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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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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崭飞大笑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到最后哮喘连连,才止住了笑声,无力地仰面闭目靠在椅背上,说不出的颓丧,似乎一下老了十几个春秋。

    若拙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听着听着,又觉得这老人的笑声中越来越多地透露着数不尽的无奈与苦楚,听得他剑眉紧蹙,望着老人,心中颇是自责自己卖弄聪明却触及了老人伤心之处。

    过了半晌,张崭飞才缓过神来,轻声问道:“我长得丑吗?”似在问着若拙,又向是在问天,问地,问天地间的鬼神……

    若拙连忙道:“不丑,老伯长得很慈祥,心地又善良,一点也不丑。老伯伯……对不起。”

    张崭飞坐正身子,努力睁大两只绿豆小眼,盯着若拙,过了片刻才叹气道:“就连你这小孩也知,心地善良人便不丑了,唉……不要说对不起,这事并不怪你。我看你面色发白,是否之前有过大量失血,且把手伸出来。”

    若拙心道:这位张老伯,看起来颇为随和,不如我就此求他为三叔治病,不知他能否答应。这般想着,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大声道:“老伯伯,我三叔身患旧疾,前些日又因为我旧伤复发,还请老伯伯先为我三叔治病。”

    朱三两之前生怕若拙触怒眼前神医,绝了医治的希望,见张崭飞缓过神来愿意为若拙医治,一颗吊起的心才放了下来,此时见若拙又跪地求神医为他医治,心中一暖,却更加担心,正要上前阻止。

    谁知张崭飞一听“旧疾”二字,便勃然大怒,整个人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大喝道:“你等既来岛上求医,必先打听过我这里的规矩!朱三两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教唆幼童来替你求医?!快给老夫滚蛋!”从怀中掏出刚才还视若珍宝的装着血鳞巨蟒眼珠的木盒,一把掷到朱三两身上。

    若拙见他之前还和颜悦色,突然间发作起来,心中一沉,赶紧以膝代步往前挪了几下,分辨道:“神医伯伯,您别发火,不是我三叔教我说这些的。三叔从小待我如亲生骨肉,将我抚养长大,还教我习文练武。俗话说百善孝为首,拙儿才想请老伯伯先为三叔治病。拙儿愚笨,惹老伯伯生气了。神医伯伯,您要怪就怪我吧。”咚咚咚便在石板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张崭飞听他这般说,怒气便先就消了几分,又见他抬头间额头上一片淤青,满眼尽是乞求之色,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恻然,又觉得这孩子乖巧异常,先前便能看出自己草书间流露的情绪,倒是有极大可能错怪了朱三两,便俯身将他搀扶起,轻揉着他的额头上的淤青倒:“好孩子,是老夫误会了,只是,老夫早年曾与人赌斗医术,输在了这治疗陈年旧伤上,一怒之下,便为自己立下了这道规矩。”

    若拙听他这般说,又想跪倒,被张崭飞一把拽住,继续说道:“罢了,罢了。这规矩是人立的,自然也可因人而废。念在你这孩子聪明伶俐,一片赤子孝心,今日我就破例一次。只是我这里收钱除病地规矩却不可破,你那两粒蟒珠已充作一次的诊金,你可还有其他物件?”双眼瞟向朱三两,一脸戏谑神情。

    朱三两正感慨万千,听得神医问他,一咬牙,将腰间宝剑解下,连同之前被丢退回的盛放蟒珠的木盒一起,双手捧起,递到张崭飞跟前,道:“张神医,朱某身无长物,唯有这柄宝剑乃是在下家传之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虽比不得一些个上古神剑,也算是件难得的宝物了。若是神医能将在下顽疾治好,在下便将此剑双手奉上,请过目。”

    仓啷一声,宝剑出鞘,如一泓秋水,泛着惊人的寒意,竟让人不敢逼视。

    张崭飞看了看他手中长剑,突然一声怪叫,一把夺过他手中剑鞘,大骂道:“败家啊败家,你真还不如你侄儿懂事。血鳞巨蟒的蛇头皮你居然拿来包剑鞘!这可是去疮化脓的极品圣药啊。把剑鞘留下,剑就不要了!”

    朱三两原先还有些心痛,他离家之时便只带了两件物事,一件是还是一个琉璃弹珠般的血玲珑,一件便是这柄长剑。一听神医只要了剑鞘,心中大是感激,对着张崭飞抱拳道:“多谢神医成全。”

    张崭飞也不答话,从腰间用指甲挑出一小点药粉,帮若拙敷在一片淤青的额头上,若拙只觉脑门上清凉袭人,不一会,额头便疼痛全无,可谓是药到病除,连连感谢。朱三两在后面看得真切,原来张崭飞的腰带分了几十个半寸来长的各色小格,那药粉便是从其中一个格子中挑出的。

    张崭飞对若拙笑道:“好孩子,你既然有这片孝心,我便先为你三叔诊治,你且在一旁看着。”招呼朱三两到跟前,为他把脉,只是一会,便松开手,沉吟了片刻道:“你这病根落在六七年前,当是被人用内力震伤了肺脉,那人内力还有些阴毒,不易驱除,一直盘亘在你的神封穴至灵墟穴一带,又没有好生调养,便成了顽疾,你平日稍动内力,就会剧咳不已。前些****妄动内力,且情绪大有波动,引发旧伤,现在虽然被你强行压制,不出十日,必会有一次反噬,轻者经脉尽废,变作废人,重者当场毙命!”

    朱三两听完,不禁后怕不已,只以为自己尚且年轻,些许伤势还能压得下,不料竟有如此严重,但见识过了张崭飞神奇的医术,心中怎都不会认为他这是在危言耸听,当下问道:“请教神医,这等伤势可还有的治?”

    张崭飞嘿然一笑,捻着几根胡子道:“你可看见老夫竖在草庐前的那副对联?嘿嘿,拿钱赎命,地府看门。老夫既然收了诊金,你便是只剩下一口气,老夫也能教你走不进那地府大门。”稍一停顿,又自嘲道,“若真有那病入膏肓,只须等死之人,老夫也便早早打发他走了。”取出怀中的金针,往朱三两胸前背后几处穴位上施了几针,又绕到他背后,用力一掌重重地拍在朱三两的风门大穴上,朱三两只觉背后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嗓间发痛,一张嘴吐出几大口乌黑的淤血,便感觉往日胸前的抑郁之气竟随着这几口淤血一扫而空。

    若拙见三叔吐血,赶忙上前搀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张崭飞。

    张崭飞拍了拍手,将他身上金针取下,轻笑道:“你三叔淤血已去,只消再服用些清热润肺的汤药,便无大碍了,只是这些日要好生调养,切忌不可妄动真气。来,轮到你把脉了。”

    这一把脉,竟然让这位神医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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