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神眼劫 > 第五章龙虎大令

第五章龙虎大令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神眼劫最新章节!

    下午,老少三人到云梦大泽边缘。房英心中立刻紧张起来,他注意看枯瘦汉子行动。至于对老妪,他不时回头照顾,看到老妪一踮-踮,行路唯艰的样子,心中却浮起一丝怜悯。

    进去的路,仍是房英走过的老路。到傍晚,三人就靠着大树休息。第三天已走完羊肠小道,但那枯瘦汉子却东转西转,健步如飞,在莽林中钻行。

    房英倏然发觉了一点,前面明明虬枝错结,非刀砍不能通行,那汉子-转向走几步,却通行了过去。这些空隙,并不显着。但是经过后,才发觉仿佛是条小径。

    于是,他开始觉得这枯瘦汉子并不简单,如猜测不错,必是“天香院”中人物。他开始留意经过之处,是否有特别的暗记,可是一路观察,却毫无迹象可寻。

    房英心中-动,再注意汉子步伐,这下可看出了名堂,那枯瘦汉子每走十步,必向左转,再走十步,才恢复直线方向。

    这时,房英暗暗冷笑,不动声色,想起身后的老妪,回头一看,不由-惊,咦了一声。原来身后空空,那老妪竟然人影不见。

    “喂,老兄停一停,咱们那老婆婆丢了!”房英喊著,向来路张望一阵,倏感到没有回音,急急回头,嘿,那枯瘦汉子竟趁这刹那,隐身不见。

    房英心中又是一震!他觉得自己这次漏了眼,老妪能毫无声息地离开,显然是一流高手,就是那枯瘦汉子也非等闲人物。他们的目的,显然是想把自己困在大泽中。

    这时,房英心头一紧,嗖地拔出短剑,依照着正十步,左十步,向前深入。在他两旁,却有两双阴森的眼睛,紧紧地盯视着他。

    房英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果然这次一路毫无阻碍,不需要斩枝除草。他心中不由暗暗得意,正欲加速步伐,蓦地

    身旁密林中响起一声冷笑:“朋友,你果然有些名堂,再往前去,就要你死在眼前!”

    房英停身目光四下一扫,喝道:“尊驾既带在下来此,就干脆带到地头。”

    话声方落,一条人影一闪而出,正是那叫小狗子的枯瘦汉子。只见他屹立去路当中,阴声道:“大爷当然要把你带到阎王殿!”

    突然一伸手,右掌一勾,闪电拍出。房英想不到对方说打就打,急忙身形一闪,喝道:“慢点,在下还有话说!”

    房英觉得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实不宜动手。

    那知枯瘦汉子一招落空,身形一横,左掌如狂风一般向房英腰际劈到,身手之矫健,掌劲之浑厚,大出房英意料之外。

    这一下,房英可有点火了,眼看对方掌式沾衣,右掌闪电一翻,五指如钩,疾向对方手腕扣去,口中冷笑道:“朋友,要动手就报上名号!小爷不用剑空手奉陪几招!”短剑迅速还鞘。

    枯瘦大汉狂笑一声道:“大爷就是‘铁掌神猿’”话说一半,倏觉房英手法奇奥无比,一声惊咦,左掌电缩,双脚幻影而起,接连踢出二脚。

    房英年来阅历大增,一听“铁掌神猿”名号,也暗吃一惊。

    要知道“铁掌神猿”在三湘地带,是响当当的黑道人物,一双铁掌,力可开碑碎石。这时的房英虽惊不惧,自量功力精深,少林绝学已悟通不少,决心拿对方试试自己进境,眼见腿影双飞,似是西北谭家独门鸳鸯脚,一声沉喝,左掌向下一按,右掌下沉疾向腿影抄去。

    这一式正是“天龙斩脉四六式”中的一招“龙行幽门”出势之奇奥,无与伦比。

    原来这“天龙斩脉”手法,博大精深,变化繁奥。在少林历代高僧中,能习成精通者,也不过十余人。房英当初在数十种绝学中择此,就因为觉得这套手法,宦于近身搏击。此刻虽时日浅短,许多微妙变化,尚未贯通,惟出手之势,已足够惊人。

    说时迟,那时快“铁掌神猿”足尖才出,倏觉足踝已被抓住,一声惊呼,双掌猛然向房英胸前劈去。

    这是不要命的两败狠招,那知房英比他更快,一声冷笑,五指一紧,道:“小爷不想与你拚命!”

    手一抖一送“铁掌神猿”的身躯已被倒摔出三丈,飞向一棵大树撞去。

    就在这时,林中横起-声冷笑:“好身手,少林绝学,果然不凡!”

    一条灰影,如鬼魅一般在房英眼前出现,伸手抄住“铁掌神猿”身躯,轻轻一放。

    房英目光一瞬,赫然是那锅盖脸老妪。只见“铁掌神猿”此刻一反在茶楼中嘻笑神色,恭敬地向老妪哈腰道:“属下谢金老援手之德。”

    老妪鼻中冷冷一哼,细长的双目中,倏然射出一缕冷电,对房英冷冷道:“小伙子,你是少林弟子?”

    房英这时更加吃惊,以“铁掌神猿”江湖上的名号,竟对老妪这等恭敬,显然这老妪大有来历,那会是谁呢?

    他心中猜测着,口中却冷冷道:“在下并非少林弟子,只是蒙一位少林高僧指点了两手,想到你老人家是位前辈,眼拙之处,还请包涵。”

    老妪冷冷道:“小伙子,你刚才那‘天龙斩脉’手法,确实不凡,我婆子也想讨教几招!”

    说完,右手向腰中一抹,噗地一声,弹出一条软滕蛇形。这棒细如手指,乌黑发亮,扭转弯曲,像条铁线蛇一样。

    一见这件兵器,房英倏然想起邪道八大高手中的另一个,不由心头大震,失声道:“老人家可是名满江湖的‘灵蛇仙姬’金婆婆?”他把“魔姬”改称“仙姬”

    老妪冷笑道:“你能由一根‘灵蛇软棒’兵器上看出老身是谁,足见大有来历。不过仙姬二字是老身三十年前绰号,今天人老珠黄,也不必你卖乖。现在老身就以‘灵蛇十八追魂棒法’试试你究有几许功力!”

    房英朗笑一声道:“小可怎敢与前辈动手,何况,依小可身份也不敢向前辈冒昧!”

    “灵蛇魔姬”似乎满意地点点头,道:“既不想动手,你就报出姓名来历。”

    房英抱拳道:“小可陈志高,‘天香院’前宫无花执事。如小可猜测不错,前辈必是总坛中的前辈。”

    “灵蛇魔姬。金婆婆一怔道:“你怎知老身是‘天香院’中长老?”

    这一反问,无异证实了房英心中推测,不由微微一笑,道:“晚辈见过院中另二位长老,故而如此推测”话未说完,倏见“铁掌神猿”向金婆婆道:“启禀长老,这小子来历不明,千万不能信他胡言乱语,让他混入。”

    只见“灵蛇魔姬”金婆婆一挥手冷冷道:“本座自有主意。”又目注房英接下去道:“你认识的另二位长老是谁?”

    房英微微一笑,道:“是‘邛崃双色魔’,小可此来,就是投靠二翁,尚希长老成全。”

    此言一出“铁掌神猿”脸色微微一变,他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竟有这大来头。

    金婆婆目光一闪,又冷冷道:“除三宫宫主及少数坛主外,无人知道总坛地址,你只是一名无花执事,怎会找到云梦来?”

    房英索兴撤上一个大谎,微笑道:“小可所以能知道,就是二翁赐告。”

    “哦!”金婆婆点点头,一指“铁掌神猿”道:“这是总坛三花舵主,你既是无花执事,应该上来见礼!”

    房英心中一定,立刻上前抱拳道:“小可刚才冒犯,请舵主包涵。”

    这时的“铁掌神猿”反而客气起来,哈哈干笑道:“不打不相识,陈兄弟也别客气了。”

    显然九花长老“邛崃双色魔”的名头震住了这名黑道高手。

    金婆婆这时一挥手道:“既非外人,咱们回总坛再说。”

    “铁掌神猿”立刻应诺,领先带路。这次却因双方身份皆已明白,行程比刚才快出好几倍,约走过两个时辰,景色倏然开朗,房英目光瞥处,一座宽宏的庄院,已映入眼帘。

    这座庄脘四周木栅作围墙,围墙四周,尚筑着箭垛碉楼,人影隐约,显然防范得极是严密。正面大门上赫然是“天香院”三字横匾。

    大门洞开,两旁四名红衣大汉,狰狞屹立,为首的“铁掌神猿”迅速打出一个手势,直闯而入。房英这时才看清“铁掌神猿”的手势是个“天”显然与“前宫”的规定不同,难怪自己在茶楼上打出梅花手势“灵蛇魔姬”无动于衷。

    这时,门旁屹立的狰狞大汉见金婆婆经过,皆抱刀为礼。

    房英一路紧跟入栅,眼前已是一片铺沙广场,迎面一座大厅,大厅旁另有两座月牙门,似通往左右二院,厅后屋脊重叠,望去几无边际。广场中红衣大汉来往穿梭,却丝毫不闻声息,这种森严气氛,令人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房英跟着“灵蛇魔姬”刚入大厅,已听到厅中响起一阵语声道:“是谁找本座?方舵主,你知道来人身份么?”

    一听是“邛崃双色魔”的声音,房英目光一瞬,果是那两个老色鬼从厅后门户中,缓步而出,前面的正是大魔花不邪,后面是二魔花无邪“铁掌神猿”在旁哈腰跟着。他忙上前两步,抱拳笑道:“二位长老,还认得小可么?”

    大魔水泡眼连翻两翻,冷冷道:“你是谁?”

    这一问,不但使一旁的“铁掌神猿”及“灵蛇魔姬”一愕,也把房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忙急急道:“两位难道忘了小可在开封前宫效过微劳!”

    二魔似乎想起来似地,道:“唔,有点面熟,不过在那里见过,有点忘了!”

    大魔水泡眼一瞪道:“你找老夫有什么事?”

    房英想不到这两个色魔竟这么反脸不认人,心中恨之切骨,目光一瞥旁边的“铁掌神猿”脸色已变,暗呼不妙,顿时心头一横,冷笑道:“以二位长老的名头,想不到如此无情无义。小可为两位已不容于‘前宫’宫主,特来投靠,二位长老却不认人起来。”

    说到这里,语声顿一顿,又道:“既然二位装湖涂,小可就算没来。嘿嘿!天下何处不容人!现在告辞!”说完抱拳一拱,转身欲走。

    “邛崃双色魔”脸色一变,却见“灵蛇魔姬”冷冷喝道:“站住!”

    房英心头一紧,暗暗提气转身,却见“灵蛇魔姬”又对“邛崃双色魔”道:“花老,此子你们究竟识与不识?”

    双魔鼻中一哼,没有出声,目光却灼灼注视着房英。

    “灵蛇魔姬”微微一笑,道:“贤昆仲癖嗜,老身清楚,莫非上次出门,竟跑到前宫去撒下一片风流孽债?”

    “灵蛇魔姬”冷冷一哼,道:“这么说,贤昆仲承认与此子相识罗?”

    双魔互望了一眼点点头。“灵蛇魔姬”接着道:“贤昆仲如对此子没有兴趣,老婆子就讨个顺水人情,把此子留在我身旁!”

    一听此言,房英倏然松出一口气,却见大魔哈哈一笑道:“老婆子,你要再好不过,省得咱们兄弟操心!少陪!”说完二魔转身进入厅后。

    “灵蛇魔姬”喃喃道:“哼!大概又在与侍女鬼混”目光一瞥房英道:“小子,跟我来!”转身也向后厅走去。

    房英忙应声道:“多谢前辈收容。”

    这时,他心宽意舒地紧跟着“灵蛇魔姬”穿过大厅,边走边看,这座“天香院”的范围果然宽宏无比。

    厅后又是一片精致的花园,芳草异卉,花团锦簇,异香扑鼻。三座门户,直通左右及内院“灵蛇魔姬”所走的,是左边院落,月牙门前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长老阁”三字。

    走进长老阁,是一排五间精舍,东三西二,中间又是一片面积颇广的庭园,假山花树,布置得极为幽雅卜房英暗暗惊叹:“这犹如蛮荒的云梦大泽中,竟有这种经营布置,想那‘天香院’首脑,必是一个非凡人物!”

    这刹那,他益发感到那尚未见面的“天香院主”是个难缠的劲敌。

    思忖中人已进了东旁一间客厅,早有三名身穿红衣的侍女,恭迎侍候。

    这三名侍女也出落得俊俏清秀。她们见到房英,脸上皆有一片惊异之色。

    只见“灵蛇魔姬”在椅子上坐定,对房英微微一笑,道:“陈志高,你知道老身为什么要收容你么?”

    房英暗暗一怔,淡淡一笑,道:“晚辈正欲向前辈询问。”

    “灵蛇魔姬”脸色倏然一沉道:“论你来历,确属可疑,名不见经传,却怀少林绝学,那‘天龙斩脉四六式’为少林八大神功之一,如你说只是蒙一位高僧指点,实难叫人相信”

    房英暗吃一惊,忖道:“这老婆子果然厉害,唉!那时我实不该出手逞强,露出了马脚。”

    只见“灵蛇魔姬”金婆婆接下去道:“再说这‘天香院’总坛,从不许外人混入,你离前宫来此,以刚才情形,将立遭杀身之祸。老身所以收你,是看在你一身资质不凡,想老身至今尚未收徒,你若能拜我为师,老身就不想对你身世多作追究,你现在考虑考虑。”

    房英闻言一愕,不禁暗暗发愁!要知道他天生傲骨,怎肯拜魔头为师,一时心念电转,却不知该如何拒绝。

    半晌,他才微微一笑,长揖道:“晚辈先感谢前辈宠睬,不知考虑的时间有多久?”

    他抱定拖一天是一天。

    “灵蛇魔姬”笑道:“或许老身对你有缘,愈看愈喜欢你,好,给你五天如何?”

    房英大喜,道:“五天之后,晚辈定会答复前辈。”

    “灵蛇魔姬”脸色倏然一整道:“不过老身要先警告你。天香院戒备森严,每个人行动都有一定范围,不准逾越一步。尤其你目前在天香院中身份尚不明,切忌乱闯,否则,老身纵有庇护之心,也无能为力。此地是老身住处,你就在此安息,五天后,老身当设法禀明院主,授你职位。”

    接着一指身畔三婢道:“这是老身婢女樱儿、荷儿、婉儿,饮食起居,自有她们照顾;希望五天后,你不会拒绝,好了,你到西房去休息吧!”

    房英忙一揖而退,由荷儿领着,进入西房休息!

    第二天夜间,他假装出房散步,在院中向外望去,果见远处箭楼上人影恍动,一道道昏黄灯光,不时向四周探照,防范之严密,确实连飞鸟也无所遁形。他颓然回到房中,愁思百结。

    他自思此来,怀有极大企图,然像目前处境,半步难行,犹如被禁锢了一样。这样下去,岂能有什么作为?

    三天、四天,就在第四天清晨,前面大厅方向,倏传来一阵阵宏亮的锣声,房英正在房中练功,一听这阵锣,心头不由一怔,忖道:“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散了运行中的真气,一跃下床,倏见房门轻启,进来一名婢女,正是荷儿,手端一盘早点,跚跚而入。

    这几天,他与三名婢女混得极熟,忙迎上去道:“荷姑娘,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么?”

    荷儿把早点轻轻放在桌上,抿嘴笑道:“今天是院主召开‘龙虎大会’。”

    房英怔道:“什么‘龙虎大会’?”

    荷儿道:“听说又要选拔什么分坛之主。”倏对房英端详片刻,叹道:“奴婢看少侠极是合适,如能参加,说不定会选上,可惜你目前仍像洞中的老鼠,见不得人!”

    说完,格格一笑,一溜烟逃出房外。

    房英受了一顿取笑,暗暗一叹,忖道:“选分坛坛主还要开什么龙虎大会”

    转念至此,心中突然一惊,想起“扁老”所说!九大门派已成“天香院”中九个分坛,莫非今天选的坛主,就与九大门派有关不成?

    这一推测,房英心头巨震,再也沉不住气,早点也不想吃了,一溜烟出了住房,向院外走去。

    出了“长老阁”院门,目光一溜,四周无人,一闪身循着厅旁甬道,直奔广场,隐身大厅转角处,向外望去。

    这一望,房英心头暗暗震动,暗道:“好森严的气派!”

    只见广场四周,一个个红衣大汉抱刀屹立,广场中间却分两排,站着八名佩剑白衣少年,面对大厅,也静静而待,脸上却有一股欣喜迫切的表情。

    可是广场中有这许多人,却寂然无声,叶落可闻,那不下百余名大汉与八名白衣少年,除了风吹衣袂,啦啦作响外,每个人一动不动,犹如木偶一般,使气氛无形之中,紧张森严而慑人。

    房英见此情形,益发小心慎重,偷偷探首向大厅中望去,五间敞开的大厅,门板已全部卸去,视线一览无遗。

    口口口

    只见靠里当中,摆着一条长案,案旁雁形排列着六张豹皮太师椅,长案后面却立着四扇半透明的蓝纱屏风。

    此刻六张太师椅中已有五张座位有人,左旁两张坐的是“邛崃双色魔”再靠外一张,是一个面目瘦长,皮肤黝黑的黑袍老人,一双三角眼紧闭,似在入定一般。

    这黝黑的黑袍老者额上,长着一个红瘤,使那本来阴森的容貌,更加上一份狰狞!

    可是房英一见黑袍老者额上红瘤,心头一震,不由想起邪道八大高手中的另一人,以一封铁羽翎,威震江湖的“三眼阴司”常羽锋。

    以他与“邛崃双色魔”排座一起而看,显然也是长老之。

    右边三张座椅中,第一张空着,第二张坐的正是“灵蛇魔姬”金婆婆,第三张上面的人却大出房英意料之外,竟是一个约十七八岁的黄衣少年。

    这黄衣少年是什么来历,房英暗自琢磨了半天,竟想不起黑道中有那么一个年轻盛名的人物。只觉得他五官端正,只是鹰鼻鹞眼,略带阴森,心中暗暗怀疑,难道这少年也是长老不成?

    在六张太师椅后,除右首空着的一张外,其余皆侍立二名婢女“邛崃双色魔”这时正不时回首与身后婢女眉飞眼飘,形相令人不堪闻问。

    房英的目光一带再扫视左右,见六张太师椅两边左右各站着一名红衣红裙女子,左边的极丑,右边的却艳丽无比,胸前赫然皆绣着七朵梅花。

    想起“扁老”所说,七花是宫主,四花是坛主的话,他确定这一美一丑两名女子必中,后两宫宫主,而太师椅上坐定的五人,不用说皆是九花长老无疑。但空着的一人,又是那一个魔头呢?

    他在暗中边看边思,殿角一面巨大铜锣前的执锤大汉,却举起巨锤,向锣上敲去。

    “铛!”地一声震人耳膜巨响,几使房英吓了一跳,不禁停下思绪,再度望去,已见大汉朗声喊道:“院主升座!”

    广场中百余名大汉立刻齐齐应了一声“院主升座”宏宽的喝唱声,震动屋宇,传出老远,令人悚然不敢仰视。

    随着喝声一落,厅后缓步先走出六名红衣婢女,亭亭站在长案后屏风右侧。

    接着一阵细碎的步履声响起,四名幼童,抬着一顶风辇,在纱屏后停下。房英凝目望去,却看不清那院主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只见一条人影缓缓升座。

    “邛崃双色魔”及“三眼阴司”等长老,齐齐起立向长案拱一拱手,再坐落椅中,个个正襟肃容,似对纱屏后的院主有着无限畏惧及尊敬。

    房英暗暗讶然忖道:“这些昔年在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个个对这位‘天香院主’畏惧若此,实令人不可思议!”心底顿时泛起一层层神秘的感觉。

    这时广场中响起一阵朗唱:“中宫候选弟子参见院主,圣德无疆!”

    房英目光一转,已见场中八名佩剑白衣少年齐齐伏俯,跪拜下去。

    屏风后立刻响起一声:“免礼!”语声清朗,飘传久远,场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晰无比。

    八名白衣少年同时道:“谢院主恩典!”说完齐齐起立。

    那神秘“天香院主”又道:“中宫何在?”

    左首奇丑女子身形一闪,已走到了大厅当中,面对着纱屏,躬身道:“中宫俞筱英候谕。”

    “天香院主”道:“候选坛主,只有这八人么?”

    中宫宫主俞筱英禀道:“依据追魂坛飞鸽传书,根据终南掌门身裁年龄,卑职只选出这八名弟子,较为合适。”

    暗中的房英,闻言大震,暗忖道:“果然不错,难怪这些候选人皆这般年轻,原来竟是逐鹿终南掌门职位。”

    原来九大门派中,唯终南一派老掌门人于二年前逝世,接任掌门人的是道座弟子“玄灵飞剑”任可风。

    这“玄灵飞剑”任可风在江湖上,颇具侠名,已得终南真传十之七八,但年龄却不过二十五六岁。此刻房英不禁暗暗慨叹,仅余未遭殃的三派掌门中,又去其一,这终南掌门,想必已凶多吉少。

    纱屏后又传出一阵语声,道:“唔!龙虎大会就开始,由你中宫宣布规定吧!”

    中宫宫主俞筱英应诺道:“卑职遵谕。”躬身一礼,转身目光对广场中八名佩剑少年一扫,朗声道:“你们俱是本宫一手传授的弟子,现在开始分成四对比武,直到分出生死为止。余下四人再分二对比试,直止剩下一人,方称胜者,为终南分坛坛主候选人,听候宫主召见。”

    房英听得心中一紧,暗道:“好毒的办法,为了选一名坛主,竟要死去七人,难道没有一点师徒情份?”

    广场中八名少年齐声应诺,身形悠然飘开,分成四对,呛朗一声,长剑齐出,场中立刻漫起一阵紧张的杀机。

    从这八名少年拔剑之势及轻灵的身法上,可以看出,俱受过严格的训练及苦修,功力不亚一流高手。但他们虽同师受艺,日常相处,此刻却毫无一丝同门之情,目光对视中,皆露出阵阵杀气。

    这时中宫宫主俞筱英目光一闪,大喝道:“比剑开始!”

    喝声一落,场中顿时响起几声叱喝,八道剑光,分作四堆,盘旋交错,已展开一场互相残杀的搏斗。

    阳光初升,映着场中剑芒,闪出万道银蛇,有的剑掌并用,卷出阵阵黄沙,好紧张的场面,使房英看得目光一瞬不瞬,几乎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

    蓦地,场中响起一声惨嚎,一名白衣少年,跄踉曳剑而退,肩上白衫零碎,鲜血泉涌。那对手却毫不留情,大喝一声,扬剑追击,银芒闪过。已受伤而退的白衣少年,立刻被劈成两半,横尸当场,鲜血直冒。

    得胜的少年,立刻面向大厅,举剑示胜,接着退立场中,盘坐调息。

    这情形看得房英剑眉飞挑,怒火直升,要不是在天香院中,他早已挺身而出。

    场中接着响起三声惨嚎,地上也多了三具尸体,得胜的少年,皆举剑示胜,静静调息。

    中宫宫主俞筱英,那丑怖的脸上,展出了可怖的笑容,扬声道:“休息一盏茶时刻,立即开始第两场龙虎斗!”

    一盏茶时刻恍眼过去。

    场中仅剩下四名少年,齐齐仗剑起立,各找对象,展开另一场生死拚杀。

    于是惨烈的景象再起,四柄长剑,矫若游龙,在场中拚命冲刺,半个时辰过去,每个身上都涔涔流出鲜血。

    显然同师学艺,功力剑法皆差不多,因此谁也无法避免受伤。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场中先后响起两声厉叫,剑光倏敛,两条人影,缓缓倒在地上。场上又多了两名幽魂。

    “休息一柱香,再作最后决胜!”中宫宫主脸上的笑意更盛,扬声宣布。

    一柱香瞬息即完。

    那两名少年在休息一阵后,皆默默起立,仗剑对峙。

    房英这时看清这两名少年,一个混身浴血,创口不下七八处,一名剑伤虽较少,但胸头喘息,尚未平复,显然是真力消耗过甚。

    突然间,受伤较重的少年一声大喝,剑势一漩,如满天花雨一般,幻出千朵银星,向另一少年刺去。

    剑势凌厉,似欲一招之间,就恨不得把对方击毙!

    那少年眼见来势,剑势斜挥,避过这一招,刷刷刷连出五剑。

    刹那之间,两条人影挟着满天剑影,纵横交错,招招都是致命煞招。

    五十招过去,二人却毫无胜败之分。房英在厅角,暗暗忖道:“这二人功力在伯仲间,要分生死,恐怕只有看谁能持久了。”

    就在这时,交战中的两名少年突然齐齐一声大喝,剑芒敛处“呛朗”一声,两柄长剑已相击在一起,爆出一溜火星。受伤较小的少年接着一声惊呼,手中长剑竟被格飞。吓得纵身而退。

    持剑少年身形疾上,长剑凌空而向失剑少年胸口刺去。

    那失剑少年又是一声惊呼,他似已受内伤,身形踉跄,眼看避不开这一剑。这刹那,却见持剑少年剑势微顿,倏然一转,改向失剑少年右肩挥去。口中道:“陶师兄,承让了!”

    要知道人终究是人,他一点理性未泯,眼见八位同门,已死其六,对失剑少年再也不忍下煞手。

    那知话声方落,失剑少年却厉笑一声道:“宫主规定,愚兄不敢违背,打!”

    左肩一卸,双掌猛然推出,一股狂飚,直撞持剑少年前胸。

    变生意料之外,持剑少年脸色一变,要避已是无及,嘭地一声,击个正着,张口喷出一口血箭,仰身倒翻出四尺,勉强拿椿站稳。

    失剑少年立刻抢身拾起长剑,这时受伤少年已脸色铁青,目露杀机,厉喝一声道:“想不到师兄这等狠心。”

    剑随声起,直向师兄冲去。他怎么也料不到一念之差,险险丧生,要不是对方真力损耗,这一掌已成强弩之末,怕早已尸横当场。

    那师兄此刻仗剑阴笑道:“师令如山,怪不得愚兄,骆师弟,你尽管拚命!”

    说话中,身形斜闪,反手一剑,向冲到的师弟撩去。

    眼见战势再起,大厅中倏然响起一声锣响!

    接着中宫宫主扬声道:“胜负已分,搏斗停止!”

    场中两名少年,立刻双双退开,捧剑向大厅施礼。

    中宫一扬手道:“入厅候院主召见。”

    这师兄弟二人立刻急步奔入厅中,齐齐参拜下去,同声道:“弟子陶令、骆森候院主谕。”拜完双双起身屹立。

    暗中的房英此刻才暗暗松过一口气,窥着两名像血人一般的少年,探视厅中,暗忖道:“那姓骆的师弟,谅必是上选了!”

    纱屏后响起一声冷冰冰的语声,道:“骆森,你到本院已多少年?”

    骆森垂首禀道:“八年。”

    天香院主道:“八年之中,你虽已得‘万花剑法’神髓,并造成一身武功,但何以以本院传统,毫不遵守?”

    骆森悚然一抖道:“弟子愚昧,未听懂院主圣意。”

    纱屏后倏进出一声冷笑道:“你难道忘了欲做坛主之选,必先具备一个条件。”

    “院主是说”

    “就是‘狠’字,你方才明明能杀死陶令,何以竟放过机会?”

    骆森混身抖栗,低声道:“弟子该死!”

    天香院主冷笑道:“依刚才情形说,你确是胜过陶令,但心肠不狠,难当大任,应作败论。”

    这番话大出房英预料之外,听得他混身发毛,心头巨震,这刹那,他觉得这神秘的天香院简直毫无人性,连对手下弟子,竟也如此残酷。

    纱屏后,接着传出语声:“陶令。”

    陶令肃声应道:“弟子候谕。”

    “本座选你为终南分坛坛主,明日前往‘龙虎坛’”

    房英听到这里,倏然想起自己此来目的,觉得若错过这机会,不知再要到那年那月。这刹那,他想起武林厄运,武当掌门下落“寒竹先生”之死,决心冒险一试。一声长啸,掠身落在大厅前,目注纱屏狂笑一声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这位陶兄竟能任分坛坛主,在下实在不服!”

    房英这一突然出现,大厅中所有人皆乍然一惊,几十道目光齐齐注视在他身上。

    其中的“灵蛇魔姬”充满皱纹的脸,更是一阵阵蠕动,变得难看已极。还有陶令,目光中更充满了惊怒与怨毒。

    只见中宫宫主首先大喝道:“你是谁?竟敢肆无惮忌,出来捣乱!”

    房英哈哈一笑道:“在下是实话实说,并无捣乱之意。”

    中宫宫主丑脸一厉,身形晃动,正欲先把房英拿下,纱屏后倏响起一声命令:“中宫暂退!”

    中宫宫主忙收势退过一旁。只听得“天香院主”冷冷道:“此子何人?厅中有人认识么?”

    “灵蛇魔姬”立刻起立,肃然道:“此子姓陈名志高,现在老身之旁,正欲俟机向院主禀报。”

    “唔!金长老知道此子来历?”

    “花氏昆仲所介绍!”“灵蛇魔姬”这次回答得干脆,仿佛在推责任。

    纱屏后又道:“花长老认识?”

    “邛崃双色魔”脸色变了变,互望了一眼,似有顾忌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房英表面轻松,其实内心紧张无比,此刻才松过一口气。只听得天香院主道:“陈志高,你入天香院,用意何在?”

    房英朗声道:“仰院主威德,抱雄心壮志,投效而来!”

    纱屏后冷笑一声道:“好豪气,既见本座,怎不跪下行礼?”

    房英肃然道:“到目前为止,区区仅是金长老的人,跪拜大礼,唯对父、师可行,怎能轻易对其他人如此,失了英雄豪杰风度!”

    “好硬的骨头,本座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顶撞过。”

    房英抱拳一揖,故作整容道:“敢问院主是否有统武林,领袖群伦之雄心?”

    纱屏后冷冷道:“唔!本院确有这种打算。”

    房英又道:“院主既有此意,区区再问用人之道?”

    “用人之道,量才录用,各取其长。”“敢再问所谓量材录用,是量人材,还是量奴才?”

    “自然是人才。”

    房英微微一笑,道:“院主果是大智大慧,区区身为武人,虽不能算是人才,却不愿动辄跪求,像是奴才。区区心怀大志而来,故不想做乞食儿。”

    这一番话说得厅中所有人皆脸露惊奇之色“灵蛇魔姬”一颗心更是在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这般大胆,此刻都认为这年青人,是在找死。

    那知纱屏后却传出一声笑声,道:“你这番宏论,确有见地。好,本座要问你,刚才你说陶令不配作分坛坛主,理由何在?”

    房英略一沉思,朗朗道:“临敌仓惶,智慧欠缺,狠虽有余,机变不足。这种人才只能听命遣派,怎可方面重任?!”

    “哦!”纱屏后诧然道:“你从那一点看出来的?”

    房英见那陶令狠狠地盯视着自己,不由朗笑一声道:“若是我如刚才那样,一掌得逞,必忘命追击,则那位骆兄早已尸横就地。然这位陶兄竟舍追击而拾剑,予敌以喘息之机,实犯了重大错误。以此而观,陶兄目力不足,缺乏判断敌情之智慧,故狠虽有余,却难当大任!”

    他了解了“天香院主”性格,故意往狠的一面说。只把一个无情无义的陶令,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吐血。若不是凛于天香院主,否则早巳上前动手。

    纱屏后的天香院主听完这番话,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的话确有道理,那么依你看该是骆森够资格,是么?”

    “那位骆兄,心存仁厚,自讨苦吃。俗语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骆兄该毒不毒,也难当重任。”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场中有的是人材,院主何不再选拔?”

    “选谁?”

    “我。”

    “你?”

    “院主难道说区区陈志高不够资格?”

    “哈哈哈”纱屏后进出一阵莫测心意的长笑,房英暗暗一愕!

    笑声良久方止,只听得天香院主道:“好,你只要能杀死这两名弟子,就选你为终南分坛坛主。”

    房英一惊道:“是以二对一?”

    天香院主道:“不错,以二对一,他们二人剧战方罢,你是生力军,双方扯平,谅你也不算太吃亏!”

    房英目光一扫二人,朗笑一声道:“好,这等裁决,的确公平,为示更加公平起见,区区愿以一双肉掌,夺此坛主之位!”

    说完一拱手,身形倒掠三丈,屹立于广场中。

    骆森,陶令更不待天香院主吩咐,双双厉啸一声,跟着纵出,仗剑与房英对峙而立。

    这两人,陶令刚才早已心怀怨恨,骆森却以为房英心地太狠,竟指出他师兄不追击是犯错误,故四道目光齐射出令人心凛的煞气,恨不得立刻把房英斩成四段。

    于是,刚才的同门冤家,组成联手。而房英却懔然提气蓄势,紧紧戒备。

    他知道这二战,不但关系着他的生死,也关系着武林劫运,只能胜,不能败,因此决心全力以赴。

    这时,中宫宫主已站在大厅门口发出动手命令。沉寂的广场中,再度涌起一层慑人的杀机!

    口口口

    广场中的尸体,已经被人抬走。

    鲜血斑斑的黄沙上,似乎尚遗留下六个幽魂。

    静寂的空气中,房英星眸凝视着两名敌手的长剑,突然口中响起一声清啸,身形左晃右迎,双掌一招“迎龙拒虎”疾拍而出,掌劲带着两道凌厉的劲气,分向陶令、骆森撞去。

    他知道以一敌二,非抢制先机不可,故上手就将苦练已有二三成火候的“达摩先天罡气”渗入掌力中发出。

    陶令、骆森在剧战之余,岂肯力拚,仗着利剑在手,身形齐一闪,陶令一声厉喝,长剑一漩一抖,幻出万朵银花,斜向房英周身罩去,正是“万花剑法”的煞招。

    房英暗暗一惊,击空双掌往回一带,招改“拨云分水”一上一下,疾护周身,晃身闪避。

    那知这刹那,骆森已转到他身后,冷笑一声,剑带锐啸,向他后心刺到。

    冷笑声入耳,房英已觉不对,一式“七巧渡月”身躯一歪,在双剑夹攻中,横身而出。

    这时他觉得这两名天香院弟子的功力绝非等闲可比,内心顿时陷入一片复杂的矛盾!要用少林绝学呢,恐怕在大厅中的天香院高手看出来,又起疑心。不用呢,实在没有制胜的把握,自然“七巧七式”更用不得。

    就在掌法杂乱中,他已与对方连过了十余招,靠着先天罡气,双方扯平,谁也没有办法把对方搁下。

    又过十招,陶令的剑法倏然变为“万花奇放”煞招源源而出,自正面采取强攻,口中招呼道:“骆师弟,趁隙而进,以虚为实。”

    骆森一声应诺,身形倏在房英四周疾晃起来。剑势不时自陶令的剑影中,抽冷子刺出一招,落空即收,令人防不胜防。

    这一改变打法,战局顿时扭转,房英缚手缚脚,掌式益发慌乱。

    陶令看得心中大喜,突又一招“花映人面”长剑抖出千朵寒蕾,向房英门面罩去。这一招可实可虚,主要是拢乱房英视线。

    骆森哪有不知师兄施这一招的用意,身形突在房英左后侧,长剑毫无声息地一沉,如电光般向房英腰脊袭至。

    配合之严密,简直恰到妙处。

    但房英是真的慌乱么?不,他只是施出骄敌之计,何况他目力何等锐利,眼见银蛇乱空,电掣而到,故意一声惊呼,身形突然一矮。可是这一矮却正迎上背后骆森的剑势,说时迟,那时快,他凝聚左手手指端的“无相禅指”已迅若雷电,曲指弹出,指风如剑,无声无息直射陶令胸前“章台”重穴。

    “吭!”陶令哼出半声,身躯倒翻三尺,张口鲜血狂喷,萎顿地上,渐渐气绝。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呼,一条人影,踉跄斜走五步

    是房英?不!是另一名天香院弟子骆森。原来房英是故冒险招,弹指击毙陶令后,在剑尖沾衣刹那,才一错身,右掌反甩,竟施出“天龙斩脉”绝学中一招并未纯熟的“龙尾摆风”掌缘恰好切在剑脊上,把骆森连剑带人撞出五步。

    强敌去一,房英精神大振,更不怠慢,身形疾欺,手腕微沉,五指如勾,直向惊骇中的骆森抓去。

    又是一招少林绝学:“天龙戏珠”骆森剑势慌忙一挥,要避竟避不开,呛郎一声,长剑落地,腕脉已被房英扣得正着,只觉得五指如铁,一阵血气逆心,脸色惨变!

    房英右手五指一紧,左掌已如刀举起,向骆森猛劈而落。

    这刹那,房英倏有一丝不忍的感觉,掌缘临到骆森天灵盖,倏又顿住,冷笑一声,低声道:“念在你刚才尚存仁厚之心,今天小可就到此为止,望你以后能珍视自己,珍视生命!”

    语声一落,手腕一甩,把迷惑中的骆森摔出三丈。身形一提,已飘落大厅前,抱拳朗声道:“搏斗已完,请院主裁夺。”

    站在厅门口的中宫宫主,丑脸上倏浮现一丝狞笑,道:“陈志高,还有一人未死,怎说搏斗已止?”

    房英一愕,倏然朗笑一声,道:“胜败已分,杀与不杀一样!”

    中宫宫主怒吼道:“好呀,你敢违背院主刚才令谕?”

    房英忙道:“小可不敢,所以不杀,却是为了本院保存人力,岂能算是有罪!”

    中宫宫主一呆,竟接不上话,却听得纱屏后传出一声冷冰冰的话声,道:“陈志高,你莫非不想当终南分坛坛主?”

    房英心头一震,旋即有了主意,朗声道:“小可挺身而出,即是为此,若说不想,实是自欺欺人,但是否能当,却凭院主之意。”

    “嘿!你既想当终南分坛坛主,何以忘了本院吩咐,故意留下一条活命?”

    房英平静地反问道:“八年培养匪易,难道院主一定要毁掉他么?”

    天香院主又冷笑道:“你话虽不错,但三年之中本院已开过几次‘龙虎大会’,此例已成传统,岂能由你破坏。你刚才不是不知本院主之意,承当大任,若是不够‘狠’字条件,皆在不取之例。”

    功亏一篑,房英急出一身冷汗,但他并没有后悔。他觉得骆森能存一点仁心,就不该死,但是难道就放弃这一机会么?

    不!他尺念电转,倏然朗笑道:“院主若说小可不够‘狠’,却又错了,若小可不狠,岂不同样能留陶令一条命。”

    “嘿!那既然能杀陶令,为何不杀骆森?”

    “骆森败军之将,杀之不足以言勇,徒失英豪之气,所以小可宁可杀胜者,不愿杀败者。”

    纱屏后一片沉默。

    房英朗笑一声又道:“敢问院主,可知楚霸王故事?”

    “怎么说?”

    “霸王够‘狠’么?”

    “不够狠,否则不会让刘帮当上皇帝。”

    “不错,但其一夜之间坑秦卒二十万,又如何说?”

    纱屏后又是一片沉默。

    房英接着道:“这霸王短处,该狠而不狠,自罹败亡之机。不该狠而狠,徒取暴厉之名,小可认为对敌不妨狠,对门下不妨宽,院主大智大慧,既欲一统武林,前人典故,不无借镜之处,希院主三思。”

    纱屏后又沉默半天,房英紧张地待着。半晌,才听到语声飘出!

    “陈志高,破例选任终南分坛坛主,授四花级位,其余一切听候中宫分配。此谕!”

    房英心中大喜,正欲拜谢,倏见中宫宫主上前两步,向纱屏一礼道:“且慢,敝职请院主再作斟酌,此人来历身份不明,虽有三位长老相识,但敝职认为有再盘问之必要。”

    纱屏后的天香院主沉思片刻,缓缓道:“也好,一切由中宫查明处置,身份若无问题,依谕派往‘龙虎坛’,人才不可多得,切勿故意留难。”

    他早发觉这位中宫宫主极是难缠,不知她将会出什么花样来对付自己?

    身后倏响起一阵嘶哑的笑声,道:“啊!莫非又开‘龙虎大会’。咳!老朽回来晚了一步,好戏竟散场了!”

    那人来势极速,笑语之声未落,身形已自房英身旁擦过,飘然而入。

    房英愕然侧目瞬处,与那人目光相触,心头不由一震,惊喜交集!“扁老”二字,差些脱口呼出。

    不错,那是一位手执尺二旱烟筒的老者,一顶毡帽,脸容枯黄,正是前宫宫主的“四花御车”哪知他一见房英,倏地一声冷笑,道:“啊!好小子,你竟跑到这里来,老夫正要抓你!”

    身形一折,衣袖一翻,伸臂如电,就向房英肩膀抓到,出手之快,简直难以想象。

    房英念头尚未及转过来,见状大惊,身形疾闪,喝道:“老前辈,小可何处冒犯你老!”

    这刹那,纱屏后也一声惊噫,传出话声道:“孤老,暂且住手,有话慢说!”

    一抓落空,正欲再抓的“扁老”身形一顿,转身面对长案,手指房英道:“院主可知道此子是谁么?”

    纱屏后冷冷道:“是谁?”

    “扁老”嘻嘻一笑道:“他就是叛离的前宫无花执事,前宫宫主正在到处搜他下落!”

    “唔!”纱屏后的天香院主道:“陈志高,你既前宫弟子,为何不告而别?”

    房英暗忖道:“这‘扁老’身份难道又变了不成?他以前对自己善意警告,现在怎会态度倏然改变,似乎在与自己作对?”

    心中想着,口中回答道:“小可不容于前宫宫主,故而来投奔花长老,并蒙金老前辈收录。”

    “唔,为什么不容于前宫?”天香院主又问。

    房英正不知怎么回答,那在“天香院”主口中称为“孤老”的“扁老”冷笑道:“他被花老兄弟制住经脉,引住前宫,嘿嘿,以后的事,不说也罢,故前宫宫主恨之切骨。”

    这番话,说得“邛崃双色魔”脸色通红,但纱屏后的天香院主却轻轻“唔”了一声道:“孤老,此人本座已选拔为终南分坛坛主,你认为如何?”

    “扁老”大叫一声道:“完了,老朽竟晚了一步!”

    房英心头骤然收束,却听得天香院主道:“孤老是认为不妥?”

    “扁老”哈哈哑笑道:“此子资质不凡,想我‘夺命魔君’孤独真至今尚未有衣钵传人,正想收其为徒,想不到被院主捷足先得!”

    说完,一摇三摆,就坐落长老席空出的一个太师椅上。

    房英一听“夺命魔君”四个字,心头又大吃一惊。

    他想不到这神秘莫测的“扁老”竟是排名邪道八大高人之首的孤独真,以往猜测他是自己父亲的想法,立刻幻灭。

    孤独真,以“玄阴透骨”掌威慑江湖,生平从未遇过敌手。但行纵飘忽而神秘,江湖上见过此魔的人,寥寥无几,但提起“夺命魔君”四字,无不惶然失色。据传其在二十年前,为了件细故,一夜之间,连诛三名白道人物全家六十余口,震动武林,也因此博得“夺命魔君”的绰号。

    但是房英此刻已知这魔头对自己似乎无恶意,对他的用心更猜测不透。尤其对他身份一变再变,由前宫车把式,变成了天香院中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长老,更是一片糊涂。

    这时,只听得“天香院主”清朗一笑,道:“英雄之见,果然略同,中宫毋需再问,着即日起程,往‘龙虎坛’报到。”

    房英长揖而谢,于是

    第二天,房英领了一块“天香院”的四花号牌,一张“龙虎坛”所在地点图,一包“神仙丸”制毒散,一封牒文,离开了魔窟天香院,直奔龙虎坛。

    口口口

    龙虎坛。

    在天香院中,除院主及三宫宫主外,谁也不知道在那里?是为最神秘的地方。有许多天香院的弟子,都响往着这神秘的地方。因为他们知道,能进入龙虎坛再出来的人,武功立刻高出几倍,而且身份也变成武林中盛名人物,等于说是“平步青云”

    可是,有谁知道这是一处人间最惨酷的地狱?

    这一天,横卧南天的秦岭山脉,出现了一位方脸少年,正是投奔“龙虎坛”的房英。

    他一手拿着一张地图,边走边看。

    秦岭山脉,断层陷落,秀峦重叠,峻峰插云,山势雄伟,自山脚到山腰,还有一条樵猎小径,自山腰再往上,毫无山径可觅。

    渐渐云起脚下,山风益厉,房英按着地图指示,翻过一座山峰,向第二座峻峰掠去。

    就在足跟踏上第二座峰腰时,蓦觉身后金风飒然,向背后袭来,房英心中一惊,急忙挫腰斜身,刷地一声,分毫之差,只见一道寒芒擦腰而过,好险!房英心头骇然,目光一瞬,出手冲杀暗袭的竟是一个黑衣大汉。

    这大汉脸上涂满五颜六色油彩,手执一柄弧形刀,一招不中,哇哇怪叫,斜步转身,又是一招“斜撩风云”寒芒倒飞,向房英削至!

    身法之快,刀势之狠,在武林中来说,已极为少见。

    房英一见那副骇人的容貌,心头已不由一跳,眼见刀光又到,急忙再闪退三尺,怒喝道:“区区与你无怨无仇,还不快停手!”

    那黑衣怪人两刀不中,又是一阵怪叫,刷刷刷又是三刀。如泼风涌浪一般,层层刀光,向房英周身要害狂攻。

    这一阵攻势,不由迫得房英火从心头起,厉喝道:“你既不回答,小爷就给你看看厉害的!”

    刷地一声,短剑出鞘,就向黑衣怪人猛攻过去。

    一招方出,蓦地,四面八方,嗖嗖连响,现出八条人影,向房英围涌过来。这八人身影掠近,又是八个脸涂油彩和执弧形刀,丑怖已极的怪人。

    房英心头骇然欲绝,若非大白天,他几疑处身于鬼魅群中。此刻他不禁暗忖道:“这批人是天南猿蛮,怎会有如此凌厉的刀法?若非猿蛮?武林那来这群怪人?”

    说时迟,那时快,四道刀光疾如飚,已向他周身要害削到。房英惊怒之下,剑若游龙,一招“参商摘星”剑光回旋扫出,呛呛呛,接连三响,硬生生挡开四道袭身刀光,口中大喝道:“你们这批家伙究竟是人是鬼?何以一再相逼!”

    倏听得场外一声冷笑道:“他们全皆是哑子,口不能言,你叫破喉咙也是白费。此地已是禁区,你既闯入只有一死!”房英闻言一愕,目光一瞬,已见场外屹立着一名面目狰狞的紫衣汉子,他倏然觉得“禁区”二字代表的意义,眼见三柄弧形刀又疾劈而至,急急旋身闪避,口中喝道:“阁下可是他们头目?”

    紫衣汉子负手观战,冷冷道:“不错。”

    房英举剑又架开三道刀光,喝道:“阁下可是‘龙虎坛’中朋友?”

    紫衣汉子神色一怔笑道:“你怎么知道?”

    房英笑道:“在下奉命前来报到,岂有不知之理,还不喝令他们住手?”

    紫衣汉子倏然一阵奇怪的吼叫,八名脸涂油彩的怪人,顿时齐齐跃开,仗刀围立。

    紫衣汉子接着沉声道:“朋友亮身份!”

    房英暗松一口气,短剑归鞘,伸手从怀中掏出号牌,向紫衣汉子扬示道:“天香院终南分坛坛主陈志高奉命报到,请尊驾验阅。”

    紫衣汉子大笑道:“原来是一家人,在下‘龙虎坛’三花巡山丰恺迎接阁下!”说着,拱一拱手,又笑道:“其实老兄来时应将号牌挂在胸前,就不会有此误会了。”

    房英笑道:“多谢丰头目指教,在下途径不熟,尚请指引。”

    巡山头目丰恺目光灼灼地注视房英,点点头道:“陈坛主牒文是否带来?”

    房英看得出他虽已表示友善,心中仍有怀疑,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牒文,道:“尚请丰兄转交贵坛坛主!”

    丰恺接过,目光一闪,这才挥退九名鬼怪般的手下,笑道:“老弟随我来!”称呼之间,立刻亲匿了不少。话一说完,身形立刻绕向左边山腰掠去。

    房英在后紧跟,口中道:“丰兄你那批弟兄都是天南蛮猿么?”

    丰恺头也不回;笑道:“哈哈,老弟看错了,他们其中不乏江湖成名人物!只是为了避武林人物注目,故意扮成这副容貌,使人莫测身分!”

    房英诧然道:“这么说,他们都是天生哑巴么?”

    丰恺道:“他们本来都会说话,但投效本坛后,都得变成哑巴!”

    房英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丰恺语气倏变沉凝道:“龙虎坛是本院机密所在,关系着武林大势,怕机密泄露,故投效本坛人物,都需割去舌头,以策安全。”

    房英听得毛骨悚然,暗道:“好毒辣的手段。”口中道:“难道他们都愿如此?”

    丰恺道:“虽成残废,但享受超过帝王之家,酒肉财帛,随心所欲,人生在世,还有何求?”

    “哦!”房英心头恍悟,暗暗感到那到务尚未见过面的“天香院主”智慧及毒辣,果然超人一等。

    这时,二人已进入了漫无天日的黑森林中,房英随着丰恺,在林中钻行,约半个时辰,才又见到一线天光漏入。

    出了林子,房英目光扫视,眼前已是一座绝谷,只见擎天峭壁下,出现一座山洞,洞口壁上,赫然刻着“龙虎坛”三个字。

    “好一秘密所在!”房英暗暗忖着。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神眼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曹若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曹若冰并收藏神眼劫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