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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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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洛阳把门打开, 除了庄力, 回来的还有黄霆。

    果然, 黄霆的第一句话是:“杜景,你怎么知道我在追踪kcr?”

    杜景没有回答, 起身去洗澡,周洛阳示意黄霆别多问。黄霆充满疑惑,与庄力瞥向杜景, 看见杜景肩上被咬的印记。

    黄霆皱眉, 再看周洛阳。

    “住我们这儿?”周洛阳看了一眼黄霆背着的、用黑布裹起来的狙|击|枪,说,“一起行动吧。和同事接上头了?你查出什么来了?”

    黄霆看了眼民宿环境,说道:“你们这待遇也太好了, 出差还能住酒店式民宿。我根据他留下的消息, 找到了这把枪, 人还是没见着。”

    周洛阳知道今天杜景正处于几乎无法思考的状态中,索性大方地招待黄霆入住, 本想黄霆如果找到协助者,说不定接下来还能轻松点,没想到黄霆还是一个人, 独来独往的。

    算了,身为国际刑警,说不定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

    黄霆说:“那就叨扰了,我与小庄住一个房间就行。来交换下消息?”

    杜景洗完澡出来时换了白t恤与短裤,周洛阳与黄霆已交换过双方的消息。

    “这些线索, 你们是怎么得来的?”黄霆难以置信道。

    “这你就不用问了。”周洛阳说,“你的线索呢?”

    黄霆摊开胡志明市的地图,上面有几个地方被标记了。

    “洗钱案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了,”黄霆如是说,“换走湿婆雕塑的,是文物协会里,他们的自己人,具体是谁还不清楚。总之他们用另一尊雕塑,调包了湿婆像,交给kcr手下的运输司机,从后门运载出去,送到一个接头地点,也即你们布下仿生侦查机的地方。”

    杜景烦躁地按了几下回车,调出监控录像,上面是机械鸟监控注视下,那辆被追踪的黑车驰进树林里,取出手提箱装载的货物,与持枪守卫的对方交换。

    “海|洛|因、文物、现金,违禁品,”黄霆说,“都通过这一渠道进行走私,在胡志明市内,类似的渠道一共有四条……杜老板?”

    黄霆感觉到了杜景的异常,说时迟那时快,周洛阳扣起手指,在杜景手背上用七成力度,弹了一下。

    无声无息,被周洛阳弹中的地方红了一小块,杜景意识到了,收回手,不再在笔记本键盘上宣泄自己的烦躁。

    黄霆标记出几个接头地点。

    “你查出的线索比我们更详细。”周洛阳代替杜景说道。

    黄霆说:“这是我们同事在胡志明市卧底将近三年得到的结果。你们只用了短短一天,就追踪到了车辆。”

    庄力看看杜景,察觉他的不对劲,但自从他认识杜景,并跟着他学习办案以来,杜景几乎就没有“对劲”过。作为下属,杜景也给了他很高的自由度——表面上虽不苟言笑,却从不介意他在任何场合发表自己的看法。

    哪怕庄力的资历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杜景也把他视为同事看待,庄力从来不怕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得罪领导,也不用去特地拍他的马屁。

    “可以用这路线来交易毒品、军火与古董,”庄力鼓起勇气道,“也就意味着,可以交易……”

    “人。”周洛阳接上了话头。

    “对,”黄霆说,“我想接下来的局势,相对而言算明朗了。我需要找到湿婆像与其他文物的买主,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幕后洗钱方。”

    杜景终于开口了。

    “你想把他抓回去?”杜景冷淡地说,“我们帮不了你。”

    “不,”黄霆说,“我要从他那里得到,分布于中国境内,协助他进行洗钱活动组织的名单,只要找到人,我们自然有同事会负责再去接近他。”

    三人看着黄霆。

    黄霆又说:“你们的目标,是救出那个叫‘小伍’的,如果有可能,还要顺手救出其他人,前提是他们都还活着的话。”

    周洛阳都快忘记这次他们的任务是什么了,于是点头道:“是的。”

    “那么接下来,”黄霆说,“我们可以一起行动,大家同意吗?”

    他看看众人,周洛阳说:“你在你们组织里也是个领导吧?”

    黄霆说:“小领导,怎么样?”

    杜景这一方三个人,自然以杜景为首,但他这个时候,明显按捺着自己不说话。周洛阳沉吟片刻,替他说:“同意。”

    于是众人议定明天的行动细节,庄力点了吃的让人送来,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你明天能行动吗?”周洛阳说。

    杜景答道:“我想去蹦极,陪我去蹦极。”

    周洛阳:“我的天,这大晚上的,去哪里蹦极?”

    杜景闭上双眼,背着两手,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暮色最后一缕夕阳沉下群山。

    “我全身的血管快要爆炸了,”杜景沉声道,“就像有股力量在胸口不停冲撞,要找一个出口。”

    周洛阳说:“吃药了吗?”

    “吃了,”杜景说,“明天也许会好起来,但现在我想……我想……”

    他闭上眼,说:“我想撞破这面玻璃墙,从山崖上跳下去。”

    他们的民宿坐落于半山,杜景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也是其中一种疗法,当躁狂难以抑制时,通过想象来模拟自己真实的行为,能让精神用另一种方式进行适当宣泄,就像神经痛时转移注意力一般。

    但身体的痛苦无法减轻,杜景确实病得更重了。

    周洛阳说:“一起出去走走?这里能跑酷吗?”

    “跑不动,”杜景说,“我已经快没力气了,去拿把椅子来。”

    周洛阳:“……”

    周洛阳没有违拗他,出去拿了把桧木椅,放下时两手都在发抖。

    “你想做什么?”周洛阳说。

    杜景说:“把我眼睛蒙上,两手反绑,把门锁上。”

    周洛阳找了黑布,依言照做,把杜景眼睛蒙上。

    杜景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膝跪了下来,跪在木地板上,面朝绛紫色光芒笼罩的群山。

    “用椅子打我,”杜景沉声道,“打坏为止,我没法还手,手被捆着,你放心打。”

    周洛阳走近杜景,没有回答,杜景只沉默地跪着,而后又说:“听见了没有?”

    周洛阳跪在杜景面前,眼眶发红,抬起一手,抚摸他的脸颊,看着杜景蒙着黑布的眉眼下,那明显的伤痕。

    “快。”杜景嘴唇动了动,又说。

    周洛阳答道:“别动,我抱着你。”

    周洛阳知道,杜景眼下难受的地方在于精神亢奋,无法得到宣泄,不自觉地带有攻击性。

    “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周洛阳低声说。

    杜景把头埋在周洛阳肩上,抵住自己口鼻,发出隐忍的痛苦闷喊,周洛阳却紧紧地抱着他,杜景持续喊着,周洛阳则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那声音断断续续,就像被折磨的猛兽一般,伴随着喊声,杜景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周洛阳把手探到他的背后,解开了捆绑他的绳索。

    杜景两手发着抖,不知所措地抬起来,最后他轻轻地抱住了周洛阳。

    喊声停了,杜景全身尽是汗,连带着周洛阳的t恤也随之湿透。

    仅仅十分钟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外头敲了敲门,黄霆的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没事吧?”

    周洛阳马上道:“没事,我们在用枕头打架。”

    黄霆嗯了声。杜景筋疲力尽,放下双手,数秒后,再次抬起来,轻轻抱了下周洛阳。

    周洛阳马上就感觉到了他释放出的信号,结束了,杜景最痛苦的时刻过去了。

    “再去洗个澡吧,”周洛阳说,“你需要多喝点水。”

    杜景嗯了声,周洛阳为他解下蒙眼布,这一天,他感觉自己过得比杜景还累,他去浴室里为杜景放水,再去厅里,为杜景倒水喝。

    黄霆躺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周洛阳,周洛阳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出来睡了?”

    “小伙子在和女朋友视频,”黄霆说,“不想干扰他,也免得人误会。”

    周洛阳说:“你确实挺gay的,像是小男生喜欢的那种大哥哥。”

    黄霆笑道:“我那兄弟才是,我不算了。”

    周洛阳拿了一瓶整升的饮用水,倒在一个大杯子里。黄霆忽然问:“杜老板是不是有精神障碍?”

    周洛阳停下动作,看了黄霆一眼,知道瞒不过他。

    “bp?”黄霆又问,“躁狂发作了,我猜的对不对。”

    周洛阳说:“不会影响工作。”

    黄霆沉声道:“在某个程度上,已经影响了工作。做我们这一行,你知道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也是周洛阳一直在想的事,杜景可以做别的工作,可为什么偏偏要当探员?双相情感障碍对其他事业而言影响不算大,但对一名调查员而言,万一在出任务时转阶段,后果简直是致命的。

    “不会出差错的。”周洛阳说。

    “恕我直言,他不适合做这行,”黄霆说,“他的病有点严重,你应该劝劝他。这不仅是对他负责,也是对他人的负责。”

    周洛阳说:“我改变不了他,也不想改变他,我尊重他的每个选择。”

    黄霆:“活着不比死了好么?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不要这样,”周洛阳说,“黄警官,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行,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咱们现在讨论的,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想得更透彻。”

    黄霆不说话了。

    周洛阳又道:“他这么坚持,一定有他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他既然没有告诉我,我就不会去多问,我相信他,毫无保留地相信。”

    黄霆沉默片刻,说:“交浅言深,是我冒犯了。”

    “不冒犯,”周洛阳说,“谢谢你。”

    那确实是周洛阳的真心话,这世上,除了自己,居然还有黄霆会关心杜景,且在这只有寥寥数面之缘的前提之下。

    但杜景的病情确实比以前更严重了,哪怕服用药物也没有丝毫改善。

    这令周洛阳非常害怕,他怕有一天,连他也控制不住杜景,也许杜景真的会死。

    杜景洗过澡,躺在床上发呆。

    “我好多了。”杜景说。

    周洛阳检查他的药盒,确认都吃了,杜景说:“我再吃一次。”

    “不行,”周洛阳说,“既然撑过去了,就不要加药。晚上能睡着么?”

    “不好说,”杜景答道,“现在有点……有点……亢进了。”

    周洛阳看了杜景一眼,杜景马上别过头去,避开了周洛阳的目光。

    周洛阳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手掌虚握着,做了个“上下捋”的手势,扬眉带着询问之意。杜景却抬手,制止了他。

    “睡吧,”杜景深呼吸,翻了个身,背对周洛阳,说,“明天还有安排。”

    周洛阳关了灯,黑暗里,周洛阳说:“我不会害怕。”

    “我知道,”杜景答道,延续了下午的那场对话,又道,“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过厌恶与恐惧的眼神。”

    周洛阳说:“因为我早就习惯了。”

    “不,”杜景翻了个身,平躺着,在漆黑的床上沉声说,“自从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介意,你接受了我的一切。”

    周洛阳没有再说话,侧头看着杜景,他看不见他,却知道他真实地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寂静无法夺走他的呼吸,黑暗无法掩盖他英俊的容貌。

    “晚安,”周洛阳轻轻地说,“杜景。”

    第二天阴雨连绵,周洛阳难得地睡得不想起床,实在太困了。

    “喂,”周洛阳推推杜景,说,“老板,起来了。”

    杜景也难得地还在熟睡,睡容就像个大小孩一般,被周洛阳叫醒后带着几许茫然。

    “几点了?”杜景问,“怎么不叫我?”

    周洛阳:“十点半,该出门了,定好的十一点。”

    杜景马上一阵风般开始洗漱,周洛阳去准备早饭,才想起这是在外头度假,不用伺候杜景三顿饭。

    黄霆已经醒了,正在客厅里看中文报纸,说:“庄力先去监视了。”

    周洛阳忙朝他道歉。杜景戴好手表出来,越南天气炎热,只穿短袖t恤,凡赛堤之眼戴在手上尤其显眼,黄霆便多看了两眼。

    “好东西,”黄霆说,“哪儿来的?”

    “老婆的嫁妆。”杜景一夜过去,已完全恢复了,喝着咖啡,开始看一份法语报纸,答道。

    周洛阳不客气道:“你能不能稍微快点吃?”

    “那不吃了,”杜景说,“现在出发。”

    周洛阳马上道:“别,麻烦赶紧吃完,要迟到了。”

    杜景说:“你这么在乎,要救他的性命?”

    周洛阳难以置信道:“否则呢?我还看着他去死吗?”

    黄霆大致明白两人对话,说道:“来得及,慢慢吃。”

    周洛阳给杜景的面包抹上黄油,递给他,杜景接了,揣上指虎,边走边吃,说:“出发吧。”

    马里阿曼寺外,庄力正在买鲜榨石榴汁喝。越野车停下,杜景与周洛阳下车,黄霆直接把车开走。

    在不远处盯梢的庄力,给杜景发了张照片,内容是陆仲宇与那小祭司走进马里阿曼寺的背影。

    陆仲宇被诱拐人如愿以偿地骗到了胡志明市,于市内的酒店住了一晚上,再结伴开始同游市内的几个景点。

    两人到得寺庙门前,看背影还拉着手。

    杜景走过路边摊,看见卖烟的小铺,想了想,又给周洛阳买了包糖,就像昨天一样。

    “进去看看,”杜景沉声道,“马上就揭晓结果了。”

    周洛阳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他总感觉四周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

    杜景也拉起周洛阳的手,与他互相握着,一手拿着手机,作拍照前的准备,四处张望,活脱脱一名游客。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周洛阳被带着进入了马里阿曼寺,几名印度教的僧人走过中庭。

    他看见小祭司了,小祭司无意中一瞥,同时也发现了他俩,马上动了动陆仲宇,陆仲宇正在抬头看寺庙建筑,蓦然转头,现出惊讶的笑容。

    “嗨!”陆仲宇惊讶道,“这么有缘?”

    “嗨,”周洛阳也假装惊讶道,“你们也来了?太巧了!”

    “格鲁特!”那小祭司同样惊讶道。

    杜景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有缘。”

    四人站在中庭,面面相觑。陆仲宇不住感慨太巧了,周洛阳也故作惊讶地笑了起来,区别只在于一边是真惊讶,另一边是假惊讶。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周洛阳说。

    “去天后庙,你们呢?”陆仲宇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来,但在看见周洛阳的一刻,陆仲宇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他放开了那小祭司的手。

    “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周洛阳朝小祭司笑道。

    “我叫阮松。”小祭司答道。

    他显然也有点紧张,已经快掩饰不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开始有点害怕了。

    “咱们合影一张吧?”陆仲宇说,“晚上逛完一起吃饭?”

    “晚上要去芽庄。”阮松提醒道。

    “你们去吗?”陆仲宇拿起手机,拍照。阮松盯着杜景的手机,但杜景与周洛阳并未用自己的手机拍,这令他松了口气,不会留下证据,就还有希望。

    四人各比了个手势,杜景依旧是那沉默表情,合影留念。

    “我还没想好,”周洛阳说,“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事先做攻略。”

    陆仲宇说:“我们也没有,走到哪算哪,你们住哪个酒店?”

    四人一起走出马里阿曼寺,游客们纷纷撑起了伞,杜景打了把大伞,往周洛阳那边偏了偏。周洛阳从知道陆仲宇不是诱拐者,而是受害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放下了对他的成见。

    “东边。”杜景说。

    阮松不住打量两人,表情带着疑惑,似乎在揣测他们的关系。

    “只有你们俩一起来吗?”陆仲宇见外头下雨了,便拉起兜帽,说。

    “是的,”杜景正色道,“只有我们俩,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仲宇笑道。

    周洛阳听到这话时也有点莫名其妙,侧头看杜景,说:“你谢他什么?”

    杜景却一手打伞,另一手搂着周洛阳的肩膀,稍稍低头,吻住了周洛阳的唇。

    周洛阳:“!!!”

    周洛阳瞬间就僵了,下意识地抓住杜景打伞的手,杜景却不容他有任何反抗,蓦然抱紧了他,当着阮松与陆仲宇的面,肆无忌惮地给了周洛阳一个湿吻。

    周洛阳:“……………………”

    周洛阳不敢乱动,马里安曼寺外嘈杂的人声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湿润的树叶飞舞,落在伞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一片空白,注意力集中在杜景湿软的唇舌上,杜景的这个吻很温柔,却绵绵不绝,没有半点挑逗的意味,再自然不过,再顺理成章不过。瞬间让周洛阳全身被一股奇异的、温和的力量填满。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过了短短的三秒,周洛阳下意识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看见杜景专注的眼神,与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下的那道伤痕。

    唇分,杜景又仿佛意犹未尽地亲了下他的嘴角。

    他转而看着陆仲宇,陆仲宇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恭喜啊!”陆仲宇说。

    “谢谢。”杜景说。

    周洛阳这才恢复意识,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景,杜景却礼貌点头,说:“回头见,如果有缘的话。”

    陆仲宇笑得不行,朝他们摆手,说:“回头见!回头见!”

    周洛阳:“…………”

    杜景打着那把黑伞,过了马路对面。周洛阳要抓狂了,说:“你干什么?”

    “又不是没和我接过吻,有必要这么大反应?”

    杜景随口答道,侧头,越过周洛阳,瞥向马里阿曼寺门口。阮松与门口几名拉客的黑车司机讲价,陆仲宇两手揣在兜里,戴着运动服的兜帽在一旁淋雨等着。

    议定价格后,阮松把陆仲宇带上了车。

    杜景又将目光转到周洛阳的脸上。

    西贡细雨纷飞,此刻的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红晕。

    两人面对面站着,周洛阳想说句话,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刚才的一刻,更要命的是,沉默越久,气氛就越显得诡异,直到半分钟后,无论再开口说什么,都有挥之不去的尴尬感。

    “把你嘴角擦擦。”最后,周洛阳说了这句话。

    杜景腾出搂着周洛阳肩膀的手,抬起拇指,若无其事地擦了下嘴角。两人到得一辆越野车前,庄力正蜷在驾驶座上睡觉,杜景抬脚踹了他一下。

    “下车,干活。”杜景面无表情道。

    庄力睡眼惺忪,马上下车去。杜景按上车窗,打开音乐。

    周洛阳坐上副驾,音乐声响起,越野车驰离路边,朝着接头地点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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