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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月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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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昊幽幽醒了过来,常籽曦一见连忙问道:“陛下,你觉得怎么样?”

    楚云昊睁开眼,看了看常籽曦,心中觉得很踏实,只是声音依旧沙哑着说:“好多了。”

    这次他拒绝了常籽曦的搀扶,自己坐起身,不过当他看到自己松开的衣服时,俊脸竟然微微红了,他连忙掩上衣服,那样子好像被常籽曦调戏了一样,“你……你……”这次轮到他说不出话。

    常籽曦好气又好笑,强装镇定的说:“微臣是为陛下擦拭身体降温。”常籽曦心里哀嚎,拜托,她又不想看他身体,怎么说她也是个黄花闺女好吧!

    楚云昊目光复杂,叹了口气,“算了,你先退下吧。”

    常籽曦对他拱拱手,立刻提着药箱飞快离开。

    结果好死不死,常籽曦出门时正好又听到通报,说太后驾到,常籽曦心想真是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不想见谁偏偏就能撞见谁。

    常籽曦可不想这个时候被太后撞见,虽说她估计太后也肯定会知道,但晚知道一刻是一刻,她连忙低着头混进宫娥中,和她们一起对太后行礼,太后面色匆匆,看也没看她们一眼便走进寝殿,常籽曦这才长嘘口气,心想总算暂时逃过一劫。

    余雪心进入寝殿,一眼就看到倚在龙榻上喝着薄粥的楚云昊,余雪心一见,脸上紧绷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了些,宫娥们见到余雪心,纷纷跪了一地。

    楚云昊也放下碗,微笑着唤道:“母后。”

    余雪心叹了口气,走到楚云昊身旁坐下,对宫娥们挥了挥手,道:“全都退下。”

    宫娥们听令,立刻纷纷退了下去,转眼这偌大的寝殿中就只剩下余雪心和楚云昊二人,余雪心拿起碗,舀了一勺薄粥,吹了吹之后,递到楚云昊嘴边。

    楚云昊微微一愣,随即不自然的笑道:“母后,孩儿已经是大人了,还是孩儿自己来吧。”

    余雪心淡淡道:“虽说本宫不是皇上的生身之母,但本宫自觉情分上已与皇上是母子无异,当娘亲的喂自己生病的孩儿吃饭,并不有碍观瞻。”

    楚云昊听余雪心这般说,正色道:“母后对孩儿的恩情,孩儿绝不会忘。”楚云昊这句倒是真心话,之所有会封余雪心为仁孝太后,不仅因为她能助自己登上帝位,更因为在他小时候,在那段备受欺凌的岁月里,只有这位一直无所出的余妃对自己百般呵护,后来能顺利逃出皇宫,她出了很大的力。

    楚云昊说完张开嘴,吃下一口稀粥,余雪心这才露出笑意。

    余雪心一边喂粥一边漫不经心道:“皇儿,昨夜是那个常医奉留在这为你诊治的?”

    楚云昊点点头,“不错。”

    “本宫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她如此不同,你从不让医奉们为你诊治,为什么对她却一再例外?”余雪心问。

    楚云昊沉默不语。

    余雪心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本宫刚进殿时就看到她混在一群宫娥中,连头也不敢抬。”

    楚云昊这才笑着道:“被您打了几板子,能不害怕嘛。”

    余雪心也笑道:“你这是在怪母后吗?”

    楚云昊摇摇头,“孩儿知道母后用心良苦。”

    余雪心叹了口气,“虽说你已经登基六载,但内患余孽一日还在,你这帝位都不能算是稳固……”

    楚云昊打断余雪心的话,“母后,孩儿都明白。”

    余雪心点点头,望着楚云昊,叹道:“昊儿,有些话,母后憋了很多年,这次,就让母后说完吧。”

    楚云昊看着余雪心,余雪心缓缓道:“母后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便是当年不该那么逼她,以至于酿成了悲剧,这些年,每到这时,你都会没来由的发一场高热,母后并不是不知道原因的,但很多事,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你该看开些才好,毕竟你是一国之君,很多事都等着你去处理。”

    楚云昊知道余雪心口中的‘她’是谁,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她’是他心头的一根针,稍微碰一下,都会钻心的疼。

    但楚云昊还是道:“母后,孩儿从未怪过您。”

    余雪心看着楚云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放下碗勺,握住楚云昊的手,“母后知道,母后知道。”

    楚云昊抬起头,看着余雪心,柔声道:“母后,孩儿有些累了,您先回宫吧。”

    余雪心点点头,“那好,你好好休息,本宫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说完便站起身,摆驾回宫。

    常籽曦忐忑不安匆匆忙忙的赶回住处,香怡已经在那等候了,见到常籽曦,立刻迎了上来,问道:“姑娘,你去哪了,一夜未归,急死香怡了。”

    常籽曦见香怡眼中都是血丝,明显一夜没睡的样子,心中颇感动,她将香怡拉进屋中才道:“皇上抱恙,我去为他诊治去了。”

    香怡睁大眼道:“姑娘昨儿个一晚都在上清宫?”

    常籽曦点点头,香怡立刻露出又惊讶又欢喜的表情,常籽曦立刻明白香怡在想什么,伸手一点香怡的额头,“你呀,别胡思乱想了,给我烧些热水吧,我出了一身汗,想沐浴。”

    香怡‘哎’了一声,欢欢喜喜的去准备热水了。

    半个时辰后,香怡就领着几名小宫娥拎着满满几桶热水进来,将浴盆注满热水,香怡还体贴的撒了一层干花瓣,又将暖炉搬到浴桶旁边,替常籽曦拿好欢喜衣裳,这才招呼已经趴在桌上在打瞌睡的常籽曦。

    “姑娘,都准备好了。”香怡唤道。

    常籽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香怡这才退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常籽曦打着哈欠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到浴桶边,脱去身上衣裳,便泡进热水中,她觉得身上的异味好像比前几日又减轻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干花的花香将异味掩盖了些。

    常籽曦靠在桶沿上,舒服的叹了口气,睡意很快便袭来,常籽曦支撑不住,便睡了过去。

    正睡得正香,突然她听到开门声,她没有睁开眼,以为不过是芸香来了,但那人缓步走到她身边后就没了动静,常籽曦这才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看去,因为背着光,屋里的房门和窗户又紧闭着,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就那个模糊的身影,让她激动的不可遏制。

    是他?

    ……………………………

    是他。

    …………………………….

    是他!

    他低头看着她,四目交汇,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常籽曦还是慢慢抬起雪白的藕臂,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你终于来了吗?”她话未说完,就已经泪流满面。

    “我来了。”他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然后极其温柔的拭掉她脸上的泪水。

    “你是来接我的吗?”常籽曦又问。

    他点点头,柔声道:“我想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们以后就浪迹天涯,我带你游遍三山五岳,你说好不好?”

    “好!”她怔了半天,才终于道。

    说完这个字,常籽曦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顾不得自己此时赤身裸体,一把紧紧抱住他,而他一双炙热的手掌紧紧抵在她的背上,常籽曦甚至能听到他的气息越来越重,两人拥抱了一会,他一把将常籽曦从水中横抱起……

    就在这时,常籽曦听到一个声音,“姑娘,快醒醒。”

    常籽曦霍地睁开眼,就看到香怡正在为自己加热水,常籽曦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好在被雾气一熏,香怡也看不清。

    香怡没看出常籽曦的异样,继续道:“姑娘,若累了,沐浴完再去睡,这样容易着凉。”

    常籽曦点点头,讪讪道:“嗯,我知道了。”

    等香怡退下去,常籽曦立刻拼命用水拍打脸颊,自己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仅做梦都梦到薛瑾,还梦到和他……天啦,自己也开始做春梦了!

    想到那个梦,她突然又怔住了,原来……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他来带自己走

    接下来几日,常籽曦没有再去为楚云昊诊脉,不过每日仍为他煎药送去,本来每日将药送去就行,但出乎意料的,范啸却叫住了她。

    “什么事?”常籽曦疑惑的问。

    “陛下请常医奉在殿外稍候。”范啸缓缓道。

    常籽曦虽然纳闷,但也只能遵命,很快宝儿就拎着药篮从上清宫走了出来,常籽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空碗。

    常籽曦顿时知道楚云昊的意思了,他是想告诉她,他不会再浪费她的心意。

    楚云昊也没有再召见常籽曦,常籽曦也松了口气,一想起那夜为他擦身,她便有些尴尬。

    这夜轮到常籽曦值班,夜来极静,常籽曦又在卷宗库里看书,油灯昏黄,看了两个时辰,眼也胀了,常籽曦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整理好书卷,准备到院子里呼吸下新鲜空气。

    刚走出门,突然瞥到院子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白玉壶,两只夜光杯,那人背对着常籽曦坐着,挺拔匀称的背影,氤氲水墨的气质,不用想,常籽曦也知道是谁了。

    常籽曦四处看了看,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常籽曦不知道楚云昊为什么深夜来这,忐忑的走到楚云昊面前,对他拜了拜,“微臣参见陛下。”

    楚云昊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只夜光杯,出神的看着杯中琥珀般的西域葡萄酒,他听到常籽曦说话,抬头看了常籽曦一眼。

    几天不见,楚云昊瘦了不少,他对常籽曦淡淡一笑,“坐吧,”

    “这么晚了,陛下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免受风寒。”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常籽曦现在只想赶紧摆脱他。

    楚云昊幽幽看了常籽曦一眼,“你很怕见我?”

    “微臣不敢。”常籽曦立刻道。

    “那就坐吧。”楚云昊道。

    常籽曦也不敢再多话,只好乖乖的坐在他对面。

    楚云昊这才放下手中的夜光杯,给常籽曦也倒了杯葡萄酒,递到常籽曦面前,“你喝喝看。”

    常籽曦拿起夜光杯,放在唇边呡了一口,才发现竟然是红酒。

    “怎么样?”楚云昊看着常籽曦的眼中有一丝期待。

    虽然很怀念这个味道,但她真的不喜欢喝红酒,可面对楚云昊,也不敢说实话,便道:“很好。”

    楚云昊看见常籽曦的样子,笑了起来,“明明不喜欢,却还要说好喝。”

    常籽曦见被楚云昊识破,便也跟着赔笑。

    楚云昊低下头笑着望着杯中酒,梦呓一般的说:“婉琪很喜欢喝葡萄酒呢。”

    常籽曦琢磨着楚云昊此时突然提起这个叫婉琪的,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而是抛砖引玉,为了引出下文,于是常籽曦赶紧的配合他坐正身姿,做出洗耳恭听状。

    楚云昊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笑意愈发深了,“婉琪最爱喝葡萄酒,然后趁着醉意拉着我在月下起舞。”

    楚云昊这一次说起自己没有用‘朕’,而是用‘我’,常籽曦心想,这个婉琪肯定是楚云昊深爱的人了,所以才会对她平等相待。

    常籽曦抬头看看天空,今天满天繁星,月亮姐姐却不知去哪偷懒去了,不过想想,楚云昊与婉琪,公子美人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应该是幅很美的风景。

    楚云昊眼神突然又变得很忧伤,“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婉琪都离开六年了。”

    常籽曦突然想起那位早逝的皇后,难道楚云昊口中的婉琪就是皇后,她支吾的问:“嗯……那位婉琪姑娘去哪了?”

    楚云昊眼神立刻变得异常悲伤,“在一个寒冬的雨天,她投灵湖自尽了。”

    常籽曦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在那个大雨天在灵湖遇到楚云昊,常籽曦这下彻底明白了,这个楚云昊,也算是个痴情种子了,那个叫婉琪的女子死了六年,他就为她空置了皇后之位六年,唉,又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常籽曦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她想楚云昊的病是不是跟婉琪的投湖有关呢,是不是因为当时为了救她,也跟着跳下了湖,所以才被寒气侵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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