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狄雄被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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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二年九月七日下午，北京各大报纸纷纷报道了发生在南口镇和燕山镇的血案，《民风报》的林一水和《京报》的邵风平当然是站在微利公司立场上，严厉评击了日本人的无耻和黑帮的残暴。
日本人操纵的天津《顺天日报》则完全颠倒黑白，指责狄雄杀害日本商人，报纸上说：“臭名昭着的黑帮头子狄雄，做生意竞争不过东亚公司，就派杀手，残忍杀害忠厚老实的商人横田一郎等人”。北京市日本商会会长川岛浪速和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向总统府和外交部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交出凶手给日本人处置。日置益还威胁要调日本华北驻屯军进入北京，以保护日侨的安全。
总统府的日本顾问伊藤次郎、原田俊三也以辞职表示抗议。狄雄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总统的桌案上。
袁世凯大为惶恐，紧急召集外交总长、内政总长、首都警察厅长、军政执法处长开会，决定查封微利公司，逮捕狄雄，‘给日本人一个交待。兼职军政执法处长的陆建章刚从外地回来，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不过会议结束时，他被袁世凯免去了军政执法处长职务，因为内政总长赵秉钧向袁世凯告状，说陆建章与微利公司有勾结，他的小妾持有微利公司股份，这是日本人告诉他的消息。作为袁世凯手下的两大特务头子，一直都有矛盾，赵秉钧当然不会放过打压陆建章的机会，陆建章被袁世凯训斥了一顿。
一向办事拖拖拉拉的北洋政府这次行动很迅速，开完会议的第二天早上，就由首都警察厅长袁成贵率一个巡警大队五百多名巡警来到南口镇。巡警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微利公司的总部，弄得南口镇的百姓们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觉得微利公司这次要完了。
微利公司的情报人员早就注意到了这支巡警大队，慌忙来通知情报科长吴春风，吴春风又赶紧来到办公室找狄雄商议，昨天夜里，李飞和狄春他们行动队全体人员已经离开南口镇，去了包头，这是狄雄强烈要求下才这么做的，此时，公司的高层们都没有离开总部，他们刚刚把三十多名阵亡者和七十多名重伤者的抚恤金发下去，发了一万多块银元，加上李金发、马洪、王汉朝退股，把财务科的银元花光了，只剩下一些钞票和铜板，而立功者的奖金还没发，大家正在开会想办法，洪天烈、冷寒冰、吴忠等一干人都还在这里，他们人人都带伤，但基本都是在原记医馆做的治疗，这种时侯没人敢去北京市医院，现在巡警大队来抓人的消息传来，众人更是忧心忡忡，狄雄、洪天烈等人也开始后悔袭击之前日本人的决定，但众人内心深处也对北洋政府产生极大的失望，觉得北洋政府与清王朝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西方国家与日本手中的傀儡，一点主见都没有。
大家沉默良久后，洪天烈率先打破僵局，说道：“大哥，咱们杀出去吧，这个公司已经不能待了，大不了我们去当土匪，找个地方占山为王，独眼龙这股土匪在北京城附近的山头横行了好几年，北洋政府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冷寒冰随即反驳道：“大哥如果愿意当土匪，就不会开这家微利公司了，再说了，就我们这点人，还人人带伤，跟北洋政府警察对抗，公司保安队和巡防营有几个人敢听我们的？连警察局的马局长都害怕了，他们不是土匪黑帮，代表了政府，再说就算打败了警察，接下来还要面对拥有重炮的北洋正规军，就更不可能活下来了。”
吴春风这时说道：“就算打不过那帮警察，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我们就不能跑吗？现在他们人还没到，总归是有地方躲吧”。
狄雄之前也沉默了许久，这时说道：“凭我们现在的力量，不管是打还是跑，都没有什么胜算，而且公司这么多的资产和人员也不能放弃，大错已经铸成，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只能束手就擒了，但不能放弃生的希望，我会想办法保住大部分公司财产的，请相信我狄某人一次，他们现在要抓的应当只是我和李飞他们行动队的人，大家不必担心”。
听完狄雄的话，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洪天烈和冷寒冰还想说些什么，但也放弃了。于是，正义党的一干人等先是将枪支、手榴弹等武器和金条珠宝等值钱财物藏在隐蔽的地下室，只留下几千元交通银行的钞票放在财务科，是准备打点上下的钱，然后去各个部门和工厂，做通下属的工作，只有狄雄站在门口，等待巡警大队的到来。
等待巡警的时候，狄雄又想起了什么，对身旁的吴忠说道：“吴掌柜，我这次被抓，多半是凶多吉少，万一我不能出来，那收复北方失地的重任就要交与你们了，你代理正义党主席，负责率领大家……”。
没等狄雄说完，吴忠就打断了狄雄的话，说道：“狄老板，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聚集到一起的，如果你无法带领我们，单靠我们自身，是对付不了那些北方的沙俄人的，而且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威信，是我和其他人根本无法取代的，你入狱的话，我们是必须要想办法救你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狄雄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到远方的声音传来：“嫌疑犯狄雄何在”？
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簇拥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走过来，狄雄在报纸上见过大胖子的照片，知道他就是首都警察厅长袁成贵，袁世凯的远房堂弟，也是袁白毛的叔叔。
狄雄立刻应答：“我就是狄雄”。
只见袁成贵走到狄雄面前道：“狄傻子，你可真大胆啊，日本人都敢杀，而且杀了十几个人，不想活了啊”！
接着他拿着一份盖有红色大印的文件对狄雄说道：“你得和我们走一趟了，这是逮捕令，你涉嫌杀害日本商人横田一郎等十五个人，你的公司也要查封了”。
狄雄表示服从政府命令，两名巡警拿着手铐走到狄雄面前，突然间都对狄雄打了一棍，想给他个下马威，洪天烈十分恼火，想动手时却被冷寒冰拦住，而狄雄则一声不吭，任由巡警将自己拷上，然后跟着巡警上了囚车。这时，袁成贵又说道：“小的们，去里面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要犯的赃物，可疑物品一律带走，搜完后别忘了贴上封条”。
这些巡警一听要搜查公司，突然情绪高涨，一窝蜂的冲向公司财务科和仓库里面，吴忠这边听到劈里啪啦的响声从里面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争吵声，不一会儿，巡警们个个带着钞票和值钱的“可疑物品”走了出来，按狄雄的要求，仓库提前里面放了一些玉器和古董，这是以前缴获张阿德府上卖不掉的，狄雄知道，不把这些警察喂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公司内部也被贴满了封条，袁成贵这次来，其实带了两张逮捕令，另一张是抓李飞的，几个告密的黄包车夫被警察押着，在南口镇仔细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李飞，随后，袁成贵就收队离开了这里，狄雄也被他们押走了。
得知狄雄被逮捕，纺织厂的许多女工绝望地哭了起来，几百名年轻工人组成人墙拦住了押送狄雄的警察队伍，警察鸣枪警告，他们仍不散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狄雄被抓走，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很可能又没了。
袁成贵大声道：“这是大总统的命令，你们抗拒执法，这是要造反吗？”
他命令警察们列队，举枪瞄准人群，准备射击。拦路的工人们最终在吴忠等人的劝说下散去了，吴忠告诉大家，公司不会破产，会迁到包头，只要不怕出远门，工作还是有的。
仅仅是一上午的工夫，微利公司的三家厂和饭店也都遭到了警察的抢劫和查封，工人和伙计们也都纷纷失业了，一些报纸也开始报道狄雄被捕的事，林一水在《民风报》上写下言词激烈的抨论，他写道“……这场由日本人挑起的南口血案，死伤数百名中国人，北洋政府不闻不问，日本人只死了十几个人，北洋政府立即抓人，这还是中国人的政府吗？如果受了日本人欺负却不敢反击。还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吗？”。
文章发表的当天晚上，《民风报》就被警察厅新闻管理处给查封了，《民风报》老板连忙出面向新闻处道歉送礼，同时宣布开除林一水。至于邵风平，他写的评论《京报》根本没登。
而狄雄本人在囚车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不断遭到巡警以各种借口殴打，还未到审讯地点，他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但狄雄也知道，此时不能反抗，只好默默忍受。不久，狄雄脑袋又连挨几棍，他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狄雄被一桶水泼到脸上，顿时醒了过来，他这时仍被手铐拷着，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审讯室中，旁边站了四五名的巡警，此时，狄雄面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个人，只见此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留着两撇胡子，目光如炬，身形有些瘦削，这人见狄雄醒了过来，缓缓对他说道：“狄先生，你好，鄙人名叫赵秉钧，是负责审讯你的人，你不要感到害怕，关于日本商人被害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老实回答的话，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狄雄平静道：“能让内政总长亲自审讯，这是我的荣幸，一定知无不言。”
赵秉钧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派一个叫李飞的率人袭击了燕山镇的东亚公司，参与袭击的人除了李飞，还有哪些人？把他们的名字全都说出来。”
赵秉钧身边的文书拿起笔来，准备记录。
狄雄摇头道：“昨天晚上我们微利公司遭到黑帮袭击，死伤了二百多人，这个报纸上都登了，李飞是我们公司职员，在昨晚的袭击中失踪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我们也在调查中，所以不可能派他袭击东亚公司，所以赵总长一定是被人骗了。”
赵秉钧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狄先生！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有好几个车夫在燕山镇认出了李飞。”
狄雄笑道：“也许他们只是想骗点赏钱买酒喝，警方却当真了。”
赵秉钧摇摇头，朝旁边一个警官看了一眼，那警官立即大声道：“把他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打！”
几个凶悍的警察扑向狄雄……。
赵秉钧走出充满血腥味的审讯室时，天色已经晚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等在外面的袁成贵问道：“总长！他不肯招？”
赵秉钧点头道：“是块硬骨头！”
袁成贵道：“对付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还是用老法子，交给铁耗子他们几个老犯人，他们收拾这种家伙最有经验了，这样也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赵秉钧道：“那就试试吧！”
赵秉钧走后，袁成贵下令把狄雄和铁耗子等五个老犯人关在一起，关进六号牢房。
第二天早上，看守长向袁成贵报告：“厅长！昨天夜里六号牢房新老犯人发生打斗，四个老犯人受了重伤，铁耗子伤势太重，已经死了。”
袁成贵道：“新犯人狄雄呢？”
看守长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狄雄居然没事。”
北洋政府外交部同日本大使馆谈判时，日方提了三个条件，第一，将凶手狄雄和李飞交给日本人处死，第二，赔偿日方受害者三十万块银元，第三，北京市及周边县、镇、乡不允许出现跟日本人恶意竞争的工厂。
为了所谓的政府面子，外交部同日方据理力争，国务总理兼外交总长陆征祥亲自出马，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第一，凶手狄雄和李飞由北洋政府法院判决后处死，日本人可以观刑，第二，赔偿日方受害者十五万块银元，第三，北京市及周边县、镇、乡不允许出现跟日本人恶意竞争的工厂。
日本人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得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满意。
一九一二年九月七日下午，北京各大报纸纷纷报道了发生在南口镇和燕山镇的血案，《民风报》的林一水和《京报》的邵风平当然是站在微利公司立场上，严厉评击了日本人的无耻和黑帮的残暴。
日本人操纵的天津《顺天日报》则完全颠倒黑白，指责狄雄杀害日本商人，报纸上说：“臭名昭着的黑帮头子狄雄，做生意竞争不过东亚公司，就派杀手，残忍杀害忠厚老实的商人横田一郎等人”。北京市日本商会会长川岛浪速和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向总统府和外交部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交出凶手给日本人处置。日置益还威胁要调日本华北驻屯军进入北京，以保护日侨的安全。
总统府的日本顾问伊藤次郎、原田俊三也以辞职表示抗议。狄雄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总统的桌案上。
袁世凯大为惶恐，紧急召集外交总长、内政总长、首都警察厅长、军政执法处长开会，决定查封微利公司，逮捕狄雄，‘给日本人一个交待。兼职军政执法处长的陆建章刚从外地回来，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不过会议结束时，他被袁世凯免去了军政执法处长职务，因为内政总长赵秉钧向袁世凯告状，说陆建章与微利公司有勾结，他的小妾持有微利公司股份，这是日本人告诉他的消息。作为袁世凯手下的两大特务头子，一直都有矛盾，赵秉钧当然不会放过打压陆建章的机会，陆建章被袁世凯训斥了一顿。
一向办事拖拖拉拉的北洋政府这次行动很迅速，开完会议的第二天早上，就由首都警察厅长袁成贵率一个巡警大队五百多名巡警来到南口镇。巡警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微利公司的总部，弄得南口镇的百姓们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觉得微利公司这次要完了。
微利公司的情报人员早就注意到了这支巡警大队，慌忙来通知情报科长吴春风，吴春风又赶紧来到办公室找狄雄商议，昨天夜里，李飞和狄春他们行动队全体人员已经离开南口镇，去了包头，这是狄雄强烈要求下才这么做的，此时，公司的高层们都没有离开总部，他们刚刚把三十多名阵亡者和七十多名重伤者的抚恤金发下去，发了一万多块银元，加上李金发、马洪、王汉朝退股，把财务科的银元花光了，只剩下一些钞票和铜板，而立功者的奖金还没发，大家正在开会想办法，洪天烈、冷寒冰、吴忠等一干人都还在这里，他们人人都带伤，但基本都是在原记医馆做的治疗，这种时侯没人敢去北京市医院，现在巡警大队来抓人的消息传来，众人更是忧心忡忡，狄雄、洪天烈等人也开始后悔袭击之前日本人的决定，但众人内心深处也对北洋政府产生极大的失望，觉得北洋政府与清王朝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西方国家与日本手中的傀儡，一点主见都没有。
大家沉默良久后，洪天烈率先打破僵局，说道：“大哥，咱们杀出去吧，这个公司已经不能待了，大不了我们去当土匪，找个地方占山为王，独眼龙这股土匪在北京城附近的山头横行了好几年，北洋政府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冷寒冰随即反驳道：“大哥如果愿意当土匪，就不会开这家微利公司了，再说了，就我们这点人，还人人带伤，跟北洋政府警察对抗，公司保安队和巡防营有几个人敢听我们的？连警察局的马局长都害怕了，他们不是土匪黑帮，代表了政府，再说就算打败了警察，接下来还要面对拥有重炮的北洋正规军，就更不可能活下来了。”
吴春风这时说道：“就算打不过那帮警察，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我们就不能跑吗？现在他们人还没到，总归是有地方躲吧”。
狄雄之前也沉默了许久，这时说道：“凭我们现在的力量，不管是打还是跑，都没有什么胜算，而且公司这么多的资产和人员也不能放弃，大错已经铸成，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只能束手就擒了，但不能放弃生的希望，我会想办法保住大部分公司财产的，请相信我狄某人一次，他们现在要抓的应当只是我和李飞他们行动队的人，大家不必担心”。
听完狄雄的话，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洪天烈和冷寒冰还想说些什么，但也放弃了。于是，正义党的一干人等先是将枪支、手榴弹等武器和金条珠宝等值钱财物藏在隐蔽的地下室，只留下几千元交通银行的钞票放在财务科，是准备打点上下的钱，然后去各个部门和工厂，做通下属的工作，只有狄雄站在门口，等待巡警大队的到来。
等待巡警的时候，狄雄又想起了什么，对身旁的吴忠说道：“吴掌柜，我这次被抓，多半是凶多吉少，万一我不能出来，那收复北方失地的重任就要交与你们了，你代理正义党主席，负责率领大家……”。
没等狄雄说完，吴忠就打断了狄雄的话，说道：“狄老板，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聚集到一起的，如果你无法带领我们，单靠我们自身，是对付不了那些北方的沙俄人的，而且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威信，是我和其他人根本无法取代的，你入狱的话，我们是必须要想办法救你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狄雄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到远方的声音传来：“嫌疑犯狄雄何在”？
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簇拥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走过来，狄雄在报纸上见过大胖子的照片，知道他就是首都警察厅长袁成贵，袁世凯的远房堂弟，也是袁白毛的叔叔。
狄雄立刻应答：“我就是狄雄”。
只见袁成贵走到狄雄面前道：“狄傻子，你可真大胆啊，日本人都敢杀，而且杀了十几个人，不想活了啊”！
接着他拿着一份盖有红色大印的文件对狄雄说道：“你得和我们走一趟了，这是逮捕令，你涉嫌杀害日本商人横田一郎等十五个人，你的公司也要查封了”。
狄雄表示服从政府命令，两名巡警拿着手铐走到狄雄面前，突然间都对狄雄打了一棍，想给他个下马威，洪天烈十分恼火，想动手时却被冷寒冰拦住，而狄雄则一声不吭，任由巡警将自己拷上，然后跟着巡警上了囚车。这时，袁成贵又说道：“小的们，去里面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要犯的赃物，可疑物品一律带走，搜完后别忘了贴上封条”。
这些巡警一听要搜查公司，突然情绪高涨，一窝蜂的冲向公司财务科和仓库里面，吴忠这边听到劈里啪啦的响声从里面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争吵声，不一会儿，巡警们个个带着钞票和值钱的“可疑物品”走了出来，按狄雄的要求，仓库提前里面放了一些玉器和古董，这是以前缴获张阿德府上卖不掉的，狄雄知道，不把这些警察喂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公司内部也被贴满了封条，袁成贵这次来，其实带了两张逮捕令，另一张是抓李飞的，几个告密的黄包车夫被警察押着，在南口镇仔细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李飞，随后，袁成贵就收队离开了这里，狄雄也被他们押走了。
得知狄雄被逮捕，纺织厂的许多女工绝望地哭了起来，几百名年轻工人组成人墙拦住了押送狄雄的警察队伍，警察鸣枪警告，他们仍不散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狄雄被抓走，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很可能又没了。
袁成贵大声道：“这是大总统的命令，你们抗拒执法，这是要造反吗？”
他命令警察们列队，举枪瞄准人群，准备射击。拦路的工人们最终在吴忠等人的劝说下散去了，吴忠告诉大家，公司不会破产，会迁到包头，只要不怕出远门，工作还是有的。
仅仅是一上午的工夫，微利公司的三家厂和饭店也都遭到了警察的抢劫和查封，工人和伙计们也都纷纷失业了，一些报纸也开始报道狄雄被捕的事，林一水在《民风报》上写下言词激烈的抨论，他写道“……这场由日本人挑起的南口血案，死伤数百名中国人，北洋政府不闻不问，日本人只死了十几个人，北洋政府立即抓人，这还是中国人的政府吗？如果受了日本人欺负却不敢反击。还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吗？”。
文章发表的当天晚上，《民风报》就被警察厅新闻管理处给查封了，《民风报》老板连忙出面向新闻处道歉送礼，同时宣布开除林一水。至于邵风平，他写的评论《京报》根本没登。
而狄雄本人在囚车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不断遭到巡警以各种借口殴打，还未到审讯地点，他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但狄雄也知道，此时不能反抗，只好默默忍受。不久，狄雄脑袋又连挨几棍，他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狄雄被一桶水泼到脸上，顿时醒了过来，他这时仍被手铐拷着，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审讯室中，旁边站了四五名的巡警，此时，狄雄面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个人，只见此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留着两撇胡子，目光如炬，身形有些瘦削，这人见狄雄醒了过来，缓缓对他说道：“狄先生，你好，鄙人名叫赵秉钧，是负责审讯你的人，你不要感到害怕，关于日本商人被害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老实回答的话，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狄雄平静道：“能让内政总长亲自审讯，这是我的荣幸，一定知无不言。”
赵秉钧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派一个叫李飞的率人袭击了燕山镇的东亚公司，参与袭击的人除了李飞，还有哪些人？把他们的名字全都说出来。”
赵秉钧身边的文书拿起笔来，准备记录。
狄雄摇头道：“昨天晚上我们微利公司遭到黑帮袭击，死伤了二百多人，这个报纸上都登了，李飞是我们公司职员，在昨晚的袭击中失踪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我们也在调查中，所以不可能派他袭击东亚公司，所以赵总长一定是被人骗了。”
赵秉钧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狄先生！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有好几个车夫在燕山镇认出了李飞。”
狄雄笑道：“也许他们只是想骗点赏钱买酒喝，警方却当真了。”
赵秉钧摇摇头，朝旁边一个警官看了一眼，那警官立即大声道：“把他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打！”
几个凶悍的警察扑向狄雄……。
赵秉钧走出充满血腥味的审讯室时，天色已经晚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等在外面的袁成贵问道：“总长！他不肯招？”
赵秉钧点头道：“是块硬骨头！”
袁成贵道：“对付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还是用老法子，交给铁耗子他们几个老犯人，他们收拾这种家伙最有经验了，这样也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赵秉钧道：“那就试试吧！”
赵秉钧走后，袁成贵下令把狄雄和铁耗子等五个老犯人关在一起，关进六号牢房。
第二天早上，看守长向袁成贵报告：“厅长！昨天夜里六号牢房新老犯人发生打斗，四个老犯人受了重伤，铁耗子伤势太重，已经死了。”
袁成贵道：“新犯人狄雄呢？”
看守长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狄雄居然没事。”
北洋政府外交部同日本大使馆谈判时，日方提了三个条件，第一，将凶手狄雄和李飞交给日本人处死，第二，赔偿日方受害者三十万块银元，第三，北京市及周边县、镇、乡不允许出现跟日本人恶意竞争的工厂。
为了所谓的政府面子，外交部同日方据理力争，国务总理兼外交总长陆征祥亲自出马，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第一，凶手狄雄和李飞由北洋政府法院判决后处死，日本人可以观刑，第二，赔偿日方受害者十五万块银元，第三，北京市及周边县、镇、乡不允许出现跟日本人恶意竞争的工厂。
日本人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得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