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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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籽曦说完对正在房里整理的月娘道：“月娘，你出去吧。”
月娘停住手上动作，看了两人一眼，对楚云昊拜了拜之后便退了出去，然后将房门关上。
月娘走后，常籽曦站起身，再次对楚云昊跪了下来，垂首道：“籽曦再次恳求皇上，饶灵王一命。”
楚云昊看着常籽曦，面沉如水，唉，这个女子，究竟是太聪明了。
“皇上现在大权在握，涿郡已经再无后患，皇上已经不必忌惮灵王，就请饶他一命吧。”常籽曦说完对楚云昊又是深深一拜。
许久，楚云昊才蹲下身，扶住常籽曦，“好，你起来吧，朕答应你。”
常籽曦闻言抬起头，热泪已经瞬间溢出了眼眶，她连连道：“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
楚云昊扶起常籽曦，两人重新坐下，楚云昊给常籽曦斟了一杯茶，然后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常籽曦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楚云歌可曾和你说过灵王妃，也就是楚天慕的母亲？”
常籽曦摇摇头，楚云昊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道：“灵王妃江洛儿，是朕派来的细作。”
常籽曦愕然，楚云昊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说来籽曦肯定会不耻朕，江洛儿起先钟情于朕，所以甘心为了朕潜伏到灵王身边。”
常籽曦突然想起寄瑶，和这个江洛儿都是男人争霸天下的牺牲品，再想到自己，命运也从来不是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心中生出一丝可怜又可悲的感觉。
楚云昊继续道：“只是没想到江洛儿竟然也对楚云歌日久生情，虽然她产下天慕之后身体越来越差，但绝不是因此而死，她是咬破了含在齿间的毒丸自尽的。”
常籽曦颤声道：“为什么？”
楚云昊缓缓道：“楚云歌对江洛儿用情至深，这些年私下的部署从不瞒她，江洛儿无法劝阻楚云歌，又无法对朕交待，两难之下，只能选择自尽。”
若是以往，常籽曦听到这样的桥段，肯定会说那女人真傻，可是现在不会了，很多事，不身临其境，根本体会不到其中有多难，常籽曦不怕死，但自杀这种事，她绝不会做。
楚云昊继续道：“你记得婉琪吧。”
常籽曦看着楚云昊，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呢，楚云昊每次提到婉琪，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意，常籽曦愿意相信，他们的爱虽然没有结果，但过程一定很美好。
楚云昊黯然道：“若是婉琪当初没有爱上朕，或许她就不会再回头，或许她就不会死。”
说到这，楚云昊看向常籽曦，目光炯炯，“籽曦，所以你也必须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从古至今，能活下来的，从来都是立场坚定之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心无旁骛。”
常籽曦听到这才明白楚云昊刚才所讲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要做到那样，实在太难。难道为了活下来，就需要绝情绝义？
“是要无情吗？”常籽曦喃喃道：“我做不到。”
“不是无情，你有没有想过，对某些人无情，正是因为对某些人有情。”楚云昊缓缓道，“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老虎总归是老虎，就算今天它的牙齿断了，也不代表他日这断牙不会重新长出来，你姑息你的敌人，也许下一次，杀你害你亲人的人，就是他。”
常籽曦愕然的望着楚云昊，终于点点头，对楚云昊笑了笑，“谢谢皇上，籽曦已经明白了。”
楚云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明白就好。”
傍晚时分，楚云昊留下几个可信赖之人处理后事后，便带着一行人启程回建州了。
因为楚天慕的要求，常籽曦只好和楚天慕一起与楚云昊同乘一车。
上了马车后，常籽曦便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楚天慕也睡到她身旁，不久两人便沉沉入睡，楚云昊怕两人闷热，便拿起纸扇替两人扇起风来。
当常籽曦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曾经幻想，在夏天的时候，她躺在竹席上，自己喜欢的人则坐在自己身边，温柔的为自己打扇和自己聊天，她觉得，那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那个肯为自己打扇的男孩一定是非常宠爱自己的。
现在楚云昊为自己这么做了，常籽曦却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常籽曦终于睡着，但依旧眉头紧皱，楚云昊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的眉间，轻叹：“难道连做梦都这么难受吗？！”
常籽曦的眉头在楚云昊的手指下渐渐舒展开来，楚云昊这才收回手。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道常籽曦所想，她答应陪楚云歌隐居，不过是不想见到他们兄弟相残。他真的希望，常籽曦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再为其他人着想了，下午和常籽曦说的那番话，他知道常籽曦已经听进去了。
本来他以为常籽曦会问楚云歌怎么样了，但她却没有问，她显得很平静，但愈是这样，楚云歌越觉得常籽曦在压抑。
想到她仅剩下的日子，楚云昊心中一惊，他这段日子，翻遍了典籍，也没有找到可以解断肠泪的解药。
就在楚云昊出神之际，常籽曦睁开眼，幽幽的问：“在想什么？”
楚云昊回过神，看向常籽曦，“怎么，吵醒你了吗？”
常籽曦摇摇头，“没有，我现在睡眠一向很浅，陛下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楚云昊知道常籽曦一向不讳病忌医，便道：“朕在想你中的毒。”
常籽曦笑笑，“想出结果了吗？”
楚云昊摇摇头，“不过朕已经告诉你师傅了。”
常籽曦叹了口气，“既然这毒无药可解，陛下何必多让一个人烦恼呢。”
“身为医者，你认为这世上真的有无药可解之毒吗？”楚云昊反问。
常籽曦沉默下来，楚云昊道：“之所以现在说无药可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解药。”顿了顿，楚云昊继续道：“现在师姐也回来了，集我们几人之力朕相信一定可以找到解药。”
常籽曦听到这，重重叹了口气。
楚云昊问：“为什么叹气？”
常籽曦笑了笑，“一想到以后还得面对那些我讨厌的人，所以就叹气啦。”
楚云昊笑道：“那是没办法的事，你忍耐忍耐。”
常籽曦闻言跟着轻笑起来，楚云昊却突然敛起笑容，“籽曦，你不怨恨朕吗？”
常籽曦眼中神采一黯，垂下头，望着身旁的的楚天慕，幽幽道：“籽曦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明白了许多，很多人做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虽然籽曦不赞同，却也学会接受。”
楚云昊望着常籽曦，轻声道：“朕多么希望，你依旧和初见时一样，那么勇敢，那么快活。”
楚云昊的话让常籽曦突然想到纳兰性德的那首词。
常籽曦喃喃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以前常籽曦只是单纯喜欢这首词，但却始终不能明白当初的意境，但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她已经渐渐懂得词中的悲凉、心酸与无奈。
初见，惊艳，蓦然回首，曾经沧海，早已是换了人间。‘物是人非’，又是物是人非。
她想起楚云歌，虽然和他相识短暂，却也是惊心动魄，她想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虽然她并不爱他，但是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为她放下抱负的人，或许在楚云歌的心中，她只是他感情的慰藉，但因为她，让她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那样一种人，可以为了所爱放弃一切。
她不知道楚云歌现在怎么样了，但她知道，楚云昊既然答应放过他，他便能继续活下去，能活着，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常籽曦念完这首词，看向楚云昊，楚云昊默然不语，常籽曦想，他是想起了婉琪了吧，但是就连常籽曦都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从来一次，结局也不会改变。
常籽曦看着楚云昊，欲言又止，楚云昊微笑着问：“是不是有什么想求朕？”
常籽曦点点头，“皇上知道权国正出于战乱，籽曦请皇上打探薛瑾他们的情况。”
“你还是没放下？”楚云昊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常籽曦笑了笑，反问：“也许日子长了，自然就放弃了，或者等薛瑾娶了那傅家小姐，籽曦也就真正死心了，那皇上呢，又放下当年婉琪姑娘这事了吗？”
楚云昊笑着摇头道：“婉琪可不是姑娘。”
常籽曦张大嘴巴，不是姑娘，难不成是小伙子啊。楚云昊看常籽曦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乱想，笑道：“她就是朕的仁端皇后。”
常籽曦‘啊’的叫出声，楚天慕也被常籽曦这一声叫醒，楚云昊立刻轻抚楚天慕的背脊，楚天慕看到楚云昊和常籽曦都在，便翻了个身，重新睡去。
楚云昊看楚天慕睡熟，才道：“她的尊后，是朕死后追封的。”
常籽曦望着楚云昊，问道：“陛下可曾后悔过？”
楚云昊摇摇头，“不曾后悔，也无法后悔。”
常籽曦不再说话，楚云昊轻声道：“夜深了，你睡会吧。”
常籽曦点点头，轻轻闭上眼，但始终无法入睡，她知道楚云昊也是一样，今天所谈，勾起了彼此太多往事。
一直到下半夜，常籽曦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人在为她轻轻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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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昊看着常籽曦，面沉如水，唉，这个女子，究竟是太聪明了。
“皇上现在大权在握，涿郡已经再无后患，皇上已经不必忌惮灵王，就请饶他一命吧。”常籽曦说完对楚云昊又是深深一拜。
许久，楚云昊才蹲下身，扶住常籽曦，“好，你起来吧，朕答应你。”
常籽曦闻言抬起头，热泪已经瞬间溢出了眼眶，她连连道：“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
楚云昊扶起常籽曦，两人重新坐下，楚云昊给常籽曦斟了一杯茶，然后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常籽曦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楚云歌可曾和你说过灵王妃，也就是楚天慕的母亲？”
常籽曦摇摇头，楚云昊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道：“灵王妃江洛儿，是朕派来的细作。”
常籽曦愕然，楚云昊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说来籽曦肯定会不耻朕，江洛儿起先钟情于朕，所以甘心为了朕潜伏到灵王身边。”
常籽曦突然想起寄瑶，和这个江洛儿都是男人争霸天下的牺牲品，再想到自己，命运也从来不是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心中生出一丝可怜又可悲的感觉。
楚云昊继续道：“只是没想到江洛儿竟然也对楚云歌日久生情，虽然她产下天慕之后身体越来越差，但绝不是因此而死，她是咬破了含在齿间的毒丸自尽的。”
常籽曦颤声道：“为什么？”
楚云昊缓缓道：“楚云歌对江洛儿用情至深，这些年私下的部署从不瞒她，江洛儿无法劝阻楚云歌，又无法对朕交待，两难之下，只能选择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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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籽曦看着楚云昊，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呢，楚云昊每次提到婉琪，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意，常籽曦愿意相信，他们的爱虽然没有结果，但过程一定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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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无情吗？”常籽曦喃喃道：“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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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楚云歌现在怎么样了，但她知道，楚云昊既然答应放过他，他便能继续活下去，能活着，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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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没放下？”楚云昊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常籽曦笑了笑，反问：“也许日子长了，自然就放弃了，或者等薛瑾娶了那傅家小姐，籽曦也就真正死心了，那皇上呢，又放下当年婉琪姑娘这事了吗？”
楚云昊笑着摇头道：“婉琪可不是姑娘。”
常籽曦张大嘴巴，不是姑娘，难不成是小伙子啊。楚云昊看常籽曦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乱想，笑道：“她就是朕的仁端皇后。”
常籽曦‘啊’的叫出声，楚天慕也被常籽曦这一声叫醒，楚云昊立刻轻抚楚天慕的背脊，楚天慕看到楚云昊和常籽曦都在，便翻了个身，重新睡去。
楚云昊看楚天慕睡熟，才道：“她的尊后，是朕死后追封的。”
常籽曦望着楚云昊，问道：“陛下可曾后悔过？”
楚云昊摇摇头，“不曾后悔，也无法后悔。”
常籽曦不再说话，楚云昊轻声道：“夜深了，你睡会吧。”
常籽曦点点头，轻轻闭上眼，但始终无法入睡，她知道楚云昊也是一样，今天所谈，勾起了彼此太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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