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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所谓出门,就是有意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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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住的房子坐落在一个坂坡上,下方的街道上则是电车轨道,是很普通的位置。迹部也并不是第一次来,不过前几次都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而这次情形则比较微妙。

    于是两个人沉默着走在坂坡上,都没有主动开口。

    结果到了门口,却遇到了平时基本上根本遇不到的邻居太太。

    因为当时考虑到五月一个人住还是比较麻烦,于是香椎夫人特地选了一处有个和善邻居的地方,而这家人的孩子在北海道上学,平时只有早出晚归的先生和家庭主妇太太在家。

    说起来,因为要去学校,五月并不常见到这家人,但是每次见面都会寒暄几句,不冷不热,只是维持一个礼节性活动。

    但是……

    竟然在这么尴尬的夜晚……

    见到了。

    邻居太太像是才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手中还抱着纸袋。她看到五月后笑了笑,打了声招呼,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温和。

    “这么晚才回来,要小心安全啊。”她说。

    五月尴尬地笑了笑。而此时迹部大爷往前踏了一步,走到了邻居太太的视线范围内,对方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微妙。

    “原来不是一个人……”

    五月的笑容更加尴尬了。

    如果是“上辈子”的话,大概从来想不到自己会有把男朋友领回公寓的一天吧。

    五月的公寓不算很大,但她非常庆幸自己有张很大的沙发。

    “呃……你睡沙发,不会太委屈吧?”五月问迹部。

    迹部看了看沙发,思索了片刻,最终说:“至少比冰帝学生会的要好。”

    少女松了一口气。

    迹部大爷是个绅士,至少这一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收拾好床铺,五月拍拍的枕头,又站起身把茶几移开,把旁边的小沙发移动得更靠近了些,最终抱着双臂一看,觉得还不算太糟糕。

    迹部刚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女生这副模样。

    他身上穿着白天穿着的衬衫和裤子,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住,露出了一部分胸膛,很是随意。

    五月一转头,看到如此情景,吞了一口口水:“你身材不错。”

    迹部大爷笑了笑。

    五月愈发觉得自己有点引狼入室的感觉……

    事实上迹部因为坐了太久的飞机,并且一下飞机就被“绑架”,还跟着五月来神奈川,即便是网球少年,身体也有些疲乏,于是没过多久就裹着被子睡着了。而五月则在自己房间里坐着看了一会儿书,发现自己手里的书本页码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终于忍不住走出了房子。

    沙发上的少年已然睡着,客厅的灯却亮着。

    个头很高的男生微微蜷着腿,看起来很是不舒服。

    想来迹部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么个地方过夜,毕竟在他的字典里这么不华丽的场景委实难得。

    然而一切都是因为想要回来见五月一面。

    想到这里,女生的心又柔软了一些。

    她走到一边将灯关上,客厅里便只有房间未掩实的门内的亮光,男生的眉目隐在阴影里。

    五月走近,坐到他旁边,细细看着他,唇角掀起了弧度。

    迹部应该是真的很累了,呼吸均匀,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

    五月原本也觉得有些困,此时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只希望自己能再看看他,只希望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再长久一些。

    以前她总觉得情侣之间太甜腻是件不大好的事情,甚至自己也设想过以后要跟另外一个男生过一辈子,简直是件不可能忍受的事情。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心里有真的有那么一个希望,希望能跟眼前这个人长长久久,久到他们鬓生白发,而哪怕就是最平常的日子,现在设想起来,都是一场心动。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迹部的额头和眼眸,却因为怕吵醒他而只是虚虚地拂过,并没有真正触碰。

    迹部没有醒来。

    五月已然没有了睡意。

    第二天迹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五月还没有醒。当然他没有去她房间里看,因为女生就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而上半身则趴在沙发上。

    她的脸距离他很近,一睁眼,就看到了她的额头。

    竟然就这么趴着睡了一晚上……

    迹部敛起眉,毫不犹豫地推了推五月:“怎么睡在这里?还没有盖被子?也不怕着凉?”

    五月刚醒来,睡意朦胧,只看到迹部嘴唇一动一动,却没判断出他说了什么,于是挥挥手:“别吵。”

    迹部大爷沉默了片刻:“五月……回房间去睡。”

    五月已经继续趴在沙发上睡了。

    于是迹部掀开被子坐起来,动作很轻,然后把被子盖到了五月身上,伸手揽住她,一把将她抱起。

    女生比自己想象地还要轻一些,或者说,他根本也不知道女生是个什么重量,这一次,抱着她的时候,突然有了非常明晰和实体的感觉。

    她就在他怀中。

    迹部脚步微微一顿,抿了抿嘴唇,将五月抱到房子里。

    五月原本因为被推醒而睡意浅了些,这么一被抱起来,清醒了几分,“迹部??”

    迹部没有说话,看着五月迷糊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笑意,将她放在床上,把被子掖好。

    五月迷迷糊糊没多想,因为睡得太晚,所以又继续放任思绪沉入睡眠。

    男生坐在床边片刻,最终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走出了屋子。

    五月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中午,她看着床头显示“十一点四十三”的电子表,呆愣了片刻,便掀开被子赤脚跑出了房门,客厅里空空如也,沙发也被归回原位。

    她站在门口发愣,只觉得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场圣诞的梦。

    迹部回来了,迹部拉着她在冰帝校园里奔跑,迹部来到她的公寓,她坐在沙发边看着迹部……梦境终止得悄无声息。

    然后,他走了。

    茶几上有一张便签,少年的字挺拔而有力。

    内容简洁明了:因为不能停留太久,迹部已经去往机场赶中午的飞机。五月又转头看向客厅墙上的挂钟,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如果被沙也加知道自己睡得这么死,一定会嘲笑她吧。

    等等……

    沙也加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五月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洗漱过后去找女生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然而出门后,却在坂坡上遇到了少年仁王雅治。

    “呦~香椎,你穿得还真是暖和啊,噗哩……”

    因为不用上学,五月自然没有穿校服裙,而是穿着长裤,裹着大衣,半张脸还埋在了围巾后面。

    “仁王君,”五月拉下围巾,“好巧啊。”

    男生笑了笑,银发在阳光下显得很亮眼:“是很巧啊,我正打算上去找你呢,你却自己下来了。”

    五月问:“你找我?”

    仁王点点头,收起了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我是想问问你,如果有时间的话,介不介意跟我一道去看看一个人?”

    少年指的人,却是五月完全不认识的一个。说起来,却是很有关系,血缘上的关系。

    五月名义上的堂姐,仁王雅治去世的女朋友。

    “今天是那家伙的忌日……说起来,圣诞节是忌日,还真是……”男生没有说完,转过了头。

    五月沉默,跟着他一起走在公墓的台阶上。

    她其实并不大清楚香椎家的事情。

    但是她原本也该有一位大伯,还有一个堂姐,香椎夫人以前偶尔提起过,只说是这家人很早因为车祸而去世,于是香椎家就剩下了五月一个独女,祖父才会格外严厉。

    而至于这个堂姐为什么会成为仁王的女朋友,又怎么会去世,她完全不知道。

    “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印象很深刻,”仁王说:“银色的头发……还真是不多见啊,而且长得本来也有些像。”

    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你看起来比那家伙聪明多了。”男生的笑容不见悲痛,却很是轻松,说的话也很是调侃。

    不过仔细看过去,会觉得神情有些许怀恋。

    仁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直跟别人说自己有女朋友,并且拒绝其他的女生呢?

    五月一边想,一边伸手摸手机——那上面的手机链还是小羽送的。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仁王停在了一个墓碑前面,然后转头冲五月说:“你才是她真正的家人,你来看她,她肯定会觉得很高兴。”

    五月愣了愣,然后说:“如果……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母亲……”

    仁王摇头:“不用。”

    其实就算告诉了也没什么用。

    墓碑上刻的名字,是平谷忆。

    “平谷是她养父母的姓氏,”仁王少年解释说:“她当年被收养。”

    五月点点头,看向上面的照片。

    女生确实也是银色的头发,很长,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柔和,笑容也是很温暖的那一种。

    只是看着照片,都能想象出一定是个很温暖的女生。或许不是那么耀眼,但一定很舒服。

    “她当年是……”五月问。

    仁王揉揉头发说:“初三那年生了病,很突然……可能没有人能预料到——香椎,很多时候我们真的想不到……”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说:“想不到什么会降临到我们身上……”

    五月看着冷冰冰的墓碑和照片里女生温暖的神情,点了点头。

    少年又对着墓碑说了什么,五月没有看见。她一向是很同情小羽的,或者有些时候,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该责怪仁王,竟然就这么狠心,不肯给喜欢他那么多年的女生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她才明白,仁王的感情比小羽还要绝望。

    他没有出路。

    五月想起前一个晚上看到的迹部睡觉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圣诞节,公墓的人很少。

    五月站在仁王身后许久,少年回转身跟她说:“我……还有很多话想说,香椎如果有事的话,能一个人先走么?”

    公墓虽然比较偏僻,但是交通很方便,五月想到沙也加,于是点了点头:“抱歉,想要去看看沙也加。”

    “该说抱歉的是我,”仁王说:“早晨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你能来看看的话就好了,于是就去找了你……”

    五月说:“其实……虽然没有见过,不过我们是家人。”

    仁王笑了笑:“你能这样想,真的很好。”

    于是五月一个人走出了公墓,乘公车往市区走,路上给沙也加发了短讯息,约定在一个广场见面。

    路上她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仁王站在那个墓碑前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想到当初的林五月在雨天死去,她的朋友和家人该是什么心情?

    ——太突然了,可能所有人都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胡思乱想间,只到郊区列车站的公车停下,整个车里只剩下了五月,她下了车,站在路上,却觉得有些茫然,一时想不到该怎么样去那个市中心的广场。

    沙也加和小羽的脸,仁王的背影。平安夜的灯火,墓碑上的照片。迹部沉睡的侧脸,当初林五月站在雨天里的身影。

    五月一片寂静的世界突然变得纷乱起来。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边却挨了重重一击,转过头,却只看见亮的刺眼的灯光。

    城市郊区的公车台上,突然爆发出一个尖锐的女声:“快!快救人啊……这孩子被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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