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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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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

    这首古词小时候就读过,如今想来倒平添了些许情仇。那时候老爸还能饶有兴致地牵着我的手,走到练江边上,指着已是昨日的江水对我说,这水总是在流,流啊流,流到很远,流到永远。我问他“永远”有多远,他没有回答,我看到他的眼睛正望得很远,那就要到永远,那是大海的方向。

    ——题记

    两方江水一种情仇

    假如这样的生活能像小说,我可以写得更自由,但我总能记起老爸曾说过的,这样的生命只是游戏。这时我总是低着头。

    还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我老妈后来告诉我,那时候三餐哪能吃上两顿,或者有地瓜之类的,就算是“国级”哩。我听到总是笑。

    练江的水很平静,却时常像在翻滚,水灾向上涌老爸静静地坐在竹席上,默默地抽他的烟,烟只顾着一圈圈地在这夜里的空间到处弥漫。熄了时,屋子里只剩一点红。那一夜我刚满九周岁。

    那一夜,风很大,似乎要把人心吹走;暴雨一如石子打击着地面,哗啦哗啦的,似江水在咆哮。这是九年前的一夜,我还没出生。老爸同样在屋里抽着烟,煤油灯飘忽跳跃着,老爸的身影忽远忽近;他猛抽了一口,烟正烧得红透,他站了起来。拿起竹伞向雨和风里走去。

    这一去就是几个月!也许是在经历了太多之后,人自然就会显得很平静的缘故,我已对于那年月少了几分哀伤和无奈。老爸的渔船在那一夜出航去了,上到练江去,也许上到海上去,谁也不知道,包括我老爸。

    轻薄的孤舟,一如一片叶子,在海涛里沉浮。这个船的八个人除了老爸,后来没有一个回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老爸说。说的时候,他抬头看得很远,无边的黑夜像他深邃的眸子。

    我知道我看不到永远,走不到永远,他说。

    老爸那一天来送我,一直把我送到韩江,和练江一样的韩江。直到今天,当站上了湘子桥,心里总会感慨,唯有韩江水无语东流。在湘子桥头,我看到了练江一样,在桥墩下面水涌的激流。想着如今的我,向在他乡,看着生命一样的像这江水在沸腾、翻滚、沉浮。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总是无眠,又听见哗啦哗啦的雨声;在这笔架山上,很少看到星光;夜里,远远的,仿佛能听到江水上的航船。

    宿舍里几声吱吱声,又是听雨无眠的人。他走出来,站在我的耳边,无语,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

    你发什么呆呀?我的声音很清晰。

    没有,我想着能寻着路灯光,看得很远很远,不被这雨幕阻挡。他似乎很清醒,却依然呆呆地看,在黑夜里,我知道心毛的眼看不到很远的地方,更别说永远。

    秋风秋雨愁煞人!睡吧,哥们,睡醒了明天还得去骗人,骗不了别人还得骗自己,他抛下这样一句话,睡去了。我更无心睡眠,只是窗外依旧的雨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感到一阵的空虚,远处还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这一天开始了,每天早上宿舍里来电的时候,这样的歌声就会响起;今天开始了,但我知道会像昨天一样地过去。

    我甚至不想去洗脸,可他们都说那叫面子,叫形象,只是我的脑子里还有一本书的影子,那本书的名字叫活着又怎样。

    于是,渐渐懂得,钱钟书先生的那句名言,在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在城外的人想冲进来,人生与爱情大凡如此。这着实是一种哀叹!是的,当我想着永远的时候,想起老爸说关于永远的时候,便感到一种重资。当我尚有心力叩问,这一江水谁主沉浮时,我觉得我还年轻。

    我所看不到的永远呀,如今我的眼前已不是昨日梦里的江水,而是一锅沸腾的汤。这里头什么都有,要什么味道还看我下什么佐料。然而我惊觉,这锅里依然是江水。昨天在我老爸的生命里流过,老爸说会流到永远;今天在我的眼前,只是到了锅里,日子注定要演绎下去。

    在这一锅江水烧开了的汤里,我和你都一样,只是已不必然想着永远像昨天,像今天,像明天。这里头的江水,一样沸腾着、翻滚着、沉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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