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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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被吴德荣亲自领到了淑妃的住所，淑妃在三层楼内住着呢。
这种地方大的很，只是慧娘过去的时候，就见里面的宫女太监正在手忙脚乱的劝着淑妃娘娘。
在那不断的劝慰着：“淑妃娘娘，小心凤体……淑妃娘娘，您别这么总捂着头……您小心憋着……
那个吴德荣太监见了这个忙停下脚步，露出尴尬的笑来，不过很快的就又淡定道：“林侧妃请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我便是。”
等这位吴大太监走后，慧娘再往往淑妃的住所，就见里面闹腾的比外面还热闹呢。
慧娘原本还觉着自己惊慌失策的很丢人呢，此时见了这位，她才知道什么叫吓破胆了。
不过随即她就想明白了，这位淑妃住的位置高，虽然看不清楚外面黑压压的全貌，可是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再加上那些攻城的声势，此时窗户外还能隐约看到那些砍杀的场景，火光照的城墙那那么亮，好人都要吓坏了。
淑妃早已经吓的脚软手软了，哪里见过刀子砍人的样子。
刚闹起来的时候，还有埋伏在城内的内奸要冲上文楼刺杀圣上呢。
亏得有禁卫军的人亲自过去把那些贼人拿下了，只是那些血糊糊的场面，还是给她吓的魂都丢了。
此时淑妃哭的妆都花了，把头蒙在被子里更是不肯出来。
她这么一闹，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宫女太监也都跟没了魂一样。
有几个一直在抱着彼此哭。
等慧娘进去后，原本还乱呼呼的地方，因她的进入，明显的静了一下，大家都在往她这个方向看，有些认识林侧妃的，立刻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林侧妃会过来
慧娘脸上也有点尴尬，她嗓子有点干，忙轻咳一声，道：“你们傻站在这干什么，这里用不着那么多灯，熄灭几只。”
城里乱呼呼的，大家可能都没意识到一点，到了这个时候，围城的天数只怕不会少了，比如水啊吃的啊，就连御寒的东西都是好的，物资一定要清点清楚，一定要限量的用。
慧娘早已经过了手软脚软的时候了，一等静下来，她就想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忙吩咐着那些下人去清点文搂内的用品，以防有人趁乱顺手牵羊，又赶紧找人去看了看御膳房里的食品那些。
她知道自己按品阶份礼来说是不能做这样的吩咐的，等人把具体数目清点好告诉她后，慧娘便走到淑妃床前，生怕会吓到淑妃一般，慧娘轻声说着：“淑妃娘娘，我是晋王的林侧妃，圣上让我过来跟您作伴，我刚让人清点了库内的东西，为了以备日后之需，娘娘咱们要不要变动下每日的膳食单子？消减下用度……”
慧娘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
慧娘无奈，不得不亲自伸手扯了扯慧娘身下的被子，很快的淑妃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淑妃脸上哭的胭脂都花了，一看到林侧妃后，更是止不住的直哭，“林侧妃啊，咱们怎么办啊？”
“淑妃……”林侧妃真有点意外，她想起在宫内见过的那位刘皇后，还有宫里其他的几位妃子，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的稳重，此时再看到这张带着泪痕的脸，慧娘才忽然意识到，古代的人成亲都早，这位淑妃只怕也就十七八岁吧。
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贵女，别说没经历过事儿，估计在宫内的时候，也只是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
慧娘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是熬过高考，毕业找过工作，斗过公车流氓的人，慧娘也便坐到淑妃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淑妃，您放心好了，那些贼人是进不来的，咱们萧城虽小，可是有一个好处，城墙上能站的人有数，不管他是多少人马，能到这城墙上的人也不会多到哪去，咱们城内又有那么多守备，不可能让他们攻进来的。”
慧娘又往外望了望，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那些投石机明显不大得力，她想了想，很快的道：“这些人是连夜突击过来的，所以都是轻装上阵，这投石机多半是拆分了零件临时组装的，只怕那些攻城的云梯之类，现在还没运到呢，只等京城知道了咱们的消息，很快就会有援军来救咱们了，淑妃放心，咱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她这一番话，淑妃听后终于是收住了哭声。
淑妃是被突变吓蒙了，此时也是察觉出了自己的失礼，只是淑妃心跳的厉害，也实在是主不了事儿，淑妃也便反握着慧娘的手说：“林侧妃，本宫身体不适，不如你帮我看顾下。”
慧娘听到这个，忙找了俩个宫女守着这位淑妃，她则又赶紧的到了外面，外面的那些事自然是大臣将士去做，可是皇帝身边有些事儿却不是一般人能处理得了的。
在把淑妃身边的人都认了一遍后，慧娘便开始让人整理记录衣服还有粮食还有多少。
皇帝身边带的御厨更多，就算是天家也要清点清楚，以防有人趁乱顺手牵羊，或者往里投毒。
这么做好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只是还需要更多的物资，慧娘想着，比如战马那些都要注意，还有城内肯定有些大户人家，那种人家肯定有粮仓，必须统一管理。
这种围城一旦时间长了，就城内这些人的消耗就够呛了，必须精打细算的。
她心里也是一团乱麻的。
可是不能真乱，她得依次的理顺了。
她正在想着呢，忽然就发现楼梯处的灯很奇怪，那既不是蜡烛也不是火把，到了这个时候天已经方亮了，有专门的太监过来要熄灭那些东西。
慧娘却是觉着有什么在她脑子里动了下。
她赶紧的走过去，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在看到后，她人都惊呆了，她愕然的看着那灯壶里的东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简直怕稍微的一眨就会把那种东西看没了！！
她紧张的都无法呼吸了，她这副样子把她身边的丫鬟都吓了一跳。
那些丫鬟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问她的时候，慧娘已经开口问那个看灯人了：“等等，这灯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这黑乎乎的？”
那看灯人明显有些意外，不明白好好的这里的贵人问这个干吗，可还是恭敬的回道：“回禀林侧妃，这是黑油，搂内风大，一般的怕是不好燃，城里有这样的东西就取了用。”
慧娘心里就是一动，她忙让人把吴德荣太监找了过来。
她激动的想着，如果城内有石油的话，可就太好了，可以往下泼油做防守啊！！
只是她把这个想法一说。
吴德荣太监却是叹息一声道：“这是城里储备的黑油，都是附近的黑井弄出来的，燃烧起来气味不好，所以用得人少，只是因为不容易熄灭才单独拿来做外面的火把油灯用，所以城内压根就没有多少桶这种东西，要是用来防备攻城的话，只怕都用不了多久就要没了……”
慧娘却是沉思了起来，她心里想着，这么宝贝的东西，就算不能那么用，一定还有别的用处，她需要做的就是想出怎么更好的利用这种东西的办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跟灵光乍现一般的，脑子闪过个念头：“其实还可以……”
她想起昨晚一直在不断攻击着城墙的那些投石机，昨晚那么仓促，了那些叛贼组装出来的一定是小型的投石机，而且又是趁黑攻击的，准头不行，可是现在天已经亮了，只怕还会有更多的投石机被组装出来。
那种东西，她也不知道有多大，慧娘忙往窗外看了看，地平线那一面，恰好就看到有叛逆在往城墙这边推那种东西。
那投石机就算是组装起来了，可也是庞大的不得了。
简直就跟三四辆马车那么大一般！！
只是这个计划太大胆了，慧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城里应该有牛皮羊皮的，而且据说很厚的布也可以，然后大篮子可以现人现做，另外燃料的话，黑油就可以。
这么一想，她在脑子里，又把那个想法仔细的完善了完善，才对吴德荣道：“你带我去见圣上，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得请圣上示下！！”
吴德荣见她表情严肃，他也听闻过一些林侧妃的传闻，都说这位林侧妃跟晋王一样，最有奇思妙想，这个时候兴许还真就能想起些办法来。
吴德荣也不推诿，点头应道：“请侧妃随我上楼。”
这种文搂虽然只有一栋，可毕竟是圣驾的住所，当日特意建造的很大。
只是楼梯却只有一个。
他们往上走的时候，很快的到了四楼处。
四楼不是直接到了，便会有房间，而是单有一个等候的区域。
在那处地方，单有四个小太监四个宫女在外面随时听候着里面的吩咐。
慧娘正说要进去呢，忽然就听见里面早有些武将的声音传了出来。
显然是那些武将在争辩着什么。
有人慷慨陈词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陛下，我们与城同在，一定誓死保驾，请殿下放心！！”
“圣上，现如今死守此城已成困局，不如末将带人马保护圣上突围……”
“圣体是何等的尊贵，如此涉险……”
慧娘没想到经历了昨晚那一夜，面对的外面的千军万马，那些将士却是越战越勇似的。
只是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了，原本很热烈的场景，很快的就肃静了起来，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道：“都退下吧。”
等门打开后，很快的那些杀气腾腾的将领陆续的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大部分人都披着甲胄，踩在木楼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随着走动，那些甲胄碰在一起，更是带出了粗狂萧狂之感。
外面的空间很大，慧娘忙转过身去遮住自己的脸。
待那些人离开后，慧娘才要进去面圣。
吴德荣此时已经进去禀告了，等慧娘再进去的时候，她便发现在那样的混乱后，永康帝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手边有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此时的永康帝正望着一张地图出神。
慧娘走过去的时候，永康帝并没有抬头。
慧娘也没出声，吴德荣太监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位林侧妃再见了永康帝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想法计划都和盘托出呢，却没想到这位林侧妃，跟昨天比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昨晚连披风都忘记披的林侧妃，此时却是安静的跪拜在永康帝面前。
其实不是慧娘胆子变大了，实在是有这样的君主在呢，总觉着在这样的气场下，在这样的人身边，就连胆怯都变成了可耻的事儿。
现在被他感染的，她也静了下来。
她昨晚一夜没睡，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倦意都没有。
反倒整个人都是亢奋的。
她不知道这位永康帝休息过没有，她往外看了一眼。
此时四楼的窗子是开着的，从她的角度可以隐隐看到城墙上的情形。
遗落在城墙内的尸体，被直接从城墙上扔了出去。
这一夜鏖战下来，城内已经出现了很多带伤的士兵。
慧娘不知道这位永康帝是不是在跟自己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如果只是那些叛逆士兵攻城的话还好一些，至少他们可以坚守一段时间，可现在对方却是铭旌收兵，暂时的撤了回去。
这么一想，就觉着对方绝对不会简单的，只怕是另有打算。
如果他们这一方不立刻做出反应，只怕等到天黑的时候就晚了。
慧娘想完这些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仿若被这位强大的平静的帝王所感染一般。
她在晋王身边那么久，她一直很害怕晋王，害怕晋王的残虐狂暴，可是这位永康帝却是既然相反的人，他平静强大，让人心里不由的折服。
昨夜紧张的她都忘记了晋王的安危，此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人，让她忽然的茫然了下……可随即慧娘就想，都这种时候了，她干嘛要想那个人呢，这种时候不过是大家各自努力活命罢了。
慧娘很快的对永康帝道：“圣上，其实我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她也顾不上那些礼仪了，索性往前凑了几步，直接用手沾着他御用茶杯内的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因为没做过具体的东西，她也说不准这样东西能飞多高，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
她在脑子里演算过几次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位永康帝的领悟力强不强，要是晋王的话，估计她只要一说对方立刻就能领会。
“其实这个原理就跟咱们的孔明灯一样，陛下应该知道那种东西，一旦有热气的话就可以升空，我在想，如果咱们做出巨大号的孔明灯的话，我再用螺旋桨，不，怎么说呢，就是用那种大的扇叶来控制方向调节高度的话，咱们也许可以飞到敌军中央，去烧掉那些投石机……”
在她讲解的时候，慧娘一直在偷偷的打量永康帝的表情。
可是不管她怎么琢磨怎么想，都瞧不出他的丝毫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他到底懂没懂。
慧娘只是很惊讶，这位寡言到近乎沉默的男人，真的就是曾经摸着自己脸的话痨哥吗？
他怎么做到的如此不动如山，惜字如金……
其实她害怕永康帝不明白那些理论的想法，完全是想多了，对永康帝来说，管你那些理论是什么，对他来说只有可行不可行俩条路。
在停顿片刻后，永康帝的口吻已经不像是面对着弟弟的侧妃了，而是跟面对臣子一般的，他口吻平缓的吩咐道：“你即刻去办，天黑前务必做好这个。”
慧娘一听了这个，汗都要下来了，她是想过赶紧的做的，可是绝对不敢想这样的东西到了晚上后就能做出来！！
时间太紧张了，她忙解释道：“晚上就要用吗？可是圣上，这种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的，而且我没把握一次就能做好，怎么也要试验……”
慧娘在说完那些话后，才发现永康帝压根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这位永康帝跟晋王不一样，如果是晋王的话，一定直接就瞪眼了，可此时的永康帝却是连理会都不理会，甚至这种不理会反倒是给你面子。
到了这个时候，吴德荣太监已经走了过去，脸上挂着笑的跟林慧娘道：“林侧妃，时间已经不早了，请您赶紧的去筹备吧，不管您要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便是。”
林慧娘还是头次这么赶鸭子上架的做事儿，还是做的热气球这种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东西。
而且她心里清楚，时间紧张成这样，她压根压根没有太多试验的机会，在调节方向上，她索性就选用最简单粗暴的脚踏方式，直接用皮带脚踏的方式来控制螺旋桨。
而螺旋桨的扇叶也不管是什么材质的了，统一都叫城里的匠人去做，木头的铜的铁的，只要能做出来就行！！
其他的还有气囊跟用来做燃料的东西，黑油虽然不多，但是也差不多够用了。
气囊则是最难的做的，不能有一丝的漏气，不然真就前功尽弃了，她原本想的用牛皮羊皮那些，只是这种热气球不是一下就做一两个的，这种工程量太大，城里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皮子。
可用别的东西又没有太合适的去替代，这个时候的布都很粗糙的，稍微一用力就会扯开。
就在慧娘冥思苦想想不出好的替代品的时候，吴德荣太监走了过来，见她眉头紧锁，忙问她：“林侧妃是需到了什么难事吗？”
林慧娘郁闷的直说：“我在想有没有很有劲的布那些，可以撑住大风的，不会轻易裂开的……”
“那有什么难的。”这下吴德荣都要笑了，“这种东西咱们军中便是，中军大帐更是很大的一块，都浸过桐油的，别说不容易裂开，有雨的时候都不会轻易被打湿的。”
慧娘瞬时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在那简直都想跳起来抱着这个吴德荣，她高兴的手臂都挥舞了两下，忙就说道：“那太好了，麻烦你那种帐子有多少拿多少来，越大的越好！！这样的话不光可以有了材料，还剩下了缝制的时间！！！”
在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另一边也在配合着慧娘做别的工作。
那些装燃料的铁桶也都被找了过来，还有写因为没合适的被临时的改造的。
等到了傍晚的时分，皮制的帐篷缝制的气囊也都做好了，下面则是藤子编造的大篮子。
有些则是直接从老百姓家里征用过来的。
早有十几位神射手被调了过来，这些人夜间视力极好。
慧娘赶紧着跟这些神射手说那些注意事项：“别的都好还，燃料的话应该是够的……只是一定要注意这种油，这油很危险的，千万不能往里直接倒，要用这种木柄的勺子往里舀进去，这样才能安全些，而且一点要小心那些飞溅的火星之类的，一旦要是落到了黑油里，你们在空中可就没有任何活路了！！还有这个螺旋，它们是用来控制方向的，时间太紧，我没办法做的太精致，这种皮带子我也没试验过，不知道能用多久，所以你们踩的时候，力气一定要匀匀，不要太用力，……”
在她说话的时候，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她身边的小巧跟红梅，一个拿着水，一个端着一些点心，只要她没在说话没在做事，那俩个机灵的小丫鬟就赶紧的劝着慧娘多少的吃点喝点。
慧娘都觉着这事太过仓促紧张，只是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她，她还没说完那些注意事项呢，那些巨大的投石机已经开始攻城了！
到了这个时候，慧娘的心口都在打鼓。
第一个点火的热气球并不怎么顺利，甚至在升起的时候下面的吊篮都是歪的。
慧娘又赶紧让人及时把那热气球拉住，她忙找人重新绑了绑吊篮的位置。
然后慧娘让人把四个角都捆住，她则在上面为那些人讲解怎么操控这种东西，此时的风向正好。
吴德荣太监也在旁边道：“现在的风向正是冲着那边的，你们一定要眼疾手快，到了上面就把这个黑油用力的泼洒出去，只要沾到了，烧掉部分就是你们的大功劳！！”
慧娘不放心，在吴德荣训完话后，又让那些士兵上去跟着她试验了几次怎么操控。
只是这种操控都在很挨近地面的地方做的，慧娘也不知道一旦这种热气球升空，他们还能不能做好。
她从没这么没有把握过，可是没有办法，不光是永康帝的命令，而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等那些热气球都被放了出去后，慧娘紧张的都要忘记呼吸了，她不知道在上面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那得是多大的胆子才能在上面拿着箭不晃。
她们是在城内放的那些热气球，可是在那些人腾空飞起的时候，城墙上的人也都陆续看到了这种东西。
整个场面瞬时都安静了下来，那感觉就好像在这一刻这个世界杯静止了一般。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上的那几个点。
大家都在望着这些从没见过的东西。
慧娘也不知道自己设计的怎么样，她紧张的手指都握紧了。
她心里明白这是在用那么士兵的生命去做试验。
白天早有人把那些投石机的位置看好了，下面的军营内又有火把照亮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热气球到达敌阵中央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还要长，而且那些点的移动速度很慢。
慧娘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她原本还只是想了一个主意而已，可此时看着那些投石机的攻击力，慧娘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这个设计一旦失败的话，他们真就危险了……
萧城是抵挡不住投石机这样不间断的攻击的，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被压在了天上的那些点上。
她已经不是简单的紧张了，她觉着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就跟要犯心脏病一样。
在这样的漫长等待后，不知道是哪里先开始的，就好像一团巨大的被点燃的火炬一般。
原本还在不断的攻击着城池，不管向城内投掷石头的投石机，很快的一个个都变成了火炬。
那些热气球终于是赶到了，在上空的位置，尝试着向下面倾倒那些黑油，不是一下就可以倾倒上的，慧娘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她知道在那些人往下倾倒的时候，敌阵中的人正在努力的往上射箭。
所有的人都悬了起来，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做到。
没有一次实验，只是她告诉了那些人原理而已。
然后再有射手直接用带火的木箭去射击，瞬时那东西就燃成了一团。
很快的火光四起，有视力好的人，早已经瞧见了。
吴德荣太监平时里跟在圣驾身边，从来都是喜欢不行于色的人，此时吴德荣的脸上也动了容。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东西，仿若神兵天降，瞬时下面的营地变成了一搓一搓的火点，那些白天还耀武扬威的投石机，挨个的被点燃了……
有些虽然开始只是小火，可在陆续的泼洒黑油后，那些火点越来越大，渐渐的好像一个巨大的火焰一般。
一直在房内看书的永康帝，听到外面欢呼的声音，才抬起头来，他黝黑的眼睛只淡淡的瞟了一眼，随即吩咐身边的吴德荣太监：“把窗关上吧。”
吴德荣赶紧的过去把那扇正对着城墙的窗子关上。
慧娘被吴德荣亲自领到了淑妃的住所，淑妃在三层楼内住着呢。
这种地方大的很，只是慧娘过去的时候，就见里面的宫女太监正在手忙脚乱的劝着淑妃娘娘。
在那不断的劝慰着：“淑妃娘娘，小心凤体……淑妃娘娘，您别这么总捂着头……您小心憋着……
那个吴德荣太监见了这个忙停下脚步，露出尴尬的笑来，不过很快的就又淡定道：“林侧妃请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我便是。”
等这位吴大太监走后，慧娘再往往淑妃的住所，就见里面闹腾的比外面还热闹呢。
慧娘原本还觉着自己惊慌失策的很丢人呢，此时见了这位，她才知道什么叫吓破胆了。
不过随即她就想明白了，这位淑妃住的位置高，虽然看不清楚外面黑压压的全貌，可是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再加上那些攻城的声势，此时窗户外还能隐约看到那些砍杀的场景，火光照的城墙那那么亮，好人都要吓坏了。
淑妃早已经吓的脚软手软了，哪里见过刀子砍人的样子。
刚闹起来的时候，还有埋伏在城内的内奸要冲上文楼刺杀圣上呢。
亏得有禁卫军的人亲自过去把那些贼人拿下了，只是那些血糊糊的场面，还是给她吓的魂都丢了。
此时淑妃哭的妆都花了，把头蒙在被子里更是不肯出来。
她这么一闹，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宫女太监也都跟没了魂一样。
有几个一直在抱着彼此哭。
等慧娘进去后，原本还乱呼呼的地方，因她的进入，明显的静了一下，大家都在往她这个方向看，有些认识林侧妃的，立刻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林侧妃会过来
慧娘脸上也有点尴尬，她嗓子有点干，忙轻咳一声，道：“你们傻站在这干什么，这里用不着那么多灯，熄灭几只。”
城里乱呼呼的，大家可能都没意识到一点，到了这个时候，围城的天数只怕不会少了，比如水啊吃的啊，就连御寒的东西都是好的，物资一定要清点清楚，一定要限量的用。
慧娘早已经过了手软脚软的时候了，一等静下来，她就想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忙吩咐着那些下人去清点文搂内的用品，以防有人趁乱顺手牵羊，又赶紧找人去看了看御膳房里的食品那些。
她知道自己按品阶份礼来说是不能做这样的吩咐的，等人把具体数目清点好告诉她后，慧娘便走到淑妃床前，生怕会吓到淑妃一般，慧娘轻声说着：“淑妃娘娘，我是晋王的林侧妃，圣上让我过来跟您作伴，我刚让人清点了库内的东西，为了以备日后之需，娘娘咱们要不要变动下每日的膳食单子？消减下用度……”
慧娘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
慧娘无奈，不得不亲自伸手扯了扯慧娘身下的被子，很快的淑妃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淑妃脸上哭的胭脂都花了，一看到林侧妃后，更是止不住的直哭，“林侧妃啊，咱们怎么办啊？”
“淑妃……”林侧妃真有点意外，她想起在宫内见过的那位刘皇后，还有宫里其他的几位妃子，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的稳重，此时再看到这张带着泪痕的脸，慧娘才忽然意识到，古代的人成亲都早，这位淑妃只怕也就十七八岁吧。
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贵女，别说没经历过事儿，估计在宫内的时候，也只是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
慧娘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是熬过高考，毕业找过工作，斗过公车流氓的人，慧娘也便坐到淑妃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淑妃，您放心好了，那些贼人是进不来的，咱们萧城虽小，可是有一个好处，城墙上能站的人有数，不管他是多少人马，能到这城墙上的人也不会多到哪去，咱们城内又有那么多守备，不可能让他们攻进来的。”
慧娘又往外望了望，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那些投石机明显不大得力，她想了想，很快的道：“这些人是连夜突击过来的，所以都是轻装上阵，这投石机多半是拆分了零件临时组装的，只怕那些攻城的云梯之类，现在还没运到呢，只等京城知道了咱们的消息，很快就会有援军来救咱们了，淑妃放心，咱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她这一番话，淑妃听后终于是收住了哭声。
淑妃是被突变吓蒙了，此时也是察觉出了自己的失礼，只是淑妃心跳的厉害，也实在是主不了事儿，淑妃也便反握着慧娘的手说：“林侧妃，本宫身体不适，不如你帮我看顾下。”
慧娘听到这个，忙找了俩个宫女守着这位淑妃，她则又赶紧的到了外面，外面的那些事自然是大臣将士去做，可是皇帝身边有些事儿却不是一般人能处理得了的。
在把淑妃身边的人都认了一遍后，慧娘便开始让人整理记录衣服还有粮食还有多少。
皇帝身边带的御厨更多，就算是天家也要清点清楚，以防有人趁乱顺手牵羊，或者往里投毒。
这么做好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只是还需要更多的物资，慧娘想着，比如战马那些都要注意，还有城内肯定有些大户人家，那种人家肯定有粮仓，必须统一管理。
这种围城一旦时间长了，就城内这些人的消耗就够呛了，必须精打细算的。
她心里也是一团乱麻的。
可是不能真乱，她得依次的理顺了。
她正在想着呢，忽然就发现楼梯处的灯很奇怪，那既不是蜡烛也不是火把，到了这个时候天已经方亮了，有专门的太监过来要熄灭那些东西。
慧娘却是觉着有什么在她脑子里动了下。
她赶紧的走过去，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在看到后，她人都惊呆了，她愕然的看着那灯壶里的东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简直怕稍微的一眨就会把那种东西看没了！！
她紧张的都无法呼吸了，她这副样子把她身边的丫鬟都吓了一跳。
那些丫鬟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问她的时候，慧娘已经开口问那个看灯人了：“等等，这灯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这黑乎乎的？”
那看灯人明显有些意外，不明白好好的这里的贵人问这个干吗，可还是恭敬的回道：“回禀林侧妃，这是黑油，搂内风大，一般的怕是不好燃，城里有这样的东西就取了用。”
慧娘心里就是一动，她忙让人把吴德荣太监找了过来。
她激动的想着，如果城内有石油的话，可就太好了，可以往下泼油做防守啊！！
只是她把这个想法一说。
吴德荣太监却是叹息一声道：“这是城里储备的黑油，都是附近的黑井弄出来的，燃烧起来气味不好，所以用得人少，只是因为不容易熄灭才单独拿来做外面的火把油灯用，所以城内压根就没有多少桶这种东西，要是用来防备攻城的话，只怕都用不了多久就要没了……”
慧娘却是沉思了起来，她心里想着，这么宝贝的东西，就算不能那么用，一定还有别的用处，她需要做的就是想出怎么更好的利用这种东西的办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跟灵光乍现一般的，脑子闪过个念头：“其实还可以……”
她想起昨晚一直在不断攻击着城墙的那些投石机，昨晚那么仓促，了那些叛贼组装出来的一定是小型的投石机，而且又是趁黑攻击的，准头不行，可是现在天已经亮了，只怕还会有更多的投石机被组装出来。
那种东西，她也不知道有多大，慧娘忙往窗外看了看，地平线那一面，恰好就看到有叛逆在往城墙这边推那种东西。
那投石机就算是组装起来了，可也是庞大的不得了。
简直就跟三四辆马车那么大一般！！
只是这个计划太大胆了，慧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城里应该有牛皮羊皮的，而且据说很厚的布也可以，然后大篮子可以现人现做，另外燃料的话，黑油就可以。
这么一想，她在脑子里，又把那个想法仔细的完善了完善，才对吴德荣道：“你带我去见圣上，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得请圣上示下！！”
吴德荣见她表情严肃，他也听闻过一些林侧妃的传闻，都说这位林侧妃跟晋王一样，最有奇思妙想，这个时候兴许还真就能想起些办法来。
吴德荣也不推诿，点头应道：“请侧妃随我上楼。”
这种文搂虽然只有一栋，可毕竟是圣驾的住所，当日特意建造的很大。
只是楼梯却只有一个。
他们往上走的时候，很快的到了四楼处。
四楼不是直接到了，便会有房间，而是单有一个等候的区域。
在那处地方，单有四个小太监四个宫女在外面随时听候着里面的吩咐。
慧娘正说要进去呢，忽然就听见里面早有些武将的声音传了出来。
显然是那些武将在争辩着什么。
有人慷慨陈词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陛下，我们与城同在，一定誓死保驾，请殿下放心！！”
“圣上，现如今死守此城已成困局，不如末将带人马保护圣上突围……”
“圣体是何等的尊贵，如此涉险……”
慧娘没想到经历了昨晚那一夜，面对的外面的千军万马，那些将士却是越战越勇似的。
只是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了，原本很热烈的场景，很快的就肃静了起来，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道：“都退下吧。”
等门打开后，很快的那些杀气腾腾的将领陆续的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大部分人都披着甲胄，踩在木楼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随着走动，那些甲胄碰在一起，更是带出了粗狂萧狂之感。
外面的空间很大，慧娘忙转过身去遮住自己的脸。
待那些人离开后，慧娘才要进去面圣。
吴德荣此时已经进去禀告了，等慧娘再进去的时候，她便发现在那样的混乱后，永康帝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手边有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此时的永康帝正望着一张地图出神。
慧娘走过去的时候，永康帝并没有抬头。
慧娘也没出声，吴德荣太监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位林侧妃再见了永康帝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想法计划都和盘托出呢，却没想到这位林侧妃，跟昨天比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昨晚连披风都忘记披的林侧妃，此时却是安静的跪拜在永康帝面前。
其实不是慧娘胆子变大了，实在是有这样的君主在呢，总觉着在这样的气场下，在这样的人身边，就连胆怯都变成了可耻的事儿。
现在被他感染的，她也静了下来。
她昨晚一夜没睡，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倦意都没有。
反倒整个人都是亢奋的。
她不知道这位永康帝休息过没有，她往外看了一眼。
此时四楼的窗子是开着的，从她的角度可以隐隐看到城墙上的情形。
遗落在城墙内的尸体，被直接从城墙上扔了出去。
这一夜鏖战下来，城内已经出现了很多带伤的士兵。
慧娘不知道这位永康帝是不是在跟自己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如果只是那些叛逆士兵攻城的话还好一些，至少他们可以坚守一段时间，可现在对方却是铭旌收兵，暂时的撤了回去。
这么一想，就觉着对方绝对不会简单的，只怕是另有打算。
如果他们这一方不立刻做出反应，只怕等到天黑的时候就晚了。
慧娘想完这些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仿若被这位强大的平静的帝王所感染一般。
她在晋王身边那么久，她一直很害怕晋王，害怕晋王的残虐狂暴，可是这位永康帝却是既然相反的人，他平静强大，让人心里不由的折服。
昨夜紧张的她都忘记了晋王的安危，此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人，让她忽然的茫然了下……可随即慧娘就想，都这种时候了，她干嘛要想那个人呢，这种时候不过是大家各自努力活命罢了。
慧娘很快的对永康帝道：“圣上，其实我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她也顾不上那些礼仪了，索性往前凑了几步，直接用手沾着他御用茶杯内的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因为没做过具体的东西，她也说不准这样东西能飞多高，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
她在脑子里演算过几次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位永康帝的领悟力强不强，要是晋王的话，估计她只要一说对方立刻就能领会。
“其实这个原理就跟咱们的孔明灯一样，陛下应该知道那种东西，一旦有热气的话就可以升空，我在想，如果咱们做出巨大号的孔明灯的话，我再用螺旋桨，不，怎么说呢，就是用那种大的扇叶来控制方向调节高度的话，咱们也许可以飞到敌军中央，去烧掉那些投石机……”
在她讲解的时候，慧娘一直在偷偷的打量永康帝的表情。
可是不管她怎么琢磨怎么想，都瞧不出他的丝毫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他到底懂没懂。
慧娘只是很惊讶，这位寡言到近乎沉默的男人，真的就是曾经摸着自己脸的话痨哥吗？
他怎么做到的如此不动如山，惜字如金……
其实她害怕永康帝不明白那些理论的想法，完全是想多了，对永康帝来说，管你那些理论是什么，对他来说只有可行不可行俩条路。
在停顿片刻后，永康帝的口吻已经不像是面对着弟弟的侧妃了，而是跟面对臣子一般的，他口吻平缓的吩咐道：“你即刻去办，天黑前务必做好这个。”
慧娘一听了这个，汗都要下来了，她是想过赶紧的做的，可是绝对不敢想这样的东西到了晚上后就能做出来！！
时间太紧张了，她忙解释道：“晚上就要用吗？可是圣上，这种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的，而且我没把握一次就能做好，怎么也要试验……”
慧娘在说完那些话后，才发现永康帝压根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这位永康帝跟晋王不一样，如果是晋王的话，一定直接就瞪眼了，可此时的永康帝却是连理会都不理会，甚至这种不理会反倒是给你面子。
到了这个时候，吴德荣太监已经走了过去，脸上挂着笑的跟林慧娘道：“林侧妃，时间已经不早了，请您赶紧的去筹备吧，不管您要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便是。”
林慧娘还是头次这么赶鸭子上架的做事儿，还是做的热气球这种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东西。
而且她心里清楚，时间紧张成这样，她压根压根没有太多试验的机会，在调节方向上，她索性就选用最简单粗暴的脚踏方式，直接用皮带脚踏的方式来控制螺旋桨。
而螺旋桨的扇叶也不管是什么材质的了，统一都叫城里的匠人去做，木头的铜的铁的，只要能做出来就行！！
其他的还有气囊跟用来做燃料的东西，黑油虽然不多，但是也差不多够用了。
气囊则是最难的做的，不能有一丝的漏气，不然真就前功尽弃了，她原本想的用牛皮羊皮那些，只是这种热气球不是一下就做一两个的，这种工程量太大，城里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皮子。
可用别的东西又没有太合适的去替代，这个时候的布都很粗糙的，稍微一用力就会扯开。
就在慧娘冥思苦想想不出好的替代品的时候，吴德荣太监走了过来，见她眉头紧锁，忙问她：“林侧妃是需到了什么难事吗？”
林慧娘郁闷的直说：“我在想有没有很有劲的布那些，可以撑住大风的，不会轻易裂开的……”
“那有什么难的。”这下吴德荣都要笑了，“这种东西咱们军中便是，中军大帐更是很大的一块，都浸过桐油的，别说不容易裂开，有雨的时候都不会轻易被打湿的。”
慧娘瞬时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在那简直都想跳起来抱着这个吴德荣，她高兴的手臂都挥舞了两下，忙就说道：“那太好了，麻烦你那种帐子有多少拿多少来，越大的越好！！这样的话不光可以有了材料，还剩下了缝制的时间！！！”
在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另一边也在配合着慧娘做别的工作。
那些装燃料的铁桶也都被找了过来，还有写因为没合适的被临时的改造的。
等到了傍晚的时分，皮制的帐篷缝制的气囊也都做好了，下面则是藤子编造的大篮子。
有些则是直接从老百姓家里征用过来的。
早有十几位神射手被调了过来，这些人夜间视力极好。
慧娘赶紧着跟这些神射手说那些注意事项：“别的都好还，燃料的话应该是够的……只是一定要注意这种油，这油很危险的，千万不能往里直接倒，要用这种木柄的勺子往里舀进去，这样才能安全些，而且一点要小心那些飞溅的火星之类的，一旦要是落到了黑油里，你们在空中可就没有任何活路了！！还有这个螺旋，它们是用来控制方向的，时间太紧，我没办法做的太精致，这种皮带子我也没试验过，不知道能用多久，所以你们踩的时候，力气一定要匀匀，不要太用力，……”
在她说话的时候，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她身边的小巧跟红梅，一个拿着水，一个端着一些点心，只要她没在说话没在做事，那俩个机灵的小丫鬟就赶紧的劝着慧娘多少的吃点喝点。
慧娘都觉着这事太过仓促紧张，只是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她，她还没说完那些注意事项呢，那些巨大的投石机已经开始攻城了！
到了这个时候，慧娘的心口都在打鼓。
第一个点火的热气球并不怎么顺利，甚至在升起的时候下面的吊篮都是歪的。
慧娘又赶紧让人及时把那热气球拉住，她忙找人重新绑了绑吊篮的位置。
然后慧娘让人把四个角都捆住，她则在上面为那些人讲解怎么操控这种东西，此时的风向正好。
吴德荣太监也在旁边道：“现在的风向正是冲着那边的，你们一定要眼疾手快，到了上面就把这个黑油用力的泼洒出去，只要沾到了，烧掉部分就是你们的大功劳！！”
慧娘不放心，在吴德荣训完话后，又让那些士兵上去跟着她试验了几次怎么操控。
只是这种操控都在很挨近地面的地方做的，慧娘也不知道一旦这种热气球升空，他们还能不能做好。
她从没这么没有把握过，可是没有办法，不光是永康帝的命令，而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等那些热气球都被放了出去后，慧娘紧张的都要忘记呼吸了，她不知道在上面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那得是多大的胆子才能在上面拿着箭不晃。
她们是在城内放的那些热气球，可是在那些人腾空飞起的时候，城墙上的人也都陆续看到了这种东西。
整个场面瞬时都安静了下来，那感觉就好像在这一刻这个世界杯静止了一般。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上的那几个点。
大家都在望着这些从没见过的东西。
慧娘也不知道自己设计的怎么样，她紧张的手指都握紧了。
她心里明白这是在用那么士兵的生命去做试验。
白天早有人把那些投石机的位置看好了，下面的军营内又有火把照亮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热气球到达敌阵中央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还要长，而且那些点的移动速度很慢。
慧娘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她原本还只是想了一个主意而已，可此时看着那些投石机的攻击力，慧娘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这个设计一旦失败的话，他们真就危险了……
萧城是抵挡不住投石机这样不间断的攻击的，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被压在了天上的那些点上。
她已经不是简单的紧张了，她觉着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就跟要犯心脏病一样。
在这样的漫长等待后，不知道是哪里先开始的，就好像一团巨大的被点燃的火炬一般。
原本还在不断的攻击着城池，不管向城内投掷石头的投石机，很快的一个个都变成了火炬。
那些热气球终于是赶到了，在上空的位置，尝试着向下面倾倒那些黑油，不是一下就可以倾倒上的，慧娘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她知道在那些人往下倾倒的时候，敌阵中的人正在努力的往上射箭。
所有的人都悬了起来，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做到。
没有一次实验，只是她告诉了那些人原理而已。
然后再有射手直接用带火的木箭去射击，瞬时那东西就燃成了一团。
很快的火光四起，有视力好的人，早已经瞧见了。
吴德荣太监平时里跟在圣驾身边，从来都是喜欢不行于色的人，此时吴德荣的脸上也动了容。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东西，仿若神兵天降，瞬时下面的营地变成了一搓一搓的火点，那些白天还耀武扬威的投石机，挨个的被点燃了……
有些虽然开始只是小火，可在陆续的泼洒黑油后，那些火点越来越大，渐渐的好像一个巨大的火焰一般。
一直在房内看书的永康帝，听到外面欢呼的声音，才抬起头来，他黝黑的眼睛只淡淡的瞟了一眼，随即吩咐身边的吴德荣太监：“把窗关上吧。”
吴德荣赶紧的过去把那扇正对着城墙的窗子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