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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结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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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陆则灵无比珍惜的手镯和很多年前她买的那对银戒, 盛业琛走进了来来往往嘈杂无比, 仿佛没有尽头的长路,最终融入人海。

    脚踏着实地,再不是从前那么虚浮的感觉。他终于懂得了陆则灵最初的那一份的偏执, 破釜沉舟,不顾一切, 只因为爱他。

    如今这个人换成了他,她会接受他吗?他没有把握, 但他相信, 他不会再有遗憾。

    第十章你惊醒我的昏迷,偿还我的天真

    01

    一转眼半年过去,和这座陌生的城市已然渐渐培养了几分默契。

    古旧的城市, 残留着几千年的历史遗迹, 底蕴深厚。陆则灵喜欢这座城市,所以为未出世的孩子选择了这里。

    爸爸拿他和陆则灵的积蓄凑上部分卖房的钱在这座城市买了一套二手房, 也算是在这里安了家。

    生活渐渐平静, 陆则灵重新开始弹琴,收了几个学生教钢琴,不算太累,收入也还算可观,一直做到她月份大了有些吃力才停止。

    预产期临近, 近来她也加大了些运动量积极待产,不知是月份大还是运动量大的原因,她总是容易饿。爸爸去买菜了, 陆则灵一个人散了会步就上楼了,她又饿了。

    电梯叮一声开了,刚跨出门去,没走两步就踢到了不知谁摆在走道中间的一盆芦荟,长势喜人,只是放得位置不对,实在让人体会不到心旷神怡。

    陆则灵看了一会儿,上下左右研究了半天,想搬开,无奈肚子太大有些有心无力。

    她正发愁。对面的邻居就慌忙跑了出来。

    “g!则灵你别动啊!罪过都怪我,东西多了搬了一趟就忘了还有盆芦荟没搬了!”

    陆则灵对面住着一个程序员,热心肠人也很实在,年纪和陆则灵差不多,大家都喊他王一。陆则灵显怀显得很晚,四个半月才微微有了一点肚子,所以刚来的一两个月王一一直明示暗示地要追她。直到她显怀了,他才知难而退。那会他俩见面还有点尴尬,直到他谈了女朋友才恢复正常邻里交往。

    陆则灵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擦了把额头,微微笑着对他说:“没事,我也没搬成,太吃力了我蹲不下去。”

    对面的小伙子吭哧吭哧把芦荟抱了进去,陆则灵拿了钥匙正准备开门,他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倚靠在门边,问她:“则灵,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陆则灵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那张年轻而朝气蓬勃的脸,温和地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吗?直说就行。”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她不是误会我和你了吗,哎,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着什么!我哪有这么本事能让你怀孕啊!”

    陆则灵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有次从超市回来,王一见她提着东西就帮她全拎了去,结果刚走到楼下,就遇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孩来找王一。那会儿他好像介绍过是他女朋友。

    她现在回想那时候那女孩的表情,或许就是不怎么高兴的。

    “你要我跟你女朋友解释吗?”

    王一摇头:“不是,四个月都没到就要和我分手,大概对我没什么感情,在一起也老是吵,没什么意思。”

    “那你是希望我怎么做?”陆则灵站得有些累,扶了扶墙。

    王一的表情有些尴尬:“我和她不是我姨妈介绍的吗?和我分了就和我姨妈告状,我姨妈和我妈说了,哎,我妈大概是想孙子想疯了,非要见你,你晚上就和我去解释解释就行,她为这事和我闹死了,都折腾得高血压发作去医院了。”

    陆则灵见他也为难,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说道:“行,那你一会儿喊我吧。”

    王一表情立刻欣喜起来:“则灵你真是太善良了,简直是我的圣母玛利亚。”

    陆则灵笑了笑,开了门进了家门。

    半年前和爸爸搬来这栋公寓,没有丈夫,肚子却一天大过一天,对于孩子的父亲陆则灵和爸爸都闭口不谈,她知道会有一些流言,其实也中伤不到她什么,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不在意的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只是她没想到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天气渐渐热起来,密闭的屋子里有些闷,开了窗,陆则灵在客厅静静地伫立着,望着客厅里妈妈的照片发呆,良久才轻轻动了动身子,抬手抚摸着像吹气球一样的肚子,手一贴上去,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有感应一样,在她附手的位置大闹天宫。

    心里一阵温暖,生命的力量太伟大了,伟大到她毫无埋怨,不觉辛苦,也不在乎世人眼光。

    有那么一刻,心底突然升起了荒谬的想法,突然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说好忘记的那张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一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陆则灵的傻瓜,离乡背井,偷偷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不知道,大约也不想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吧?

    他和叶清……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陆则灵忍不住有些难受,眼眸低垂下去,良久才轻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挥走了。她亦步亦趋地钻进厨房,找出了爸爸临走前怕她饿给她留的吃的。

    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陆则灵努力这样催眠自己。

    虽然有些辛酸,有些艰难。

    离开了盛家,离开了“盛”这个姓氏,盛业琛失去了所有这个姓氏给他带来的便利和特权。

    一无所有,找寻陆则灵变得更加艰难。除了全国各地的找她,最重要的,是他还必须想办法找工作养活自己。

    循着一点痕迹,他来到这座古城,她火车票的最后一站,这仅有的信息,还是以前的秘书给他找出来的。没有钱和人脉,做什么都举步维艰。

    这座城市很大,有近千万的人口,他来了近半年,始终没有陆则灵的消息。他也曾想过也许她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可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敢放弃希望。

    他在一家投行找到了工作,凭借多年的经验,工作做得还算上手,攒了一些钱,基本上都用在找人的交通费和食宿之上了。

    年近三十,反倒一切都从头开始了,明明该沮丧的,可盛业琛却丝毫都不觉得。全新的体验,他甘之如饴。

    他在租房子的时候,在为存款以千计数增加而高兴的时候,在熬夜加了班回家后还得自己做饭、自己洗衬衫的时候,他无比地想念着陆则灵,这想念不仅来自于她过去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因为经历过了才更加深刻地懂得,那个为了他放弃了一切的陆则灵,是多么难能可贵。他疯狂地想念她,比从前的任何一天都更甚,一天比一天更甚。那种想念夹杂着绝望的狂欢,让他欲罢不能。

    他们现在才叫真正的公平了吧?他也变成了一个人,为了找寻她而存在的一个人。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也许她的离开就是对的,从前的他那么执迷不悟,那样伤她……盛业琛没有把握找到陆则灵能获得她的原谅,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许她已经嫁人,或者根本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

    可他还是这么坚持着,他想见她一面,他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了。

    离开的半年母亲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商场女强人的母亲,遇到再大的事都不会慌了阵脚的人,却因为他的离开,几次都声音哽咽地啜泣,责怪却又心疼他,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也许忙碌的母亲,也是爱着他的。

    他没有去辩驳什么,也没有固执地去推拒母亲,只是沉默地听她说话。

    不过才半年而已,他已经平静,对待以前的一切,和以后的一切。

    周五下午,加班一个星期终于把手头最急的工作做完。五点半,他准时下班了,正在收拾东西。新进的小妹突然围到他桌前来,那么年轻明媚的一张脸,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

    “盛大哥,你下班了?”

    盛业琛锁好了文件,头也没抬地点了点:“嗯。”

    那女孩笑眯眯地说:“我们今天晚上聚餐呢,盛大哥一起……”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了盛业琛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一瞪,突然拔高了声音道:“盛大哥你结婚了?!”

    盛业琛被她吓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银质戒指,想起买这戒指的人,和有关这戒指的一切,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嘴上只是淡淡地回答:“嗯。”

    那女孩眼里满是遗憾,连正事也说不下去了,“怎么一点征兆的没有?怎么这样?”

    盛业琛没有回答,微微颔首:“我下班了,先走了。”

    那女孩终于清醒了些:“那聚餐呢?!”

    盛业琛笑了笑:“我不去了。谢谢你。”

    他拿上公文包转身,还没走多远,办公室里突然冲进了一群来势汹汹地社会青年。

    他们一进来,二话不说就走到了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拎起一个男同事就开始动手。

    盛业琛和其他的男同事见状,立刻上去帮忙,保安也一直在拉扯,但寡不敌众,那些社会青年明显占了上风。混乱的拳脚中,盛业琛挨了结结实实的好几下,右边脸疼得像涂了姜一样热辣辣的,右眼也有点睁不开。

    他想去护着那个男同事,但那些小混混已经打红了眼,其中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孩突然掏出一把□□,趁乱就冲了过来,事情的发展远比盛业琛想象的严重,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的拉了同事想要躲开,那男孩速度很快,正要近身,一个花瓶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嘭地一声打在了那个男孩的身上,他手上的刀啪地掉在了地上,他自己也因为疼痛跌在了地上。

    而那个飞来的花瓶,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墙上,其中一片最大的碎片,以盛业琛无法闪躲的速度飞了过来,打在了盛业琛的额头上,那瓷片飞速太快,在盛业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瓷片已经落地,而他的脸上,是一片血腥的温热……

    缝完针,公司派来处理问题的同事还在办手续缴费,盛业琛一个人先出了门诊,在停车场外的一个长椅上坐着。

    脑袋还有些疼,到现在他还觉得有点晕,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暗暗庆幸,那瓷片只是打中了他的额头,而不是眼睛。

    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一片黑暗中,他恍恍惚惚地回想起失明的那几年所发生的一切。

    手指渐渐放松,他从指缝中看着外面的一切,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陆则灵还在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陆则灵一样……

    他看到了陆则灵!?

    他的手猛地张开,整个人倏地跳了起来。

    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往停车场走去,一路有说有笑,姿态亲昵。

    医院的梧桐树正绿,密密实实地遮着阳光,只有零星光点印在地上,这画面安宁静谧,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大学时期,好像这条路不是医院的,而是几年前,他曾送陆则灵回寝室走过的路。

    他恍惚极了,那背影他太过熟悉了,即便她胖了一些,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陆则灵的表情还是那样宁静温和,好像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表情,那双眼睛里好像盛着瑶池的水,那样清亮,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怔忡地站在原地,半天都不敢动。

    等他反应过来,他立刻拔腿就追了过去。可他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在偌大一片停车区中找到陆则灵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扶上了车。

    “陆则灵――”盛业琛的一声呼唤被车子发动的声音掩盖。盛业琛跑了很远,直到他跑不动了,才瘫坐在地上,他已经跑得很快了,那么努力地想要追上那辆车,最终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它开走了……

    02

    王一的妈妈老来得子才有了王一,但王一的婚姻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老太太想要抱孙子的愿望也逐渐成为心病。

    陆则灵跟老太太把话说清楚了,看到老太太那失望的表情,陆则灵竟然感觉有几分抱歉。

    出了医院,王一一脸轻松,体贴地搀扶着陆则灵,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兴奋:“总算给说清楚了,她可算死心了!”

    陆则灵走得比较慢,微微低着头,“真的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g,这话不对吧,你给我惹什么麻烦了!是我那前女友惹的,你别往身上揽!”

    “要不是你总是帮我,她也不会误会。以后我们还是少来往吧。人言可畏,是非伤人。”

    王一突然停了下来,瞪着一双眼睛严肃地看着陆则灵:“你这话说得瞧不起我了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我给你孩子当干爹啊!”

    陆则灵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呀!”王一撇嘴:“你也不大啊怎么畏首畏尾的一点不像我们这一代的人。”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陆则灵由衷地感慨。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衡一说吧?她在爱情的路上走的不顺,可她遇到的朋友同事甚至邻居,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人。还需要说什么呢?她已经很满足了。

    王一开了车锁,扶着陆则灵上车,还在嘱咐着:“你最后一次产检是什么时候?需要住院吗?在医院待产还是等发作再去啊?”

    陆则灵理好裙摆,回答他:“下个月三号最后一次产检。到时候再决定吧。我想等发作再去。”

    “那我陪你去好了。”王一发动了汽车,顺手打开了车载广播,下班时刻,广播节目形形色色有些嘈杂,王一又时不时和陆则灵说话,陆则灵的脑袋一刻也没有闲着。

    开出停车场很远,王一突然说:“我是太忙还是怎么?怎么有点幻觉了,我刚才老觉得有人在喊你。”

    陆则灵抿唇笑了:“我的名字太大众化了吧。”

    两人对视一笑,这样乌龙的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落幕了。

    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太奇妙了。日思夜想的人真实出现的时候,陆则灵觉得自己正在做梦。

    不对,哪怕是做梦,陆则灵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盛业琛。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陆则灵正在看着电视节目,很平常的爱情电视剧,赚足了陆则灵的眼泪。她胡乱地拿纸巾擦了把脸,吸了吸鼻子便去开门。

    她以为是出去下棋的爸爸回来了,拉开门的那一刻,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爸,你回来……”

    最后一个字就那么停在她张开的嘴唇之上,她太错愕了,手扶着门,忘了该怎么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时常在梦中扰乱她的脸孔。

    头发理的很短,看上去很是利落,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脚上也穿着普通的皮鞋。一副普通的上班族模样。

    恍惚中,她有点不敢相认。

    从前那个皱眉,严肃,充满戾气厌恶她至极的盛业琛,正用惊喜,庆幸,失而复得的表情看着她,那么温柔的表情,她有点不敢认。

    两人就这么傻傻在门口对峙着。陆则灵忘了说话,他也忘了要进门。

    良久,直到盛业琛的视线落在陆则灵隆起的肚子上,陆则灵才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盛业琛的表情有些复杂,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那天,我在医院碰见了你。用了很多钱也用了很多方法才找到你的住处。”

    陆则灵微微地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盛业琛的眼睛:“为什么找我?你不是结婚了吗?”

    盛业琛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移开,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不请我进去吗?”

    “家里乱,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盛业琛也不坚持,看着她的肚子,问她:“几个月了?”

    “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盛业琛勾着嘴角笑了,最后的一丝紧绷也消失了,陆则灵的反应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他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雀跃,嘴上却保持着平静,反问她:“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则灵一时语塞,欲盖弥彰:“不是你的。”

    “哦。”盛业琛说:“没关系。”

    他的态度让陆则灵接不下去,秀眉微挑,瞪了他一眼:“没事我关门了。再见。”

    盛业琛用手抵着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是当初奶奶送的镯子,盛业琛砸碎了它,陆则灵又把它粘了起来。

    陆则灵拒绝去看那盒子。太多悲伤心酸的回忆了,她只要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眼泪。她仰着头看着门框,她真傻,明明说好要忘了他,可他一出现她就丢盔卸甲了。

    盛业琛看着陆则灵的表情,心中很是震动。他看清了她眼底努力压抑的眼泪,很想把她拥进怀里,却又怕吓着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说:“那天的电话,对不起。当时我太生气了。”

    陆则灵扭过头去,视线落在别处。

    “这么多年的事,我都想清楚了,我会生气是因为你说要嫁给别人,我和你吵架是因为吃白杨的醋。我和叶清没有结婚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因为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爱的是你。”

    陆则灵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用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盛业琛。盛业琛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时间喘息,接着说:“我一直在和我自己战斗。我懦弱不敢承认爱上你了。直到那天挂了那个电话,我说了那些话,我后悔了,可是回头找你,你却走了。”

    盛业琛伸手去握陆则灵的手,陆则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在他的手过来的那一刻停住了。盛业琛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

    那样熟悉的温度通过她的手触上了她的心。

    整个胸腔都为之共鸣。眼泪也逐渐汹涌起来。

    “我这辈子最恨你的,就是你骗了我,却不肯骗一辈子。陆则灵,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了,你愿不愿意再收容我一次?”

    陆则灵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她知道不该在他面前哭,可眼泪这东西她无法控制。

    这么多年的爱恨,她的死缠烂打,她的一厢情愿,她的绝望离开,她可怕的偏执,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应。

    可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甚至没有给她一分一秒的时间缓冲。她不知该做何反应,所以任由眼泪那样流下来。

    “你是不是……骗我?”陆则灵嗫嚅了很久,才憋出这几个字:“你怎么可能会爱我?我不相信……”

    盛业琛看她的表情心疼极了。她像惊弓的鸟,苦难得太久了,怎么都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他将左手伸直,给陆则灵看那枚戒指:“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这次是真的,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的。这句话一辈子有效。陆则灵,你把你的偏执症传染给我了。”他深情而缱绻地看着她:“你要负责。”

    ……

    陆则灵觉得眼睛酸酸的,那枚银戒深深地刺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虽然哪些不美好的回忆也随之而来,但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像干旱了很久的田地突然迎来了甘霖,像冰冷的雪地里突然燃起了火焰,像……

    全天下最精妙的比喻也无法准确的表达她内心的澎湃。

    很久以前,她曾看过一个日本电影,里面的主角说过这样的话:人在面临巨大的幸福时,会突然变得十分胆怯,抓住幸福其实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

    这么多年,她所拥有的正面的东西实在太贫瘠了。她忍耐了很多年的痛苦,接受了盛业琛那么多的恨和发泄,却怎么都不敢接受他的表白。

    明明她等了那么多年不是吗?明明她都哭了不是吗?

    可是她却不敢面对他也不敢面对自己。在盛业琛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突然推门的那一刻,盛业琛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她背靠着门,仿佛还能感受到门的另一边,盛业琛熟悉的呼吸频率。

    盛业琛没有再敲门。过了几分钟,陆则灵听见盛业琛在门的另一边说:“我知道你现在没办法接受我。我也知道你恨我怕我。以前的一切已经发生了,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机会,去弥补这一切。”

    门外了一阵,又听见盛业琛说:“我不会逼你,但我也不会放弃。我给你时间想。”

    许久后,门外平静了,陆则灵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也许真的有感应,肚子里对于盛业琛的声音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一直在她肚子里踢打。

    她用手摸了摸肚子,无声地安慰着肚子里的孩子。

    在心里对她说:他是爸爸,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来找我们了,你高兴吗?

    告诉妈妈,该怎么做才对?

    陆则灵门倚着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人生行至今天,她第一次感到这样六神无主。

    03

    自那之后,盛业琛经常地出现在陆则灵父女的生活里。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陆则灵知道,他是积极地想要补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他的改变非常明显,至少对她总是笑着,就像从前大学的时候,她爱上他的样子。

    爸爸对于盛业琛的出现并没有太意外,也没有多问什么。偶尔盛业琛过来,都是爸爸给他开的门,还时常留他吃饭。

    陆则灵不知道盛业琛和爸爸之间有什么协定,她能感受到爸爸已经接受了盛业琛,也许是孩子的缘故吧,爸爸轻易地就接受了他。但她对于盛业琛,始终还是没有想好究竟该拿怎样的态度面对,目前她能做的,只是无声逃避。

    最后一次产检如约而至,她没有通知盛业琛,倒是王一记在心里了。提前一天开始问她,她没说什么,他坚持的要陪她,她也就随了他了。

    去医院的路上,陆则灵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太乱了,从盛业琛出现开始她就彻底乱了。不管过去多久,盛业琛依然能不费力气的影响着她的一切。

    她自嘲地笑着,也许,真的有一种傻叫做陆则灵吧?

    王一开着车,见陆则灵一直不说话,开始找话题:“你准备怎么生?”

    “嗯?”陆则灵愣了一下,赶紧回答:“能自然最好。”

    王一点了点头,又说:“最近总是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孩子的爸爸吗?”

    陆则灵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王一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已婚的老男人呢。”

    陆则灵没想到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也跟着笑了:“大概我长得像小三吧。”

    王一赶紧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有人天生长得像小三,只是你长得太漂亮了,又那么温柔善良。我想着要是一般的男人就不可能放你走啊!除非是有家室的。”

    陆则灵看了一眼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其实我是个很坏的人,为了得到会不择手段。恨我的人……太多了……我会有今天,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谁不是这样呢?真的想得到自然不会去计较手段了,结果比过程重要得多。让别人后悔总比让自己后悔的好。”王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完蛋了,我越来越没有三观了。我才是坏蛋。”

    “……”

    “他既然来了,就听从心意做决定吧。我能感觉到你爱他。一个女人背井离乡的怀着没有爸爸的孩子生活,不是爱怎么可能做到这份上?”

    陆则灵从不否认自己深爱着盛业琛,她迷茫地说:“我只是害怕。”

    “你这样过日子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太不真实了,我很贪心,怕会再一次失去。”

    王一笑:“之前失去你也还活着不是吗?害怕就不会发生吗?害怕就可以不用过下去吗?我怕死,那我能一直活着吗?或者说,总有一天我会死,那我难道因为害怕今天就去死吗?”

    “……”陆则灵品味着王一的话,没有立刻回答。

    王一打着方向盘,开进了医院,嘴里还念叨着:“多羡慕你们这种轰轰烈烈的爱情。看你们这样为情所困愁容满面的样子,我真是羡慕啊!哎,我的青春被狗吃了,我的爱情被程序埋了!”

    陆则灵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投诉,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常规的产检需要预约排队。等候室外坐着几个产妇,王一觉得有点尴尬,到外面去了。陆则灵一个人进去坐下,她到了才知道,她是今天预约的最后一位。前面还有七个人,想必也要很久了,便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她渐渐感到有些困倦的时候,一双手轻轻地推了推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是谁,就听见一个低沉而悦耳的男声说:“别在这睡,容易着凉,忍忍回家睡吧。”

    陆则灵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盛业琛,虽然诧异,但更多的是感到心底的柔软,她问:“你怎么来了?”

    “爸爸告诉我的。”

    陆则灵皱眉:“你喊谁呢?”

    盛业琛有些厚颜地笑了,也没有再接下去。他握着陆则灵的手,陆则灵没有挣开。他高兴的笑着。过了一会儿,他面对着陆则灵蹲下身子,脸正对着陆则灵的肚子。

    也许是午后的阳光太好,亦或是空气太温柔,两人之间难得的平和静静流转着。盛业琛用仰视的角度看着陆则灵,那眼神柔和得像是要把她溺毙。

    陆则灵低着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许久,只见他突然小心翼翼地摸着陆则灵的肚子,脸上是那么神圣的表情,让陆则灵十分动容。

    他耐心地和孩子沟通着:“hello。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则灵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孩子气,原本想推开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盛业琛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陆则灵,又说:“你能不能和妈妈说说,让她原谅我?”

    陆则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和她胡说什么?”

    盛业琛笑:“不是胡说,我是真心的。”

    长长的走廊里坐了几个产妇,虽然坐得不近,但难保人家不会听见。陆则灵有些窘迫,对盛业琛说:“别说了。”

    “可是我想说。”盛业琛目光笃笃地看着陆则灵:“孩子都要出世了,你也顺便给我个名分吧。”

    陆则灵突然沉默了,许久后她看着盛业琛:“你在乎吗?”

    “在乎。”

    她突然叹了一口气,脑子里一闪而过全是王一说的话。

    也许他说的对,事情已经到今天这一步了,结果比过程重要,她不该再逃避了,积极去解决问题才是她该做的。她还爱他,这比什么都重要。许久,她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对他说:“这一次你来,是真的想好了吗?”

    盛业琛的表情前有未有的坚定:“我想的都是一辈子的事,你觉得我想得好不好?”

    其实也没有多难啊。看着盛业琛那张熟悉的脸,眼角眉梢都那么平和,是她深爱的模样。他终于用曾经看叶清的眼神看着她了。

    不,那眼神比看叶清的时候更温柔,更美好。

    陆则灵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释然了,心中积蓄的那些郁结突然就烟消云散。

    从前的陆则灵怎么会去计较盛业琛想没想好?她连爱不爱都不会去追问。只要盛业琛在她身边,就已经最大的幸福了不是吗?

    她变得贪心是因为爱入骨髓,她计较付出是发现了盛业琛也在改编。他开始对她不一样,所以她寻找着蛛丝马迹,在自我批判和否定中走近又走远……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迟,好在他们又重新相遇。

    他曾从她那里带走的一切,现在他又亲自带了回来,还奢求什么呢?人生已经圆满了不是吗?以后的事,轮到以后再想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切,陆则灵觉得轻松了许多。她终于能真正的笑了。

    傻瓜一样的偏执狂陆则灵,终于鼓起了勇气去抓住这一刻的幸福。

    她说:“你不仅想得好,还想得挺美,”她抿了抿唇说:“既然想了,就一定要做到。”

    ……

    人生是这样一条路,充满了分岔和转折,我们走走停停,不断做出选择,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初那么多选择是对还是错。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尽量听从自己的心去选择,这样,即使走错了,也不后悔走过那样的路。

    轰轰烈烈过后,爱亦或恨最后都会趋于平淡。谁说平淡生活不是爱呢?因为平淡,所以在俗世淬炼中更能提炼出抵抗漫长时光的力量。

    很久很久以后,陆则灵问盛业琛:“当初你是怎么能扯下脸皮和我说那些话呢?”

    盛业琛笑着回答:“王一说,追女孩就要胆大心细不要脸。”

    陆则灵反问:“你信?”

    “我当然不信,要是他的话有用,他能到现在还单着吗?”

    陆则灵笑:“你真是不识好歹,他可是好心帮你。”

    盛业琛的表情有些狡黠:“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有祝福他。”

    “祝福什么?”

    “下辈子一定能找到对象。”

    “……盛业琛你是不是太狠了?”

    盛业琛得意忘形,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他笑里藏刀:“他连你都敢追,下辈子都是对他客气的。”

    ……

    盛业琛和陆则灵兜兜转转,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确定了彼此,一切之于他们,已经满足。

    近十年用来找寻真爱,其实并不长,所有的磨难,也因为最后这一刻的肯定而变得值得。

    你相信吗?偏执也是一种传染病。

    有一种爱,无法言说,只是非她不可。

    在爱情里,一个人偏执是灾难,两个人偏执,是缘分。

    ――正文完――

    白杨番外: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01

    接到陆则灵电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太意外。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等这一天,她会回来,一定会,而事实是,她确实回来了。

    虽然,三年过去了。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陆则灵再出现在我眼前时,仿佛脱胎换骨。明明没有很大的变化,却总觉得眼角眉梢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尤其是那目光,真让人移不开眼去。长长的头发被她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脸上的笑容平和中带着点滴的飞扬,那是因为幸福才会展露出来的表情。

    我们约在闹市一家人很多的餐厅见面,吃过便饭,她把孩子送进了儿童托管区,这才有闲暇的时间和我坐下来聊一聊。

    灌了半杯冰水,她才咂着舌和我说:“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没打算带孩子和你见面的,临时没人带,只好带来了。”

    我看着她这样的小表情,由衷地跟着笑了笑,打趣她说:“我还以为你特意带着孩子来让我死心呢。”

    陆则灵笑起来:“怎么可能,你白大人行情这么好,再怎么也轮不到我这种等级的女人。”

    她眯着眼,那么单纯的表情看着我,让我不禁有些恍惚。我是不是,不知不知觉间,错过了些什么?

    我抿着唇看着她,良久才唏嘘不已地说:“如果当年,你和我结婚了,现在这么幸福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了?”

    陆则灵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我许久,才缓慢地说:“你和那位韩小姐……”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韩小姐已经结婚了。”

    陆则灵皱了皱眉,咬着唇想了半天,才说:“其实我想到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

    “我曾去见过韩小姐,曾经鼓励过她,但她似乎,并没有那样的勇气。”

    我哈哈大笑:“不是人人都是陆则灵,也不是人人都像盛业琛那么幸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一起,拥有了一份那样无暇的真爱,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幸运。

    韩小砚,想起来似乎总有点陌生,却又是真实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人。回想当初遇见她,好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而和她的结局,则是命运开的另一个玩笑。

    我生长在那样的家庭,从小接触的全是那样的圈子,对于爱情,亲情,友情,我的态度都淡薄得有点可怕。那些廉价而虚伪的感情,我似乎从来都看不上。

    直到遇见韩小砚。

    如果说我前二十年的时光用腐朽来形容,那她就是我生活里的第一束阳光。

    她生长在一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里,我嗤之以鼻的那些感情是她倍加珍惜的,她所谓的善良,在我眼里就是愚蠢。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爱上那样的韩小砚。可爱情的到来就是这么神奇。我为了她做尽了我认知里疯狂的事,我对她的珍惜到了我自己都会害怕的地步。

    我就像个初涉□□的傻瓜,眼巴巴地把我的心捧到了她眼前。

    可她,却在我为了她放弃一切的时候对我说:“白杨,我不需要这样的爱。”

    她拿了我妈的钱,离开了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我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时候,就那么离开了我。

    二十几年来,我做过最叛逆的事不是泡吧不是挥霍不是跋扈的拉帮结派,而是和一个来自与我完全不同世界的女人谈真爱。

    韩小砚结婚的时候,我去了,虽然她再三恳求我不要去,我还是去了。

    在她惊恐不安的视线注视之下,我喝了一杯喜酒,孑然一身地离开了。

    02

    “那她后来和你说什么呢?”陆则灵问我。

    我仔细回想着:“那时候她离我很远,什么都没有说。”

    陆则灵叹息:“其实我总是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私心希望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我喝了一口水,淡淡地回答:“其实,我也许不再想要那样的爱情了。”我停了一会儿说:“想起来都觉得神奇,她的丈夫我们都见过,就是那次你陪我相亲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男人。”

    陆则灵似乎也在回想着,过了一会才长长的啊了一声,感慨道:“真是命运啊,那个男人看上去人很好。”

    我点头:“是的,比我适合她。”

    “其实她并不是坏人,当年她离开你,是因为她爸爸得了癌症,你为了她已经众叛亲离,她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她爸爸的事不可能不管她,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恨她总比你爱得累要好。”

    “我知道。”我看了陆则灵一眼:“这些事,后来麦子都告诉我了。”

    “麦子?”陆则灵疑惑地看着我,“难道是当初泼你一脸茶的姑娘?叫什么名儿来着,简……简……”

    “简子汐。”我接了下去,笑了笑,脑海里出现了另一张年轻的脸庞,永远嚣张跋扈,永远生机勃勃的一个女孩。

    陆则灵脸上突然有了笑容:“我想起来了,后来你们俩好像总混一块呢!”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认识了以后总是能碰到面。”

    “那女孩喜欢你?”

    我迟疑了一会儿:“她说我会这么浑是因为我缺心少肺。”

    “然后呢?”

    “她说要帮我把心肺都找回来,所以告诉了我那些事情。”

    简子汐,名字好听得一塌糊涂,人却浑得一塌糊涂,明明年纪小小的,却一副看尽世间沧桑的模样,随时随地都是一张愤青脸,看谁都不太顺眼。是他们家急于脱手的热山芋。

    我们因为一场不愉快的相亲而认识,随后不断地“偶遇”,不断的磕绊,仇越结越深。

    一次在酒吧里和人喝酒,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场合,我们这一摊正热络,她突然醉醺醺地钻了进来,一行人有一半都认识她,谁都知道她是混世魔王,没人敢惹她,任由着她进来胡闹。

    她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小女孩,她大义凛然地端着酒杯走向我,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对我说:“白杨,我玩游戏输了,要和你交杯酒,从了我吧!”

    周围的兄弟们都开始起哄,我那会大概也有些醉了,端起了桌面的一杯酒,就说:“来,哥哥陪你喝。”

    她细瘦地手臂挽着我的臂弯,喝酒的时候,我们离得那样近,近到我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绿茶香味,真是小女孩的味道。

    就在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抽了手,一把扔了酒杯,在猝不及防的那一刻,吻上了我的嘴唇,带着满嘴的酒气。

    一吻方罢,她咧着嘴哈哈笑着,对周围的人说:“这个叫白杨的男人,我看上了,以后谁要是不怕死,可以勾引他试试。”

    03

    “后来呢?”陆则灵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我们见面的真实目的。女人就是如此,八卦啊!

    “什么后来,后来就出现了鼻涕虫呗,我走哪她粘哪,甭提多烦了。”

    陆则灵笑了:“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因为缠功了得,才有今天的。”

    我摇头:“你们不一样。”她的那种粘,充满了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明明还很年轻,明明恐惧婚姻,却总是厚着脸皮问我:“白杨,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我焦头烂额:“我只把你当妹妹。”

    “我懂你们男人,什么好妹妹,后来不就……嗯?你懂得呀!”

    看着她一脸坏笑,我特想问她,你到底懂什么?

    明明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很三分钟热度的姑娘,却那么不屈不挠地在我身边赖了两年,清早我睁眼她就在我生活里报道,夜幕降下,整个世界都睡了,她才从我生活里消失,好像空气一样,她渐渐成为我生活里理所当然的存在。

    直到一次我们都喝醉了,成年男女,做错了事也好像成了理所当然。本来我以为她会以此要我负责,却不想,一贯厚脸皮的她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我。

    她说,那一夜,我喊了别的女人的名字,她说,我之所以这么浑是因为我缺心少肺,她说,她要把我的心肺找回来。

    她是拥有那种不屈不挠精神的人,一次一次地去找韩小砚,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说她喜欢我,可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韩小砚回到我身边。

    如果韩小砚回到我身边,那么,我和她就真的完全没有可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不希望韩小砚回到我身边了。

    韩小砚结婚的前一天,她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一封请柬。那么绝望的她,我是第一次见。

    那时候的我真傻,忘记了问她怎么了,也忘了给她一句安慰,我在看到请柬的时候,忍不住对她发了脾气。

    其实我不是要说那些话的,我是想问问她去做那些事干什么?我和韩小砚已经结束了,从她把我推开的那一天起,我和韩小砚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我却说了什么?

    我说:“如果不是你,韩小砚不会那么急着嫁给别人。”

    后来麦子说了什么?我每每想起那一天都会不记得,我只记得她低垂着头,颤抖着肩膀,好像在哭。

    她对我说:“对不起,白杨,是我搞砸了一切,我会负责。”

    04

    我讲完一切,再抬头,才发现陆则灵居然哭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道歉:“对不起。”

    陆则灵抽了纸巾擦眼泪:“虽然我是你的朋友,可是我还是要说,你真的太浑了,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不该……她只是喜欢你啊……”

    我沉默了很久:“不,你错了,我喜欢她。”我苦笑着看了她一眼:“在她离开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喜欢她。”

    “她说会负责,然后她离开了我,她家里说她去游学了,今天这里明天那里,我连她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每天和我磕绊,我以为我烦她,原来不是。”

    “我去参加了韩小砚的婚礼,看着她穿着白纱,和我过去想象过的一样漂亮,却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悸动。我看见她丈夫一直搂着她,怕她踩到自己的裙子会跌倒。那才是她需要的爱情和婚姻吧。是我给不了的。那时候我一点都不难受,只觉得就解脱,直到那一刻我才清楚的知道,原来我已经不爱她了。”

    我已经不爱韩小砚了,我爱上那个飞扬跋扈的简子汐。可我却把她赶走了。

    也许命中注定的吧,我永远没办法在对的时间爱上对的人,所以一直孑然一身。

    陆则灵擦干净眼泪,眼眶还是红红的,我不希望她沉浸在那样的情绪里,只得转了话题:“喂,你再这样,盛业琛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陆则灵吸了吸鼻子,半晌才看向我:“白杨,我很庆幸我这辈子能认识你,在我最辛苦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让我走出了那些难熬的迷雾。也是你,替我找回了丢掉的尊严,甚至我和业琛,也是多亏了你,才能认清彼此。”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她突然站了起来。

    “几年前,是你帮我找回了自己。今天我找你,是想替你和另一个人,一起找回自己。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怕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吧?”

    她一步一步向我这边走来,我诧异地看起来,视线堪堪转动,就正好看见了坐得离我们不远不近的一个人。

    此时此刻,那人也站了起来,一身素净的衣衫,脸上带着我所熟悉的飞扬的笑意。

    我逮着陆则灵,学着她方才装蒜的样子:“简……简……不是连名字都不记得吗?”

    陆则灵狡黠眨眼:“我不装,你能这么老实地吐露真心吗?”

    麦子已经走了过来,分开了我和陆则灵,用着我所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说:“好了,交接仪式已经完毕了,接下来轮到我这个女主角好好谈谈细节了。”

    我无法形容我那一刻澎湃的心情,岁月如流,现世安稳,一切都安好着,如同这午后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

    流转的空气里有着我所熟悉的绿茶香气,我缺少的心肺好像在那一刻都归于原位。

    我问她:“你确定你是女主角吗?”

    她笑着回答:“哪怕是唱b角,我也已经粉墨登场了,你赶不走的。”

    “我不会赶的。”没有多余的话,我将她搂紧了怀抱里。

    简子汐,不到散场,谁也不准离场。

    这一次,我们说好,演一辈子。

    在陆则灵的故事里,我就像徐志摩的那首诗写的一样: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但在我自己的故事里,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

    盛业琛番外: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陆则灵生孩子的那一天,发生了很多意外的小插曲,比如预产期还有几天,她却提前发作了,那时候,她和盛业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住院待产。孩子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来了。

    那时候不论是盛业琛还是陆爸爸都乱了阵脚,反倒是陆则灵成了最镇定的那个人,在王一的协助之下,一行人将她送去了医院。

    推进产房的那一刻,医生对盛业琛说了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她羊水流得太多,宫口不够开还有血流之类,盛业琛不懂这些,只是有些狗血地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情景,傻乎乎地说:“保大人,我要大人,我要则灵,我要则灵。”

    陆则灵那时候已经有些力竭,听见盛业琛这样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等医生再去喊她,才发现她正在流眼泪。那么疼的时候她都没有流眼泪,却在盛业琛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流了眼泪。

    盛业琛被生孩子的场面吓到了,蹲下身子死死地抓着陆则灵的胳膊说:“对不起,我让你受这样的苦。”他的声音也哽咽了:“还是两次,我真的该死。”

    陆则灵力气不足,没有回应他,只是低声问他:“当年那个孩子,你有后悔过吗?”

    盛业琛没想到她此刻会这样问,皱了皱眉头,认真地回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遇到那样的情况,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那时候你出血很严重,不拿掉你就会没命。我不能要她,要她就没有你了。”

    陆则灵没想过还有这些内情,好像多年来压在胸口的石头突然被搬走了,大口喘气的感觉竟让她感动得眼泪直流。

    她用尽了全力去握盛业琛的手,她说:“我不会死,我要堂堂正正的做你的妻子,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盛业琛,你完蛋了,你被我这样的疯子缠上了。”

    盛业琛反握着她:“请你疯一辈子,因为我也疯了,疯子和疯子,才是绝配。”

    他低头,亲吻着陆则灵汗涔涔的额头。

    他永远记着的,是她一低头的温柔,一转身的执拗。

    这一辈子,他最庆幸的是,他爱着这样一个疯子……

    两个疯子的故事,其实最早最早,要从陆则灵大一说起。

    其实盛业琛比陆则灵所以为的,更早知道了她这个人。

    那时候陆则灵还在参加新生军训。傍晚时分,学校里穿行着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一个个都晒得黝黑黝黑的,一笑起来一排白牙,在学校里是每年一次的风景线。

    新鲜的血液总是格外的活跃,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陆则灵所在的那栋女生寝室楼下,一群男孩帮助其中一个男孩耍起了浪漫。

    几百根点燃的蜡烛,摆成了“520”的形状,520,我爱灵。

    这已经是开学的第二起了。

    盛业琛刚送叶清回寝室,一回来就看到室友都挤在窗户跟前看热闹。

    大家都纷纷议论着这个叫“陆则灵”的女孩,她的美丽,她的骄傲,她的冷漠,好像另一个叶清横空出世了。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拿了水壶去楼管那打点水。

    轰轰烈烈的表白好像已经结束了,表白的男孩有些灰溜溜地在一楼坐着,大家都在安慰他:“你也不是第一个了,陆则灵很难追的,再接再厉。”

    “就是,上个月的xx不是也失败了吗!持久战啊!”

    “……”

    就在大家的一片叽叽喳喳声中,盛业琛看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突然冲了进来。

    准确无误地来到那个男孩面前。

    那是盛业琛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陆则灵。她表情很严肃,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对那个男孩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有钱烧啊!点什么蜡烛玩什么浪漫?有空你就不能多读点书?只能想出这些老掉牙的招数了,一点内涵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不可能会喜欢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别再寝室楼下玩这些花招造成轰动了!最要紧的是!你点了蜡烛不去清理!还麻烦了我们的楼管阿姨!你好意思吗你!”

    她气势汹汹地说了这么一大通,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却硬生生地把一个男孩子说哭了。

    盛业琛站在那看着骚乱的发生和散去,觉得一切都是那样有趣。

    那一年的他并不知道,那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后来会以那样的方式,嵌入他的生命。

    那一年的他也并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后,他会爱上那个女孩,并且和她结为夫妻。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他们搬回了最初的城市。盛家接受了陆则灵,也接受了他。

    他们过着寻常夫妻的生活,他虽然帮着父母管理着公司,却没有以继承人的身份,盛家的一切,他是真的不需要了。他做出了自己的事业,如最初约定的,以自己的能力为陆则灵遮风挡雨。

    忙碌的一天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女儿笑眯眯地替他拿来了拖鞋,乖巧地喊着爸爸。

    厨房里的陆则灵习惯地唠叨着:“盛赞,你别上蹿下跳了,爸爸上班很累的,你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电视里放着女儿喜欢的动画片,厨房里有刺啦刺啦的声音,阵阵香气传来,勾得他馋虫大作,脱去外套,他搂着女儿一起看着他完全没有兴趣的动画片,真是乏善可陈的一天。

    他却甘之如饴。

    他想,他已经拥有了最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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