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以证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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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片刻，舒眉抬头望向齐峻，目光里带着少有决然。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高氏利用她表妹上蹿下跳，是真的想塞人给你作小吗？”心绪平复下来后，舒眉尽量放慢语速，缓缓地问道。
没料到她会提到那么久远的事，齐峻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禁呐呐道：“起先我是这样以为的，可后来才知道，她是想拆散咱们两个……”
“不错！”舒眉深吸一口气，面上紧绷的凝重有所舒缓，接着又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何再犯第二次错误呢？你不会到如今都不知道，秦姑娘能顺利进齐府，谁在背后捣鼓吧？”
听她提到那桩事，齐峻面上顿时垮了下来：“我如何不知？不然，咱们后来怎会借着师妹怀上聪儿之际，与她虚以委蛇，去反将她一军的。可是，这不是权宜之计，为了迷惑她嘛！只要结果是好的，咱们都做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值得？！”舒眉轻笑一声，喃喃道，“于你来说，可不就是值得的？！光明正大再娶，理直气壮肩祧两房。你可曾想过，如果真成那样，我跟念祖将如何自处？整日被她们婆媳联手折磨吗？”
从未被人这样逼问过，齐峻不禁面红耳赤，忍不住自我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原先的打算，不过是对高家使个障眼法，再说，师弟不会扔下师妹不管的……”
懒得跟他在这问题上再作纠缠，舒眉一脸凄然叹道：“昔日红佛女投奔李靖时，所为不过是‘妾本丝萝，愿托乔木’。既然你不能替妻儿遮风挡雨，又何必强求复合？前些年，没你的参与，念祖也养这么大了，且聪明开朗孝顺知礼。若说有什么遗憾，也不过他成长过程中一些小烦恼。你不会觉得，离了你，他不成平安长大吧？！”
“可是……”还想在孩子问题上跟她理论，齐峻转念一想，若对方执意不肯回到他身边，念祖眼看着越来越大，以后未必能再借儿子牵制于她。
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心里空落落缺憾，还是不能填满。
齐峻原以为，苏师弟平安归来，是他跟舒眉关系的转机。可是，从两人重逢后，对方清清淡淡的态度来看，似乎她对恢复四夫人这一身份，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是啊，她如今贵为长公主，哪里还需要那个头衔？
自己现在能时时见到她，不过托了儿子的福。
即便她将来回到京城，自然得住进敕造的府邸。就算他打着看儿子的旗号，也不能随便乱闯公主府。
想到这儿，齐峻黯然神伤，他从来没这么绝望过，感觉这一年多以来，舒眉离他越来越远，让人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说兄弟没提醒过你，你若再不抓紧点，可能两人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了。我从拙荆那得到消息，似乎她们正在筹划，找机会出去游山玩水一番。要不是涵儿刚查出有了身子，我还真担心她到底乱跑呢！”发小袁延庆的声音，仿佛回旋在他耳边。
是了！游山玩水！
齐峻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一道灵光。
她执意不肯回归，最主要的顾虑，是怕在齐府束缚了自由吧？
如果真是这样，将来她在京城呆的日子也不回太多。
现今自己要想将她挽回，自己缺的不过是契机。若她真有心四处游历，他并非没有机会。
想到这点，他不安的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老天爷似乎喜欢跟齐峻开玩笑，在他还没有宽心多久，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宁国府出了事，齐屹来信让他早点赶回去。
“既然你京中妻儿有事，文某就不留你了。”把信函交给齐峻后，文曙辉开始下逐客令，半点情面都不给他。
齐峻一时慌了神，对眼前这位前任岳父问道：“不知文大人是否知晓，京城里发生了何事？”
文曙辉觑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哪里会知道。既然是令兄派人专门送信过来，总归着紧之事，文某不好耽误你了。”
从对方的态度上看，齐峻哪里又不知道，如果这时他就此离开，恐怕跟舒眉再也没机会。
思忖良久，只见他对文曙辉恳求道：“不知文先生可否容我再等上几天。等齐家暗卫传来准信，晚辈再动身也不迟。”
文曙辉不置可否，只是打量了他浑身上下一眼，凉凉地说道：“这是你自家的事，文某不好置喙。只望你莫误了宁国公的事便成……”言毕，他也不再多说，将齐峻一个人留在花厅里。
接下来的日子，齐峻一面等暗卫那边的消息，一会派人出去打探葛曜的动向。
他早已琢磨得十分清楚了，若自己真的要就此离开，绝不能给情敌留机会。
说来也真是奇怪。
自从送施家几位舅爷提前回金陵之后，葛曜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他想尽办法，都没能从文曙辉以及总督衙门的官员口中，套出一星半点的口风。仿佛这人从此在世上消失了一般。
即便如此，齐峻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一回金陵，就派暗卫去调查此人的行踪。
皇天不负有心人，齐峻还没等来京中的消息，负责调查葛曜的暗卫先回来报信了。
“四爷，据咱们潜伏在大晋的兄弟来报，说姓葛的到山东去了！”影十九单膝脆地，恭敬地禀道。
“此话当真？！”齐峻惊得从椅上站了起来，一把扶起暗卫，追问道：“他去那儿作甚？是公差还是私自行动？”
影十九摇了摇头，道：“属下无能，还没查到他此去的目的。不过，听四爷您同窗季大人的小厮透露，葛将军远行期间，他在金陵宅子有天夜里失了火。他回到金陵没多久，就向文大人商量，亲自送施家几位舅老爷回了徽州。从此再没有在金陵城里出现过。”
这一情况让齐峻警觉起来。
难不成，葛曜借道徽州去山东，是跟文曙辉约好了的？不然，为何总督衙门的人全部都封了口，对那人的行踪半点口风都不露？
如果是那样，葛曜上山东是为了报毁宅的私仇，还是图谋大晋占的那块地方，又或者两者皆不是，而是彻底投敌？
各种思绪纷至踏来，逼得齐峻下定决心，趁着葛曜不在金陵的机会，尽快抢占先机。
念头一些，只见他把影十九召至跟前，在对方耳边轻声交待了一番。
“有关他的消息，最好能赶来京城来信之前打听出来。”暗卫临出门时，齐峻又叮嘱了一句。
影十九对齐峻一抱拳，说道：“四爷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幸亏咱们在金陵成的人马一直没撤。要收集那位的情报，不算太困难的事。”
齐峻听闻后，拍了拍影十九的肩膀，吩咐道：“你们自身也要注意安全。如此金陵城各路人马鱼龙混杂，一不小心消息没打听来，反而把咱们的机密给泄了出去。”
影十九点点头：“四爷请放心，咱们暗卫的纪律在那儿，万一被逮住了，兄弟们不会让自个成为活口的。”
齐峻暗地里点了点头，随后就送他出去了。
且说舒眉这边，此时也在为葛曜无故失踪，而东猜西猜。
当然，她之所以念叨这人，完全归功于小葡萄的提醒。
小家伙和舅舅文执初跟师傅一同练骑射，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送他小马驹的葛伯伯。下学回到母亲身边，就问起了葛曜的行踪。
舒眉自然也不清楚。她打那日中蛇毒醒来，跟葛曜打过一次照面，就再也没跟他单独相处过。以至于到如今，她都没亲耳听过对方解释松溪镇的事。
最后，考虑到此人身上迷团太多，舒眉跑到文曙辉那儿，专门打听起葛曜的下落。
“葛将军啊！”听到女儿说明来意，文曙辉站起身，踱到书柜后面，从藏在那儿的暗格中拿出一封信函，顺手就递给了舒眉。
“葛将军告辞时，递给为父一封信，说是要我亲手交给你。不如你看看？”
舒眉如获至宝，忙不迭地伸手接住，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
在信中，葛曜把自己在松溪镇的遭遇，简单给她解释了一番，又告诉她为了江南的长治久安，他决定冒险去山东一趟。在信的末尾，葛曜隐晦地表示，要舒眉一定得等他回来，还说届时自己会拿出东西，证明他的一颗心。
看完葛曜的信，舒眉思绪万千，不知葛曜到时会拿什么出来。
见女儿看完信后，神色有些异动，文曙辉忙问道：“葛将军可说过。他去山东所为何事？”
舒眉摇了摇头：“他没有明说，只提到他在松溪被囚一事。”
“哦？”文曙辉来了兴趣，忙问道：“他是如何解释的？为父当初问过，他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舒眉叹了口气，说道：“邵良惟拿他仅存的亲人要挟于他。”
文曙辉听后不禁愕然，不由脱口问道：“他除了陛下，在这世上哪还有亲人？”（未完待续）
沉思片刻，舒眉抬头望向齐峻，目光里带着少有决然。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高氏利用她表妹上蹿下跳，是真的想塞人给你作小吗？”心绪平复下来后，舒眉尽量放慢语速，缓缓地问道。
没料到她会提到那么久远的事，齐峻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禁呐呐道：“起先我是这样以为的，可后来才知道，她是想拆散咱们两个……”
“不错！”舒眉深吸一口气，面上紧绷的凝重有所舒缓，接着又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何再犯第二次错误呢？你不会到如今都不知道，秦姑娘能顺利进齐府，谁在背后捣鼓吧？”
听她提到那桩事，齐峻面上顿时垮了下来：“我如何不知？不然，咱们后来怎会借着师妹怀上聪儿之际，与她虚以委蛇，去反将她一军的。可是，这不是权宜之计，为了迷惑她嘛！只要结果是好的，咱们都做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值得？！”舒眉轻笑一声，喃喃道，“于你来说，可不就是值得的？！光明正大再娶，理直气壮肩祧两房。你可曾想过，如果真成那样，我跟念祖将如何自处？整日被她们婆媳联手折磨吗？”
从未被人这样逼问过，齐峻不禁面红耳赤，忍不住自我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原先的打算，不过是对高家使个障眼法，再说，师弟不会扔下师妹不管的……”
懒得跟他在这问题上再作纠缠，舒眉一脸凄然叹道：“昔日红佛女投奔李靖时，所为不过是‘妾本丝萝，愿托乔木’。既然你不能替妻儿遮风挡雨，又何必强求复合？前些年，没你的参与，念祖也养这么大了，且聪明开朗孝顺知礼。若说有什么遗憾，也不过他成长过程中一些小烦恼。你不会觉得，离了你，他不成平安长大吧？！”
“可是……”还想在孩子问题上跟她理论，齐峻转念一想，若对方执意不肯回到他身边，念祖眼看着越来越大，以后未必能再借儿子牵制于她。
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心里空落落缺憾，还是不能填满。
齐峻原以为，苏师弟平安归来，是他跟舒眉关系的转机。可是，从两人重逢后，对方清清淡淡的态度来看，似乎她对恢复四夫人这一身份，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是啊，她如今贵为长公主，哪里还需要那个头衔？
自己现在能时时见到她，不过托了儿子的福。
即便她将来回到京城，自然得住进敕造的府邸。就算他打着看儿子的旗号，也不能随便乱闯公主府。
想到这儿，齐峻黯然神伤，他从来没这么绝望过，感觉这一年多以来，舒眉离他越来越远，让人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说兄弟没提醒过你，你若再不抓紧点，可能两人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了。我从拙荆那得到消息，似乎她们正在筹划，找机会出去游山玩水一番。要不是涵儿刚查出有了身子，我还真担心她到底乱跑呢！”发小袁延庆的声音，仿佛回旋在他耳边。
是了！游山玩水！
齐峻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一道灵光。
她执意不肯回归，最主要的顾虑，是怕在齐府束缚了自由吧？
如果真是这样，将来她在京城呆的日子也不回太多。
现今自己要想将她挽回，自己缺的不过是契机。若她真有心四处游历，他并非没有机会。
想到这点，他不安的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老天爷似乎喜欢跟齐峻开玩笑，在他还没有宽心多久，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宁国府出了事，齐屹来信让他早点赶回去。
“既然你京中妻儿有事，文某就不留你了。”把信函交给齐峻后，文曙辉开始下逐客令，半点情面都不给他。
齐峻一时慌了神，对眼前这位前任岳父问道：“不知文大人是否知晓，京城里发生了何事？”
文曙辉觑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哪里会知道。既然是令兄派人专门送信过来，总归着紧之事，文某不好耽误你了。”
从对方的态度上看，齐峻哪里又不知道，如果这时他就此离开，恐怕跟舒眉再也没机会。
思忖良久，只见他对文曙辉恳求道：“不知文先生可否容我再等上几天。等齐家暗卫传来准信，晚辈再动身也不迟。”
文曙辉不置可否，只是打量了他浑身上下一眼，凉凉地说道：“这是你自家的事，文某不好置喙。只望你莫误了宁国公的事便成……”言毕，他也不再多说，将齐峻一个人留在花厅里。
接下来的日子，齐峻一面等暗卫那边的消息，一会派人出去打探葛曜的动向。
他早已琢磨得十分清楚了，若自己真的要就此离开，绝不能给情敌留机会。
说来也真是奇怪。
自从送施家几位舅爷提前回金陵之后，葛曜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他想尽办法，都没能从文曙辉以及总督衙门的官员口中，套出一星半点的口风。仿佛这人从此在世上消失了一般。
即便如此，齐峻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一回金陵，就派暗卫去调查此人的行踪。
皇天不负有心人，齐峻还没等来京中的消息，负责调查葛曜的暗卫先回来报信了。
“四爷，据咱们潜伏在大晋的兄弟来报，说姓葛的到山东去了！”影十九单膝脆地，恭敬地禀道。
“此话当真？！”齐峻惊得从椅上站了起来，一把扶起暗卫，追问道：“他去那儿作甚？是公差还是私自行动？”
影十九摇了摇头，道：“属下无能，还没查到他此去的目的。不过，听四爷您同窗季大人的小厮透露，葛将军远行期间，他在金陵宅子有天夜里失了火。他回到金陵没多久，就向文大人商量，亲自送施家几位舅老爷回了徽州。从此再没有在金陵城里出现过。”
这一情况让齐峻警觉起来。
难不成，葛曜借道徽州去山东，是跟文曙辉约好了的？不然，为何总督衙门的人全部都封了口，对那人的行踪半点口风都不露？
如果是那样，葛曜上山东是为了报毁宅的私仇，还是图谋大晋占的那块地方，又或者两者皆不是，而是彻底投敌？
各种思绪纷至踏来，逼得齐峻下定决心，趁着葛曜不在金陵的机会，尽快抢占先机。
念头一些，只见他把影十九召至跟前，在对方耳边轻声交待了一番。
“有关他的消息，最好能赶来京城来信之前打听出来。”暗卫临出门时，齐峻又叮嘱了一句。
影十九对齐峻一抱拳，说道：“四爷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幸亏咱们在金陵成的人马一直没撤。要收集那位的情报，不算太困难的事。”
齐峻听闻后，拍了拍影十九的肩膀，吩咐道：“你们自身也要注意安全。如此金陵城各路人马鱼龙混杂，一不小心消息没打听来，反而把咱们的机密给泄了出去。”
影十九点点头：“四爷请放心，咱们暗卫的纪律在那儿，万一被逮住了，兄弟们不会让自个成为活口的。”
齐峻暗地里点了点头，随后就送他出去了。
且说舒眉这边，此时也在为葛曜无故失踪，而东猜西猜。
当然，她之所以念叨这人，完全归功于小葡萄的提醒。
小家伙和舅舅文执初跟师傅一同练骑射，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送他小马驹的葛伯伯。下学回到母亲身边，就问起了葛曜的行踪。
舒眉自然也不清楚。她打那日中蛇毒醒来，跟葛曜打过一次照面，就再也没跟他单独相处过。以至于到如今，她都没亲耳听过对方解释松溪镇的事。
最后，考虑到此人身上迷团太多，舒眉跑到文曙辉那儿，专门打听起葛曜的下落。
“葛将军啊！”听到女儿说明来意，文曙辉站起身，踱到书柜后面，从藏在那儿的暗格中拿出一封信函，顺手就递给了舒眉。
“葛将军告辞时，递给为父一封信，说是要我亲手交给你。不如你看看？”
舒眉如获至宝，忙不迭地伸手接住，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
在信中，葛曜把自己在松溪镇的遭遇，简单给她解释了一番，又告诉她为了江南的长治久安，他决定冒险去山东一趟。在信的末尾，葛曜隐晦地表示，要舒眉一定得等他回来，还说届时自己会拿出东西，证明他的一颗心。
看完葛曜的信，舒眉思绪万千，不知葛曜到时会拿什么出来。
见女儿看完信后，神色有些异动，文曙辉忙问道：“葛将军可说过。他去山东所为何事？”
舒眉摇了摇头：“他没有明说，只提到他在松溪被囚一事。”
“哦？”文曙辉来了兴趣，忙问道：“他是如何解释的？为父当初问过，他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舒眉叹了口气，说道：“邵良惟拿他仅存的亲人要挟于他。”
文曙辉听后不禁愕然，不由脱口问道：“他除了陛下，在这世上哪还有亲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