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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敢爱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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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见袁恕己今日格外反常也引得她心神不宁。

    却不知袁恕己因贺兰敏之那一番话大受惊吓,一路飞也似地赶了来。

    他魂不守舍偏又在户部找不到阿弦,急得要杀人。

    总算看见阿弦出现谁知她却又举着拳头,懵懵懂懂地在打自己的头袁恕己陡然就想到敏之的话,生恐最可怖的事业已发生,所以才是那副神情。

    眼见要被拉着出了户部,一路上又有许多户部同僚投以惊疑而好奇的目光。

    阿弦终于忍不住:“少卿,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袁恕己深吸一口气,拧眉相看:“你怎么事事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关乎你身家性命的要紧消息?”

    阿弦不懂:“什么关乎性命,什么要紧消息?”

    袁恕己深锁眉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总之你先跟我走。”

    “那总要告诉我是去哪呢?”

    顿了顿袁恕己道:“去吏部。”

    回答这一声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忧郁,似乎不甘心,又似乎认命。

    “啊?”阿弦诧异“这会儿去吏部干吗?”

    他心烦意乱,横眉斥道:“你怎么这么多话!”

    见袁恕己这般火气十足,阿弦用力将手抽回,想了一想说道:“少卿,我知道先前我说的话多半得罪了。不过如果我不说,便是骗你你难道想让我假装一切无事,甚至”

    蓦地想到陈基所为,阿弦打住。

    她当然绝不会如陈基一般,利用对方的真心达到所求。

    恰恰相反,正因为知道袁恕己对她好,所以宁愿彻底说开,甚至刻意避嫌,免得他把一片深情用在错的人身上。

    虽然无奈而难过,但却不得不承认,就如崔晔对陈基说的那样:及早斩断。

    袁恕己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冷肃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丝松动:“你以为我是为之前的事故意为难你么?”

    他微微一笑,笑中有淡淡苦涩:“我倒是想呢。”

    可惜做不到。

    一听敏之那样说,之前的所有仿佛都忘了,只想阿弦无事,只要她无事,让他如何都使得。

    阿弦试探问:“少卿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袁恕己长吁一声,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阿弦愣住:“少卿?”袁恕己倾身,一直凑近她的耳畔。

    他望着面前之人,她仍未长开,脸孔里透着稚嫩,因不解发生何事神情里有几许懵懂,眼睛自然是最清澈灵动的,让他又爱又恨。

    而且是这样“浑然天成”的男装!

    就算一百个人站在跟前儿,也认不出她是个女孩子。

    如果放在跟阿弦相遇之前,就算把他打死,也万难相信有朝一日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也许是命运的故意捉弄,到如今只有认了。

    谁让他偏偏就喜欢上了呢。

    喜欢,就敢认。

    就在阿弦呆若木鸡之时,袁恕己在她耳畔,低低地将敏之所说有关摩罗王的机密告知。

    “明白了?”他叹了口气。

    阿弦魂悸魄动:“这么说、那个摩罗王,他可能没死?怪不得”

    袁恕己问道:“怪不得什么?”

    阿弦道:“怪不得当时窥基法师的神色有些怪异,大概他也察觉哪里不对了。”

    袁恕己叹道:“这师一世英明,却也被那邪僧一叶障目了。”

    阿弦后知后觉,也醒悟了袁恕己方才为何神色陌生地冷视自己,原来他是怕自己已经着了摩罗王的道儿啊!

    心头一阵暖意流过,实在可耻,她居然还怀疑他是挟私报复。

    阿弦感动,又安抚开解:“其实也未必,不过只是个怀疑,可能性很小,当时大师傅做法的时候我看的明白,手段极为高明。”

    袁恕己道:“你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阿弦踌躇。

    袁恕己叹道:“可知我正是怕那万中之一的可能,这不是别的,是跟你生死相关,一毫的大意也不能有。”

    阿弦愧疚:“少卿,你对我这样好,我原先还怀疑你真是小人之心,该打,该打。”她举手又往自己头上打了一下。

    袁恕己失笑:“你才几岁,当然是小人了。行了,本来就有些傻气,再打就真的”说着握住她的手腕,顺势在头上揉了一把。

    毛茸茸的散发在手底凌乱,发丝底下的脸色略见羞赧,此时,恍惚竟生出仍在桐县之感。

    阿弦见他面露笑容,感动而无言。

    袁恕己收敛起伏的思绪:“好了,你也知道缘由了,且跟我走吧。”

    “嗷。”阿弦答应了声,本能地跟着走了一步,忽然又想起来:“少卿,你说要给我找贴身护卫,又要带我去吏部,你所说的护卫,总不会是是我阿叔吧?”

    袁恕己道:“不是他,还能有谁?我想来想去,整个长安城能保你平安的,除了他,大概就只有窥基法师,我又不认得那大和尚而且听说他虽然人在佛门,其实六根不净”

    “没有,你误会大师傅了。”阿弦知道他一定也是听闻了“三车法师”的传说,忙替窥基辩解,“三车的说法,其实是大众的误解而已,大师傅人极好,佛法高深,还很替我着想。”

    袁恕己道:“他替你着想什么?”

    “他”阿弦本想说窥基劝自己修佛的话,一转念又压住,只笑道:“总是你不要误会大师傅,他是不世出的有道高僧。”

    袁恕己看出她欲言又止,便嗤了声:“这么说,你是想跟着他了?哦你这个模样,倒是可以当个小头陀。”

    阿弦不禁笑道:“法师也这么说过。”

    袁恕己挑眉:“他想让你当个小头陀?”

    这一句虽然是无心而来,却跟阿弦方才没说出口的不谋而合,阿弦不能回答,眼睛上看,假装没听见。

    袁恕己瞪着她,总觉着有些可疑:“你跟他相处多久,就如此熟络了?难道说跟崔晔相比,你当真宁肯跟着他?”

    “呃”想起昨夜所见崔晔慑服陈基种种,竟有种无法擅见之感。

    阿弦便道:“你先前说贴身护卫,我还当是随意雇个人呢,可是如果是阿叔,那如何使得?他公务繁忙,我又在户部,阿叔自不能整日跟着我”

    “你是在做梦呢,”袁恕己哼道,“你还想他跟着你,自是你跟着他!”

    阿弦叫道:“我还有差使呢,这怎么使得!”

    袁恕己道:“户部我替你告假,在没灭了那番僧之前,自然要保证万无一失。”见阿弦住脚,便伸手又拉住她:“快走。迟则生变。”

    阿弦道:“不,我不去!”却硬是被袁恕己扯着走出了数步,阿弦无奈道:“若真的要万无一失,我宁肯跟着窥基法师。”

    袁恕己回头:“就算你要跟着人家,他是个佛门中人,怎会理你这”

    阿弦道:“大师傅之前还有意劝我皈依,怎不会理我?”

    “皈依?”袁恕己诧异,继而哼笑了几声:“你当佛门子弟?”

    阿弦捂住嘴。

    袁恕己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这个猴子一样的性子,又不像是猴子般只吃桃就能满足,你若是向佛去了,那些鸡鸭鱼肉浓油赤酱的都给谁吃?”

    阿弦嘿嘿笑道:“我也是这样跟法师说的。”

    袁恕己啼笑皆非:“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既然拒绝了人家,如何又要吃回头草?”

    阿弦道:“我不是吃回头草,我看师的样儿,像是不放心此事,如果我告诉他摩罗王正想上我的身,师一定会接纳我好等摩罗王出现的时候灭了他,岂不是一举两得?”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袁恕己挑眉:“咦你这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阿弦忙道:“既如此,我们去大慈恩寺吧,法师说过,若我想找他,就去那里就成。”

    袁恕己叹了口气,忽问:“对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找崔晔?宁肯进佛门纵然你不是皈依,但跟着窥基法师的日子里,你大概也只能吃素了,如此自讨苦吃是为什么?”

    阿弦低头,片刻道:“我我也说不上来。”

    “你讨厌崔晔?”

    “当然没有!”

    “你怕他?”

    “也许有一点”

    “为什么?”

    阿弦苦笑:“大概是因为因为阿叔太通透人心了,什么也瞒不过他”

    上回,阿弦因发现在卢烟年之事中误会了崔晔,很觉对不住,但不等她开口崔晔便已经看穿通晓。

    那时候,阿弦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小小喜悦。但

    她深记得崔晔训诫陈基那一幕。

    有种微妙之感。

    诚然她愿意同他“心有灵犀”,但他所知所见实在是太超出她的想象。

    并不是怪他,只是忽然有些明白陈基当初的心情。

    往大慈恩寺的路上,阿弦问袁恕己:“少卿,我有一件事不解。”

    袁恕己道:“何事?”

    阿弦道:“陈、陈司阶因为我常常能看穿他的心意图谋,觉着不自在,所以离开。那少卿呢?”

    “我怎么样?”

    “你难道不以为意?不觉着在我面前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袁恕己睁大双眼,然后忍笑道:“如果在你面前真的是那种感觉,那倒也不赖。”

    阿弦侧目。

    袁恕己咳嗽了声,道:“说正经的,我并无什么不可告人的,怕什么被你看穿?我倒是宁肯被你看穿,好让你知道我

    心头一痛,便默默地打住。

    策马一路往南,来到晋昌坊,遥遥地便见玄奘法师亲自督造的大雁塔矗立正前。

    身为长安最著名而宏大的寺庙,大慈恩寺是李唐皇室为追念长孙皇后而敕建。

    玄奘法师曾在此处主持寺务,是长安三大译场之一,更是佛教八大宗派之唯识宗的发源祖庭。

    还未到寺庙门前,就听得梵唱声声,越过寺庙院墙而来,令人心神荡涤。

    阿弦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引得袁恕己转头看来。

    两人下马上前,寺庙门口有小沙弥迎上,阿弦便问窥基法师可在。

    小沙弥问道:“施主寻我们师做什么?”

    阿弦道:“正有要事,劳烦入内通禀一声,就说十八子来拜大师傅。”

    小沙弥一怔:“施主就是十八子么?”

    阿弦道:“你认得我?”

    小沙弥行礼,忙请两人入内,又道:“我虽不认得施主,却听师说过,不过施主来迟了一步,先前师已经车驾出城去了。”

    袁恕己同阿弦双双止步:“出城?去了哪里?”

    小沙弥道:“究竟如何我并不清楚,只听说是赶往广福寺,有要紧公务。”

    阿弦道:“大师傅何时回来?”

    小沙弥道:“正是不知道,走的匆忙,未定归期。不过师临去曾交代,若是十八子来了,就请入内一坐。”

    阿弦甚是失望,环顾周遭,见古木林立,殿阁森森,鼻端香飘阵阵,耳畔梵唱隐隐,甚是庄严肃穆,人在此处,恍若世外。

    阿弦叹道:“唉,原来我无缘。”

    袁恕己当机立断:“既如此就说不得了,跟我走吧。”

    阿弦心事重重,随他往外而行,那小沙弥见拦不住,便一溜烟跑到里头去了。

    正两人出了寺庙,翻身上马,背后小沙弥引着一个中年灰衣僧人出来,叫道:“两位施主请留步!”

    阿弦回头看见,忙又下地。

    灰衣僧人走到跟前儿,行了个佛礼,又举手入怀,掏出一个布囊道:“这是窥基法师临行前所留,言说若是十八子来拜,便将此物交付,让施主近日随身携带。”

    阿弦双手接过:“多谢法师。”

    灰衣僧人念了声佛号,转身大步仍入寺内去了。

    袁恕己从旁问道:“是什么?”

    阿弦小心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黄纸,上头歪歪扭扭,画的似是梵文,却看不懂。

    阿弦想起那日在梁侯府地牢里,窥基就是掏出这样一张符纸烧除了囚室。因道:“大师傅高明,他一定是料到我有事,所以才把这个留给我。”

    “这是什么,鬼画符么?”袁恕己问。

    阿弦道:“这个是护身符!”当下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放好,仍揣回怀中。

    因有了窥基的手绘护身符,阿弦胆气壮了许多,偷看袁恕己一眼:“这下我不用贴身护卫了。”

    袁恕己喝道:“我刚才也在场,没听见护身符三个字!不要在这里自说自话。”

    阿弦道:“这分明就是,你肉眼凡胎看不出来。”

    袁恕己冷笑:“我们的确肉眼凡胎,无知无畏,倒是有的人擅能见鬼,时不时还吓得大哭大叫呢。”

    他居然开始嘲讽,阿弦脸上一红:“我哪里大哭大叫了?!”

    袁恕己正要回答,目光远眺,忽然一声不吭。

    阿弦正悻悻地,并未留意周遭。

    马儿往前又跑了会儿,袁恕己忽然勒马。

    阿弦在后,见状只好也随之停下,正不知他为何急刹住,就见前方一顶轿子遥遥而来,煞是眼熟。

    袁恕己回头道:“先前说跟佛门无缘,这回却是有缘,你瞧送上门来了。”

    此刻轿帘微动,同时里头人道:“少卿如何跟阿弦在这里?”

    阿弦迟疑,终于默默地翻身下马,躬身作揖:“阿叔天官。”

    轿子里一片沉默。

    这会儿袁恕己冲阿弦一笑,打马上前。

    利落地翻身下马,将身子挨在轿子旁边。袁恕己几乎把头探了进去,说什么自然旁人无从知晓。

    阿弦牵着马儿立在旁边,马儿引来两只飞虫,绕着她嗡嗡转动,阿弦觉着腮上痒痒,抬手挥了挥。

    最后袁恕己道:“既然如此,人我就交给你了。”他退后一步,把自己的马儿牵了去。

    阿弦心里有种预感:“少卿”

    袁恕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下定决心般一扬眉:“横竖知道你是安好无恙,我什么都成。”说了这句,才又展颜一笑,“好好地听话,不许乱跑!”

    袁恕己上马疾驰而去,阿弦才叫了声,正要追上,就听轿子里道:“阿弦。”

    这一声,却像是什么定身咒,就把阿弦的双脚定在了原地。

    日色正好,行人熙攘,阿弦左右看看,最终低着头走了回来:“阿叔。”

    她站在轿子旁边,忽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啊,是昨夜梦中所见的那一场,陈基就如她一样,站在这个位置。

    “你进来。”

    阿弦惊地抬头,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还是旁边的侍从上前,悄声道:“请入轿子里说话。”

    “这个怕是不方便吧?”这轿子虽然看着并不狭窄,可是阿弦自打出生还没坐过轿子呢!何况还是要跟崔晔同乘?

    她甚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侍从笑道:“大街上人多眼杂的,难道要站在这里说话?”说着,举手将前方轿门帘轻轻往上一搭。又有一名侍从早把马儿牵了去。

    阿弦挠了挠头,求救般叫道:“阿叔?”

    “你要让我在这里等多久?”轿子里的声音波澜不起。

    抬眼可见轿帘底下,他深绯色的襕衫同脚下皂靴。

    阿弦一咬牙,像是入虎穴一样俯身入内。

    崔晔端坐轿中,头上尚戴着进贤冠。

    阿弦只扫一眼,不敢跟他对视,却见他手抬起,往旁边示意,阿弦知道是让自己坐,叹了口气,过去挨在他旁边坐了。

    这轿子虽然宽阔,到底比马车逼仄,且轿门帘垂落,外界的光景尽数被遮挡住,那些喧嚣声音也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

    里头就似是个封闭的小小世界。

    阿弦头一次坐轿子,也许是紧张,也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不知不觉有些呼吸紊乱。

    但这方寸之间,丁点儿动静都极明显,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鼻息:呼哧,呼哧,像是一只跑了极长山路的驴子。

    大概是这声音太响,她完全听不见身旁崔晔的任何声响。

    阿弦觉着自己太过无礼粗莽,忙屏住呼吸,同时竖起耳朵静听,轿子里果然归于平静。

    缓缓松了口气。

    “你在干什么?”崔晔忽然问。

    转头对上他探看的目光,崔晔道:“你是想把自己憋死么?”

    阿弦泄了气,宁肯还是做一只跑长路的驴子。

    轿子抬的很稳,但总给人一种浮在云端或者飘在水上的感觉。

    阿弦正想问一问崔晔,袁恕己对他说了什么

    “方才去哪里了?”崔晔竟先开口问。

    大概是屏息而智昏的缘故,阿弦来不及多想,老老实实道:“去大慈恩寺来。”

    崔晔道:“去哪里做什么?”

    阿弦本以为袁恕己一定都跟他说了,听如此问,略一迟疑。

    崔晔道:“怎么宁肯远远地去大慈恩寺,也不愿来找我?”

    他果然都知道了。

    阿弦越发低了头,无意中却见自己的青色长衫跟那抹深绯叠在一起。

    她悄悄地往旁边挪开一寸:“因为因为只是少卿突发奇想,阿叔忙,我不敢为难,也不想打扰您。”

    崔晔淡淡道:“纵然我再忙,事关你的生死性命,难道我也不管?还是说你觉着窥基法师比我更亲近?”

    阿弦抓了抓额头:“并不是。”

    那声音仍是极为沉静地问:“那到底是什么?”沉静的像是冰湖,丝毫波澜不起。

    阿弦忽然醒觉:崔晔的声音不大对,怎么听起来他好像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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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你去啊,尽管去!手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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