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重见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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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想他会直接跟自己发飕，郑氏哆嗦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盯着儿子反问道：“祖宗基业在那儿，不回京城上哪儿？”
齐峻叹了口气，坐到母亲身前，说道：“儿子此番回来，就是想接母亲到南边去的。这里咱们不能呆了，您孙子在南边还盼着您呢！”
接着，他将此番在金陵所见所闻，一股脑儿都告诉了郑氏，末了，还补充道：“林世叔已经说了，想请岳父大人出山。以他的资历，将来少不得官拜太傅。”
原本齐峻不想说最后一句的，怎奈他从母亲的语气里，早听出她不甘丢下齐府的家当。
郑氏怔了怔，呆呆地望向儿子：“那他们立谁为君了？”
“陈王幼子！”齐峻知道劝服母亲，还是得从利益方向跟她剖析，“母亲想来知道，儿子跟陈王那是长年的交情。如今虽然他不在了，三公子却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
他言外之意，南边有靠山，比留在燕京要稳妥得多。
郑氏不由迟疑起来：“可咱们走了，沧州的本家怎么办？”
齐峻神情一滞，忙把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安慰母亲：“三叔还在西北边陈兵以待，他们不敢对齐氏一族怎么样的。”
听到这个，郑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也就是说，咱们不离开，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有三房在北边震慑。”
见母亲说不通，齐峻不由急了：“以后儿子打算到南朝入仕，母亲若是不想去，不如将儿子逐出家族吧！省得到时连累你们。”
这句话犹如最后通牒，一下子将郑氏的怒火给激了出来，她也冲着齐峻喊道：“是那女人挑唆的吧？！竟然冲着你老娘发起火来了。”
齐峻不觉愕然，然后用手抚额，一副似要抓狂的模样。
郑氏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想把娘亲诳到南边，你小子做梦去吧！老娘就算不回京，也只呆在沧州这地方，守着你爹爹的坟冢。”
齐峻听后，霍然起身，没有跟母亲再多费唇舌。
年节的这些天，齐峻抓住出门拜年的机会，到京城相熟的人家走动。一是想打听妻子的下落，二是受林尚书所托，暗中联络留在北边的能臣，打算说服他们迁往南朝。
齐峻少不得要到竹述先生那儿，去给恩师拜个年。
谁知，他刚走近撷趣园，就见门口有持兵刃的侍卫守着。不仅如此，连院子外头，每隔五丈都有一名士兵站岗。
“出什么事了？”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忙向门口的侍卫打听，“里面的人怎么啦？”
士兵扫了他一眼，喝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齐峻朝他拱了拱手：“在下乃先生的弟子，年前游学在外，回后特意来给先生拜年的。”
侍卫扭过头来，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长得斯斯文文的，在他身上又搜查了一遍，见没带什么刀刃之类的兵器，便放心让他进去了。
齐峻见状，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看来，先生有麻烦了，这不是软禁吗？
想到这里，齐峻不由加快了脚步。
随后，他朝湖边院子走去。可还没到地方，远远就见到屋檐下飘起的青幔白帏。
齐峻心里一紧，忙奔了过去。
没曾想，到了正屋门口，仍然有群士兵把守。
他说明来意后，被放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先生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支秃了毛的笔杆，在空气不知画些什么东西。门口的响动，似乎不能引起他丝毫兴趣。
走到先生跟前，齐峻扑嗵一下给他跪下：“老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竹述先生这才抬起头来。
只见他神情呆滞，眼珠里似乎没了焦距。
齐峻心里一紧，扶着他失声喊道：“这是怎么了？”
竹述先生放下笔杆，一把将他抓住。
“到底出什么事了？”见到对方素衣白簪，神情恍惚，齐峻捉住他颤声问道，“是不是师弟他……”
“下雨了，发大水了，再也回不来啰……”竹述先生嘴里念叨，口齿却不算清晰，加上语速急促，听上去，更像梦中的呓语。
怎么看都不像在正常状态。
齐峻顿时傻了眼，几个月不见，他的师傅就成这样子了。
是谁干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成百上千的疑问，仿佛冰凌一般，堵在齐峻胸口，片刻间，让他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再一想到门口守着的几重兵士，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抬头望向他的恩师，齐峻眸子凝滞。
先生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鬓角还生出几缕银丝，让他看起来，一下子像苍老了许多。眼前一切无不在表明，此前，先生遭受过怎样的煎熬，才导致神志失了常。
就在弟子失神的当口，竹述先生突然咧开嘴巴，朝他笑兮兮凑了过来。
先生这样的，是他从未见过的。
齐峻心里一痛，强忍着巨大悲痛和不怼。只见他站起身来，跟旁边侍候笔墨的童子打听——这位童子不是别人，乃是先生独子苏济的贴身书僮牧笛。
牧笛见他问了起来，不由放声大哭：“少爷……少爷落水送命后，先生就成这样了……”
齐峻面上微沉，让他将详情仔细再说上一遍。
“……六月份的时候，我家少爷跟着一帮朋友，到西山去郊游，谁知中途遇到了暴雨，山洪暴发……他……被冲到永……永定河里，连……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先生得到消息后，把自己关在屋里过了三天，待人再进去时，就成这样子了……”越说到后面，他几乎泣不成声。
齐峻倏地抬头，望向他的老师。
“师弟他……那师妹呢？”齐氏一家被赶出京城时，他听说苏秦两家打算在年底办喜事的，本来他以为赶不及，没想到，再回来时已然物是人非。
竹述先生愣愣地望着他，一副全然认不出他的样子，不知他在问什么的茫然。
旁边的牧笛忙答道：“自从少爷出事后，表小姐一直心怀愧疚，住到郊外的庵堂去过。后来，听说先生成这样了，表小姐又搬回园子里了，后来，一直是她亲自照顾先生寝食起居。”
齐峻闻言，朝屋里环视了一周，并没发现秦芷茹的身影，不由拧起眉头。
牧笛解释道：“表小姐前两天着了风寒，接着就病倒了，她怕病气传给先生，所以才没过来。”
齐峻点了点头，又问道：“可否请大夫来瞧过？”
牧笛答道：“宫里太医倒是来过，说是劳累过度……”
齐峻想起屋外士兵，他不由皱起眉头：“外面的那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少爷出意外后，有不少人进园子里来吊唁，后来不知怎地，有客人这里被杀，宫里来的官老爷说，京城最近太乱，就派了士兵来此处把守，说是要保护咱们。”
听到这里，齐峻不由冷笑：“先生都成这样了，还哪里需要人保护？”
牧笛脸上也是副悲愤的样子：“可不是？！先生失去了独子，这都不让他们放心，还阻止先生出门。”
“你家表小姐住在哪里，带我去探探她……”齐峻朝童子吩咐道。
“小筝！”牧笛朝里屋喊了声。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走了出来。
“带齐公子到衔泥小筑去，他想看望表小姐。”
那叫小筝的丫鬟，走上前来福了一礼：“公子请随我来……”
朝湖边一路行来，齐峻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忍不住问那丫鬟：“你家表小姐为何要住庵堂去？”
小筝神情一滞，过了好半晌，才低声解释：“少爷落水后，表小姐颇为自责，说是被她拖累的……”
齐峻不由困惑：“怎会是她连累的，难道师妹那天也去了？”
丫鬟摇了摇头：“不是的，表小姐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她之前定亲的那家公子，也是定了亲后才没的……”
齐峻顿时恍然大悟。
师妹的意思，是说自己命硬吧？！
想到这些，他心里更是不安，脚上也加快了步伐。
到湖边小院里找到秦芷茹时，她刚从床上起来。
因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旁边守着的嬷嬷，没有阻止他俩见面。
待秦芷茹被人扶出来时，齐峻虽然早有准备，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离京前，他向先生辞行时，曾见过师妹，想不到大半年时间，对方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妹妹身上可是好了一些？”齐峻关切地问道。
由人扶着，秦芷茹朝他微微福了一礼：“师兄勿担心，芷儿不过是得了伤风。昨晚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浑身乏力。”
齐峻点了点头，道：“先生如今成这样了，妹妹自个保重些，莫要七想八想。顾惜些自己身子才是！”
秦芷茹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侍候的嬷嬷，觉得有些尴尬，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替她致歉：“自从表少爷去后，小姐就是这副神情了，齐公子千万莫见怪。”
齐峻摇头：“岭溪跟师妹一同长大，哪能不知道这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问道，“师妹成这样了，或许要人开导开导，怎地没见秦家其他几位小姐？”
听他提起这个，那嬷嬷忙说道：“秦家的情形，您还不知吗？到底不是亲生的，她那几个女儿，都排着队等着说亲呢！这不，咱家姑娘都会从小养在舅老爷身边的。”
不知怎地，齐峻立刻想到妻子舒眉。
要是她在京里，或许能帮得上忙。
从撷趣园返回时，齐峻坐在马背上，心里颇不是滋味。
走出南城门，正好有一支队伍迎面过来。他拉住马缰让到一边，准备等他们过了再走，谁知等他稳住马蹄，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峻儿……是为娘，救救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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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不由迟疑起来：“可咱们走了，沧州的本家怎么办？”
齐峻神情一滞，忙把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安慰母亲：“三叔还在西北边陈兵以待，他们不敢对齐氏一族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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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他……那师妹呢？”齐氏一家被赶出京城时，他听说苏秦两家打算在年底办喜事的，本来他以为赶不及，没想到，再回来时已然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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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齐峻不由冷笑：“先生都成这样了，还哪里需要人保护？”
牧笛脸上也是副悲愤的样子：“可不是？！先生失去了独子，这都不让他们放心，还阻止先生出门。”
“你家表小姐住在哪里，带我去探探她……”齐峻朝童子吩咐道。
“小筝！”牧笛朝里屋喊了声。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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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小筝的丫鬟，走上前来福了一礼：“公子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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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的意思，是说自己命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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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旁边守着的嬷嬷，没有阻止他俩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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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前，他向先生辞行时，曾见过师妹，想不到大半年时间，对方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妹妹身上可是好了一些？”齐峻关切地问道。
由人扶着，秦芷茹朝他微微福了一礼：“师兄勿担心，芷儿不过是得了伤风。昨晚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浑身乏力。”
齐峻点了点头，道：“先生如今成这样了，妹妹自个保重些，莫要七想八想。顾惜些自己身子才是！”
秦芷茹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侍候的嬷嬷，觉得有些尴尬，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替她致歉：“自从表少爷去后，小姐就是这副神情了，齐公子千万莫见怪。”
齐峻摇头：“岭溪跟师妹一同长大，哪能不知道这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问道，“师妹成这样了，或许要人开导开导，怎地没见秦家其他几位小姐？”
听他提起这个，那嬷嬷忙说道：“秦家的情形，您还不知吗？到底不是亲生的，她那几个女儿，都排着队等着说亲呢！这不，咱家姑娘都会从小养在舅老爷身边的。”
不知怎地，齐峻立刻想到妻子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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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撷趣园返回时，齐峻坐在马背上，心里颇不是滋味。
走出南城门，正好有一支队伍迎面过来。他拉住马缰让到一边，准备等他们过了再走，谁知等他稳住马蹄，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峻儿……是为娘，救救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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