纠作礼,说:“楚王,前面就是郧关了,通过郧关需走水路,前面的水流湍急,请这边绕行,过了这段路,有一段水流平缓的水域,可以供楚国大军通过。”

    吴纠拱手说:“有劳了,请引路罢。”

    那郧国将领很快领着楚队往前行进,大约在黄昏时刻,众人到达了郧国将领虽说的那片水域,的确相当平静,而旁边不远处的一片水域则是非常湍急,两边还有高耸的峭壁,当地的人都不敢在这段路行舟,更别说楚国是外来人,更没有什么把握了。

    因为时间紧迫,楚军便不准备修整,想要立刻过水,进入郧国,郧国将领已经派了船只,准备运送楚军过水。

    一条条船只停靠在岸边,黄昏之后,水面微微有些起雾,船只很快就驶离了岸边,朝着水中而去。

    水面十分平静,偶尔又一阵风吹来,过河的时间不短,天色慢慢黑下来,不过一切都非常平静。

    吴纠站在船头,负手而立,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对岸了,过了郧国肯定就会与义渠人交手,到时候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困难。

    不过不管是什么困难,吴纠知道,自己肯定都要扛下来,如果自己扛下来,那么齐侯那边就能相对轻松一些,如果自己抗不下来,那么受累的肯定是齐侯他们。

    吴纠眯了眯眼睛,屈重站在后面观察了一下,雾气越来越浓,十分潮湿,这里不比楚国那般温暖,空气也冷了起来。

    屈重拱手说:“王上,天色夜了,天亮才能到岸,请王上先去小歇一会儿。”

    吴纠也想去歇息,不过他心情绷着,总觉得义渠人这般狡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招准备着,或许会暗算他们,因此吴纠不敢放松,不敢歇息。

    此时他有些疲惫,看了看天色,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准备进船舱去歇息,不过就在这时候,突听“啊!”的一声,随即就是“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屈重竟然一下掉入了水中。

    这一变故太快了,船只也没有摇摆,也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屈重站的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掉了下去?

    周围雾气很大,屈重大喊了一声,吴纠想要去救他,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士兵警戒起来,大喊着:“有人偷袭!!”

    “大家戒备!!”

    “戒备!”

    “有人偷袭!”

    众人大喊着,偃鸠从船舱中冲出来,屈重似乎不会游水,眼看着就要掉下去,偃鸠来不及跳进水中,“轰隆!!!”一声,从大雾之中竟然冲出船只,直接撞在他们的船上,然后是“踏踏踏”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登上了他们的船只,而且数量不小。

    吴纠再不犹豫,直接拔掉自己的外袍,“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中,屈重不会游水,使劲扑腾着,看见吴纠跳下来救自己,顿时又是感激,又是惊慌。

    似乎有敌人发现吴纠也落入了水中,大喊着“楚王在那里!放箭!放箭!”

    屈重被吴纠勾住脖颈,他怕连累吴纠,立刻说:“王上,您快放手!快上船去!”

    吴纠却不理他,眼看着对方要放箭,吴纠大喊一声:“憋气!”

    他说着,“噗通”一下,带着屈重沉入水中,一下陷入很深,箭矢飞窜过来,吴纠带着屈重在水中快速往前游去,屈重憋气也不行,几乎要憋不住的时候,吴纠猛地扎出水面。

    这个时候楚军已经完全被惊动了,所有人都从船舱中冲出来,吴刀快速跑到船边,将钩拒拿起来,扎进水中,让吴纠抓住,吴纠抓着钩拒,托住屈重,吴刀便用力将两个人全都拽上来。

    屈重爬上船去,呛得不行,使劲咳嗽着,吴纠虽然全身都湿透了,却一点儿也没有狼狈,发冠歪歪斜斜的,便一把拽掉,扔在一边,将自己的长发往后背起,随便的一束。

    偃鸠冲过来扶起屈重,说:“王上,是义渠人!义渠人就在对岸!”

    吴纠连忙走到船边去看,果然,就看到连绵的夜色之中,对岸亮着大量的火光,因为雾大,起初根本没看清楚,此时便看的真真切切。

    那些火光并非是郧国的军队,竟然是义渠人。

    还有很多义渠的船只已经向他们行驶来,撞在他们的船只上想要登船。

    吴纠立刻说:“不要慌张!把钩拒拿出来,将义渠的船只推出去。”

    “是!”

    偃鸠立刻让士兵拿起钩拒,因为他们此行要走一段水路,因此吴纠特意让人带上了钩拒,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偃鸠下令,让士兵们组成小组,冲到船边,有人用盾牌护卫,有人手持钩拒,推拒在义渠人的船只上,将对方的船只推出去。

    义渠人的船只一共三只靠在他们的船上,别看钩拒很简单,但是非常实用,那三只船只很快就被推开,而且还有一只船只被推翻,上面的义渠戎人纷纷落入水中,不停的大喊着。

    说实在的,义渠是马背上的国家,若不是因为出其不意,他们的水战素质根本没办法与楚国相比。

    义渠的船只受阻,根本过不来,一瞬间对楚国没有办法,吴纠抽空下令让人将郧国将领绑了。

    那郧国将领“嘭”一声跪在吴纠面前,大喊着:“饶命啊!饶命啊楚王!卑将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岸明明应该是我郧国的军队,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遥遥向对岸看过去,就看到对岸连绵着火光,这段水路,两边都非常湍急,还有峭壁阻挡,只有这么一段平缓,楚国要想安全渡水,一定要从这里走,但是眼前的岸边,却被义渠人占领了。

    那些义渠人似乎知道楚国会走这段路,因此早早埋伏在这里,眼看楚国的军队要上岸,便派出人来阻击,也不穷追猛打,只是阻止他们上岸。

    吴纠眯了眯眼睛,脸色十分难看,那郧国将领不像是作假的样子,看起来义渠人已经将郧国也攻下了。

    吴纠沉声说:“除了这段水路,就没有旁的地方可以过水了么?”

    那郧国将领瑟瑟发抖的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卑将不敢期满楚王啊,是真的,这两边都是峭壁和湍急的水流,就是当地最厉害的舟师,也不敢从这个地方过水,这是鬼门关啊楚王!就算有人敢撑船过水,那也绝对无法带楚国大军过水,绝对会翻船几艘,船上都是将士,到时候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郧国将领说着,就听到“嗖嗖嗖”的声音,随即旁边有人大喊说:“小心!戎人又来了!”

    “有冷箭!”

    “盾牌手!”

    “保护王上!!”

    一片大吼声中,脚步声不断的嘈杂响起,“嗖!”一声,那郧国将领突然瞪大眼睛,“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猛地就咽气儿了,脖子上还插着一根长箭。

    吴纠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只大船与他们遥遥相对,船上灯火通明,一个白衣男人站在船头,他身材高大,长身而立,手中挽着一柄长弓,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公子白!

    “是他?!”

    “公子”

    赵嘉和吴刀第一眼就认出来公子白,公子白站在船头,身后竟然跟着义渠的戎人,他手中挽着长弓,显然方才那冷箭是公子白射出来的,一箭就射死了给他们引路的郧国将领。

    众人还在吃惊的时候,公子白已经又挽起长弓,就听到“铮!!!”一声,随即是破空之音,有人大喊了一声:“王上!”

    眼看那长箭就冲着吴纠飞窜而来,吴纠也不会武艺,不能躲闪,旁边的吴刀猛地冲过来,“嘭!!”一声将吴纠撞在船板上,吴纠只感觉脸上“滋”一下,喷上了温热的液体,随即身上一重,吴刀就倒在他身上,仿佛全身的重量都压着他。

    吴纠吃了一惊,连忙扶着吴刀,入手一片温暖湿濡,竟然是血,吴刀肩上中了一箭,幸而没有扎到要害,也幸亏是公子白的手劲儿不行,不然这一箭就要扎穿吴刀的琵琶骨。

    吴纠快速拖住吴刀,将他往后拖,随即就是“嗖嗖嗖”的声音,飞箭犹如下雨一般冲他们而来,赵嘉下令盾牌手护卫,将众人护着往后退去。

    公子白就站在船头上,一身白衣,配合着他脸上冷漠的神情,他的长箭射中了吴刀的肩膀,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一脸的淡漠,慢慢放下长弓,连一个眼神也不施舍,很快转身进入了船舱。

    吴刀肩膀剧痛,棠巫已经抢过来给他查看,幸亏无毒,吴刀不顾自己肩膀上流血,目光追逐这对面船只的公子白,嘴里呢喃着:“公子公子”

    赵嘉和偃鸠下令护卫,但是只要他们向前行进,义渠人就会发疯一样放箭阻挠他们。

    赵嘉连忙说:“王上,对岸的义渠人太多,咱们无法登岸,郧国的向导也没有了,这当如何是好?”

    吴纠眯了眯眼睛,脸上一片冷漠,突然说:“撤退,撤回去。”

    众人一阵吃惊,说:“王上,这”

    吴纠却淡淡的说:“撤退。”

    赵嘉和偃鸠对视了一眼,随即大声下令撤军,撤回对岸去。

    众人不知吴纠是怎么想的,但是吴纠说撤退,自然有他的道理,所有的楚国船只立刻撤退,向后行驶,很快就退出了义渠人的阻击范围。

    公子白转身进入了船舱,就听到有脚步声,一个高壮的义渠将军走了过来,说:“为何要射杀那郧国人?你破坏了我的好事儿!”

    公子白淡淡的说:“那郧国的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是么?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楚王诡计多端,若是再留他下去,你就确保他不会像投诚你一样,投诚楚国么?到时候咱们反被将军,反而得不偿失。”

    那义渠将领冷哼一声,说:“若不是你方才还有第二箭,本将都会怀疑你是楚国派来的细作。”

    公子白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义渠将领,没有说话,义渠将领继续说:“本将听说,那叫做吴刀的,是你昔日的男宠,你对宠爱的人都下的去手,本将也就放心了。”

    公子白冷笑一声,说:“他不过是赵嘉的一条狗,你的宠爱会分给一条狗么?再者说了,谁也不能阻挡我继位,谁也不能。”

    那义渠将领哈哈大笑,说:“说得好,说得好!”

    公子白说:“如今我军已经得到了先机,只要死守河岸,楚队无法渡河,牵制住楚国大军,齐队就会孤助无缘,到时候攻下洛师只是时日长短的问题,已经是囊中取物。”

    那义渠将领说:“好,看来我们没有白招安你,只要你能帮我么拿下洛师,到时候我们便拥立你为秦公。”

    公子白眯了眯眼睛,笑了一声,淡淡的说:“这是我应得的。”

    楚队快速退回了岸边,吴纠下令在岸边扎营,这样一来,水的南岸是楚队,北岸是义渠军队,两军遥遥对垒。

    赵嘉急的不行,快速进入幕府,拱手说:“王上,义渠人阴险狡诈,明显就是要与咱们拖时日,这时日不能再拖下去了,请允许嘉带一队兵马,杀他义渠一个片甲不留!”

    他这么说,酆舒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赵将军,此时不是鲁莽的时刻,义渠人早有准备,他们只需要弓箭和火把,已经占尽了地势优势,我楚军前仆后继,只能给他们送人头,送战功,剩下的还有什么?”

    赵嘉听到酆舒的话,不是没道理,但是他心中着急,再加上他们的军队受伤的人不少,连吴刀也受了伤,伤了琵琶骨,这些日子右手都会无力,握不了刀,赵嘉已经狂躁不安起来,其实是他畏惧了。

    吴纠脸色倒是淡定,只是转头问了问棠巫,吴刀和屈重的伤势如何,屈重呛了些水,身子不好,感染了风寒,吴刀伤势不轻,但是不会落下残疾。

    吴纠听罢了,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敲了敲桌案,那声音很清脆发,发出“哒哒”两声,虽然不大,但是异常的清晰,十分有震慑里。

    吵闹的众人立刻停歇了下来,全都看向吴纠。

    吴纠眯着眼睛说:“临危不惧,才是我楚国男儿的作风,各位,如今我们并非无路可走,为何自己吓唬自己?”

    他这么一说,虽然还没有说出真正的办法,但是众人莫名就已经心安起来,似乎完全相信吴纠。

    赵嘉说:“王上,不知是什么办法?”

    吴纠将地形图扑在案子上,伸手敲了敲,让众人聚拢过来,所有的士大夫都聚集过来,看着吴纠手下的地形图。

    如今南面是楚军,北面是义渠,义渠军队占尽了优势,他们把守住了过水的要道,这附近都是鬼门关,只有这一段路,也就是义渠军队驻守的一段,水流才不湍急,如果大军过河,绝对要从这里过河。

    义渠军队只要死守这里,拖延战机,他们楚国无法营救秦国,齐国到时候孤立无援,也没办法与义渠君抗衡。

    眼下情势非常不利,但是吴纠的食指却点了点两边的峭壁和端机的水流,那地方之前郧国将领也说了,当地人唤作鬼门关。

    吴纠眯眼说:“义渠笃定我们不能从这里渡水,那我们便做给他看看。”

    偃鸠吃了一惊,他熟悉水战,本就是个水匪,但是他也可以笃定,这样的地势,就算他个水匪,也不敢带人去冒险,惊讶的说:“王上,恕偃鸠直言,这片水域,真的无法过河,若真是带几个士兵过水,偃鸠还能一试,但是这么多大军,偃鸠也没有把握。”

    吴纠笑眯眯的说:“谁说真的要过水?”

    偃鸠说:“王上的意思是?”

    吴纠神秘的一笑,说:“寡人的意思是该给义渠人好瞧了,免得咱们楚军被人给看扁了!”

    “报!!!!”

    北岸的义渠军营突然响起了急报的声音,一个士兵快速冲进幕府,幕府中义渠的将领正在和公子白讨论战事。

    那士兵冲进来,跪在地上,说:“将军,大事不好了,楚队打算从旁边的鬼门关渡水了!”

    “什么!?先鬼门关过去!?”

    “正是啊将军!楚队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了!先头船只已经开始渡水!”

    公子白立刻说:“这不可能。”

    义渠将领却震怒的说:“你是怎么跟我答应的?!会拦阻楚国人,现在好了,怎么办?!我们所有的兵力全都集中在这里,就是听了你的!如今楚国人却要从鬼门关渡水,若是他们渡过了水来,我们这些兵马,根本不够他们打的!”

    公子白倒是淡定,说:“楚王诡计多端,可能是他们的伎俩,还请将军不要上当。”

    “将军,是真的!不信您亲自去看看,那边灯火通明的,正在连夜渡江啊!”

    义渠将领立刻大踏步走出营帐,跟着士兵来到水边,他们正对面的水面上一面平静,然而就在斜对面,那高耸的峡谷里,竟然一片火光,还有喊号子的声音,似乎在努力渡水。

    义渠将领一见,顿时慌了,冷喝道:“如今怎么办?!都是你说要把兵力集中!他们铤而走险了,只要楚军一过水,我们就完了!”

    公子白说:“将军稍安勿躁,白在楚国呆过一段时日,知道楚国的惯用伎俩,楚王渡水的声势如此浩大,绝对是虚张声势,没准只是虚晃,我们只需要严守这块平原,绝对能压制楚军,如今我们已经占尽天时地利,只要拖延楚军的进程,洛师就是囊中取物,将军!”

    公子白虽然这么说,但是那边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公子白又是异族人,而且手腕被西戎人弄残疾了,因此义渠的将领并不完全信任他,只是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说:“你带一队兵马驻守营地,其他兵马随同本将来!”

    公子白见义渠将领一定要去阻挠楚人渡水,阻止说:“将军,万万不可将兵力分散,我军留在郧国和秦国的兵力本就不足,大部队已经开向洛师,万不可分散兵力,如今分散兵力,便是盘散沙,绝对会被楚国一一击破的。”

    那将军不信,一句话不说,立刻带人就走了,公子白眯着眼睛,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那将军不屑的背影。

    义渠将领很快带着军队的大部分人马出动,冲向鬼门关,准备阻击楚国人渡水。

    义渠军队浩浩荡荡的开过来,声势浩大,立刻将舟下水,水流湍急,义渠军队又是“旱”兵,因此很难掌握舟师行进的程度,不过仍然快速开向鬼门关,准备拦截楚人。

    义渠的舟师快速开过去,峡谷中已经到处都是火光,只是他们的船只开过去之后,突然有士兵大喊着:“将军!将军!您快来看啊!”

    义渠将领连忙走过去,往前一看,夜晚稍微有些雾气,方才他们在营地看不太清楚,如今已经到了湍急的水上,隐隐约约竟然看清楚了一些,那一片片的火光,竟然是着火的楚国船只。

    燃烧着大火,冒着浓烟,船只上面一个兵马也没有,竟然全都是一个个草人,船只就顺着水流被快速冲刷着,怪不得从远处看火光冲天,还以为是火把和人多,原来根本就是着火了!

    “中计了!”

    “天呢!我们中计了!”

    “将军,快下令撤兵罢!”

    “不好,他们肯定要偷袭我们的营帐!”

    义渠将领听到士兵们杂乱的喊声,这才意识到公子白的话,楚王诡计多端,他们可能中计了!

    义渠将领慌忙准备下令撤兵,然而人就在这个时候,“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杀!!”

    “讨伐戎贼!”

    “讨伐戎贼”

    头顶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义渠人一抬头,就看到高耸的峭壁上冒出很多火光来,这回是火把了,楚人竟然爬的那么高,站在峭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吴纠领屈重做草人,插在舟师上,然后点了把大火,偃鸠带兵爬上峭壁,站在峭壁之上等待时机,就等义渠人中计。

    如今义渠军队大部分主力已经冲入湍急的鬼门关,想要慌乱行舟,驶向岸边根本不可能,毕竟水流太急促了,再加上他们是旱鸭子,那就更加不可能。

    义渠将领想要下令撤退,大喊着:“撤兵!!回营地!!撤退!!”

    但是他嘶声力竭的吼声,竟然被“嘭!!嘭!!嘭”的爆炸声给压制了下来,一瞬间吞噬覆盖了,竟然是黑火药。

    偃鸠一声令下,山上的士兵立刻点燃了黑火药,黑漆漆的山石,一下从头顶上滚落下来,义渠军队在水中,根本没办法左右自己的位置,慌乱的船只你撞我我撞你,石头还没滚下来,自己先翻了两条船,紧跟着山石发出野兽般嘶吼,疯狂的从头顶下雨一般落下来。

    “嘭!!”

    “啪嚓!嘭”

    “救命啊!!”

    “啊啊啊啊逃命啊!砸死人了!”

    义渠军队嘶吼着,却根本无路可逃,有的船只被砸翻,有的船只被撞翻,有的船只直接被湍急的水流吞没,还有的船只直接被水流带着撞在岩壁上,撞了个粉碎。

    而此时,吴纠则是笑眯眯的坐在船上,安安稳稳的从最平缓的地方渡水而过。

    义渠大部分主力全都去了鬼关门,营帐中有人看到楚国渡水了,想要拦阻,但是他们船只不够,人手不够,大家慌忙请示公子白。

    只是还没有请示完全,就听到“杀”的声音,一片楚军已经渡水,弃舟直冲上岸,疯狂的向他们席卷而来,就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

    义渠的守军吓了一跳,慌张退入营帐,吴纠则是登上岸边,翻身上了纠墨,稳稳当当的坐在纠墨之上,挥了一下黑漆的袖摆,嘴角挑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说:“进攻。”

    赵嘉得令,立刻大喊进攻,带领着楚国的黑甲武士,立刻扑入义渠营中,破门而入,一把大火瞬间烧了起来,义渠的营帐一下连绵起火光来,与鬼门关的火光遥遥相对,就在营帐中,也能听到鬼门关中那犹如野兽嘶吼般的爆炸声。

    赵嘉带人冲入行辕,义渠军队慌乱逃窜,一瞬间喊声冲天,火光冲天,竟然杀了个措手不及。

    义渠军队丢盔卸甲,慌不择路,公子白一身白衣站在军营中,皱着眉看着一片混乱,听着远处那不断此起彼伏的爆破声,突然牵过一匹马来,翻身上马。

    公子白催马向前,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侧面抢过来,一瞬间拦在公子白的马前,公子白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一身黑色的侍卫打扮,身材并不高大,腰身纤细挺拔,他的右肩受伤,还缠着白布,左手握着宝刀,就毅然的拦在公子白面前,声音沙哑的像是锉刀,低声说:“公子”

    公子白冷笑了一声,说:“若你还当我是公子,现在便让开。”

    吴刀握紧了手中的宝刀,说:“公子,您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投靠了义渠?!难道您忘了您的手是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白已经猛地从后背一抽,抽出长弓,“嗖”的放出一箭,吴刀慌忙侧身闪开,公子白却冷冷一笑,说:“我是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又清楚什么?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公子白说着,趁着吴刀怔愣,猛地纵马向前冲去,吴刀听着他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险些被马踏中,带兵冲过来的赵嘉正好看到这一幕,大喝一声:“吴刀!”

    吴刀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往侧面一窜,“嘭!”一声摔在地上,公子白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神情冷漠,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吴刀,快速纵马扬长而去,直接冲入火光之中。

    吴刀看着公子白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之中,顿时从地上翻身而起,就要去追。

    “等等!”

    此时吴纠却策马从后面慢条条的走过来,他的神情镇定淡然,眯着眼睛看着公子白冲进光火,说:“不必追了。”

    “王上”

    吴刀似乎想要说什么,吴纠抬起手来,说:“让他走罢。”

    吴刀没有明白吴纠是什么意思,但是楚王的命令吴刀已经奉若神明,自然不敢违抗,毕竟就在刚刚,吴纠带领着楚队,将“圈地为王”的义渠军队,打得是落花流水,根本无力反抗。

    吴纠坐在马上,说:“收拾战场。”

    赵嘉连忙拱手说:“是!”

    义渠军队本想将楚国拦在郧国以外,但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为义渠本身不和,吴纠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义渠的军队打得抱头鼠窜,俘虏众多。

    楚国的军队有惊无险,直接开过了郧国,向着郧国都城进发,郧子慌忙出来迎接,在都城外面下跪朝拜,说:“楚王,您可来了!义渠贼子乱我郧国,杀我百姓,请楚王给我做主啊!”

    吴纠凉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郧子,稍微抬了抬下巴,偃鸠已经刚从给旁边走过来,“咚!”一声,将一只脑袋扔在了郧子面前。

    郧子吓得大声尖叫了一嗓子,低头一看,竟然是他派出去迎接楚队的将军。

    吴纠冷声说:“郧公,您这国中,是个人物就能造反,之前您的夫人祸乱朝纲,如今一个将军又与义渠勾结,打算暗害寡人,若不是寡人命大,此时已经成了你们郧国将军的刀下亡魂了。”

    郧子连忙瑟瑟发抖的说:“这这,我真是不知情啊,楚王明鉴,楚王明鉴,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况且义渠人着实可恨,杀我百姓,我再混账,也不敢和义渠人勾结。”

    吴纠淡淡的说:“敢不敢,这话你日后留着与周天子说罢。”

    郧子一听,顿时一脸死灰,不过还是叩头说:“谢谢楚王不杀之恩。”

    楚国的军队进入郧国都城,要在这里整顿一日,明早出发进入秦国地界。

    郧子十分谨慎的引着吴纠,准备进入郧国宫殿,这个时候却有人突然冲过来,一个士兵快速跑来,跪在地上,说:“报我王!义渠使臣送来的文书!”

    众人一听,都皱了皱眉,义渠还派来了使臣?

    果然就看到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义渠人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中原的旄节。

    吴纠伸手接过来,抖开一看,密密麻麻一大页,上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称赞楚国的武力强大,义渠无意与楚国为敌,因此想要将自己的公主嫁给楚王,结成姻亲之好,一同发兵攻打洛师,得到的天下一人一半。

    郧子偷偷瞟了两眼,顿时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吴纠则是眯眼一笑,随即“嗤”的一声将佩剑拔出来,手一抖直接将文书扔在地上,佩剑发出“啪!”一声,扎在文书之上。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吴纠,吴纠一身黑色朝袍,衬托着纤细挺拔的身材,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位置,那衣裳下面,藏着一只和氏璧做的小笼包。

    吴纠随即一笑,长剑轻轻一划,就将地上的文书“唰!”一声划成了两半,笑眯眯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国君,寡人的后宫已经有主了。”

    那义渠使臣脸色变色,吴纠笑眯眯的继续说:“再者说了,他可能不曾听过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寡人的天下,为何要与他一人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紫钰兰珊、容琏、北有倾城、白素能猫、十三、远方有云月舞朝夕、安安安安、非洲欧皇闪闪发光的地雷,亲亲3

    昨天的红包已经掉落,今天还是10个500点,20个1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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