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泉系列II 小偷的女儿_第二十四章 元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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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忧心忡忡，担心鲁元帅会向雅各揭穿自己。如果雅各发现欧文·基斯卡登伪装成伊薇的一名侍卫，他可能会感到尴尬，甚至大发雷霆。欧文更关心的是鲁元帅为什么来到阿塔巴伦。是什么样的命运让欧文和鲁元帅再次聚在一起？
雅各·卢埃林得意洋洋地说：“欢迎来到阿塔巴伦，大人。希望您一路上没有遇到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鲁元帅坚定严肃地说道：“唯一的暴风雨是陛下将要为自己招致的那一场暴风雨。”他走到台阶前，僵直地向雅各鞠躬，然后向伊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鞠了一躬。
雅各问道：“元帅大人以前遇见过莫蒂默夫人没有？需要我介绍你们吗？”
“我现在才有幸遇见莫蒂默夫人的女儿，”鲁元帅回答道，巧妙地承认他认识伊薇，“小姐，我代替布里托尼卡女公爵西尼亚小姐向您致意。我注意到您没有佩戴头巾，猜想您不是来自阿塔巴伦。”
伊薇警惕地回答道：“我确实不是阿塔巴伦人，大人。我听说过很多关于您的故事。”
鲁元帅狡猾地看了伊薇一眼，回答道：“毫无疑问，您是从基斯卡登大人那里听说的。代我向基斯卡登公爵致意。我奉西尼亚小姐之命到这里来，是有话要对雅各王说。”
雅各皱着眉头说道：“那就说吧，大人。我想劝说伊蕾莎白小姐等一下和我一起去打猎。您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
鲁元帅说道：“我很快就回布里托尼卡。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活动上。我们现在处在战争的边缘，陛下。我到这里来是想请您重新考虑一下忠诚问题。”
雅各眉头拧得更紧了。“莫蒂默夫人先你而来，她也是这么说的，”雅各深表关切地说道，“我想，我已经被足够充分地告诫了，大人。我很奇怪，您不嫌其烦，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件事情。”
鲁元帅向前一步，诚挚地坚持道：“陛下唤醒了一匹沉睡的狼，一匹冬眠的狼。您知道冬眠的狼，陛下。狼在远处，人很容易大胆。但当你看到了狼的耳朵，听到了狼的号叫，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雅各不胜其烦地挥挥手，说道：“我想，塞弗恩的徽章是一只野猪，不是一匹狼。野猪是猎物，害怕猎狗。而且，野兽可以号叫，打响鼻，或者呻吟，但这不意味着我需要害怕它。”
伊薇气得眼睛发绿，抗议道：“锡尔迪金王不是野兽。我抗议这种说法。”
雅各平静地说道：“这只是说说而已。”
欧文盯着鲁元帅，精神高度集中，看有没有人使用圣泉的神力。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是知道正殿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鲁元帅严肃地说道：“请原谅，小姐，是我措辞不当。”他又把注意力转向雅各，说道：“如果陛下入侵锡尔迪金，您也需要同时面对布里托尼卡。我们小姐刚刚从沙特里约恩的魔掌下逃脱。我们不会轻易忘却此事。布里托尼卡准备随时支持塞弗恩王。”
欧文心里对鲁元帅感激不尽，钦佩不已，但又始终保持着警惕。
雅各怒目而视，气得满脸通红，说道：“请注意一下，大人，不要结仇太多。我们都知道，大人不会让布里托尼卡放松戒备，尤其是沙特里约恩正在舔自己的伤口。基斯卡登可以智取奥西塔尼亚人一回，但如果沙特里约恩倾全国之力前来进攻，西境公会发现他的小伎俩也于事无补。”
鲁元帅笑了，但笑得像狼一样，说道：“我想，陛下和沙特里约恩都低估了基斯卡登公爵的狡猾和能力。”
雅各威胁道：“我知道如何杀死一个泉佑异能者。”伊薇倒吸一口凉气。雅各看了看伊薇，尴尬地说道：“小姐，我说话太草率了。”
“确实如此，陛下，”伊薇声音颤抖，脸上绯红，生气地说道，“男人们都怎么啦？不要这么吓唬来吓唬去。”伊薇摇头说道：“让我来说一下事情的真相，因为你们没有人愿意说。阿塔巴伦王，我看得出来，为什么西尼亚小姐派鲁元帅前来向您传话。鲁元帅见多识广，久经沙场，尽管严重敌众我寡，仍然成功地守护了布里托尼卡。陛下应当听从他的劝告。陛下年轻而又莽撞。我不想冒犯您，陛下。陛下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奥西塔尼亚王也有同样的渴望。陛下想像过去的王那样，在战场上散播威名，荣誉加身。但想一下多少人会因此送掉性命？多少母亲和孩子会受苦受难，失去儿子和兄长？陛下下巫哲棋，但陛下只有一半的棋子。陛下会一败涂地。”
雅各看着伊薇，惊愕地眉头紧锁，略微感慨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小姐。”欧文听得出雅各是以退为进。“我很鲁莽。是这样的，但幸运偏爱勇敢的人。你认为阿塔巴伦人没有能力抵挡锡尔迪金人倾力进攻，这也是对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无论还有多少棋子在棋盘上，王被吃掉了，巫哲棋才结束。锡尔迪金真正的王是我的朋友、伙伴和同盟。帮助合法的统治者登上王位不是犯罪。然后，所有其他的棋子都要听从他的了。”
雅各又转向鲁元帅，气得嘴唇发抖，说道：“很抱歉，元帅大人，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却没有完成使命。我想建议西尼亚女公爵重新考虑一下她现在所处的形势。她拒绝了那个可以让她成为皇后的男人。如果锡尔迪金被打败了，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布里托尼卡了。元帅大人可以告诉她，她的盟友是弱者。现在，我想去打猎了。元帅大人可以走了。”
鲁元帅面无表情，直挺挺地向雅各鞠了一躬，然后转向伊薇，说道：“谢谢您的坦率，小姐。在我离开之前，可
以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好的，大人。”伊薇回答道。
雅各哼了一声，转向一个仆人，说道：“把我的马牵来。这座正殿令人窒息。”
接下来是一阵喧闹。欧文注意到，很多阿塔巴伦人阴沉着脸看着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他们想要战争。他们想要打仗。光劝说是不行的。
伊薇示意欧文跟着她和鲁元帅。他们一起来到正殿一侧的角落。
鲁元帅眼睛仍然看着伊薇，压低声音说道：“您到这里来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大人。您可不缺乏勇气。”
“谢谢。”欧文回答道。
伊薇说道：“感谢您到这里来帮忙。我看得出来，阿塔巴伦人脑子里想的只有制造事端。”
鲁元帅说道：“有一句话叫做： 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我发现这句话用在骡子和人身上最合适。小姐，我必须警告您。并通过您，来警告塞弗恩王。我担心，有人会采用不道德的手段来将塞弗恩王赶下王位。如果没有一点成功的希望，一个人不会轻易冒战争的风险。我率领舰队，把这座城市烧成灰烬，仍然有时间赶回去守卫布里托尼卡。雅各·卢埃林没有意识到，如果形势对他不利，他将会是如何得不堪一击。我相信形势肯定会对他不利。他们低估了塞弗恩和塞弗恩的力量。但你们也不要犯错误，低估他们想要除掉塞弗恩的疯狂程度。”
欧文意识到了鲁元帅的言外之意，说道：“您相信，有人想阴谋暗害塞弗恩王。”
鲁元帅很快地瞥了欧文一眼，说道：“是的，但我没有确凿证据。”
伊薇说道：“您是一位忠实的盟友。我想我们应该离开阿塔巴伦了。我的任务失败了。”
鲁元帅看了看伊薇，又看了看欧文，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东西——一些他没有说明的东西，一些他不愿意说明的东西。“那么我告辞了。”鲁元帅声音粗哑地说道，然后走了。
欧文想知道鲁元帅有什么弱点，但在这么开阔的地方，他不敢使用圣泉的神力。如果他在这里使用圣泉的神力，他不仅会把自己暴露给鲁元帅，而且会再次感到枯竭——他不敢冒这个险。欧文怀疑，布里托尼卡支持锡尔迪金，不仅仅是出于感激。
然而，他们的任务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沙特里约恩想要利用一个毒药师来推翻塞弗恩，为埃里克的到来做准备。塞弗恩对敌人也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欧文觉得嘴唇发干。很明显，他必须把埃里克拿下巫哲棋盘，但他不想杀了埃里克。另外，塞弗恩也让欧文相信，塞弗恩并不想自己的亲侄子丧命。如果他们可以把埃里克绑架到锡尔迪金，力量的天平就会倾斜，但欧文知道，他们没办法劝说埃里克心甘情愿地跟他们离开阿塔巴伦。
突然，欧文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者说一时灵感，一个策略。
欧文低声对伊薇说道：“小姐，我有一个主意。”
伊薇回答道：“洗耳恭听。”
欧文在脑海中看到一块块积木堆积在一起。事情该如何先后发生，积木该如何搭建，才能按照预定的计划倒下来。“我想你征求雅各许可，去看望埃里克·阿根廷。”
伊薇看起来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呢？”
“去试一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告诉雅各，你知道一些关于埃里克童年的事实和细节。你想明天去拜访他。我想，雅各会答应你的请求，并派一名使者陪你一起去。”
伊薇问道：“你要做什么？”
欧文微笑道：“我和埃塔伊内会先于你们去拜访埃里克。”
◆ ◆ ◆
欧文紧张地走来走去，希望克拉克仍然在这里。他不想伊薇身边没有人保护。伊薇和贾丝廷在附近散步，等候雅各打猎归来。欧文和埃塔伊内在伊薇的房间里，安排计划中他们应该做的那一部分。
欧文仍然在房间里踱步，听到换衣屏风后面传来衣服的声。千头万绪在欧文脑海里萦绕，像潮水一样就要一个浪头把他打翻在地。欧文渴望结束冒牌货的角色，渴望恢复原来的身份，采取行动。沙特里约恩利用雅各，雅各利用埃里克，想要推翻塞弗恩。但沙特里约恩的目标是强娶爱丽丝，然后自己当锡尔迪金之王。欧文看到排在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雅各骄傲自负，看不到背后正在发生的事情。欧文也意识到，有一些棋子摆在棋盘上，但他也没有看见。
“我快要好了，”埃塔伊内说道。几分钟以后，埃塔伊内从屏风后走出来，穿着伊薇的长袍，戴着伊薇的首饰。欧文看了，心跳加剧，心急如焚，呆呆地看着埃塔伊内。埃塔伊内没有理会欧文，径直走到放着镜子的小梳妆台边。梳妆台边放着一个箱子——埃塔伊内的箱子。埃塔伊内打开箱子，在里面寻找了一番，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顶深褐色的假发。埃塔伊内已经取下了以前常戴的金色长假发。她戴上这顶深褐色的假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擦粉描眉。欧文越看越入迷，埃塔伊内点唇上胭脂，在欧文面前华丽变身。欧文觉得圣泉的涟漪正流入埃塔伊内体内，埃塔伊内越忘我，圣泉流入体内的速度也越快。埃塔伊内看着自己，在脸上加上微小的斑点，模仿伊薇皮肤上的细微瑕疵，手上的动作更加如梦如幻。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在无意识地动作。欧文感觉到，埃塔伊内已经完全沉浸于伪装之中，和自己搭积木时的感觉一样。看着埃塔伊内变身真是太美妙了——或者，老实说——有点诱惑太大了。欧文把一些不相干的想法挤出脑海，集中精神在即将来临的任务上。
埃塔
伊内将最后一点胭脂擦在脸上，然后开始模仿伊薇的表情，眼睛变得活力四射，双手几乎开始兴奋地上下翻飞。“我喜欢你的发型，贾丝廷，”埃塔伊内说道，声音和伊薇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语气和语调也完全吻合。“我想我的发型有点单调。我希望我也有一缕白色的头发，就在这里，像欧文的头发一样。但，天啦，我们不可能都看起来那么英姿飒爽。”埃塔伊内调皮地咧嘴笑了，看着镜子中的欧文。欧文已经盯着埃塔伊内看太久了，埃塔伊内发现了。
欧文赞许地点点头，结巴道：“我能够认出你。但如果站在远处，我也分不清楚。你比伊薇高一点，但我认为没有人会注意到。”
埃塔伊内得意地笑道：“我做了一些其他调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欧文摇头说道：“不，你还没有。你还没有竭尽全力。现在，我想要你召唤圣泉的神力。在这里，在这间房子里。我想要你让我相信，我看见了伊薇。就像上次你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看到了安凯瑞特一样。我想知道，如果我仔细看，能否看穿你的伪装。”
欧文心里兴奋异常。埃塔伊内的神力有很多种可能性和使用方法。他想知道埃塔伊内的神法到底有多深。如果她学会了控制神力，她将是一个很难对付的盟友。
埃塔伊内伸直一下肩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我要怎样才能召唤圣泉的神力？”
欧文说道：“你以前做过。”
“是的，但召唤神力可不像压水井的手柄。我上一次是回应你的神力。你首先使用了圣泉的神力。”
欧文点头说道：“安凯瑞特去世以后，塞弗恩王教我如何使用神法。有时候，他需要触摸一下某个人才能让体内的圣泉流动。我不是这样的，但我从他那里学到了这一招。来，站到我面前来。”
埃塔伊内站到欧文面前。欧文眨了几下眼睛，控制自己，不要被埃塔伊内的伪装所迷惑。
“塞弗恩王教了我一个动作。像这样伸出胳膊。不要太僵硬。好。现在伸出手指，闭上眼睛，想象……想象你体内有一条河，河水渴望奔流而出。从你的手指尖奔流而出。”
“我需要碰到你吗？”埃塔伊内皱着眉头问道。欧文皮肤刺痛，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埃塔伊内的手。
“不需要！就这样……站在那里，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闭上眼睛可能会更好。想象一下，圣泉在你体内流动。释放它，感觉一下圣泉流过胸腔，流过胳膊，流出指尖。我还没有召唤圣泉。我希望这一次你先召唤体内的圣泉。”
埃塔伊内站得很近，欧文感觉汗水开始在头皮上蠕动。他控制住内心的冲动，尽全力保持平静。他忠于伊薇，但他和伊薇永远不能交流如何使用圣泉的神力，并且站得如此之近。
“好的，”埃塔伊内说道，然后闭上眼睛。欧文立刻感觉到圣泉流遍了埃塔伊内全身。
“你能感觉到圣泉吗？”
“我能。”埃塔伊内微笑地说道。
“好的，现在我希望你运用圣泉。我想要你变成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让我相信这一点。”
埃塔伊内深呼吸一下，又长叹一声。她这么一呼一叹，整个人就在欧文眼前变成了伊薇。她甚至看起来体格变小了一点，缩了一点，以便与伊薇身材相当。欧文看着埃塔伊内，感觉到埃塔伊内体内的圣泉正流入自己体内，劝说他，让他相信她就是伊薇。他想要相信埃塔伊内的话。欧文看着埃塔伊内，觉得心痛，又充满了渴望。但他同时也感觉到，圣泉在他身上绕道而行，他没有上当。埃塔伊内看起来很像伊薇，但欧文知道她不是伊薇。埃塔伊内骗不了他的心。
“睁开眼睛吧。”欧文轻柔地说道，同时放下心来，埃塔伊内的神法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欺骗他，但他确信，即使一个泉佑异能者也有可能上当受骗。
埃塔伊内睁开眼睛，圣泉的神法开始减弱。
“继续使用神法。”欧文说道。
弱点消失了，伊薇的幻象得以继续。欧文拉着埃塔伊内的肩膀，把她转动一下，让她面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伊薇的影像。
埃塔伊内的声音充满了敬畏，恭敬地低声说道：“天啦，我可以变成任何人。”
欧文赞赏地说道：“很明显，你有圣泉的神力。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圣泉的边缘？像体内有一个巨大的碗。碗有没有正在变小？你有没有觉得虚弱？”
埃塔伊内如痴如醉地点点头，说道：“但我还不觉得累。这有点像……游泳。我可以游一会儿，但不能永远游下去。”
欧文说道：“很好。上一次，你维持影像只维持了一会儿。”
埃塔伊内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我穿上了小姐的衣服，戴上了她的首饰，并尽力看起来像她，这对于变身有所帮助。这一次我能够感觉到有所不同。我花了时间和伊蕾莎白小姐待在一起，也更了解她了。我可以学着她说话的声音，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埃塔伊内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欧文。“我让你相信，我就是伊蕾莎白小姐了吗？”
欧文摇头说道：“我能够认出，你不是真的，但那是因为我也具有圣泉的神力。如果有人使用了圣泉的神力，我能够感觉到。你也能感觉到。”
“好像你用神力试探我那样，”埃塔伊内狡猾地说道。“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欧文大人？”
欧文盯着埃塔伊内看了一会儿，觉得最后几块积木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说道：“我们去拜访埃里克。我们两人。现在就去。”
欧文忧心忡忡，担心鲁元帅会向雅各揭穿自己。如果雅各发现欧文·基斯卡登伪装成伊薇的一名侍卫，他可能会感到尴尬，甚至大发雷霆。欧文更关心的是鲁元帅为什么来到阿塔巴伦。是什么样的命运让欧文和鲁元帅再次聚在一起？
雅各·卢埃林得意洋洋地说：“欢迎来到阿塔巴伦，大人。希望您一路上没有遇到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鲁元帅坚定严肃地说道：“唯一的暴风雨是陛下将要为自己招致的那一场暴风雨。”他走到台阶前，僵直地向雅各鞠躬，然后向伊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鞠了一躬。
雅各问道：“元帅大人以前遇见过莫蒂默夫人没有？需要我介绍你们吗？”
“我现在才有幸遇见莫蒂默夫人的女儿，”鲁元帅回答道，巧妙地承认他认识伊薇，“小姐，我代替布里托尼卡女公爵西尼亚小姐向您致意。我注意到您没有佩戴头巾，猜想您不是来自阿塔巴伦。”
伊薇警惕地回答道：“我确实不是阿塔巴伦人，大人。我听说过很多关于您的故事。”
鲁元帅狡猾地看了伊薇一眼，回答道：“毫无疑问，您是从基斯卡登大人那里听说的。代我向基斯卡登公爵致意。我奉西尼亚小姐之命到这里来，是有话要对雅各王说。”
雅各皱着眉头说道：“那就说吧，大人。我想劝说伊蕾莎白小姐等一下和我一起去打猎。您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
鲁元帅说道：“我很快就回布里托尼卡。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活动上。我们现在处在战争的边缘，陛下。我到这里来是想请您重新考虑一下忠诚问题。”
雅各眉头拧得更紧了。“莫蒂默夫人先你而来，她也是这么说的，”雅各深表关切地说道，“我想，我已经被足够充分地告诫了，大人。我很奇怪，您不嫌其烦，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件事情。”
鲁元帅向前一步，诚挚地坚持道：“陛下唤醒了一匹沉睡的狼，一匹冬眠的狼。您知道冬眠的狼，陛下。狼在远处，人很容易大胆。但当你看到了狼的耳朵，听到了狼的号叫，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雅各不胜其烦地挥挥手，说道：“我想，塞弗恩的徽章是一只野猪，不是一匹狼。野猪是猎物，害怕猎狗。而且，野兽可以号叫，打响鼻，或者呻吟，但这不意味着我需要害怕它。”
伊薇气得眼睛发绿，抗议道：“锡尔迪金王不是野兽。我抗议这种说法。”
雅各平静地说道：“这只是说说而已。”
欧文盯着鲁元帅，精神高度集中，看有没有人使用圣泉的神力。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是知道正殿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鲁元帅严肃地说道：“请原谅，小姐，是我措辞不当。”他又把注意力转向雅各，说道：“如果陛下入侵锡尔迪金，您也需要同时面对布里托尼卡。我们小姐刚刚从沙特里约恩的魔掌下逃脱。我们不会轻易忘却此事。布里托尼卡准备随时支持塞弗恩王。”
欧文心里对鲁元帅感激不尽，钦佩不已，但又始终保持着警惕。
雅各怒目而视，气得满脸通红，说道：“请注意一下，大人，不要结仇太多。我们都知道，大人不会让布里托尼卡放松戒备，尤其是沙特里约恩正在舔自己的伤口。基斯卡登可以智取奥西塔尼亚人一回，但如果沙特里约恩倾全国之力前来进攻，西境公会发现他的小伎俩也于事无补。”
鲁元帅笑了，但笑得像狼一样，说道：“我想，陛下和沙特里约恩都低估了基斯卡登公爵的狡猾和能力。”
雅各威胁道：“我知道如何杀死一个泉佑异能者。”伊薇倒吸一口凉气。雅各看了看伊薇，尴尬地说道：“小姐，我说话太草率了。”
“确实如此，陛下，”伊薇声音颤抖，脸上绯红，生气地说道，“男人们都怎么啦？不要这么吓唬来吓唬去。”伊薇摇头说道：“让我来说一下事情的真相，因为你们没有人愿意说。阿塔巴伦王，我看得出来，为什么西尼亚小姐派鲁元帅前来向您传话。鲁元帅见多识广，久经沙场，尽管严重敌众我寡，仍然成功地守护了布里托尼卡。陛下应当听从他的劝告。陛下年轻而又莽撞。我不想冒犯您，陛下。陛下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奥西塔尼亚王也有同样的渴望。陛下想像过去的王那样，在战场上散播威名，荣誉加身。但想一下多少人会因此送掉性命？多少母亲和孩子会受苦受难，失去儿子和兄长？陛下下巫哲棋，但陛下只有一半的棋子。陛下会一败涂地。”
雅各看着伊薇，惊愕地眉头紧锁，略微感慨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小姐。”欧文听得出雅各是以退为进。“我很鲁莽。是这样的，但幸运偏爱勇敢的人。你认为阿塔巴伦人没有能力抵挡锡尔迪金人倾力进攻，这也是对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无论还有多少棋子在棋盘上，王被吃掉了，巫哲棋才结束。锡尔迪金真正的王是我的朋友、伙伴和同盟。帮助合法的统治者登上王位不是犯罪。然后，所有其他的棋子都要听从他的了。”
雅各又转向鲁元帅，气得嘴唇发抖，说道：“很抱歉，元帅大人，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却没有完成使命。我想建议西尼亚女公爵重新考虑一下她现在所处的形势。她拒绝了那个可以让她成为皇后的男人。如果锡尔迪金被打败了，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布里托尼卡了。元帅大人可以告诉她，她的盟友是弱者。现在，我想去打猎了。元帅大人可以走了。”
鲁元帅面无表情，直挺挺地向雅各鞠了一躬，然后转向伊薇，说道：“谢谢您的坦率，小姐。在我离开之前，可
以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好的，大人。”伊薇回答道。
雅各哼了一声，转向一个仆人，说道：“把我的马牵来。这座正殿令人窒息。”
接下来是一阵喧闹。欧文注意到，很多阿塔巴伦人阴沉着脸看着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他们想要战争。他们想要打仗。光劝说是不行的。
伊薇示意欧文跟着她和鲁元帅。他们一起来到正殿一侧的角落。
鲁元帅眼睛仍然看着伊薇，压低声音说道：“您到这里来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大人。您可不缺乏勇气。”
“谢谢。”欧文回答道。
伊薇说道：“感谢您到这里来帮忙。我看得出来，阿塔巴伦人脑子里想的只有制造事端。”
鲁元帅说道：“有一句话叫做： 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我发现这句话用在骡子和人身上最合适。小姐，我必须警告您。并通过您，来警告塞弗恩王。我担心，有人会采用不道德的手段来将塞弗恩王赶下王位。如果没有一点成功的希望，一个人不会轻易冒战争的风险。我率领舰队，把这座城市烧成灰烬，仍然有时间赶回去守卫布里托尼卡。雅各·卢埃林没有意识到，如果形势对他不利，他将会是如何得不堪一击。我相信形势肯定会对他不利。他们低估了塞弗恩和塞弗恩的力量。但你们也不要犯错误，低估他们想要除掉塞弗恩的疯狂程度。”
欧文意识到了鲁元帅的言外之意，说道：“您相信，有人想阴谋暗害塞弗恩王。”
鲁元帅很快地瞥了欧文一眼，说道：“是的，但我没有确凿证据。”
伊薇说道：“您是一位忠实的盟友。我想我们应该离开阿塔巴伦了。我的任务失败了。”
鲁元帅看了看伊薇，又看了看欧文，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东西——一些他没有说明的东西，一些他不愿意说明的东西。“那么我告辞了。”鲁元帅声音粗哑地说道，然后走了。
欧文想知道鲁元帅有什么弱点，但在这么开阔的地方，他不敢使用圣泉的神力。如果他在这里使用圣泉的神力，他不仅会把自己暴露给鲁元帅，而且会再次感到枯竭——他不敢冒这个险。欧文怀疑，布里托尼卡支持锡尔迪金，不仅仅是出于感激。
然而，他们的任务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沙特里约恩想要利用一个毒药师来推翻塞弗恩，为埃里克的到来做准备。塞弗恩对敌人也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欧文觉得嘴唇发干。很明显，他必须把埃里克拿下巫哲棋盘，但他不想杀了埃里克。另外，塞弗恩也让欧文相信，塞弗恩并不想自己的亲侄子丧命。如果他们可以把埃里克绑架到锡尔迪金，力量的天平就会倾斜，但欧文知道，他们没办法劝说埃里克心甘情愿地跟他们离开阿塔巴伦。
突然，欧文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者说一时灵感，一个策略。
欧文低声对伊薇说道：“小姐，我有一个主意。”
伊薇回答道：“洗耳恭听。”
欧文在脑海中看到一块块积木堆积在一起。事情该如何先后发生，积木该如何搭建，才能按照预定的计划倒下来。“我想你征求雅各许可，去看望埃里克·阿根廷。”
伊薇看起来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呢？”
“去试一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告诉雅各，你知道一些关于埃里克童年的事实和细节。你想明天去拜访他。我想，雅各会答应你的请求，并派一名使者陪你一起去。”
伊薇问道：“你要做什么？”
欧文微笑道：“我和埃塔伊内会先于你们去拜访埃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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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紧张地走来走去，希望克拉克仍然在这里。他不想伊薇身边没有人保护。伊薇和贾丝廷在附近散步，等候雅各打猎归来。欧文和埃塔伊内在伊薇的房间里，安排计划中他们应该做的那一部分。
欧文仍然在房间里踱步，听到换衣屏风后面传来衣服的声。千头万绪在欧文脑海里萦绕，像潮水一样就要一个浪头把他打翻在地。欧文渴望结束冒牌货的角色，渴望恢复原来的身份，采取行动。沙特里约恩利用雅各，雅各利用埃里克，想要推翻塞弗恩。但沙特里约恩的目标是强娶爱丽丝，然后自己当锡尔迪金之王。欧文看到排在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雅各骄傲自负，看不到背后正在发生的事情。欧文也意识到，有一些棋子摆在棋盘上，但他也没有看见。
“我快要好了，”埃塔伊内说道。几分钟以后，埃塔伊内从屏风后走出来，穿着伊薇的长袍，戴着伊薇的首饰。欧文看了，心跳加剧，心急如焚，呆呆地看着埃塔伊内。埃塔伊内没有理会欧文，径直走到放着镜子的小梳妆台边。梳妆台边放着一个箱子——埃塔伊内的箱子。埃塔伊内打开箱子，在里面寻找了一番，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顶深褐色的假发。埃塔伊内已经取下了以前常戴的金色长假发。她戴上这顶深褐色的假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擦粉描眉。欧文越看越入迷，埃塔伊内点唇上胭脂，在欧文面前华丽变身。欧文觉得圣泉的涟漪正流入埃塔伊内体内，埃塔伊内越忘我，圣泉流入体内的速度也越快。埃塔伊内看着自己，在脸上加上微小的斑点，模仿伊薇皮肤上的细微瑕疵，手上的动作更加如梦如幻。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在无意识地动作。欧文感觉到，埃塔伊内已经完全沉浸于伪装之中，和自己搭积木时的感觉一样。看着埃塔伊内变身真是太美妙了——或者，老实说——有点诱惑太大了。欧文把一些不相干的想法挤出脑海，集中精神在即将来临的任务上。
埃塔
伊内将最后一点胭脂擦在脸上，然后开始模仿伊薇的表情，眼睛变得活力四射，双手几乎开始兴奋地上下翻飞。“我喜欢你的发型，贾丝廷，”埃塔伊内说道，声音和伊薇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语气和语调也完全吻合。“我想我的发型有点单调。我希望我也有一缕白色的头发，就在这里，像欧文的头发一样。但，天啦，我们不可能都看起来那么英姿飒爽。”埃塔伊内调皮地咧嘴笑了，看着镜子中的欧文。欧文已经盯着埃塔伊内看太久了，埃塔伊内发现了。
欧文赞许地点点头，结巴道：“我能够认出你。但如果站在远处，我也分不清楚。你比伊薇高一点，但我认为没有人会注意到。”
埃塔伊内得意地笑道：“我做了一些其他调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欧文摇头说道：“不，你还没有。你还没有竭尽全力。现在，我想要你召唤圣泉的神力。在这里，在这间房子里。我想要你让我相信，我看见了伊薇。就像上次你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看到了安凯瑞特一样。我想知道，如果我仔细看，能否看穿你的伪装。”
欧文心里兴奋异常。埃塔伊内的神力有很多种可能性和使用方法。他想知道埃塔伊内的神法到底有多深。如果她学会了控制神力，她将是一个很难对付的盟友。
埃塔伊内伸直一下肩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我要怎样才能召唤圣泉的神力？”
欧文说道：“你以前做过。”
“是的，但召唤神力可不像压水井的手柄。我上一次是回应你的神力。你首先使用了圣泉的神力。”
欧文点头说道：“安凯瑞特去世以后，塞弗恩王教我如何使用神法。有时候，他需要触摸一下某个人才能让体内的圣泉流动。我不是这样的，但我从他那里学到了这一招。来，站到我面前来。”
埃塔伊内站到欧文面前。欧文眨了几下眼睛，控制自己，不要被埃塔伊内的伪装所迷惑。
“塞弗恩王教了我一个动作。像这样伸出胳膊。不要太僵硬。好。现在伸出手指，闭上眼睛，想象……想象你体内有一条河，河水渴望奔流而出。从你的手指尖奔流而出。”
“我需要碰到你吗？”埃塔伊内皱着眉头问道。欧文皮肤刺痛，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埃塔伊内的手。
“不需要！就这样……站在那里，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闭上眼睛可能会更好。想象一下，圣泉在你体内流动。释放它，感觉一下圣泉流过胸腔，流过胳膊，流出指尖。我还没有召唤圣泉。我希望这一次你先召唤体内的圣泉。”
埃塔伊内站得很近，欧文感觉汗水开始在头皮上蠕动。他控制住内心的冲动，尽全力保持平静。他忠于伊薇，但他和伊薇永远不能交流如何使用圣泉的神力，并且站得如此之近。
“好的，”埃塔伊内说道，然后闭上眼睛。欧文立刻感觉到圣泉流遍了埃塔伊内全身。
“你能感觉到圣泉吗？”
“我能。”埃塔伊内微笑地说道。
“好的，现在我希望你运用圣泉。我想要你变成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让我相信这一点。”
埃塔伊内深呼吸一下，又长叹一声。她这么一呼一叹，整个人就在欧文眼前变成了伊薇。她甚至看起来体格变小了一点，缩了一点，以便与伊薇身材相当。欧文看着埃塔伊内，感觉到埃塔伊内体内的圣泉正流入自己体内，劝说他，让他相信她就是伊薇。他想要相信埃塔伊内的话。欧文看着埃塔伊内，觉得心痛，又充满了渴望。但他同时也感觉到，圣泉在他身上绕道而行，他没有上当。埃塔伊内看起来很像伊薇，但欧文知道她不是伊薇。埃塔伊内骗不了他的心。
“睁开眼睛吧。”欧文轻柔地说道，同时放下心来，埃塔伊内的神法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欺骗他，但他确信，即使一个泉佑异能者也有可能上当受骗。
埃塔伊内睁开眼睛，圣泉的神法开始减弱。
“继续使用神法。”欧文说道。
弱点消失了，伊薇的幻象得以继续。欧文拉着埃塔伊内的肩膀，把她转动一下，让她面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伊薇的影像。
埃塔伊内的声音充满了敬畏，恭敬地低声说道：“天啦，我可以变成任何人。”
欧文赞赏地说道：“很明显，你有圣泉的神力。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圣泉的边缘？像体内有一个巨大的碗。碗有没有正在变小？你有没有觉得虚弱？”
埃塔伊内如痴如醉地点点头，说道：“但我还不觉得累。这有点像……游泳。我可以游一会儿，但不能永远游下去。”
欧文说道：“很好。上一次，你维持影像只维持了一会儿。”
埃塔伊内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我穿上了小姐的衣服，戴上了她的首饰，并尽力看起来像她，这对于变身有所帮助。这一次我能够感觉到有所不同。我花了时间和伊蕾莎白小姐待在一起，也更了解她了。我可以学着她说话的声音，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埃塔伊内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欧文。“我让你相信，我就是伊蕾莎白小姐了吗？”
欧文摇头说道：“我能够认出，你不是真的，但那是因为我也具有圣泉的神力。如果有人使用了圣泉的神力，我能够感觉到。你也能感觉到。”
“好像你用神力试探我那样，”埃塔伊内狡猾地说道。“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欧文大人？”
欧文盯着埃塔伊内看了一会儿，觉得最后几块积木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说道：“我们去拜访埃里克。我们两人。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