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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稚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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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太医监,得知太后赏赐,常籽曦根本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容萱也托侍婢来看望常籽曦送上厚礼,常籽曦虽然收下,但宫娥一离开,常籽曦便在屋里生了一盆火将那些绸缎全部烧了去,她对太后余雪心和容德皇贵妃容萱这两个人已经厌恶至极,实在装不出不计前嫌、心胸宽大、感恩戴德的样子。

    金银则让香怡找了个木盒子全部装了起来,常籽曦寻思着,等过几天自己离开了,这金银就留给香怡。

    不得不说,经冷宫一事后,对常籽曦的心态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终于切身体会到在这宫中,不是烧香祷告,与世无争就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的,只是别人觉得你对她有威胁,你就会随时面临被陷害的危险。

    那怎么样才能安全的活着,最为稳妥的一个办法便是得宠!即便是自己,若不是有楚云昊庇护相救,可能她现在尸骨都无存了。常籽曦想到这,心生悲凉,这宫中的女子,没有一个是能靠自己活着的,都要仰仗着那个男人的鼻息,他宠,她立兴;他冷,她便败。

    常籽曦很快便收拾好心情,继续给楚云昊煎药,煎好药,又给他送去,她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尽量忽视那些同僚和宫娥异样的眼光,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几天就可以了,况且,楚云昊一再维护自己,自己也该投桃报李。

    只是这一次,她竟然在上清宫外看到一个孩子,一个看起来很小长得很胖的孩子。

    那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木剑,正满地跑着,一见到常籽曦,就朝她跑了过来,跑到常籽曦面前,用小木剑指着她,皱着眉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比武?”

    常籽曦看了看跟在这孩子身后跑的七喘八喘的宫娥宝儿,宝儿见到常籽曦,立刻道:“常医奉,这是天慕小世子。”

    世子?那就是王爷的儿子了。虽然眼前这小屁孩不过五六岁,常籽曦还是按照尊卑,对他行了一礼,“参见世子。”

    那孩子显然还不懂这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常籽曦,然后将木剑递给常籽曦,“来,这剑给你,你陪我打,我让你三招。”

    常籽曦听到这童言童语终于忍不住和宝儿相视而笑,宝儿连忙道:“常医奉,这有奴婢呢,你快去吧。”

    常籽曦点点头,刚要走,楚天慕却跑到常籽曦面前,“你要去哪?你不陪我玩吗?”

    常籽曦俯下身,对他微笑着颇有耐心道:“姐姐现在还有事,等下再和你比武,好吗?”

    楚天慕眨巴眨巴大眼睛,“姐姐可说话算话?”

    常籽曦重重点点头,这才直起身,转过身,却看到楚云昊正站在宫外看着她。

    常籽曦现在再见到楚云昊,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什么和以往不同了,但她尽量忽视这种感觉,以好友的眼光来看待他。

    楚天慕一见楚云昊,立刻叫着:“皇伯伯”,提着小木剑欢喜的飞奔过去。

    楚天慕跑到楚云昊身边,一把抱住楚云昊的腿,楚云昊慈爱的抚摸他的头,看起来和乐无比。

    常籽曦走到楚云昊面前,楚云昊才看向她,柔声问:“没事了吗?”

    常籽曦对楚云昊拜了拜,请过安之后才道:“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已经没事了。”林悦将昨日之事告诉了常籽曦,常籽曦才得知楚云昊一回宫就来救自己,知道当时错怪了他,心中有些歉疚,但更多的是感激。

    常籽曦随着楚云昊一起走进上清宫,楚天慕紧紧依偎在楚云昊身边,楚云昊屏退众宫人,当着常籽曦的面喝下药汤。

    常籽曦看着这个胖嘟嘟的小世子,忍不住问:“陛下,这位世子是哪位王爷的子嗣啊?”

    楚云昊将楚天慕抱坐在自己膝盖上,才淡淡回道:“是灵王独子。”

    常籽曦闻言顿时怔住,那次在城外,虽然她惊吓过度,但还是隐约听到,那次在城外遇刺一事,好像就牵扯到了这个灵王,虽说可能是被冤枉,但嫌疑一日未洗清,一日都还是嫌犯。常籽曦不明白楚云昊究竟是怎么想的。

    “灵王也在锦绣宫中?”常籽曦狐疑的问。

    楚云昊淡淡一笑,“不,他还在他的封地,进宫的只有他的独子天慕。”

    常籽曦立刻噤声,没有再多问,楚云昊这么做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只是疑惑,不是说灵王是被冤枉的吗,楚云昊为什么要用这个稚子来要挟他?

    虽然奇怪,但她并不想知道太多,在这里,知道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又闲话两句,常籽曦便起身跟楚云昊告退,正要离开,楚天慕突然童声童气的叫道:“姐姐不是说要陪天慕比武的吗?”

    常籽曦早忘了这档子的事了,颇尴尬的看了眼楚云昊,楚云昊笑着看了眼常籽曦,然后低下头看楚天慕,“天慕,你喜欢这个姐姐?”

    楚云昊的笑让常籽曦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就见楚天慕一双大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然后重重对楚云昊点点头。

    楚云昊抬起头,对常籽曦道:“天慕这孩子着实调皮,既然他这么喜欢你,就劳烦常医奉替朕管教吧。”

    常籽曦眼珠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屁大的孩子,怎么管教,况且他可是世子,她敢管教吗?一看这小屁孩就是个淘气的主,估计楚云昊也管不了,就趁机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了。

    常籽曦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垂首道:“这……这不太好吧,管教世子,责任重大,微臣恐怕无法承担。”

    说完她偷偷瞟了一眼楚云昊,楚云昊却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此事就这样决定了,常医奉不必多言。”

    常籽曦忍住骂娘的冲动,万般不情愿的接受了当保姆的重责,等她出上清宫时,左手提着篮子,右手牵着笑容满面手握小木剑的楚天慕,身后跟着宫娥宝儿,心情恶劣的走回太医监了。

    这个楚天暮,人小鬼大,简直是个小魔头,常籽曦加上香怡再加上宝儿,都能被他折腾的人仰马翻,常籽曦一屁股坐在自家门槛上,大口喘着气,很快香怡也拖着脚步走了过来,常籽曦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给香怡。

    香怡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叹道:“姑娘,你说这个世子这么小,跑了这么久,怎么都不会累呢。”

    常籽曦没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还在院中被楚天慕小世子追的满院子跑的宝儿,不过和一个天真孩童在一起,远比去应付那些心思深沉,冷不防就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大人强。

    入夜时分,楚天慕才念念不舍的被宝儿带回上清宫。

    关好院门,香怡叹道:“看来陛下很宠爱这位小世子呢。”

    常籽曦挑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陛下让姑娘来照顾小世子啊。”香怡道。

    见到常籽曦不解,香怡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灵王的生母李夫人,就是现在被囚禁于冷宫的那位李妃的亲妹妹。”

    常籽曦惊讶无比,香怡继续道:“这李夫人生前极为得宠,可惜红颜薄命,入宫两年,诞下灵王后便仙逝,而现在的太后,当时便视李夫人为肉中钉眼中刺,本来世子入宫,理应送到太后或嫔妃那,但陛下却带在身边,而且托于姑娘照顾,可见陛下很宠爱小世子。”

    常籽曦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故事,防着自己弟弟,却又护着他的儿子,她实在不懂这个楚云昊究竟是怎么想的,越和楚云昊相处,她越觉得楚云昊是个谜,她所见的,不过是他冰山一角。

    香怡见常籽曦发呆,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常籽曦回过身,笑着捏捏香怡的脸蛋,“我在想你这么小一个丫头片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香怡对常籽曦吐吐舌头,也笑起来,心里却是很欢喜的,连她也看得出来,陛下待常籽曦是极其不同的。

    次日清晨,宝儿便又带着楚天慕来了,楚天慕估计也累到了,没有再要求和常籽曦比武,而是安安静静的跟着常籽曦来到卷宗库,常籽曦看医典,楚天慕就依偎在她身边,不一会竟然睡着。

    宝儿上前想要抱起楚天慕,却不料将他惊醒,醒来后大哭大闹,常籽曦等人哄了许久都哄不好。

    被吵的实在无法,常籽曦放下脸,喝道:“不许哭了。”

    这一声厉喝,将在场其余三人都镇住了,楚天慕挂着一脸泪水怔怔的看着常籽曦,然后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常籽曦,叫道:“娘亲……”

    这下轮到常籽曦发傻了,她推开楚天慕,道:“世子,这娘可不能乱认。”

    楚天慕又重新过来抱住常籽曦,可怜兮兮的说:“可是姐姐真的很像我娘亲。”

    这时宝儿对常籽曦做口型道:“世子生母数月前患重病离世。”

    “世子是想娘亲了吗?”想到楚天慕这么小就没了亲娘,背井离乡来到这,常籽曦就再也不忍心推开他了。

    楚天慕点点头,常籽曦叹了口气,抱起楚天慕,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虽然我不是世子的娘亲,但若世子喜欢,便靠在我身上睡吧。”

    楚天慕露出天真的笑容,靠在常籽曦怀中,常籽曦抱着他轻拍他的背脊,不多时楚天慕又沉沉睡去,这一次,直到楚天慕自然醒来,常籽曦才松开手。

    楚天慕对常籽曦的感情一日千里,除了楚云昊之外,便只听常籽曦的话,常籽曦有时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楚天慕的娘亲了。

    而楚云昊,也没有再去卷宗库和常籽曦相聚小酌,见到那张石桌,常籽曦偶尔会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到了第四日中午,聂欢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被楚云昊召进了上清宫。

    常籽曦一得到消息,立刻扔下手中的卷宗,将楚天暮交给香怡和宝儿,飞奔到上清宫,要不是碍于有宫娥侍卫在场,常籽曦真想给聂欢一个大大的拥抱。

    聂欢虽然满脸疲惫,但一见到常籽曦,立刻笑容满面,楚云昊吩咐所有的宫娥侍卫退了下去,聂欢这才笑道:“刚听陛下说,我不在这段日子,可是错过了很多好戏。”

    经过这几日和楚云昊的把酒言欢,常籽曦已经完全不在忌惮楚云昊了,一听聂欢说,立刻看了眼楚云昊,楚云昊也正微笑的看着她。

    “师父,你将药带回来了吗?”常籽曦急切的问。

    聂欢点点头,“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已经采到那位药,只希望这味药对陛下的病情有帮助。”

    楚云昊步下宝座,走到两人身边,对聂欢深深拜了一拜,然后才道:“师兄对云昊的恩情,云昊此生绝不会忘。”

    聂欢微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师弟,我不帮你又帮谁。”

    楚云昊吩咐御膳房,备下私宴为聂欢接风洗尘,让常籽曦作陪,趁还有些时间,常籽曦便陪同聂欢先回太医监梳洗一番。

    回太医监的路上,聂欢柔声道:“籽曦,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常籽曦摇摇头,笑了笑:“没有,这段时间,籽曦也学会了不少。”

    “还有几日你便要启程回凉城了,到时回到你的时代,便将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当做一场梦好了。”聂欢缓缓道。

    常籽曦闻言心中一酸,“师父,我不会忘了你的。”

    聂欢顿住脚步,看着常籽曦笑道:“真是个傻姑娘。”

    常籽曦也笑起来,“我可不傻,我可是师父您的得意门徒。”

    聂欢笑着点头,两人一路谈笑回自己所住的院子,可才走到院子门口,香怡就风风火火的迎了上来。

    常籽曦一看香怡这个样子就知道有事,问道:“怎么了?”

    香怡对聂欢拜了拜,才道:“姑娘,太医监所有的医奉都来了。”

    常籽曦一听立刻明白了,怕是他们收到了风声,知道楚云昊亲自设宴款待聂欢,虽然他们不知道楚云昊为什么这么做,但都揣摩着圣意,赶来送礼了。

    常籽曦有时真纳闷,怎么这皇宫的一点事都瞒不住呢,这消息的传播速度,简直堪比互联网,上一分钟楚云昊放个屁,下一分钟所有人都在说这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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