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旧梦不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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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宝！”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宛若一道晴空霹雳，李穆仿佛失魂落魄似的呼唤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却似承受锥心之痛、心如刀绞。
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坐在对面的陈贺有点发懵，试探性的问道：“穆哥，出什么事儿了？”
李穆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陈贺也就没有在意，立马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小食身上；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求知欲不能表现的太强烈，否则李穆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翻脸。
“我知道你现在在魔都，我想跟你谈谈。”
“你在哪？”他蓦然站起身来，锐利的眼神环顾四周，寻觅着记忆深处的倩影，声音温和的犹如冬日暖阳，“你就在这里，出来见我好么？”
“放弃吧，李穆。”对面少女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冰，“你现在需要冷静。”
“可我现在只要你！”李穆的音调倏尔抬高，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焦躁的情绪，就像一只愤怒低吼的狮子。
“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么？”
李穆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保持着将手机贴在耳边的姿势，整个人呆若木鸡，就连时间都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
自从当初离开魔都之后，他一直都在回避她的一切，因为追根溯源，终究是自己负了她，她现在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句拜我所赐也不为过啊。
李穆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刚下山落魄的时候能够遇到杨容救他于水火；等到复读期间，当他孤身一人面对茫茫题海的时候，赵适时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京都街头一次行骗事件，让伸张正义的少年和进京游玩的少女偶然邂逅，或许是命运再次垂青了他们，在相知相熟之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开始恋爱了，而在拥有了诸多堪称冒险的经历之后，他们的感情也随之愈发深厚。
开学之后的各大节假日，李穆无一例外地赶往魔都与恋人相会，那是他第一次游览上戏，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艺考基础，他会选择跟赵报考同一所院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化归虚无，以解相思之苦。
彼时的李穆压根没有当道士清心寡欲的觉悟，已经恢复一部分前世记忆的他，将自己彻底契合于护花暖萌男朋友的形象，无微不至的照顾呵护着赵，把这个清纯温婉的姑娘宠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公主，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互许终身的地步，相对于其他情侣而言，他们之间的进展不可谓不快。
兴许老天爷真的是个单身狗，见不得他们俩整天旁若无人的撒狗粮，偏偏要出来搞事情，而且一个不小心给玩大了。
就如同那些八点档肥皂剧的套路一样，李穆在跟着赵回去见父母的时候，一切还算得上顺风顺水，但随后他就被单独约出去，遭遇了七大姑八大姨等一大堆亲戚的连番轰炸；这些唯利是图的人言辞犀利，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的价值观，但面对以责任感和爱情观为底线的李穆，他们无法转移他守护恋人的意志。
生活中从来少不了苟且，纵使他的初心坚定不移，也抵不过对方毫无底线的疯狂，双方陷入僵持的局面时，赵被摆到了台面之上，当做威胁他退步的筹码。
面对这种不择手段的龌龊，李穆当场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但他的愤怒无济于事，为了不把心爱之人牵涉其中，他选择了妥协和放手，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怂包、软蛋，逃离似得的离开了恋人，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点幻想的可能。
赵对于爱情的态度是十分认真的，她渴望一份纯粹、澄净的爱情，那只存在于幻梦之中的情感，看似是遥不可及的；唯有李穆，能与她一起编织这个童话，而且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实现了，却被他们自己给亲手丢弃、毁灭！
爱情，她毕生珍视的情感，在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终结于恋人那刻骨铭心的决绝离去，凋亡于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的流言蜚语。
或许，如果没有那群世俗之人的左右，他们依旧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而不是如今孤俦寡匹、偶影独游。
正是因为李穆对于赵的爱恋，使得他将自己落荒而逃的行为视为背叛，并以此为荆、画地为牢，硬生生的给自己的心灵套上了沉重的枷锁；离开魔都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断的自我拷问、自我鞭笞，将所有的过错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着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
然而，正所谓覆水难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自囚心牢的李穆对于怯懦的自己，已然是恨之入骨，这种迁怒所致、近乎于偏激的恨意一旦萌发立即根深蒂固，使得那时的李穆就像是一个干燥的火药桶，稍微迸出点火星就能引爆。
可是现在，这个自己注定愧疚终生的姑娘，却要主动跟自己见面？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两月有余的时间，看起来已经足够两个人下定决心。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你还好吗？”
心念通达，李穆不由得的暗自叹息，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出恋人那双被痛苦纠缠的眸子，自责而痛苦的情绪渐次在俊脸上转化成脉脉温情，他勉力露出和煦的微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女孩儿的问题，而是用轻柔的声调嘘寒问暖，就如同他们从未分离一般，她仍是被他视若珍宝的姑娘，真情犹在、一如往昔。
电话对面的人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彼端，赵此时的情绪可谓是五味杂陈，李穆的反应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那一句日常问候似得话语，却像一记重锤直击她的心口，瞬间击碎了她用四百多天时间构筑出来的冰冷心墙。
她将手机听筒抱在胸前，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注视着远处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滚烫的泪水顺着精致的脸庞滑落，滴在衣襟之上，瞬间晕染开来，只留下一点蠕*湿的痕迹。
如果不这么做，她知道自己会泣不成声，而李穆一定可以凭借声音找到自己，到那时，她想逃都逃不掉了。
从头至今，李穆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蕙质兰心的姑娘，虽然不明白李穆退出的真相，却在面对对此一无所知的父母时，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与恋人同样的选择，将一切的责任尽归己身，主动承担起所有的流言蜚语，还他一片天空。
两个为爱痴狂的人，同时选择了放手，擦身而过造成的错憾，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一步无期。
“霁宝，还在么？你别吓我啊！”
似乎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李穆察觉到哪里不对，连忙出声询问，他蹙着眉头，焦躁的情绪溢于言表，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
“一个小时后，端钧剧场，见面谈吧。”
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之后，赵悄无声息的拭去泪痕，摆出之前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如常，随后有些慌乱的挂断了电话。
“……”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忙音，李穆沉下脸坐回到藤椅之上，赵不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她气息中的变化瞒过不过他；想见是没错，有些东西他希望知道答案，却又害怕自己到时候会忍不住爆发。
“呃…穆哥，这个约你赴么？”
李穆的手机声音消音性能不算很好，但陈贺悄悄凑在一旁也算听了个大概，他看着神情越来越阴沉的偶像，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
轻柔舒缓的音乐，伴随着掷地有声的话语狠狠劈在耳膜上，看着李穆嘴角泛起的微笑，陈贺感觉到隐隐发痛的似乎不只有冷汗涔涔的额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上戏的绿化带并不仅是栽种花草而已，几年后魔都开启“戏剧大道计划”之后，古今中外戏剧名人的胸像纪念碑都会点缀其上；其中毗邻雨果像的端钧剧场正是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那是他们曾经的乐园，该说是天意么？
他背负双手立在那庞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渐显枯黄的草坪，看着那莘莘学子为了成就自我而不断努力，心境却在此时宁静了下来，灵台一阵清明。
“我逃不掉的。” </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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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坐在对面的陈贺有点发懵，试探性的问道：“穆哥，出什么事儿了？”
李穆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陈贺也就没有在意，立马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小食身上；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求知欲不能表现的太强烈，否则李穆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翻脸。
“我知道你现在在魔都，我想跟你谈谈。”
“你在哪？”他蓦然站起身来，锐利的眼神环顾四周，寻觅着记忆深处的倩影，声音温和的犹如冬日暖阳，“你就在这里，出来见我好么？”
“放弃吧，李穆。”对面少女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冰，“你现在需要冷静。”
“可我现在只要你！”李穆的音调倏尔抬高，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焦躁的情绪，就像一只愤怒低吼的狮子。
“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么？”
李穆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保持着将手机贴在耳边的姿势，整个人呆若木鸡，就连时间都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
自从当初离开魔都之后，他一直都在回避她的一切，因为追根溯源，终究是自己负了她，她现在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句拜我所赐也不为过啊。
李穆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刚下山落魄的时候能够遇到杨容救他于水火；等到复读期间，当他孤身一人面对茫茫题海的时候，赵适时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京都街头一次行骗事件，让伸张正义的少年和进京游玩的少女偶然邂逅，或许是命运再次垂青了他们，在相知相熟之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开始恋爱了，而在拥有了诸多堪称冒险的经历之后，他们的感情也随之愈发深厚。
开学之后的各大节假日，李穆无一例外地赶往魔都与恋人相会，那是他第一次游览上戏，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艺考基础，他会选择跟赵报考同一所院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化归虚无，以解相思之苦。
彼时的李穆压根没有当道士清心寡欲的觉悟，已经恢复一部分前世记忆的他，将自己彻底契合于护花暖萌男朋友的形象，无微不至的照顾呵护着赵，把这个清纯温婉的姑娘宠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公主，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互许终身的地步，相对于其他情侣而言，他们之间的进展不可谓不快。
兴许老天爷真的是个单身狗，见不得他们俩整天旁若无人的撒狗粮，偏偏要出来搞事情，而且一个不小心给玩大了。
就如同那些八点档肥皂剧的套路一样，李穆在跟着赵回去见父母的时候，一切还算得上顺风顺水，但随后他就被单独约出去，遭遇了七大姑八大姨等一大堆亲戚的连番轰炸；这些唯利是图的人言辞犀利，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的价值观，但面对以责任感和爱情观为底线的李穆，他们无法转移他守护恋人的意志。
生活中从来少不了苟且，纵使他的初心坚定不移，也抵不过对方毫无底线的疯狂，双方陷入僵持的局面时，赵被摆到了台面之上，当做威胁他退步的筹码。
面对这种不择手段的龌龊，李穆当场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但他的愤怒无济于事，为了不把心爱之人牵涉其中，他选择了妥协和放手，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怂包、软蛋，逃离似得的离开了恋人，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点幻想的可能。
赵对于爱情的态度是十分认真的，她渴望一份纯粹、澄净的爱情，那只存在于幻梦之中的情感，看似是遥不可及的；唯有李穆，能与她一起编织这个童话，而且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实现了，却被他们自己给亲手丢弃、毁灭！
爱情，她毕生珍视的情感，在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终结于恋人那刻骨铭心的决绝离去，凋亡于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的流言蜚语。
或许，如果没有那群世俗之人的左右，他们依旧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而不是如今孤俦寡匹、偶影独游。
正是因为李穆对于赵的爱恋，使得他将自己落荒而逃的行为视为背叛，并以此为荆、画地为牢，硬生生的给自己的心灵套上了沉重的枷锁；离开魔都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断的自我拷问、自我鞭笞，将所有的过错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着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
然而，正所谓覆水难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自囚心牢的李穆对于怯懦的自己，已然是恨之入骨，这种迁怒所致、近乎于偏激的恨意一旦萌发立即根深蒂固，使得那时的李穆就像是一个干燥的火药桶，稍微迸出点火星就能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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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赵此时的情绪可谓是五味杂陈，李穆的反应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那一句日常问候似得话语，却像一记重锤直击她的心口，瞬间击碎了她用四百多天时间构筑出来的冰冷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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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端钧剧场，见面谈吧。”
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之后，赵悄无声息的拭去泪痕，摆出之前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如常，随后有些慌乱的挂断了电话。
“……”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忙音，李穆沉下脸坐回到藤椅之上，赵不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她气息中的变化瞒过不过他；想见是没错，有些东西他希望知道答案，却又害怕自己到时候会忍不住爆发。
“呃…穆哥，这个约你赴么？”
李穆的手机声音消音性能不算很好，但陈贺悄悄凑在一旁也算听了个大概，他看着神情越来越阴沉的偶像，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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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戏的绿化带并不仅是栽种花草而已，几年后魔都开启“戏剧大道计划”之后，古今中外戏剧名人的胸像纪念碑都会点缀其上；其中毗邻雨果像的端钧剧场正是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那是他们曾经的乐园，该说是天意么？
他背负双手立在那庞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渐显枯黄的草坪，看着那莘莘学子为了成就自我而不断努力，心境却在此时宁静了下来，灵台一阵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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