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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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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皇凌尘因盗贼们越打越远,不知不觉间已打到了镇外。

    段虹片刻不敢耽搁跟在他们后头拚命地跑,一心只想挽救这个小镇。该死的盗贼也不会一次只抢一点点,留得青山在不咱没柴烧嘛!硬要杀鸡取卵,笨死了。

    匆匆跟到镇外,却发现皇凌尘突然神力大发,一招摆平八名盗贼,叫她看傻了眼。

    直过了盏茶时间,她拉回神智,怒火随即上涌。“混蛋,有这么好的武功,不在一开头使,反跟这群盗贼胡混了大半个时辰,他在玩什么把戏?”

    皇凌尘才收拾完毕,这群凶恶的盗贼,猛一转身,却看见段虹双手插腰瞪著他。“你怎么来了?”

    她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凤目里窜燃着两簇怒火。“你给我说清楚,明明可以很快收拾那群盗贼的,为什么要与他们缠斗过整条街?你自己看”她让开步让他瞧见满目疮痍的街道。“砸光整条街很好玩吗?”

    他被骂得怔忡了下。“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捣乱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口气可凶了。

    皇凌尘却彷佛没听见她的话,悠远的目光投注在饱经劫难的街道上。“我只是想,东西坏了还可以修理,人命却不同,那是没办法重来的。”

    “什么?”她眨巴著一双迷糊的大眼。

    皇凌尘扬唇一笑,好似春风拂过大地般,和暖的气息迅速抚平了她心底的懊恼。

    段虹双颊不禁一红,原以为这枝大扫把生得人见人厌,不意仔细瞧来,五官还挺端正的,剑眉星目,胆鼻朱唇,虽够不上俊美无俦之流,却越瞧越觉得舒服。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是说不出心底盘根错节的纠葛。淡然地转过身,轻轻挥动袍袖,颀长的身子宛如大鹏飞掠过天际,将那些在一开头被他送上屋顶避难的人们一一抱下了地面。

    逃过一劫的人们纷纷向皇凌尘道谢,他温和地回应,并指导他们收拾残局。

    她看着看着,突然自己找到了答案!刚刚皇凌尘若在大街上开打,难保不会伤及无辜,为了避免伤亡,他才以救人为先,确定街上所有人的安全后,他遂将盗贼引至无人的镇外一举成擒。

    这是他的善良,也是他的智慧。

    不过段虹觉得很惊讶,像这样凡事以人命为优先,将逮捕犯人置于最后的捕快,他办案的时候不会绑手绑脚的吗?

    尤其她发现他居然连对歹徒都手下留惰,那群为他所制服的盗贼,除了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外,浑身无伤,比谁都健康。

    皇凌尘解完所有人的危机后,重新回到段虹身边。

    她秋水也似的明眸里闪烁著锐利的光芒。“你办案的时候也是这样?绝不伤人?”

    她的话像是一粒石子,投入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瞳里,激起阵阵涟漪。“我想尽量保住自己、部属、匪徒,还有无辜百姓的命。”

    “从无例外?”她敬佩他的善良,但做到这种地步不嫌偏颇吗?

    “只有一次。”

    “哪一次?”

    “追捕花老大那次。”皇凌尘眼底的波涛转剧。

    段虹心头猛一震,那场劫难犹深印于脑海,花老大给她的伤害至今仍留在她心底,伤痕虽已消失,怛伤痛没有一年半载怕是遗忘不了的。

    他看着她,温和的嗓音倏地一变而为粗嘎。“当我看见他伤了你时,我真想一掌打死他。”

    “唔!”她讷讷无法成言,有一种奇怪而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四肢百骸里漫流;最近她常常这样,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这样?搞不清楚。

    他握紧双拳,颀长结实的身躯泛著轻颤。“你别怕,我会控制自已,不会随便伤人的。”就算他体内流的是魔鬼的血,但只要理智还在,他此绝不允许自己的双手染上血腥。

    她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我为何要怕你?”

    “我我一拳就可以打死一个人,倘若我发火失控,那种可怕你能想像吗?”

    “但事实证明你没有失控过啊!”“花老大那次我就失控啦!”至今每当他回忆起当时被怒火操控的感觉,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惊骇。“我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拳就打去了花老大半条命耶!”

    “那是例外嘛!况且你终究没有打死他啊!这不就表示你在最后关头找回了自制力?”她弯起嘴角,明媚的笑意染上眉眼,清灵、慧黠像是人世间最亮的一点光。

    迷失在血腥浓雾中的皇凌尘循著光亮,失措的灵魂乍然得到了救赎。“你真的这样想?我不会失控变成杀人魔?”

    “杀人魔?”她愣然一笑。“凭你这块料想杀人是不可能的。?连打伤一名采花大盗都要自责半天的人,拿什么本事去杀人?杀猪宰羊或许还可以。”

    他紧崩的肩头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有人相信他不会变成像啸天王爷那样残忍无情的魔鬼真好!

    “谢谢你。”他用柔得像要滴出水来的语气说著。

    她粉色的双颊不禁又染上了一抹更加璀璨的红艳。“谢什么?我又没做啥事需要你道谢的。”噢,不妙、不妙!那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你信任我,这就够了。”长久以来,连他自己都无法信任自己可以维持洁净的灵魂到几时?无论他的忍耐力有多强,总有耗尽的一天。他好怕,在未来不可知的某一日里,他会变得跟父王一样冷血残酷、活脱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人魔王。

    “什么啊!”她羞怯地低下头。

    他缓缓靠近她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肩,视线一与她黑玉也似的瞳眸相交,便再也移不开了。“虹儿,我真高兴有你做我的娘子,这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幸运的一件事。”说著,他的唇带著极端崇敬的心情印上她的额。

    她浑身一颤,再度慌得不知所措。“我那个”身体好热,有一点火苗自额头被地碰触到的地方窜燃了起来,一点一滴烧进她的皮肤、肌肉,最终深焰进骨髓里。

    “虹儿!”他抬起她的下巴。

    她看见湿润的、带著欲火的唇瓣不停地朝她靠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变得好乱、好乱。“不,不要!”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从不示弱的段虹怎么会用这种爱桥的口吻说话?

    他的唇硬生生停在她的樱唇上方,近得可以感觉到她紊乱的喘息喷在他脸上。“对不起。”他吓到她了,他感到一陈心疼,急忙放开她。

    她的心无端端地从缥缈虚无的云端坠落结实冷硬的深谷。“不,没关系。”太奇怪了,为什么在摆脱慌乱后,她所得回的却只有空虚?

    他退离她一大步,勉强忍住想要再碰触她的渴望。

    她觉得心失落了,只能无措地望着他。

    沈默悄憔地降临隔离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构起来的亲密。

    “虹儿”该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个”对于奇怪的感觉,她同感无力,只得没话找话说。“我看想在镇上买鸡是不可能了,不如我们去捉些山鸡带回庙里,圈在庙后养吧!”

    尴尬终于被驱逐,他忙不迭地顺著她的话道:“好啊!你说哪里有山鸡,我们去捉。”

    “乌山上有,我带你去。”

    “你想捉几只?五十只够不够?”

    “太多了,嫣娘吃不了那么多的。”

    “可是我听说女子生产就像到鬼门关前走上一回,很危险的,不好好补补怎行?”

    “也对,可是一次捉足五十只,我恰带不回去,不如分几次捉。”

    “好啊!我明天陪你来捉、后天也陪你来捉、大后天”他说得兴起,惹得她不由自主笑弯了腰。

    在笑声中,那分隔两边的手不知不觉牵上了,在夕阳馀晖的映照下,拖出两条长长的人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像煞一对浓情蜜意的爱侣。

    “头儿,大事不好了。”晚膳时分,官良一脸慌张来到土地庙。

    某种野兽般的直觉敲响皇凌尘体内的警钟,他马上推开椅子站起来。“对不起,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话落,他一把揪住爆良的衣领,拖著他往外走。

    “喂,你”段虹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谁知他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肃气息,竟逼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皇凌尘和宫良离开半晌后,她梗在胸口的闷气才一泄千里地吐出。

    “可恶,神秘兮兮的,在搞什么鬼啊?”她也跟著推开椅子,追了出去,口中喃喃念道:“在我的地盘上,休想有事瞒著我。”

    皇凌尘拖著宫良直避入后山树林里才开口。“我父王又想干什么?”

    “这回嗷天王爷就算有心想干什么,也做不成了。”宫艮递上一封信函。

    皇凌尘拆开一看,向来舒朗的五官登时冷硬如石。

    “头儿,现在该怎么办?殿下交代下来的任务好不容易才查出一点儿眉目,皇上却以王爷病危为理由硬要将您调回京城,您要走吗?”

    “哼!”皇凌尘冷冷一笑。“不走成吗?”当今圣上的亲笔信函效力形同圣旨,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那就不妨抗旨。

    “可是您走了,光凭我们对付不了南宫疯子啊!”“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他不信啸天王爷真的病危,八成是使计想逼他返家,再将他控制于股掌间。不过父王未免太小看他了,十二岁离家,他四处拜师学艺,习得一身好武功后,化名进入“六扇门”由一名普通捕快做起,直至统领整个“六扇门”他凭的是实力,并非皇亲国威的身分。

    如今的他有本事、有能力,啸天王爷凭什么再想操纵他?不可能了,已习惯广阔天地的飞鹰是绝不会再回到牢笼里、受人豢养的。

    “可以吗?”宫良不信啸天王爷肯放人。

    “放心吧,没人困得住我的。”基于君臣之谊,皇凌尘自愿回京,他并不担心皇上和啸天王爷联手的逼迫,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但他不放心一个人。

    “宫良我回京后,你要帮我看着虹儿,千万别让她出事,知道吗?”

    “我当然会保护夫人。”自从知道皇凌尘爱惨了段虹后,宫良就已认命,他会有一个性子古怪的上司夫人,可是“夫人要问起您的行踪,我该怎么说?”

    “就说我查案去了。”

    “要对夫人隐瞒啸天王爷的事?”

    “对!”啸天王爷残酷冷血的恶名天下知,皇凌尘不要段虹因为他有那样的父亲而怕他。

    “对你个头!”一声娇斥忽地传来。

    “虹儿!”皇凌尘脸色大变。“你怎么来了?”

    她双手插腰。站在一旁狠狠地瞪著他。“你是自己招,还是由我来逼问?”

    “虹儿?”虽然他隐瞒自己的身世是有错,但她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

    “你跟啸天王爷是什么关系?”她来慢了一步,只听到宫良那句“要对夫人隐瞒啸天王爷的事?”但光听这句也够了,她最恨人家骗她,虽然她本身是个骗子。

    “我”他实在是耻于承认有那种父亲啊!

    “宫良你说。”段虹逼问的箭头转向一旁无辜的第三者。

    “这”宫良为难地看着皇凌尘。“头儿”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皇凌尘认了。“啸天王爷是我父王。”

    “你是啸天小王爷?”天哪,她作梦也想不到她会嫁给一名小王爷。

    “虹儿,你听我说,我虽然是”

    “拿来!”不等他说完,她突然对他伸出了手。

    “拿什么?”

    “聘金啊!”段虹正烦恼土地庙年久失修,怕挨不过今年冬天呢!而身边竟然有位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不从他身上挖点儿银两好助土地庙里一伙人过个好年冬,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上回你娶我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个穷捕快,没跟你要半两聘金,没想到你竟是个小王爷,那太好了,聘金拿来,我也不要太多一万两就好。”

    “一万两!”皇凌尘还没说话,宫良先喊了。“段姑娘,你当这是在抢劫啊?何况你也没有嫁妆。”

    “我没有嫁妆是因为我家穷,但他不一样啊,他家这么有钱,救济一下老婆娘家也是应该的。”尤其老庙祝一天到晚捡些人啊、小猫、小狈的回庙栖身,不管她赚再多银两,都不够老庙祝这位散财滥好人散,她只好想办法从别人身上挖喽!

    爆良还想再说,却被皇凌尘挥手打断他的话。“宫良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回京要用的东西,我明天一早就走。”

    “是头儿。”顶头上司不要他多管闲事,宫良还能说什么?走人喽!

    爆良走后,皇凌尘转而望向段虹。“如果你是想重建土地庙,我可以帮忙,但我没有一万两这么多。”他很了解她她爱钱绝非为了自己,但身为叛离家门的人,他也的确缺乏庞大的财力来资助她。

    “身为堂堂的啸天小王爷居然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太逊了吧?

    “问题是我这位小王爷早离家出走十馀年。”

    “离家出走?”她大眼转了转,情况好像不大妙。“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父王要我回去。”

    她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他是那种人家说就听的人,她情愿把头切下来给他当球踢。

    “别这样看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他让她看了皇上的亲笔信函。

    “噢!”什么样的父子居然要这样斗法才得以相见?像她爹娘早亡,要相会只能在梦中,一旦清醒,人去影散,每每令她哭湿枕畔,大叹子欲养而亲不在。“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她对他们的父子关系好奇极了。

    “什么?”

    “干么这么惊讶?我又不是见不得人!还是你嫌弃我的出身,怕我配不上啸天王府的门庭?”

    “你知道这回我要去的地方是啸天王府,我父王是啸天王爷,你还不怕吗?”

    “怕什么?虎毒不食子,他总是你父王,难道还会害你?”她是听过啸大王爷的恶名,但父子天性,她不信会有伤子的父亲。

    “那可不一定!”他眉间敛起了一抹忧郁,背部的鞭痕又隐隐作痛起来。

    “那我更要去了。”名震天下的啸天王爷,有人说他是王朝兴盛的主因,也有人骂他是杀人如麻的恶鬼;当今圣上倚重他为左右手,称他为国之楝梁,而他的儿子却视他如仇。这样一名评价两极的男人!世间也只有啸天王爷一人了,这令段虹更想见上一见。

    她熠熠生辉的双眸像高挂在夜空中的明星,明媚得夺人魂魄!他望着、望着神智不觉被吸入那两潭秋水中难以压抑的激惰涌上心头。“你是真的不怕!“多么坚毅独立的女子,让他情难自禁地倾心,好想将魂魄与她的相依生生世世、水不分离。

    “可以吗?”她的手轻拥上他的腰。

    “有何不可!”啸天王爷千方百计要逼他回京,八成也是为了他私下娶妻的事。但他的虹儿不是一般姑娘,她聪慧又有勇气,是个值得炫耀的好娘子。

    不如就带她回去,一次断了啸天王爷再想操控他的痴念,从此皇凌尘是皇凌尘、啸天王府是啸天王府,再无瓜葛。

    “好即,我们一起回去。”她螓首倚进他怀里,嗅进他清朗的气息,心头一阵愉悦。如今才知庙里那些小表和动物们为何都爱溺著他,因为跟他在一起著实舒服轻松。

    他僵直著身子不敢碰她,怕那日在富来镇里吓坏她的激情会再度上演。

    她是如此地美好,值得最好的对待。因此即便痛苦,他也要等,等她能够敞开心怀接受他的那一天来临,在此之前他绝不会亵渎她。

    如果段虹对于啸天王爷这个人曾有丝毫敬仰,也在见著他本人后消失无踪了。

    一入京城,皇凌尘马上被太子殿下请了去说有要事相商,因此他要官良先带她去客栈小憩片刻,待他急事处理完毕再带她回王府。

    段虹答应了,却在他转身离去后马上逼著宫良带她进王府。

    不是存山违抗皇凌尘的命令,她只是想先了解一下啸天王爷的为人,毕竟丑媳妇是第一次见公婆,她不希望头一回见面就给啸天王爷留下不好的印象,让皇凌尘丢脸。

    本来她真的只是想偷看啸天王爷一眼就好,明白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她就打算离去,待皇凌尘回来,再与他起正式回王府向王爷请安。

    但作梦也想不到仅止一眼的窥视,便坏了所有的大事。

    爆良一带著她爬墙进王府,就在马厩边看见了啸天王爷,他手上拿著一条皮鞭,正毫不留情地鞭打著那名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小马僮。

    “住手!”段虹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强凌弱、大欺小这种事,因为她的前半生都是在这种不公平的欺凌中度过的,几次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所以待她长成后,便立下誓言,只要她有能力,就不允许那些来不及长大的孩子在她眼前殒命。

    啸天王爷是名年过中旬的男人,身著紫相玉带、袖口处绣著一尾四爪金龙,彰显著他尊贵的出身。

    他的五官与皇凌尘有八分相似,同样的俊朗,却极端不同的气质;皇凌尘的眼眸清和,深邃中含著理智与热惰;啸天王爷的眼则又明又利,像柄出鞘的长剑,每一道视线都充满杀气。

    段虹终于知道皇凌尘为向如此厌恶回家了,因为啸天王爷真的很可怕,冷血无惰、残忍苛刻,映衬著这幢金碧辉煌的王府也变得森冷而令人却步了。

    啸天王爷看着段虹自高耸的围墙上爬落地面。他没见过她,却认识她;在他派去监视皇凌尘的部属中,曾有人传回她的画像与讯息,而就在不久前,皇凌尘娶了她。

    愚蠢的儿子,成千上百的大家闺秀、王族公主爱恋他,他不要偏选上一名容姿中等、孤儿出身的女骗子,真是去尽啸天王府的睑了!

    段虹大踏步走进马厩,站定在小马僮面前,张开双手像只勇敢的母鸡护卫著它稚嫩的小鸡。

    “不准再打他了。”

    啸天王爷冷冷地看着她。这姑娘倒有勇气,只可惜没什么大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啸天王爷。”段虹是出身市井,没读过多少书,但还知道天下间能在衣袖上绣著四爪金龙的也仅止啸天王爷一人了。

    “你既知我是啸天王爷,在我的王府中,我想做什么你管得著吗?”就算他想在这里杀了她,再为儿子另娶新妇,这世上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天下人管天下不平事。你蛮横霸道、胡乱打人,我就有资格管。”

    “我胡乱打人吗?”啸天王爷冷笑。“你何不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才引来这顿责罚?”

    段虹疑惑的目光转向身后被鞭得伤痕累累的小马僮。

    小马僮眼里蓄著两泡泪。“我不小心把马养死了。”

    “就这样?”段虹不敢相信,在啸天王府里一匹马儿的死亡竟比一条人命还受重视。

    “不是就这样。”啸天王爷语出如冰珠。“本王的马皆是军马,身系国家安危,当战乱纷起,没有军马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的确,军马是很重要,但马死了可以再养,况且现在又没有战争,为什么非要打死这孩子来赔?”

    “愚蠢的妇人之见,连未雨绸缪都不懂,等战争了再来养马,你以为来得及吗?”啸天王爷冷嗤一声。“你果然不够资格为我儿之妇。”

    段虹一时无言以对,脑海里想起了啸天王爷留在民间的两面血评价他冷血无情,但他也是国之楝梁;他残酷毒辣,但没有他,百姓们也无今日和平的日子可过;他杀人无数,但他保住了这个国家的命脉

    啸天王爷!她只能说他是个可怕的男人。

    啸天王爷一步一步逼近她。

    段虹戒慎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眼里突起的杀意所为何来。“你要杀我?”就因为她挺身护了一个孩子吗?他竟要对儿媳妇下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啸天王爷在下手的时候绝不会心软。

    啸天王爷拔出靴里的匕首对著她。“我儿愚蠢,竟沈浸于男女私情中忘却国家大事,我得将他走错的道路改回正轨。”

    段虹欲避无路。她可以逃,但身后那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小马僮该怎么办?他跑不掉啊!她只能随手抬起地上的扫帚横在胸前与啸天王爷对峙。

    围墙上因拗不过段虹的要求而带她私进王府的宫良吓呆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是说好偷看啸天王爷一眼就要走的吗?结果竟然演变成王爷要杀夫人了!这可该如何是好?要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天哪,皇凌尘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可他又打不过啸天王爷,现在出面去救段虹不过多添一具尸体罢了!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找头儿。”宫良飞身下围墙。他得尽快找到皇凌尘才行,否则一场鲍公杀媳妇的悲剧就要发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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