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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错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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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恪礼并没有听到那两人的议论,他此刻心中意乱如麻。

    紫微宝剑的剑尖微颤,在青离头上半寸堪堪停住。一朵小小的碧色莲花,清新娇嫩,正插在她的后发髻上,迎着风微微颤动,正和自己佩戴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那朵心上的莲花,怎地在她这里,那唱采莲歌的清甜女子,现在可还安好?

    敖恪礼一时惘然,那剑再也刺不下去。

    华落忍着疼痛趁机抱着青离就是一滚,逃离了敖恪礼的剑锋。可是粘在身上的花瓣枯叶也刺得更深,有些甚至切入骨骼之中,他呻吟一声竟晕厥过去。青离看着华落满身的刺伤,眼泪一点点漫了出来,对敖恪礼愤慨地说道:“不过是知道了点你的隐私秘密,你就要杀人灭口,你可真是心地歹毒!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认为你品格高贵。真是苍天无眼,天道不公!”

    敖恪礼瞬间又是无情冷面,仿佛从未心慈过:“你若不肯束手就擒,休说是你,就是大罗金仙我也照杀不误!”

    他嘴角冷冷一笑。天道又何曾公正过?!若是苍天有眼,怎么会允许那么冤屈的事情发生!我早已心硬如铁,再不是热血沸腾的我,穷我一生之力,若不能为你平反,我定然要杀尽所有挡路的人!

    青离缓缓摘下头上那只碧色莲花,轻轻地向他递了过去:“这是托我别人转交给你的,你且接了。免得我死了,却辜负了别人的托付。”

    敖恪礼看她年轻清丽的脸上浮现高深莫测的笑意,轻描淡写的说自己的生死之事,忽然想到当年与珞珈上神并肩作战之时,她也是这样笑谈生死,清冽自若的绝代风采,似乎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几分,一瞬间闪过犹豫。

    但当视线落在那碧色莲花上时候,那抹犹豫便被抛到九霄云外,连她自己都可以舍弃,何况......

    他冷冷的别转过头,声音里面有难以觉察的暗哑:“既然她能托付你这件事情,想必你与她相处愉快,不如再去陪她吧。”心底一个寒颤,为什么乾坤方寸术既然已经破了,她却迟迟不出来?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立刻疾言厉色的对青离喝到:“你拿她怎么样了?为什么是你拿着这朵花?”他的心揪了起来,死死盯着青离。

    青离恨恨的看了眼华落,心底疼痛不已:“你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她?!告诉你,她不好得很,她已经完全疯了!”

    敖恪礼冷吸一口气,喃喃重复道:“你说,她已经完全疯了?!”他仿佛受到重重一击,身体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看向青离。

    一时间山谷中狂风大作,他大吼道:“你撒谎!”

    青离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的怒气,会真的令天地变色。夜空中乌云密布,山谷中冷风咆哮,恍若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敖恪礼清俊的面孔上满是伤痛欲绝!

    那朵莲花仿佛畏惧寒冷,花瓣微微蜷缩了一下。

    青离心中惊骇,脸上却益发沉着含蓄。这是娘亲素来的教导,面对艰难和困境,哭泣和哀求是无济于事的,何必让人看了笑话,不管什么时候,心里面有平静,脸上有笑容,人就没有真正失败。自从出山以来,遇到一件又一件事情,突然发现娘亲说的都是圭臬,没有什么比笑容更能鼓励自己坚强了。

    她看着犹然昏厥的华落,对着敖恪礼一声冷笑,心中划过快意:“被独自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几千年,谁不会发疯。何况你那么好心好意的为她准备了那么多酒,不就是想让她长醉不醒么?她被亲近之人所困,心中之苦犹胜于其他。怎的不疯?!我初见她,她又哭又闹非要我带她出去,等真的能出去了,却死活不肯出来,非要等那无情无义的人来接她。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青离喘一口气,含笑着看敖恪礼脸上煞白煞白的,口中讥嘲之意越发明显:“连你私自困她在此处,她都苦苦求我不要外泄,你说她是不是疯了?竟然还为你着想?!我真想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居然让你铁石心肠关了这么久。就算是杀了人,这几千年那人也早不知道轮回多少次了?!”

    “住口!”

    敖恪礼恍若受伤的野兽,神情狰狞的盯着青离,轮回那两字是他心底的禁忌,不容许任何人触碰。

    青离冷哼一声:“这朵花你到底接是不接?!”

    敖恪礼眼神疾闪,心中闪过千百个年头,冷冷道:“我把你送去陪她,她就不会寂寞了。”

    青离脸上浮现笑意,好似全不在意,盈盈说道:“那你是不接了罗。请问你把我送进去,可要去看看她?”

    敖恪礼的心,悠悠地沉了下去,沉了很深很深,泛起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仿佛这一声回答很是重要,仿佛那个绿裳女子正在身旁,殷切的注视着他,深情拳拳。

    他沉吟片刻冷冷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青离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敖恪礼神色一冷道:“天色快亮了,你还想再拖延时间么?生和死,你自己选择一条路吧。”

    生和死,自古两难。更何况,是决定别人的生与死。

    青离温柔地看过华落,收敛眼中的锋芒:“最后一件事情,她还托我问一句话,夫妻情深,挚友义重,在阁下心中,究竟那一个更重要一些?”

    敖恪礼嘴唇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半响才艰难的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决绝的困住她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除非他能归位,否则永生不再相见!”便觉得舌尖苦涩得如同生嚼了黄连。那一句话,她到底听清楚没有。

    青离低垂着头,颇有无可奈何的说道:“看来我真的没有选择了。”

    她抬起头,嘴角微微一笑,手上那朵莲花轻盈地飞弹出来,在夜空划过一道碧绿的弧线。敖恪礼的手哆嗦了一下,似乎极力克制抢过那朵花的冲动,他缓缓地看着那朵花翻转几回,娇弱的,无助的,被无情的抛弃,像当初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一个眼神,幽怨、不信、伤心、惘然,还有无穷的眷恋,花瓣就要接触林中污浊的水,会被玷污也会受伤,他终于忍不住,左脚跨了出去,又猛的停住。

    那碧色莲花在遇到水面的一刻停住,又缓缓地向上飞起,旋转着宛若舞女飞旋的裙摆,款款的上升,又若春日碧绿湖泊上微风拂动过得涟漪,温柔地舒展开,花瓣越来越多,隐约可见花瓣上的细致纹路,美丽得像一幅山水写意画。花瓣慢慢地变化,夜幕下出现了宛若莲藕的手臂,修长的细腿,如黑色瀑布般的秀发,娇艳红润的面容,匀称美丽的身体,最后一双白瓷般的玉足,凌空而立。

    敖恪礼蹬蹬直往后退了几步,仿佛看见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脸上满是慌张和惶恐;又仿佛看见最美丽的事物,眼睛贪婪的打量着她,如痴如醉,似乎要将她深深的隽刻在自己的灵魂中。

    她明明是个美艳绝伦的活人,却像一个精巧之极的木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眼里没有半分生气,没有半分感情,凌空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敖恪礼。

    青离暗暗舒了一口气,悄悄地扶起华落,开始为他运动疗伤,翠菡萏,请你为我争取片刻时间。

    翠菡萏默默地看着敖恪礼,他比以前显得沧桑,眉宇间有烦恼的痕迹,双眼也没有以前明亮,可是他还是倔强的他,心意不可扭转的他,不知怎么想到此处她居然心中一软。她并没有察觉,在敖恪礼的眼中,自己慢慢的起了变化,原本冰冷的神情,渐渐地融化,眼神中沾染了几分温情关切,更有无穷的眷恋不舍。

    两人隔空遥遥相望,堪堪四千年的时光流逝,彼此却在对方心中拥有崭新的记忆,仿佛常常拂拭历久弥新;在过往的迷雾中,那些曾经奔腾不息的情感,在复杂的眼神中一一醒过来,泛滥,吼叫,咆哮,要冲破那道人为的栅栏,要冲破闸门直奔前方。

    只是,这份真挚的情感,真的还有延续的机会么?

    曾经错过,会不会一生都错过?!

    许久许久,翠菡萏的睫毛微微抖动,幽幽的叹息:“你可有点老了。”

    敖恪礼突然间变得木纳,声音极其低微的说:“你还是那么年轻。”

    翠菡萏轻轻抚上自己脸,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么多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当真对你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连一切都可以放下?”

    敖恪礼仿佛回过神来,眼神底部染上冷漠:“我的心意与当日一样,并无变更。”

    翠菡萏淡淡扫过华落和青离,在华落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浮起诡异莫名的笑容:“你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都是一无所获。时至今日,你依然觉得他比我还重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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