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王恭怨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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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司清寝室出来,李长河在门口守候。见到布丁,带着他回到房间。对布丁说:“为防人耳目,你暂且别出去了。等到晚上,我会安排你去定国将军府。”
“你怎么安排?”
“这个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布丁见他不说,也不追问,不无担心道:“可是,昨日白天,你我二人走进府中,会不会被崔的耳目看到啊?”
“呵呵,你放心。就算看到,也仅一面而已,不会记忆深刻的。”
布丁回到房间,对着镜子看,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将头发在脸前左挡右挡,蓦地想起在郓城的乔扮。便去找李长河要了假胡须贴在脸上,刹那间,年龄增长十岁。到了二更天左右。李长河兄弟俩招呼布丁上路。
坐马车晃晃悠悠近半个时辰,车帘一掀,布丁眼前出现一处豪宅。府门前高悬的灯笼上写着定国将军四个大字。门前站着十余守卫,布丁心想,这半夜三更的,都齐整整站在门前,当看门狗的日子可不好过。李长河在车厢对布丁道:“你下去自有人招呼你,我就不露脸了。”
布丁点头,从车厢里跳出去。马车随即启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布丁活动了下身子,从府门前走下一位全身盔甲的卫士,对布丁悄声道:“你就是刘大人安排来的新人?”
布丁道:“是。”心想,哪个刘大人?
那人显然得到过指示,并未多问,“你跟我来。”
布丁跟着他走进定国将军府。在府门内侧,往左走了不到百步,有一排整齐的褐色琉璃砖房,那人指着其中一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最里侧的床位是你的。”
布丁推门进入,不由呆了,什么最里侧床位,里面靠墙位置就是一溜大通铺,齐整摆放着十几个套叠的整整齐齐的铺盖。布丁走进最里侧,一股子臭气迎面扑来。不由暗暗叫苦,自己啥时候睡过大通铺。看那些守卫穿戴威武,不可一世,不想生活是如此简陋。
布丁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混账,大哥是你叫的吗。我是这里守卫长,是你的长官,以后叫我顾统领或者叫大人。”
“好的,顾统领。请问,我的盔甲在哪里?”
“你是新人,暂时没有盔甲,今夜你先休息,等明日盔甲到了,你便要跟我们一样——守夜。”
“那明日白天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睡觉。我们只负责守夜,白天另有值役的队伍。”
哦,守夜人。布丁心想。也好,夜里趁机搞怪。
第二日下午,盔甲送来。布丁穿戴一新,对镜自照,边照边乐,整个换了个人似的。估计这一身甲胄鲜明的装扮站在布毛面前,也一准叫他认不出来。
中午吃完饭,趁机在府中溜达一圈,熟悉下环境。一圈走下来,基本掌握了将军
府的轮廓。
将军府占地足有百顷,房屋不下五百间。按照等级地位,划分了好几片区域。布丁住的地方是守卫们住的区域。共有房屋二十间,按照每间房住十五人的配置,将来守卫可达三百余人。而府门右侧的区域则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按照房间来算,下人怕不下二百人。然后,顺着府门正直走,再过一道门,俗称一进门,里面是将军府的前花园。假山,水榭,曲廊,楼台一应俱全,陌生人误入其中,有迷路之虞。再往里走,进入二进,也就正式进入主人的正宅,书房,会客厅堂,以及办公用的公事厅,喜欢花鸟鱼虫的主家会在这里专门开辟一间花鸟房,供前来探访的亲朋赏玩。正宅再往里就是后花园。在正宅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偏门,偏门进去,一边直通后宅,也就是家眷的住所,和主人的寝室。另一边偏门通后花园。这要看主人的爱好不一而论,有的主人妻妾成群,左右偏门便是各房的分界线。定国将军府的家当齐全,看来是拎包入住型的,皇上连装修都一块给包了。从偏门上分析,崔金龙家眷似乎不多,他的爱好也不广泛,房间大多是按照标准规格布置,布丁用了近一个时辰才走一圈下来,腿脚有些酸软,可见规模之大。暗暗咂舌,自己曾经的豪宅和他比起来,简直是鸡窝一般。还没见过崔金龙,心中已然认定他必是大奸大贪之人。
布丁平日里玩耍,一般不到夜半三更不会去睡,若是有人招惹了他,就是等到四更天、五更天他也等得。可现如今叫他值夜,他却丝毫打不起精神,从二更天开始,便上下眼皮直打架。布丁站在右侧队尾,和左侧叫孙祥的人站得算近点,间隔不到两米。忍不住对他发牢骚,孙祥不敢吭声,只翻着眼皮表示支持布丁。顾统领听到声音,瞪眼走过来,呵斥:“不许说悄悄话。瞪起眼,挺起胸,都给老子精神点。”
布丁嘻嘻道:“顾头,将军尚未正式入住,咱们就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是否有些小题大做呢?”
“新来的,就你话多。你懂个球?”指着灯笼道:“大人虽没正式入住,但定国将军府的旗号已经打出去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彰显将军府的威风。”
“顾头,我们十六个人,为什么不能八人一组轮流守夜呢,这样大家都能休息下。”
“混账,就你心眼子多。上面没人要我们分组,我们就不能分,都乖乖守着。”
布丁心想,一个死心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屁股立即挨了一脚,“你小子这才几时就困了,白日干什么去了,不好好睡觉,夜里睡着了叫将军看见,可是要吃苦头的。”
布丁努力挺直身子,从小没吃过这苦,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腰酸腿软,两眼皮打架。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回到房间,一头扎在铺上,也顾不得满屋子臭气了,再睁眼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过不了一个时辰又将是守夜人的开始。布丁直叫苦,一个值日下来,已经快要了小命,这要是在值一晚,非崩溃了不可。看着左右一个个值夜都值木了的同
仁,大部分还都在睡着,早睡醒的也呆坐不语,面色苍白的如同病人。布丁忍不住发牢骚,“这还了得,值了一夜,便要了我命。”
旁边铺位的孙祥这会儿敢接话了,道:“你值上一月后,就会习惯了。刚值的头些日子,就跟死了差不多。一个月后,你就又活过来了,万事开头难哪。”
布丁道:“孙大哥,你值了多久了?”
孙详伸出巴掌,“五个月了。以前,我是负责守卫西直门的城头军,打从将军府一开始动工就给调派来这边了。”
“顾统领是死心眼,咱们组值夜,那姓张的组就值白日,为何不能换换?”
孙祥看看左右无人,悄声道:“顾统领是有些死心眼,当日说是抓阄来定,说不得那姓张的搞了鬼。”
“可抓阄也得定时轮换哪,要不这一连值下来,恐怕过不了月半各个都得成了白面鬼。”
旁边的徐大猫开口道:“唉,坚持几日吧,等崔大人入住,守夜这活儿说不定就由他的嫡系卫队负责了,咱们这些人保不准给调去打杂当下人去了。”
“当下人也比在这耗夜强。”布丁闻言,心里点起一盏希翼的灯火,迫切地希望崔金龙赶紧入住。最好明日天一亮就来,结束它这苦难生涯。
真是心想事成。第二个艰难之夜刚熬完,还没等换班,远处锣鼓齐响,鞭炮轰鸣。
只见远远过来一只队伍,近看,人人背着包裹,手里拿着东西,赫然是搬家的队伍。崔金龙此次搬来的东西不多,新宅都已配置齐全,除了贴身的家什,基本都留在旧宅。所以,搬家的过程很简单。布丁翘首在人群中搜寻崔金龙,遍看没一人符合预想。孙祥在旁拽他衣襟,道:“走了,换班了,回去睡觉,崔大人白日基本都在各城巡查,到了傍晚说不定能看上一眼。”
值夜的日子过的飞一样,以往,布丁是个从不懂得珍惜时间的人,可就在这短短的值夜的几日里,他跟变了个人一样,十分珍惜时间,在休息时间,恨不得数着秒过。因为,对他来讲一天中最好的时光就是黄昏前后的一个时辰,只有这一个时辰属于他自己,在这个时间他刚刚睡醒,享受晚餐,这之前的时间左右不了,之后的时光则是异常难熬。布丁将一口稀粥倒进嘴里,闭着眼,任其慢慢流进食管时,正享受着这种惬意,身旁的孙祥在背后轻轻一拍他后背道:“走吧,该去值夜了。”
布丁睁开眼,痛苦地看着身边一个个走去的同事。站到二更天左右,布丁在府门前肆意歪坐着。孙祥仍在苦口婆心劝道:“兄弟,快起来,莫叫人看见你这样子。”
布丁道:“咋了,呆头统领又不在,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他每到这时辰必会消失一段时间,我看八成是躲窝里睡觉去了。”
“咱哪管得了统领大人,管好自己就行了,你这样子,叫人看见,少说要挨五十军棍。”
从李司清寝室出来,李长河在门口守候。见到布丁,带着他回到房间。对布丁说:“为防人耳目,你暂且别出去了。等到晚上,我会安排你去定国将军府。”
“你怎么安排?”
“这个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布丁见他不说,也不追问,不无担心道:“可是,昨日白天,你我二人走进府中,会不会被崔的耳目看到啊?”
“呵呵,你放心。就算看到,也仅一面而已,不会记忆深刻的。”
布丁回到房间,对着镜子看,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将头发在脸前左挡右挡,蓦地想起在郓城的乔扮。便去找李长河要了假胡须贴在脸上,刹那间,年龄增长十岁。到了二更天左右。李长河兄弟俩招呼布丁上路。
坐马车晃晃悠悠近半个时辰,车帘一掀,布丁眼前出现一处豪宅。府门前高悬的灯笼上写着定国将军四个大字。门前站着十余守卫,布丁心想,这半夜三更的,都齐整整站在门前,当看门狗的日子可不好过。李长河在车厢对布丁道:“你下去自有人招呼你,我就不露脸了。”
布丁点头,从车厢里跳出去。马车随即启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布丁活动了下身子,从府门前走下一位全身盔甲的卫士,对布丁悄声道:“你就是刘大人安排来的新人?”
布丁道:“是。”心想,哪个刘大人?
那人显然得到过指示,并未多问,“你跟我来。”
布丁跟着他走进定国将军府。在府门内侧,往左走了不到百步,有一排整齐的褐色琉璃砖房,那人指着其中一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最里侧的床位是你的。”
布丁推门进入,不由呆了,什么最里侧床位,里面靠墙位置就是一溜大通铺,齐整摆放着十几个套叠的整整齐齐的铺盖。布丁走进最里侧,一股子臭气迎面扑来。不由暗暗叫苦,自己啥时候睡过大通铺。看那些守卫穿戴威武,不可一世,不想生活是如此简陋。
布丁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混账,大哥是你叫的吗。我是这里守卫长,是你的长官,以后叫我顾统领或者叫大人。”
“好的,顾统领。请问,我的盔甲在哪里?”
“你是新人,暂时没有盔甲,今夜你先休息,等明日盔甲到了,你便要跟我们一样——守夜。”
“那明日白天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睡觉。我们只负责守夜,白天另有值役的队伍。”
哦,守夜人。布丁心想。也好,夜里趁机搞怪。
第二日下午,盔甲送来。布丁穿戴一新,对镜自照,边照边乐,整个换了个人似的。估计这一身甲胄鲜明的装扮站在布毛面前,也一准叫他认不出来。
中午吃完饭,趁机在府中溜达一圈,熟悉下环境。一圈走下来,基本掌握了将军
府的轮廓。
将军府占地足有百顷,房屋不下五百间。按照等级地位,划分了好几片区域。布丁住的地方是守卫们住的区域。共有房屋二十间,按照每间房住十五人的配置,将来守卫可达三百余人。而府门右侧的区域则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按照房间来算,下人怕不下二百人。然后,顺着府门正直走,再过一道门,俗称一进门,里面是将军府的前花园。假山,水榭,曲廊,楼台一应俱全,陌生人误入其中,有迷路之虞。再往里走,进入二进,也就正式进入主人的正宅,书房,会客厅堂,以及办公用的公事厅,喜欢花鸟鱼虫的主家会在这里专门开辟一间花鸟房,供前来探访的亲朋赏玩。正宅再往里就是后花园。在正宅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偏门,偏门进去,一边直通后宅,也就是家眷的住所,和主人的寝室。另一边偏门通后花园。这要看主人的爱好不一而论,有的主人妻妾成群,左右偏门便是各房的分界线。定国将军府的家当齐全,看来是拎包入住型的,皇上连装修都一块给包了。从偏门上分析,崔金龙家眷似乎不多,他的爱好也不广泛,房间大多是按照标准规格布置,布丁用了近一个时辰才走一圈下来,腿脚有些酸软,可见规模之大。暗暗咂舌,自己曾经的豪宅和他比起来,简直是鸡窝一般。还没见过崔金龙,心中已然认定他必是大奸大贪之人。
布丁平日里玩耍,一般不到夜半三更不会去睡,若是有人招惹了他,就是等到四更天、五更天他也等得。可现如今叫他值夜,他却丝毫打不起精神,从二更天开始,便上下眼皮直打架。布丁站在右侧队尾,和左侧叫孙祥的人站得算近点,间隔不到两米。忍不住对他发牢骚,孙祥不敢吭声,只翻着眼皮表示支持布丁。顾统领听到声音,瞪眼走过来,呵斥:“不许说悄悄话。瞪起眼,挺起胸,都给老子精神点。”
布丁嘻嘻道:“顾头,将军尚未正式入住,咱们就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是否有些小题大做呢?”
“新来的,就你话多。你懂个球?”指着灯笼道:“大人虽没正式入住,但定国将军府的旗号已经打出去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彰显将军府的威风。”
“顾头,我们十六个人,为什么不能八人一组轮流守夜呢,这样大家都能休息下。”
“混账,就你心眼子多。上面没人要我们分组,我们就不能分,都乖乖守着。”
布丁心想,一个死心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屁股立即挨了一脚,“你小子这才几时就困了,白日干什么去了,不好好睡觉,夜里睡着了叫将军看见,可是要吃苦头的。”
布丁努力挺直身子,从小没吃过这苦,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腰酸腿软,两眼皮打架。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回到房间,一头扎在铺上,也顾不得满屋子臭气了,再睁眼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过不了一个时辰又将是守夜人的开始。布丁直叫苦,一个值日下来,已经快要了小命,这要是在值一晚,非崩溃了不可。看着左右一个个值夜都值木了的同
仁,大部分还都在睡着,早睡醒的也呆坐不语,面色苍白的如同病人。布丁忍不住发牢骚,“这还了得,值了一夜,便要了我命。”
旁边铺位的孙祥这会儿敢接话了,道:“你值上一月后,就会习惯了。刚值的头些日子,就跟死了差不多。一个月后,你就又活过来了,万事开头难哪。”
布丁道:“孙大哥,你值了多久了?”
孙详伸出巴掌,“五个月了。以前,我是负责守卫西直门的城头军,打从将军府一开始动工就给调派来这边了。”
“顾统领是死心眼,咱们组值夜,那姓张的组就值白日,为何不能换换?”
孙祥看看左右无人,悄声道:“顾统领是有些死心眼,当日说是抓阄来定,说不得那姓张的搞了鬼。”
“可抓阄也得定时轮换哪,要不这一连值下来,恐怕过不了月半各个都得成了白面鬼。”
旁边的徐大猫开口道:“唉,坚持几日吧,等崔大人入住,守夜这活儿说不定就由他的嫡系卫队负责了,咱们这些人保不准给调去打杂当下人去了。”
“当下人也比在这耗夜强。”布丁闻言,心里点起一盏希翼的灯火,迫切地希望崔金龙赶紧入住。最好明日天一亮就来,结束它这苦难生涯。
真是心想事成。第二个艰难之夜刚熬完,还没等换班,远处锣鼓齐响,鞭炮轰鸣。
只见远远过来一只队伍,近看,人人背着包裹,手里拿着东西,赫然是搬家的队伍。崔金龙此次搬来的东西不多,新宅都已配置齐全,除了贴身的家什,基本都留在旧宅。所以,搬家的过程很简单。布丁翘首在人群中搜寻崔金龙,遍看没一人符合预想。孙祥在旁拽他衣襟,道:“走了,换班了,回去睡觉,崔大人白日基本都在各城巡查,到了傍晚说不定能看上一眼。”
值夜的日子过的飞一样,以往,布丁是个从不懂得珍惜时间的人,可就在这短短的值夜的几日里,他跟变了个人一样,十分珍惜时间,在休息时间,恨不得数着秒过。因为,对他来讲一天中最好的时光就是黄昏前后的一个时辰,只有这一个时辰属于他自己,在这个时间他刚刚睡醒,享受晚餐,这之前的时间左右不了,之后的时光则是异常难熬。布丁将一口稀粥倒进嘴里,闭着眼,任其慢慢流进食管时,正享受着这种惬意,身旁的孙祥在背后轻轻一拍他后背道:“走吧,该去值夜了。”
布丁睁开眼,痛苦地看着身边一个个走去的同事。站到二更天左右,布丁在府门前肆意歪坐着。孙祥仍在苦口婆心劝道:“兄弟,快起来,莫叫人看见你这样子。”
布丁道:“咋了,呆头统领又不在,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他每到这时辰必会消失一段时间,我看八成是躲窝里睡觉去了。”
“咱哪管得了统领大人,管好自己就行了,你这样子,叫人看见,少说要挨五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