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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以弓箭舏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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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所有的大牌都已经给调到了前面,至少有一千多人靠着大牌的掩护隔着几道壕沟在和羊马墙后面的宋兵用弓弩对射,明明只要付出一定的牺牲就能在城壕上架起一两座壕桥。

    但是根本没人考虑如何越壕冲锋,他们宁愿使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消耗打法也不愿冒险拼一次,放满水的城壕层层叠叠浮满了尸体,全是西贼的,而那道羊马墙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杆,但是这种对射对于宋兵的伤害却不大。

    毕竟羊马墙的厚度阻挡弓箭绰绰有余,再加上还有宋军的大牌。宋军的伤亡非常讽刺的主要来自那些车行炮和泼喜军,那些车行炮由于射程不远,必须推到很靠前的位置发射。

    但是多数石头都被城墙挡下,反弹反而落到守壕的宋军阵地。那数斤重的石头和燃烧弹可不是大牌能挡得住的。

    还有那些射的近的歪的,歪打正着也砸向羊马墙,现在羊马墙上已经有了几十个缺口,宋兵伤亡一百六七十人,都是这种“流炮”造成的,但是西贼的处境更加不好过。

    他们对于城头上的宋兵几乎毫无办法,只是单方面的只有招架之功。那些大牌对于神臂弓和床子弩可没有多大的防护力,城头齐射一次,夏军的人群就要横七竖八躺下一片,那些操作车行炮的夏兵几乎是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操作,混乱狼狈之极。城头有这样强猛的火力阻击,这些西贼只怕更不愿意越壕。

    现在的情况是,西贼的弓箭加炮石部分压制了守壕的宋兵,但是城头的宋兵却完全压制了西贼的步兵。守壕的宋兵固然无法在对射中占上风。

    但是西贼也难越雷池一步,而且西贼的伤亡是远远高于宋军的。北城宋军目前伤亡不过两百余人,而北城西贼的损失当在十倍之数。这些西贼不像那些山羌蛮子越见血越发疯,他们是越见血越怯懦。

    这不是步跋子!绝对不是!即是如此,就说明西夏此次进攻还是保留了实力,主力在等待着真正的战斗。那么我也留些力气吧。

    “传令,神臂弓和床子弩全力摧折那些车行炮和旋风炮,自全军中调集善射者,射死那些操炮的工匠!”城外,战鼓声号角声如雷震地,空中箭矢如飞蝗漫空,可怕的呼啸声和惨叫声溶汇在一起,令闻者变色。

    黑压压数不清的西夏士卒好像洪水般举着旁牌旗帜往前拥,后面的人并不清楚前方战局,只知道战鼓不停,他们只有前进,他们的经验打仗就是靠人多一拥而上,虽然现在不是骑兵野战。

    但是来自右厢河外地区的他们只懂得同回鹘、于阗部落作战的经验方法,也是唯一擅长的战斗方式,就是一拥而上。

    但是前面的兵将在宋军如雨般的箭矢下尸体层层摞叠,每前进一步便要倒下成排的人,最前面与宋军对射的士卒更是平生从未遇到过如此悍勇猛烈的攻击,在大牌的保护下与宋军对射都是勉强支撑,更不要说冒着箭雨越壕前进,那实在是和送死没有区别。

    他们实际上已经认为夺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丧失了信心,但是又不敢擅自撤退,后面便是手持大刀的督战队。进退不能之下只好在这里死撑,但是死的人越来越多,士气低落之极。

    后面的人往前面推拥,前面的人却要拼命撑住,一旦收不住脚被身不由己推的往前移动,便要被挤下壕沟,壕沟里的水面浮尸越来越多,水都漫上了岸来。

    而后面拥挤的夏军士卒更是急躁而惊惧,他们的弓箭都是六七斗的弓,射程和杀伤力远不及宋弩。

    宋军自城头射来的乱箭可以轻易穿透他们的旁牌和铠甲,他们射出的箭却根本够不着宋军,处于干挨打无法还手的境地。只有尽快挤到前面才能射箭,所以只好拼命往前拥挤,上万人密密麻麻拥挤成一大片,场面混乱。

    一处小土坡之上,旗幡招展,戈甲林立,卫慕贺兰在数十名将领酋长的簇拥下,坐在牙床之上,面色铁青的看着战局发展。他早就知道宋军难打,但是对于自己的部众也并不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毕竟在贺兰山做土皇帝时,他的兵马对付那些回鹘、于阗部落也是表现勇猛少尝败绩的。此次东来,心中也存着一分侥幸心理,或许河外兵此次能一鸣惊人呢?

    或许自己能捡个便宜打个胜仗呢?况且此次作战,自己一次就派出大半兵马,一开始就是全力出击。宋军虽善战。

    但是毕竟人数在那里摆着呢,宋兵再难打也不是三头六臂,也是血肉之躯的人类,便是一人换一人,也拿尸体垫过壕去。只可惜到此时,他才看明白,宋军虽然是人类不假,但是人类和人类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这些汉人的悍勇强硬和那些于阗、回鹘相比根本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区别。自己将之相提并论实在是大错特错!打到现在,兵马死伤大概超过两千了。

    人数占优势,又有那么多车行炮助阵,却连第一道壕沟都没有过去,而讽刺的是,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拿尸体往前面垫,党项男子死亡的速度从没有过这么快!

    几乎是成群结队的在宋军的箭矢下层叠摞倒,但是宋军的伤亡能有多少呢?他这才明白自己是何等的可笑,居然幻想着对宋军作战能一人换一人。面对着据坚城硬寨而守的宋军。这天下间没有任何军队能做到一人换一人的同宋军打仗!

    便是神仙下凡也不行!自己现在大概是十人换一人,却都还占不了上风!而反观宋兵自开战以来阵脚一直稳固如常,好像对于这种战斗早已习惯,而自己的军队却开始乱套了。

    那些大漠里的勇士,面对回鹘人时勇猛如狮虎,现在面对宋人却害怕了,慌乱了,不知道怎么打仗了,几万人的大阵仗却打成这般难堪模样,这让自己如何交待。

    还有更让他难堪的是,从战斗开始就不停的有逃兵溃退下来,甚至是成群结队的溃退。他的督战队在四面都布有巡哨,完全没有消停的时候,捕获砍头的逃兵竟然多达四百余人,而且至今不绝。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在二里外的那处大土坡上,有天子的明黄旗和黄罗伞盖,被无数盔明甲亮的西夏精锐骑兵拱卫着。

    那是大夏君主和太后的御帐所在。很显然,这里的战局那里也同样看得清楚。现在眼看前面的人马已经有点乱了阵脚,万一突然溃下来,陛下是否会饶了自己?

    太后是否会放过自己?自己的下场他越想越是着急,在胡床上再也坐不住了,立时站起来,大声喝道:“擂鼓!擂鼓!”接着吩咐自己的儿子卫慕阿卢亲自率领亲兵到前面督战。

    接着又招手叫来了大将贺崇彪,要他立刻准备壕桥,到前面带队夺壕。贺崇彪乃是他手下骁将,为人精细沉稳,在西夏军中素以勇猛多智着称。

    他观战多时,早看出前面情况不对,宋军准备充分,而且对于守城战术的顽强老练远远超乎己方预计。反观本方战法不对头,而且攻城经验面对宋军过于稚嫩,器械又不得力,这仗打得实在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再这般硬打下去。

    只怕更加增添无谓的消耗。如今却又要强行夺壕,便是用命往里填,这死的可都是党项人,或者说都是卫慕氏的男子!事关紧急,他却不得不谏。“都统,如今宋人箭矢厉害,我军进不得法,强要越壕,只怕伤亡非少。请都统明鉴。”

    “那依你之见呢?”卫慕贺兰冷着脸,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我军器械着实不足凭,宋人守城军械威力非凡,此乃关键所在。若能压制宋人城头炮械巨弩,令士卒多备大牌,以遮蔽弓弩,方有胜算。”

    “笑话,我军又有何本事压制宋军炮弩?宋人器械本就精利远胜于我,又居高临下,此时将军有何妙计能制?休要多言,此战若打不好,我等在陛下面前皆难逃罪责!

    如今只有拼死向前,宋人虽善战,然守壕人数终少。我军一鼓作气,拼上个千把人填进去,足以致胜!本帅就不信等和宋军混战在一处,那城头上的炮弩还能嚣张!”贺崇彪轻叹一声,也自知卫慕贺兰说的乃是现实。此战打不好,必无好结果。

    其实这等坚城硬寨,本不必打,留个几万人一围,其余抄掠乡野,引宋军出城来野战才是上策。或者就围困他们直到粮绝不战自败,何必费这力气硬碰硬?这场战争从根本的战略上就错了!

    只是这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角色所能决定的,不过卫慕贺兰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辣宿将,也看出了一个机会。

    他对贺崇彪说:“待会儿你听中军号角三长三短,本帅便下令所有车行炮和泼喜军集中攻击宋军的壕墙,只要砸垮了那道土墙,墙后宋兵将无所凭依,必乱!

    到那时你率兵趁机突击,以弓箭开路,只要杀光了城下宋兵,便是城上炮弩厉害,也阻不得我兵夺壕!你可听明白了?”“末将明白!”“好,下去吧。若贻误军机,自家提头来见!”东城,外壕羊马墙后。石块、石子、乱箭在头顶上呼啸着飞来飞去,不时有人惨叫着被打倒在地,血喷的老高。

    刘仲武身披重甲,甲上带着好几枝箭,手中张着大弓,嗖的一箭射去,对面的一个铠甲简陋的夏兵胸口中箭,啊的惨叫一声翻倒。

    他身边密密麻麻的夏兵士卒拥挤在一起,举着插满箭的大牌拼命遮护身子,便是在城壕边上蹲着,以弓箭乱射,不敢前进一步。城头一次齐射,就要倒下十余人。这便是西贼的先锋么?如何与以往的不同刘仲武虽然年轻。

    但也是经验丰富,他早看出来这波进攻的西贼似乎比以往见过的那些横山藩部要怯懦。那些横山兵,只怕早就不顾一切的扑过来了,这些贼兵却被区区的箭雨阻拦的无法动弹,若不是西北两面吃紧,神臂弓手全给调去那两边,东门这里只有一百架神臂弓,若不是城头的兵将多是乡兵弓手,自己定叫西贼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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