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圣心魔影 > 第十九章狡计得逞

第十九章狡计得逞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圣心魔影最新章节!

    董婉若道:“姑娘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再说,姑娘明智,也该知道这种血气之勇逞不得,这种不智之事做不得”

    上官凤摇头说道:“说什么我也不能一个人走”

    董婉若神色一整,道:“姑娘难道真要使亲者痛,仇者快么?”

    上官风一震,默然未语!

    金玉容一笑说道:“乖儿,她既不愿走,你何必勉强她!”

    董婉若听若无闻,望着上官凤道:“姑娘,我有把握他不会伤害我,再说,我即便死,那也不足惜,姑娘怎可跟着做无谓的牺牲?”

    上官凤柳眉双扬,檀口方张,董婉若沉声又道:“姑娘,别让我负疚终生,也别让我那大哥痛苦一辈子!”

    上官凤脸色倏变,略一迟疑,毅然点头:“既如此,夏侯姑娘,我走就是”

    董婉若神情一松,娇靥上掠起一丝笑意!

    上官凤霍地转注金玉容,道:“金玉容,你若敢伤夏侯姑娘毫发,异日”

    金玉容一笑截口说道:“姑娘,虎毒不食子,莫忘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上官凤未答理,猛一跺足,破空掠去!

    望着上官凤那美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金玉容脸上堆着笑,缓缓转注董婉若,道:“乖儿,我又听了你一次话”

    董婉若道:“虽然你为了‘玉蟾蜍’而不得不听,但这份情我领受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马上还你!”

    金玉容道:“乖儿,父女之间说什么吃亏不吃亏,又谈什么还不还”

    董婉若道:“这么说你可以不要那‘玉蟾蜍’?”

    金玉容笑了笑,道:“乖儿,我所以要那‘玉蟾蜍’,并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咱们父女俩,乖儿你想,一旦仇家逼到”

    董婉若道:“我懂,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金玉容点头说道:“正是,正是,乖儿,正是这个道理!”

    董婉若冷然说道:“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怕死!”

    金玉容无可奈何地道:“那只有由乖儿你了!”

    董婉若冷笑说道:“你明知我不会失信于你”金玉容截口说道:“乖儿,那只能说你内心里承认我是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道:“反正你会说话,随你怎么说吧!”袅袅举步往左行去!

    金玉容未说话,却忙举步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之后,董婉若在一株大树旁停下,抬手一指大树下,冷冷说道:“‘玉蟾蜍’就埋在树根下,你自己动手挖吧!”

    金玉容未动,目光一转,笑道:“乖儿,你把它藏在了这儿?”

    董婉若道:“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转身走向一旁!

    金玉容忙笑道:“乖儿,我怎会不信?我只是没想到”

    董婉若道:“倘若你想到了,就不必我带你来找了,我也许不在人世了!”

    金玉容一叹说道:“乖儿,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话落,他走近大树,弯腰探手要挖,倏地他目光转动,微微一笑,陡扬轻喝:“来人!”

    只听夜空中有人答应一声,紧接着一条矫捷黑影,疾若鹰隼般掠到,落地躬下身形,那是个佩剑中年黑衣汉子,道:“见过老主人及姑娘,老主人请吩咐!”

    金玉容冷漠地一摆手,道:“那‘玉蟾蜍’就埋在这株树的树根下,你替我挖挖看!”

    那佩剑黑衣汉子,应声出手,翻动长剑,在树根下一阵挖掘,转眼间挖了个尺余的洞!

    望着黑衣汉子挥剑挖掘,金玉容道:“乖儿,怎还没见”

    董婉若道:“我埋了有四五尺深,如今这洞才有多深!”

    金玉容不再说话,全神望着那黑衣汉子运剑挖掘!片刻过后,树根下那个洞,已有四尺多深浅,忽听“当!”地一声,那柄长剑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金玉容目中异采飞闪,手一招,黑衣汉子立即停剑不挖,金玉容则望着董婉若道:“乖儿,这是了么?”

    董婉若道:“该不会错了,我把它装进一个铁盒子里埋在地下”

    金玉容转望黑衣汉子,道:“把土扒开看看!”

    那黑衣汉子应声把剑插在一旁,蹲下去双手扒土,转眼间土已被扒净,那树根下洞中,露出了一角生了锈的铁盒!

    金玉容目中异采暴闪,急道:“把盒子取出来!”

    黑衣汉子再度用手扒土,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只铁盒站了起来,他刚站稳,轰然一声,那四尺多深的大洞突然爆裂,泥飞土走,好不惊人!

    金玉容大惊,急忙闪身掠向一旁!

    适时,那黑衣汉子大叫一声,丢了铁盒,捂着肚子砰然倒地,一阵踢弹呼叫,随即寂然不动!

    金玉容定过神来再看时,那黑衣汉子满身浴血,两条小腿已经炸断飞向一旁,死相惨不忍睹!

    他脸上变色,机伶一颤,转望董婉若:“乖儿,好险,我若是事先大意,自己去取”

    董婉若像个没事人儿,冷冷说道:“我是为防人偷盗,所以在埋藏‘玉蟾蜍’之初,同时埋下了炸药,引信连在铁盒上,只要有人牵动铁盒,炸药立即爆炸,如今它爆炸了,只可惜炸死的是他!”

    金玉容脸色好不难看,旋即他强笑说道:“乖儿,要不是我事先多一分小心,你险些铸成大错”

    董婉若道:“不必多说了,如今你要的‘玉蟾蜍’,就在他身旁铁盒中,我已失依恃,要杀你就杀吧!”

    金玉容闪身掠过去拾起了那只生了锈的铁盒,双手捧着铁盒,走回来尚未说话,夜空中人影闪动,十余佩剑黑衣人如飞掠下,人目眼前情景,那为首佩剑黑衣人一惊说道:“老主人,这是”

    金玉容冷然截口说道:“过来一个人!”

    一众佩剑黑衣人中应声走出一名,近前躬下了身!

    金玉容随手把那只铁盒子递了过去,道:“到一边去把它打开来,小心了!”

    那名佩剑黑衣人应声接过铁盒,掠向一旁!

    金玉容这才望着那为首佩剑黑衣人道:“他为我捐躯,死得壮烈,带回去觅地厚葬!”

    那为首黑衣人应声挥手,身后走出了两个,抬起地上那黑衣人的尸身!

    适时,那边那名黑衣人已毫无惊险地打开了那只“铁盒子”铁盒子里,放着一只其色碧绿欲滴的“玉蟾蜍”!

    他一惊忙叫道:“禀老主人,这是”

    金玉容淡淡笑道:“我知道,拿过来!”

    那名黑衣人应声奔了过来,双手递上铁盒!

    金玉容伸手取出了那只“玉蟾蜍”目中异采闪动,脸上堆满了笑容,略一把玩随即藏入袖中,转望董婉若道:“乖儿,谢谢你,咱们走吧!”

    董婉若娇靥上微现疑惑色,道:“‘玉蟾蜍’已然到手,你不杀我么?”

    金玉容一叹说道:“乖儿,世上有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么?”

    董婉若道:“你仍认为我是你的亲骨肉?”

    金玉容道:“乖儿,不是我认为,而是你的确定,我并不勉强你马上信,我要你一点一点地相信我是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道:“你该知道,那很难!”

    金玉容道:“只要能让你相信,只要能让你别把自己的生身父当仇人,我不怕难,乖儿,走吧,咱们回去吧!?说着,上前伸手搀扶!

    董婉若要躲,但终于她还是任金玉容搀扶着缓步向外行去,那些佩剑黑衣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走了两步,董婉若突然停了下来,目注金玉容道:“你为什么不把‘玉蟾蜍’拍碎看看?”

    金玉容笑道:“乖儿,这只‘玉蟾蜍’价值不菲,我也爱它玲珑剔透,栩栩如生,拍碎了岂不是太以可惜?”

    董婉若道:“你不打算取出它腹内那‘藏真图’?”

    金玉容道:“咱们为的就是那张‘藏真图’,焉有不取之理?当初既有人能把它放进去,就该有不伤这只‘玉蟾蜍’便能把它取出来的办法,我要回去后试试”

    董婉若道:“为什么要等回去后?”

    金玉容笑道:“乖儿,为什么非要在这儿取不可?适才那一声巨响怕不已惊动了好些人了,咱们该早一步离开此地”

    董婉若摇头说道:“为了我自己,你还是现在取出来看看的好!”金玉容微愕笑道:“乖儿,这话怎么说?”

    董婉若道:“那么我说清楚些,为了我自己的性命”

    金玉容皱眉说道:“乖儿,你怎么又来了?‘玉蟾蜍’已到手,我若有杀你之意,刚才就可以下手了,为什么”

    董婉若道:“或许你另有打算!”

    金玉容道:“我另有什么打算?”

    董婉若道:“或许你不让我痛快的死,或许你会用一种比杀我更可怕的手法来对付我,所以我不得不”

    金玉容苦笑摇头,道:“看来你娘确实害咱们父女不浅,为什么你那么相信你娘,而不肯相信我半毫分?乖儿,不必让我取出来看了,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了也是一样!”

    董婉若道:“那么我告诉你,你虽然得到了这只‘玉蟾蜍’’但有等于无,它对你并没有用,你明白么?”

    金玉容很平静,笑道:“乖儿,你是说,它腹内空空”

    董婉若道:“不,这只‘玉蟾蜍’腹内确有藏真图!”

    金玉容道:“那么,是这张‘藏真图’假而不真?”

    董婉若摇头说道:“是那张真‘藏真图’!”

    金玉容笑道:“那它怎会对我毫无用处”

    董婉若道:“因为它腹内只有半张‘藏真图’,没有那另半张,任何人无法按图索骥,找到那藏宝的所在!”

    金玉容笑道:“若真是只有半张,那确实有等于无,只是,乖儿,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样对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淡淡说道:“不信你可以把‘玉蟾蜍’打碎,或者现在取出‘藏真图’看看!”

    金玉容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董婉若道:“本来就是真的!”

    金玉容勃然色变,须发俱动,神色怕人,但旋即他威态一敛,颓然而叹,悲苦说道:“乖儿,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董婉若冷冷说道:“很简单,为了我自己的性命!”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信”

    董婉若道:“你是说,你并未因得到‘玉蟾蜍’而杀了我?”

    金玉容道:“乖儿,我仍是那句话,世上没人杀自己的亲儿女的!”

    董婉若道:“那也许因为你知道我藏了半张!”

    金玉容身形倏颤,缓缓垂下头去,一头灰发在夜风中飞扬,看上去无限凄凉,董婉若面有异色,但并未说话!

    须臾,金玉容猛然抬起了头,悲叹一声,道:“好吧,乖儿,随你怎么说吧,今后我不再勉强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总会有明白的一天,尽管你不把我当成生身父,我却一直认为你是我的亲骨血”

    翻腕取出“玉蟾蜍”两指只一用力“玉蟾蜍”立即粉碎,玉屑洒了一地,摊开手,手心上有个小纸卷,他摇头悲笑道:“强仇逼迫,危在眉睫,到头来乖儿你只给了我这毫无用处的半张‘藏真图’,眼看着咱们父女就要遭人毒手,一幕人伦惨剧即将铸成,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拼上这条老命了!”两指一捏,那小纸卷粉碎,他随手掺扶住董婉若,道:“乖儿,从今不提‘藏真图’了,走吧!”

    董婉若没动,但娇躯倏泛颤抖,道:“你为什么毁了那半张‘藏真图’?”

    金玉容道:“乖儿,它加深了咱们父女间的误会,我不要它了,今后但凭这条老命跟他们拼了!”

    董婉若道:“要知道,没有‘藏真图’,你无法练成绝世功力,没有绝世功力,你便绝胜不了你所谓的仇家!”

    金玉容满脸悲戚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宁愿死在仇人手里,也不愿让我的亲生女儿把我当成仇人而导致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

    董婉若娇躯颤抖得更厉害,哑声说道:“你真是我的生身父?”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我不再勉强你”董婉若道:“无须你再勉强,我信了!”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还是等事实”

    董婉若道:“事实已经够多了!”

    金玉容道:“乖儿,别太快,日后万一再有变化,我受不了的!”

    董婉若道:“我既然已经相信,日后不可能再有变化了!”

    金玉容身形倏颤,道:“乖儿,真的?”

    董婉若道:“我向来说一句是一句!”

    金玉容道:“那么你娘的话”

    董婉若道:“也许你说对了,她是记恨于你,所以在你我之间制造了仇恨,把亲父女间的这种悲剧当作报复!”

    金玉容倏地老泪夺眶,须发俱颤,垂下头去!半晌,他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泪,胡子上挂着鼻涕,颤声说道:“乖儿,这一天我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

    董婉若道:“我要说明,我并不以是你的亲生女儿为荣!”

    金玉容摇头说道:“不必,乖儿,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生身父,我就是死也含笑瞑目了,我自己的罪孽,自有我来承当”忽地摇头悲笑,道:“其实,那能称之为罪孽么?夏侯一修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这该很公平”

    董婉若道:“那夏侯一修怎么对你不仁?”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上一代的恩怨,你不必知道太多,你也没有义务分担,再说,人死一了百了,夏侯一修已死多年,尸骨早随草木同朽,我这犹存的,也不愿指责他了!”

    董婉若道:“你要是把我当成你的亲女儿,你就该说!”

    金玉容悲笑说道:“乖儿,你这是何苦?好吧,乖儿,我告诉你,但此处非佳地,咱们离此之后车上谈,好么?”

    董婉若道:“这是自己的家,为什么要离开?”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你毕竟还是年轻,董天鹤已死,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再在‘金陵’出现?天下大得很,咱们别处另觅佳地,再创基业吧,只要能避仇不死,何愁不能安乐度日?”

    董婉若默然未语!

    金玉容道:“乖儿,走吧!”扶着董婉若向外走去!

    上了马车,赶车的挥了鞭!除了车辕上坐着两个黑衣人外,其他的有的远远超越车前而行,有的则远远跟在车后迈步!

    得得蹄声,辘辘车声,划破“金陵城”的宁静,在夜色中传出老远,车行之中,董婉若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么?”

    金玉容道:“乖儿,你真要知道?”

    董婉若道:“不然我就不会再问第二次了!”

    金玉容一叹道:“好吧,乖儿,你听着,你娘只知道我夺了夏侯一修的妻子,可是她并不知道夏侯一修早在当年也夺过我的妻子!”

    董婉若一怔说道:“夏侯一修也夺过你的妻子?”

    金玉容点头说道:“正是,乖儿,你可知道我当年是何身份?”

    董婉若道:“‘千面书生’金”

    金玉容道:“那只是我的名号,但武林中知道我的身份的却很少”顿了顿,接道:“远在南荒那穷山恶水,遍地毒瘴之中,有处世外桃源,那地方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百花谷’,谷中有座美轮美奂,几如琼楼玉宇的宫殿,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温柔宫’”

    董婉若道:“想必那是你的!”

    金玉容点头说道:“不错,乖儿,那‘温柔宫’的主人,就是我‘千面书生’金玉容,武林中人只知道金玉容是个武林豪客,却极少人知道金玉容拥有这么一座宫殿,更拥有风华绝代的美貌娇妻,富可敌国的财产,实力已抵武林一半的三百名红衣剑手”

    董婉若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金玉容苦笑说道:“伤心断肠事,谁愿提?”

    董婉若道:“伤心断肠事?”

    “是的,乖儿!”金玉容点头说道:“其悲愤足能使我杀尽天下之人,其哀痛足能使我不欲偷生,乖儿,夏侯一修夺我娇妻事,就发生在那座宫里”

    董婉若道:“他知道你拥有”

    金玉容道:“他何止知道?他原是那座‘温柔宫’里的人!”

    董婉若道:“我明白了,他是你三百名红衣剑手之一!”

    “不,乖儿!”金玉容摇头说道:“他是我内宫八侍之首!”

    董婉若道:“内宫八侍之首?是你的侍卫?”

    “不错!”金玉容点头说道:“可是这位外表忠心耿耿的侍卫,却内心暗怀不轨,诱拐了我的娇妻,携走了我一半财产”

    董婉若道:“诱拐?难道说是她愿意”

    金玉容苦笑说道:“乖儿,那夏侯一修跟如今这位称当世美男第一的‘玉面游龙辣手神魔’一般地俊美风流,更何况我常在武林走动,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我那娇妻难耐”

    摇头道:“乖儿,对你,有些话我不便出口,但不用我说你该懂,我不怪她,谁叫我老撇她一人在宫里?我只恨那夏侯一修,我视他如手足,待他如兄弟,他竟”猛然一阵激动,住口不言!

    董婉若道:“所以你也夺了他的妻子!”

    金玉容道:“以牙还牙,不该么?”

    董婉若道:“本无可厚非,但他那妻子何辜?”

    金玉容道:“乖儿,夏侯一修一身修为不在我之下,我若找他拼斗不一定能讨得好去,何况我也要他尝尝那娇妻被夺之羞、之怒、之悲、之痛、之恨!”

    董婉若沉默半晌始道:“丈夫作孽,却报应在妻子身上,天道何其不公?你说夏侯一修夺去了你的妻子,那么我娘又是何人?”

    金玉容道:“你娘是他的发妻,他夺了我那娇妻之后,另筑金屋藏之,所以你娘并不知道此事”

    董婉若道:“怪不得未听我娘提起过!”

    金玉容道:“所以说你娘只知道我夺了夏侯一修的妻子,并不知道夏侯一修夺过我的妻子,是个不忠实的丈夫!”

    董婉若道:“所以那夏侯岚只知道你夺了他的义母,害得他义父家破人亡,最后横剑自绝,并不知道他那义父”

    “不错,乖儿!”金玉容道:“似这等禽兽行径,他怎会告诉夏侯岚?”

    董婉若道:“恐怕说给夏侯岚听,他也不会相信!”

    “那是当然!”金玉容道:“谁不相信自己的亲人?”

    董婉若道:“你那妻子,她如今还在么?”

    金玉容点头说道:“她活得好好的,怎会不在?不但犹在,并且带着她替夏侯一修生的女儿,到处找我为她那所谓丈夫报仇”

    董婉若“哦!”地一声道:“莫非你所说的强仇就是”

    “正是,乖儿!”金玉容苦笑点头,道:“就是她!”

    董婉若冷笑说道:“没想到她会反过来为夏侯一修报仇”

    “乖儿!”金玉容道:“恩爱的枕边娇妻,一旦变了心她会把你视为眼中之钉,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更何况她那俊美郎君是因我而死?”

    董婉若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叫”

    金玉容道:“‘罗刹夫人’白如冰!”

    董婉若冷哼说道:“日后我若见着她”

    金玉容苦笑说道:“乖儿,若见着她,你我父女俩非死不可!”

    董婉若道:“你的功力不及她么?”

    金玉容道:“倘比她高,我还怕个怎地?”

    董婉若默然未语,半晌突然一声颤呼:“爹”

    金玉容一震,道:“乖儿,你叫什么?”

    董婉若流泪说道:“爹,我不知道您有这么一段悲惨”

    “乖儿!”金玉容身形倏颤,热泪盈眶:“这声爹盼了十多年了,乖儿,乖儿”他颤抖的手臂一张,董婉若一头扑进他怀里

    金玉容双目之中闪动着异采,唇边也浮现起一丝诡异笑意,脸上更带着淫邪,可惜,董婉若没看见!

    半晌,金玉容始抚着董婉若满头秀发,拍着她那秀肩,带泪而笑,柔声说道:“乖儿,别哭了,快擦擦泪,要哭爹更要心疼了,过去的不提了,无论怎么样,你都是爹的好女儿,爹绝不会怪你的,好了,乖儿,抬起头让爹看看!”

    董婉若柔顺地抬起螓首,娇靥上满是泪渍,双目微红,直如带雨之梨花,楚楚动人!

    这,看得金玉容又一阵激动!忽地,他笑了:“乖儿,这才是爹听话的好女儿,要是再哭让车外路人听见了,准以为爹抢了谁家的大姑娘呢!”

    董婉若也赧然失笑,但她旋即敛去笑容,道:“爹,您不该把那半张‘藏真图’毁掉”

    金玉容摇头叹道:“只能挽回乖儿,爹连命都舍得,何在乎半张‘藏真图’?”

    董婉若道:“可是,没有‘藏真图’,您怎么能”

    金玉容眉锋一皱,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爹已经把那半张‘藏真图’毁了,还有什么办法,说不得只有跟她拼一拼了!”

    董婉若摇头说道:“明知不敌而拼,那是不智之举,再说您绝不能败在她手里,任她猖獗!”

    金玉容道:“那么,乖儿,你说怎么办?”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道:“爹,她追的很紧么?”

    金玉容道:“她追的是相当紧急,不过,假如爹想躲,那躲她一个时期谅也不是难事,乖儿,你有什么高策?”

    董婉若道:“我想凭那另半张‘藏真图’试试!”

    金玉容目中异采一闪,道:“乖儿,试什么?”

    董婉若道:“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藏宝!”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天下如此之大,凭半张‘藏真图’,那恐怕不容易!”

    董婉若道:“这个我知道,但目前咱们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金玉容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试试看也好,能否凭那半张‘藏真图’找到藏宝,那就要看咱们父女俩的运气如何了”顿了顿,接道:“乖儿,那另半张‘藏真图’藏在何处?”

    董婉若娇靥一红,道:“爹,这要找那位上官姑娘了!”

    金玉容神情一震,道:“怎么,乖儿,你把那半张‘藏真图’给了她?”

    董婉若点头说道:“是的,爹,但她并不知道!”

    金玉容一怔,诧声说道:“乖儿,这话怎么说?”

    董婉若道:“她临走的时候,我给了她一只信鸽用丝囊装着,而那半张‘藏真图’就被我缝在丝囊的夹层里”

    金玉容急道:“乖儿,你没对她说么?”

    董婉若摇头说道:“没有”

    金玉容击掌叹道:“乖儿糊涂,万一她放了信鸽之后随手丢弃了丝囊”

    董婉若摇头说道:“那倒不会,我嘱咐过她,我说那丝囊异常珍贵,要她千万藏好,谅她不会丢弃的!”

    金玉容神情稍松,道:“但愿如此,可是乖儿,你为什么不对她说明”

    董婉若道:“我原想在那儿碰见夏侯岚,再当场说明,取出来合成全图的,没想到她没有找到夏侯岚,当时我也忘了再告诉她”

    金玉容摇头说道:“还好她没有找到夏侯岚,否则一张‘藏真图’岂不送给了他,咱父女也要遭殃了,乖儿”眉锋一皱,道:“人海茫茫,宇内辽阔,那上官凤又不知往哪儿去了,要找她谈何容易?又何时才能找到?”

    董婉若倏垂螓首,道:“爹,都怪我”

    金玉容忙道:“乖儿,别这么说,这不怪你,谁叫爹自己”一叹改口说道:“不提了,即刻倾全力找寻上官凤就是,无论如何在短期内也要找到她,要知道咱们躲不了太久的!”

    董婉若道:“那么,爹,咱们上哪儿去找?”

    金玉容未答,陡扬轻喝:“到了什么地方了?”

    只听车外有人应道:“禀老主人,前面就是‘秣陵关’了!”

    金玉容道:“招呼他们一声,‘秣陵关’停车歇息!”

    随听车外那人应了一声,一阵衣袂飘风声掠起,如飞而去,适时,董婉若忍不住问道:“爹,您有了办法了?”

    金玉容点头说道:“爹是有了办法了,而且这办法还不错!”

    董婉若忙道:“爹,是什么办法?”

    金玉容一笑说道:“乖儿,别急,到了‘秣陵关’歇息时再说!”

    董婉若不问,却道:“爹,为什么要在‘秣陵关’歇息?”

    金玉容笑道:“因为人马都累了,再说,那上官凤虽然也离开了‘金陵’,但以她的脚程绝离不开‘金陵’太远,所以这地方该是最好的着手地方,明白么,乖儿?”

    董婉若点了点头,道:“您的用意我明白,只是那办法”

    金玉容截口笑道:“爹不说过了么?到了‘秣陵’再说?”

    董婉若默然未语,但她旋又说道:“爹,不管您用什么办法寻找上官姑娘,我跟您商量件事”

    金玉容道:“说吧,乖儿,只要你说,爹无不依你!”

    “谢谢您!”董婉若道:“找到了上官姑娘后,最好由我向她要”

    金玉容道:“乖儿是怕我会”

    “那倒不是!”董婉若道:“像她这么一个女儿家,论起来也是您的后生晚辈,您怎会对她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说,由我向她要较好,因为那丝囊原是我的,再说”

    金玉容截口笑道:“也不能让她知道咱父女间的误会冰释了,对么?”

    董婉若道:“对是对,但并不一定怕她知道,您知道,她自然是相信夏侯岚的,这件事又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得清楚,所以还是先别让她知道的好!”金玉容点头说道:“乖儿顾虑的极是,万一她要是不肯还呢?”

    董婉若摇头说道:“她不是那种人,再说她也没有理由不还!”

    金玉容道:“乖儿,爹是说万一!”

    董婉若道:“爹,这件事没什么万一!”

    金玉容微微一笑,道:“她若已发现那半张‘藏真图’呢?”

    董婉若摇头说道:“爹,她不可能发现”

    金玉容笑道:“乖儿,这就有万一了,再说,你等于提醒了她”

    董婉若呆了一呆,道:“我提醒了她?”

    “不是么?”金玉容道:“一只丝囊能值几何?你却告诉她那只丝囊珍贵异常?我担心她一定留了意,必会察看,乖儿该知道,那上官凤冰雪聪明,玲珑剔透”

    董婉若淡然说道:“爹,她若已发现那半张‘藏真图’,一旦咱们找到了她,她更会还,她绝不会把它吞没的!”

    金玉容道:“吞没她倒不会,只怕她要交给夏侯岚”

    董婉若道:“除非她已经给了夏侯岚,否则的话,我找到了她,向她索取,我认为她会马上还给我的!”

    金玉容微一点头,道:“乖儿,但愿如此了!”

    接下来,车内一阵沉寂,但闻车外的得得蹄声,辘辘车声,划破夜色向前驰进

    采石矶是长江下游的风景古迹,地当安徽当涂,周十五里,高百仞,西接大江,,三面俱绕清溪,一名翠螺山。

    采石矶在历史上是个兵家重地,三国时孙策攻刘繇由此渡江,隋初韩擒虎伐陈曹夜袭采石,最著名的战役,像南宋虞、允文大败金兵于采石,明初常遇春以两下采石,大破异族的元军,清代太平天国之役等等。

    在采石矶上,最令人神往的,莫若那著名的“太白楼”因此采石矶又与诗人结了不解缘。

    这座楼又名李青莲学士祠,三重飞檐,楼台甚高,空宇甚广,楼下为座像,三楼有李白醉卧像,如老杜诗:“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这座祠建于何时,无确实记载,据陆放翁游青山记所载,谓李白墓碣上有唐刘全之文,为贞元六年四月七日,祠或后之。

    至于李白之死,如王定保摭言,谓月夜与崔宋之自采石至金陵,着锦袍坐舟中,旁若无人,后因不得志,于舟泊采石时,因醉入水中捉月溺死,但无可考据。由当时诸贤之文章中看,李白则是病死的。

    不过,李白因信服诗史中三谢之一的谢玄晖,而谢葬于与采石相对之青山,所以李白也爱青山之壮丽,死后也设墓青山之北麓,使此历史上谢李二大诗人,,生不同时,死则同地是实!

    太白楼虽不如黄鹤楼高,江面也不像江汉那么宽,但附近有天门、西梁诸山,拥翠排青,横挂天际,如李白诗:

    “登高淮现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朝辞白声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写江景均有传真述奇之妙。

    而此时,在这“太白楼”的三楼上,正坐着一男二女三个人,男的,是个俊美绝伦,洒脱飘逸的青衣客!女的,一个是中年白衣美妇人,一个则是位美艳白衣少女!

    正是夏侯岚与“罗刹夫人”白如冰、白素贞母女!

    夏侯岚神色黯淡,两眼失神,人显得很颓废,呆呆地望着楼外长空出神!白素贞则神色难以言喻,美目流传,不时向着夏侯岚投过焦虑一瞥,眸子中含着无限的愁意!而那“罗刹夫人”白如冰,则闭目盘坐,不言不动!

    这“太白楼”上,是一片静默!就这么静默着,良久,良久。

    突然“罗刹夫人”白如冰睁开美目,美目中森冷寒芒直逼望空出神的夏侯岚,冷冷说道:“你考虑好了么?”

    白素贞一惊,连忙垂下目光!

    夏侯岚没回头,也没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我根本就没有考虑,有什么好不好的?”

    自如冰脸色一变,扬眉说道:“那么你呆坐半天”

    夏侯岚道:“我只在想那些绝妙好辞!”

    白如冰微愕说道:“什么绝妙好辞?”

    夏侯岚缓缓收回目光,缓缓转过了身,抬手往身左一指,那是咏“太白楼”的一付对联,他道:“侍金銮,谪夜郎,他心中有何得失穷通?但随遇而安,说什么仙,说什么狂,说什么文章声价,上下数千年,只有楚屈平,汉曼倩,晋陶渊明,能仿佛一人胸次。

    踞危矶,俯长江,这眼前更觉天空诲阔,试凭栏远望,不可无诗,不可无酒,不可无奇谈快论,流连四五日,岂惟牛渚月,白贮云,青山烟雨,都收来百尺楼头。你看见了么?”

    白如冰冷冷说道:“我眼不瞎,看的清楚!”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这不是绝妙好辞是什么?”

    白如冰道:“是绝妙好辞,可是,难道说我带你到这采石矾上‘太白楼’头,就是让你欣赏这绝妙好辞的么?”

    夏侯岚微一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这趟‘太白楼’,不虚此行,我的感触很多,得到的启示也很大。”

    白如冰冷冷说道:“你说说看?”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傲宇内,困沙滩,我心中有何得多穷通?但随遇而安,说什么游龙,说什么神魔,说什么叱咤风云”

    白如冰截口说道:“这就是你的感触,你得到的启示?”

    夏侯岚道:“不是么?我的遭遇不跟李青莲差不多么?”

    白如冰冷笑说道:“昔日傲夸宇内,如今龙困沙滩,你以为即便你功力犹在,我便奈何你不得么?”

    夏侯岚淡淡说道:“你功力虽高我半筹,我固难敌,但安然脱身总有把握!”

    白如冰道:“你的胸襟倒洒脱,到了这般时候还有心情”

    夏侯岚道:“正如上联所说,但随遇而安!”

    白如冰变色叱道:“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并没有太好的耐性!”

    夏侯岚双眉陡耸,但倏又摇头一叹,道:“白前辈奈何这般不能相信人?他老人家的确已”

    白如冰道:“你考虑的结果,就仍是这句话么?”

    夏侯岚道:“白前辈,这是实情!”

    自如冰道:“奈何我不信他已经死了,更不信他有横剑自绝的勇气!”

    夏侯岚双手一摊,道:“前辈执意不信,我无可奈何,我说过,我愿代他老人家承受一切,只有任前辈处置了!”

    白如冰道:“你当我不会那么做么?”

    夏侯岚道:“我没有这么说,前辈的身受,是每一个女人所难忍受,心中之仇恨不想可知,自是应该”

    白如冰道:“那你为什么不肯说出他的藏处?”

    夏侯岚道:“前辈,我不是不说,而是他老人家确实已仙逝多年,前辈如果非要我说不可,我只能说他老人家现在西天极乐”

    白如冰勃然色变,道:“夏侯岚”

    夏侯岚截口说道:“前辈,倘他老人家犹健在,我敢这么说么?””

    白如冰冷笑说道:“但得避仇不死,什么话不能说?”

    夏侯岚脸色微变,道:“前辈不信也就算了!”

    白如冰道:“我当然不信!”

    夏侯岚道:“那么,我说过,师债徒还,任凭前辈处置就是!”白如冰厉笑说道:“好,我先在你身上索还,成全你这个好徒弟!”盘坐未动,探掌向夏侯岚抓去!

    夏侯岚两眼一闭,不言不动!

    白素贞面有惊慌焦急色,她刚要张口!

    白如冰皓腕倏沉,收势说道:“夏侯岚,你是料准了我自惜身份,不会向一个后生晚辈,尤其像你这么一个功力毫无的人下手!”

    白素贞神情一松,连忙垂下目光!

    夏侯岚睁眼说道:“谢谢前辈,手下留情”

    白如冰道:“不必谢我,你就是夏侯一修的亲骨肉,我也不能向你下手,何况你仅是他的螟蛉义子?就算我相信他已经死了,那么你告诉我他葬在何处?”

    夏侯岚脸色一变,道:“人死一了百了,纵有深仇大恨也该算了,前辈难道仍不肯放过么?”

    白如冰咬牙说道:“我放过他,我这被遗弃之仇恨找谁雪报?”

    夏侯岚道:“前辈,我说过,师债徒还”

    白如冰道:“夏侯岚,你可莫要逼我!”

    夏侯岚道:“前辈,恕我斗胆直言,他老人家遗弃了前辈,那是他老人家的不对”

    “何止不对?”白如冰道:“他该死!”

    夏侯岚淡然接道:“如今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假如前辈仍不肯放过,那就是前辈的不是了!”

    白如冰道:“我不是?我报雪遗弃的仇恨,这是我的不是?”

    夏侯岚道:“报此仇恨,那是理所应当,但前辈,他老人家已然仙逝多年,如前辈仍不肯放过,那就该另当别论!”

    白如冰道:“你要我就此算了?”

    夏侯岚道:“前辈认为不该么?”

    白如冰道:“你要我含恨而殁,死难瞑目?”

    夏侯岚叹道:“前辈,他老人家已然仙逝,而且是横剑自绝。前辈这心中的仇恨,也该消消了!”

    白如冰冷笑说道:“你说的倒容易,倘若你是我”

    夏侯岚道:“我绝不再谈什么报仇雪恨!”

    白如冰道:“那因为你不是我!”

    夏侯岚一叹说道:“前辈,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白如冰厉声说道:“他不仁,岂能怪我不义!”

    夏侯岚道:“固然,前辈,他老人家千错万错,但他老人家已横剑自绝,这还不能尽赎前衍么?”

    白如冰道:“可惜他并不是对自己作为悔悟,对我感到愧疚!”

    夏侯岚道:“前辈怎知不是?”

    白如冰道:“你又怎知他是?分明他是对自己的妻儿”

    夏侯岚截口说道:“前辈,这难道非说出口不成么?”

    白如冰道:“固然不必,但我不认为他是对我”

    夏侯岚道:“前辈只执意报仇雪恨,有件事不知前辈有没有想到?”

    白如冰道:“什么事?”

    夏侯岚望了白素贞一眼,道:“白姑娘可是前辈为他老人家所生?”

    白素贞头垂得更低!

    白如冰冷然点头,道:“不错,但他不配”

    夏侯岚道:“姑不论配不配,白姑娘是他老人家的亲生女儿,该是前辈不能否认的铁一般事实!”

    白如冰道:“不能否认又如何?”

    夏侯岚道:“前辈带着白姑娘到处找他老人家报仇,便即是他老人家犹健在,前辈找到了他老人家,一旦兵刃相向,仇恨得报,我请问,白姑娘将何以自处?”

    白如冰呆了一呆,旋即冷冷说道:“找他报仇的是我!”

    夏侯岚道:“但白姑娘总是两位的亲生!”

    白如冰厉声说道:“他遗弃了妻女,我不认他为夫,她也不认他为父!”

    夏侯岚道:“前辈,无论怎么说,血总浓于水!”

    白如冰脸色一变,道:“但在她体内流动的只有仇恨,不信你问问她!”

    夏侯岚摇头说道:“前辈,我不愿让白姑娘为难”

    白如冰美目寒芒一闪,道:“你是说她怕我,我逼迫她?”

    夏侯岚道:“我不敢,也没有这么说!”

    白如冰霍然转注身边爱女,道:“贞儿,你自己说给他听听!”

    白素贞娇躯一震,没抬头,也没说话!

    白如冰双眉微扬,喝道:“贞儿,你听见娘说话了么?”

    白素贞身形倏晃,仍未抬头!

    白如冰脸上变了色,方待再叱喝!

    白素贞猛然抬头,美目含泪,娇躯煞白,颤声说道:“我娘说的不错,我不认这个爹,也没有这个爹,对他,我心中只有仇恨,只有仇恨!”倏又垂下螓首!

    白如冰转望夏侯岚,香唇边浮现一丝冰冷笑意,道:“你听见了么?”

    夏侯岚点头说道:“听见了,而且字字听的清楚!”

    白如冰道:“那么你如今就该明白”

    “我明白!”夏侯岚淡然截口说道:“前辈是位明智高人,也该明白,这,让白姑娘心中是什么感受,将来会有什么后果,我以为前辈不会没想到,但前辈却因个人之身受,逼迫爱女,一意孤行,我认为前辈这不是报仇雪恨,而是在亲手摧残自己的女儿!”

    白如冰脸色铁青,神态怕人,道:“夏侯岚,你说什么?”

    夏侯岚淡然说道:“前辈该听见了,我没有说错,前辈又何必自欺欺人?”

    白如冰身形颤抖,冰冷说道:“夏侯岚,你敢这么说我,不怕我杀了你么?”

    夏侯岚扬眉说道:“前辈如今要杀我,那是易如反掌吹灰,可是,前辈,我若怕死就不会冒这触怒前辈之险了!”

    白如冰毫无表情地道:“夏侯岚,你刚才说,你的遭遇很像李白?”

    夏侯岚微微一愕,倏地笑道:“不错,前辈,这话是我说的!”

    白如冰道:“你知道李白是怎么死的?”

    夏侯岚淡然说道:“据传说,他是舟泊采石,因醉入水捉月而死!”

    白如冰道:“那么,倘有人由这‘太白楼’上跳下江中,那死法是否也该跟李白一样了?”

    白素贞猛然抬头,娇靥上满是惊骇色!

    夏侯岚淡笑说道:“不错,前辈,虽日夜有别,一醒一醉,一个捉月,一个堕水,但也勉强可以凑合了!”白如冰道:“那么我为这‘采石矶’再添足堪流传的一桩!”

    夏侯岚一笑站起:“生不同时,死同地,但得与李青莲共流传,葬身这滚滚江流东逝水中,埋骨这牛渚月,白贮云,青山烟雨之间,虽死何憾?也正其所,前辈只管请!”

    白如冰道:“你知道,世上还没有人敢这么当面说我!”

    夏侯岚道:“我能为第一人,何其荣幸?”

    白如冰道:“你也该是最后一个!”

    夏侯岚笑道:“为当世绝无仅有,我更感骄傲!”

    白如冰道:“夏侯岚,我不是吓你!”

    夏侯岚道:“我明白,前辈只管请出手!”

    白如冰目中杀机一闪,道:“不用你催促!”缓缓抬起了右掌!

    白素贞惊骇呼道:“娘!”

    白如冰听若无闻!

    白素贞忙又唤道:“娘!”

    白如冰突然厉声说道:“贞儿,你愿意他这么说我么?”

    白素贞一颤忙道:“贞儿不敢,但您怎好”白如冰冷然说道:“怎好什么?他不该杀?”

    说话间她那只懔人的玉手已然抬起,只消一翻,夏侯岚就非应势飞起,飞出“太白楼”外,坠人波涛汹涌的大江中不可!

    (此处缺数页)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一般地裂石穿云,劲气十足!

    显然地,这是两个武林人物!

    显然地,他两个喜爱李青莲的诗!

    更显然地,他两个都离不开酒!

    忽地,夏侯岚眉锋为之一皱!

    而适时,一阵杂乱不稳的步履声由远而近,听步履,那两个登上了“采石矶”听步履,那两个更上了“太白楼”!

    果然,楼梯一阵登登连响,这“太白楼”最高一层的三楼前,既踉跄而又摇晃地上来两个人!

    这两位甫一登楼,立即酒气薰人!

    再看看这两位的长相,都令人发噱!

    左边那一位,年纪约摸五十上下,既矮又胖,活像一个肉球,四肢既粗又短,穿着一身既有酒渍又有油污的青衫,满头乱发,虬髯如猬!

    那张红红的胖脸上,一双醉眼眯着,似乎永远睁不开,鲜红的酒糟鼻子,那张嘴,犹自咀嚼个不停!

    那既厚又大的一只胖手里,提着一只硕大无朋的朱红酒葫芦,摇晃着一仰便是一口,酒顺着胡子乱滴!

    右边的那位,既瘦又小,尖嘴猴腮,也有五十上下年纪,两只耗子眼乱转,一口黄牙,几根山羊胡子,偏偏他穿着一身既宽又大的黑衣,头上还扣顶大帽子,看样子一阵风能把他吹上云霄,他手里,提着一只熟狗腿!

    就是这么两付尊容,人目这两付尊容,夏侯岚眉条皱得更深,连忙把脸转向栏杆!

    其实,用不着,那两位根本目不斜视,旁若无人,上得楼来,摇晃着砰然坐下,那胖老头一口酒下肚,抹了抹嘴,然后才睁着醉眼瞅上了对面的瘦老头:“老艾,这儿是什么地方?”

    瘦老头啃了一口狗腿,愣愣地道:“不知道!”

    这敢情好,两个都不知道!

    胖老头眼一瞪,道:“混帐,不知道你拉我来?”

    瘦老头眨动着两只耗子眼,有点傻里傻气:“东方老儿,你管它是哪儿呢?反正这地方不错,能喝酒,酒醉困来时,地方大得够睡觉不就行了?”

    胖老头眼一眯,点头说道:“对!对,睡醒了拍拍屁股走路,管它是哪儿!”

    于是,两个人不再说话,酒葫芦传来传去,熟狗腿递去递来,大口大口地吃喝个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忽听瘦老头“咦!”地一声直了眼,然后伸出那满是油污的手,一指夏侯岚,道:“东方老儿,你快瞧,有人比咱们来得早!”

    胖老头一怔说道:“在哪儿,我不信!”说着,他也转了头,入目夏侯岚,他也为之一怔:“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刚才怎未瞧见?”

    “太白楼”虽大,但还不至于大得躺着个人也瞧不见!

    瘦老头头摇得像货郎鼓:“我也没瞧见,我也没瞧见,东方老头,他怎么不动?”

    胖老头忽地咧嘴一笑,道:“瞧这小子的打扮,大半是个啃书本的酸秀才,要不就是什么诗人墨客,跟咱俩一样地也到这儿来喝酒浇愁,发抒所怀,喝醉了倒头就睡”

    “不对,”不对,”瘦老头摇头说道:“东方老儿,我没闻见酒味儿!”

    胖老头一怔,抬起那满是油污的胖手抓上一头乱发,皱着眉,满脸疑惑地道:“那这小子是干什么的,瞧他这身打扮,也不像穷得逢人便伸手,连个睡觉地方也没有的人”

    “东方老儿!”瘦老头忽地瞪着眼叫道:“不妙,这小子别是一时想不开,跑到这儿伸腿瞪眼咽了气,待会儿让人看见说咱们谋财害命,快走”

    “放屁!”胖老头一瞪眼,道:“我明明听见这小子还有口气儿!”

    瘦老头一怔,愣愣说道:“这么说他不是挺尸”

    胖老头道:“大半是装死!”

    瘦老头眨动了一下耗子眼,迟疑着道:“那么,东方老儿,你叫叫他!”

    胖老头道:“叫他干什么?”

    瘦老头道:“好好儿地他为什么装死?”

    胖老头一摇头,一脸肥肉乱颤,道:“不知道,想必他有装死的瘾!”

    瘦老头微一摇头,道:“东方老儿,以我看这小子准是个聋子!”

    胖老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聋子?”

    瘦老头道:“你没见他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么?要不是聋子,咱们说了大半天,他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胖老头哼了一声,道:“你没听我说他是装死么?既然装死还能有反应?”

    瘦老头呆了一呆,道:“让他装,我拿狗腿砸他一下试试!”

    说着,扬起手中熟狗腿便要丢!

    胖老头忙伸手一拦,道:“老艾,不行!”

    瘦老头一怔,手停在半空,道:“怎么不行?”

    胖老头道:“难怪人家说你傻,这小子要是也喜欢喝酒啃狗腿,你这一砸,他提起狗腿便吃,你我吃什么?”瘦老头愣愣地垂下了手,点头说道:“对,对,不能砸,不能砸,那你说怎么办?”

    胖老头道:“我看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他装死让他装去,咱们吃喝咱们的,吃喝完了咱们拍拍屁股走路,让他一个人在这儿喝风好了!”

    瘦老头又愣愣地点了头:“对,对,东方老儿,还是你行,好主意,好主意!”

    胖老头歪着头咧嘴笑道:“当然我行,人家都说我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疯!”

    “那”瘦老头眨动着耗子眼,问道:“东方老儿,人家都说我傻,我真傻么?”

    胖老头点点头道:“我看你是真傻,不过,是不是真傻,也只有你自己明白!”

    瘦老头点头说道:“说得是,说得是,我一点都不傻,谁都骗不走我这只狗腿!”

    凭这么两个人,竟能振吭高吟李太白的诗?

    于是,他两个又是一阵吃喝!

    半晌过后,胖老头突然抬了头,诧声说道:“老艾,怪了!”

    瘦老头一怔忙道:“东方老儿,什么怪了?”

    胖老头望着夏侯岚道:“这小子真沉得住气!”

    瘦老头道:“那不要紧,我有办法让他沉不住气!”

    胖老头忙道:“老艾,你有什么办法?”

    瘦老头道:“骂他两句给他听听!”

    胖老头一摇头,道:“我看没有用,这小子皮厚得很,拿鸟枪打不透,他会怕你骂,你把他骂的狗血喷头,恐怕他还是一动不动!”

    瘦老头道:“那那怎么办?”

    胖老头道:“我有个好主意,准让他马上动!”

    瘦老头忙道:“什么好主意?”

    胖老头道:“你把狗腿扯下一块,往他嘴里塞塞看?”

    瘦老头把狗腿往怀里一收,道:“那不行,我舍不得!”

    胖老头道:“你舍不得那就没办法了!”

    瘦老头迟疑了一下,道:“东方老儿,他要真吃了,你我岂不少吃一口了?”

    胖老头摇头说道:“看这小子的一身打扮,不像是吃狗肉的人!”

    瘦老头道:“那我就扯下一块试试!”说着,他伸手扯下一块狗腿,摇晃着站了起来!

    至此,夏侯岚不能不动了,霍地转过头来,皱眉说道:“二位,够了,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瘦老头吓了一大跳,往后一退,忙道:“你别吓唬人行么?要说话也不先打个招呼!”胖老头咧嘴笑道:“怎么样,老艾,灵了吧?”

    瘦老头没答理,把肉往嘴里一塞,一边嚼一边瞅着夏侯岚,愣愣地问道:“小子,你真没死?”

    夏侯岚苦笑说道:“死人焉会说话?”

    瘦老头一怔,道:“对了,死人不会说话”跟一瞪,接道:“那你小子干什么装死吓唬人?”

    夏侯岚苦笑说道:“我哪是装死,我只是不能动而已,我跟二位素昧平生,怎好贸然跟二位打招呼说话?”

    瘦老头将头连点地道:“有理,有理”转注胖老头,道:“东方老儿,他说他不能动!”

    胖老头两眼一翻,道:“听他的,这小子不但会装死,而且会骗人,咱俩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他能骗得了么,又没人拿绳子绑着他,他为什么不能动?”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圣心魔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独孤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独孤红并收藏圣心魔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