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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刑侦里的高岭之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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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眼底下带着黑眼圈的熊猫警/察们努力让自己精神抖擞起来, 一起去了火锅店。
张眉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路上, 因为腿脚不便, 送她出来的女警察提出要送她回家，她也没拒绝, 微笑着答应了。
“是吗？要去我店里排查吗？”
冯开明对着电话解释道：“抱歉, 我们需要有人在场，请问您可以到场吗。”
“啊，真不好意思。”
张眉笑的端庄大气，带着一些佩服的说着：“我腿实在疼的不行了, 一会我把钥匙给这位女警官, 让她带过去吧。”
她现在只是一个体弱多病, 和这个案子牵扯不大的老板娘，她不想到场，但很配合的交出钥匙已经算是识大体了, 第七分局也不好强制要求她在场。
冯开明只好继续道：“但我们对你店里都不熟悉。”
“张华还没走是吗？他没车, 又住宿舍, 他经常到我店里, 你们让他去就好。”
张眉显然一点也不在乎戳破自己与张华的关系, 说完之后, 仿佛又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我老公那边怎么样了？他今晚回家吗？”
“曾先生这里还有一些细节要问，恐怕还要一阵。”
“好的。”
张眉拿着手机, 红|唇微微勾起, “那就麻烦你们了, 虽然和邹茗芳关系不怎么样, 但还是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出凶手。”
电话挂断了，正在开车的女警/察等红绿灯的功夫回头看了一眼：“张小姐，是局里的电话吗？”
“是的，说是要去我的火锅店排查，我腿太疼不能到场，一会把钥匙给您，就麻烦您带过去了。”
张眉的态度很好，女警/察也跟着笑了笑：“好，谢谢您的配合。”
大晚上的，龙海餐厅与上面的火锅店都打开了门，林时恒带着水薇一起上了火锅店。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毕竟以前张眉从表面上来看和邹茗芳毫无交集，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冲突，因此以前也只是因为她是曾龙海的妻子而例行问话而已。
火锅店灯打开后，屋子里顿时亮堂堂了起来，归置整齐的桌椅板凳看着十分干净，亮堂的地上是漂亮的实木地板。
“装修和楼下不太一样。”
林时恒扫视几眼：“龙海餐厅的内部在这里是外部的设计，相反，外部也变成了内部。”
水薇也觉得有点奇怪，她四下看了看，疑惑道：“这个火锅底设计好奇怪，明明占地面积不小，怎么看着就这么窄。”
冯开明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调了出来：“我看过资料，火锅店之前不是这个样子，后来二次装修才改造成这样。”
“喏，这是火锅店以前的照片。”
林时恒率先接过手机查看：“从照片上来看，之前的装修比现在好。”
原房点点头：“是啊，这要是不说，还以为这俩装修前装修后是反着来的。”
“什么店装修会越装越回去呢？”
冯开明摸摸下巴：“难道是老板娘被人坑了？被装修坑的人可不少，我二姨上次装修新房就被坑惨了，非要扯着我去把那装修工人抓起来，那段时间我连家都不敢回。”
“不会。”
水薇回忆道：“老板娘说过，她是从小工一点点打拼上来的，曾经做过装修，按理说应该懂行才对。”
林时恒接上：“从她的言论以及各种动作来看，她是一个很有自信且做事都会率先规划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不太可能会被坑，像这样的装修店面，一般都会给出图纸。”
“明白。”
原房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奇怪道：“我联络了装修这家店面的装修公司，他们说图纸是老板娘张眉给的，他们只是按照图纸装修。”
“而且当时公司这边的装修工人看过图纸后也提出了疑问，说是如果按照这个图纸装，效果肯定会比原来的差，但是老板娘坚持要按照图纸来。”
冯开明一挑明，转头与原房对了个视线，俩人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话音刚落，这俩自觉颇有默契，还挺得意的伸出手击了个掌。
“装修时间是两个月前，按照张华的供述，那正好是老板娘提出要和他复合他拒绝的时间段。”
冯开明猜测着：“有没有可能是老板娘因为张华拒绝自己喜欢上邹茗芳，嫉妒不已，所以选择杀人呢？”
“想想看吧，自家老公喜欢邹茗芳，包养的小情|人也喜欢邹茗芳，啧啧啧那个心态就不一样了。”
水薇也跟着符合：“是有疑点，店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装修，装修之后怎么看着还比不上没装修前……”
“可是她腿脚不灵便，如果要做到将人塞到灯上面去，没这个能力啊，难道是团伙作案？张华？”
林时恒微微眯起眼，转头又扫视了一圈店里，突然开口问：“楼下灯的位置差不多在火锅店哪里？”
水薇也正想说这个，她回忆了一下龙海餐厅的大灯位置，迈开脚步四处走了走，在龙海餐厅大厅的位置，是火锅店的收银台，她进了收银台，闭上眼按照记忆左拐直走，没走两步，站到了一扇门前。
“差不多就是在这里。”
门上上着一把大大的锁，在楼下的张华被带了上来。
“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休息室。”
张华望着这扇门，脸色青青白白，“就是每次我和张眉姐在店里的时候用的休息室，因为里面有一点我的东西，怕别人发现，所以平时都锁着。”
“你又这里的钥匙吗？”
“有。”
张华连忙慌张的在兜里掏出了钥匙来，抖着手打开门，“警/察同志，不会真的是张眉姐吧？她人很柔弱的，平时如果不是上厕所基本都不走路。”
“是不是要查过才知道。”
水薇按照回忆，三两步走到了休息室的床前，拉开这个小木床，伸出手敲打着地板的边缘。
趴着听了一会声音之后，她猛地抬头，望向林时恒：“林队，里面是空的！”
“恐怕要撬开了。”
话音刚落，她身上突然又出现了一股凉意，冻得正安心查案子的水薇打了个哆嗦。
——滴答。
——滴答。
熟悉的滴水声响在耳边，水薇怔怔的抬起头，对上了正站在自己身旁木呆呆望着前方的女人。
她瞳孔放大一瞬，下意识的去看林时恒，等到见男友还好端端站在那，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一具尸体而已，作为刑警，见到尸体害怕那不是丢死人了。
——滴答。
——滴答。
邹茗芳没有说话，水滴的声音倒是十分响，滴答滴答的让人很有些心烦意乱。
水薇被吵的给自己催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就当做是随身带着尸体来破案来，敌不动我不动。
反正她是鬼，要是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也反抗不了，大不了被杀，自己也变成鬼。
想到如果被邹茗芳杀了变成鬼，水薇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个笑话。
——“是你杀了我吗？”
——“……是啊。”
“噗——咳咳咳……”
她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用咳嗽声强行压制住笑意。
“阿薇？”
冯开明正在认真的研究着地板的缝隙边角，猛然听到咳嗽吓了一跳，懵懵的抬起身子望向水薇。
“没事，有点冷。”
水薇连忙站起来，忍着身体的寒意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比凹槽要长一些。”
冯开明继续埋头查看床下这块地方，突然眼神一利，伸出手小心的从缝隙中扯着一根头发出来。
“林队，有发现。”
林时恒戴上手套接了过来，微微抬起，在灯光下眯着眼仔细查看。
“长发，发黄。”
“张眉是中长黑发，这根头发应该不是她的。”
“头发的主人黄长发，没有枯干严重，这根头发掉下来的时间不长，差不多在两到三天内。”
冯开明一拍手：
“邹茗芳就是黄色长发，失踪时间是前天下午，在这个时间点里。”
正说着，翘地板的几个警/察终于将地板抬了起来。
果然像是他们之前怀疑的那样，这块地板是一整块的，一抬起来，首先就是一块黑咕隆咚的大坑，再往下，是那个破碎的大灯。
“我靠……”
除了林时恒，所有人都称得上是瞠目结舌的盯着那个大洞。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张眉租的吧……”
“她打通这两栋楼，就不怕承重出问题吗？”
“她都敢杀人了，还怕这个。”
张华面色苍白，震惊的望着那个大洞。
“不、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是张眉姐，怎么回事她……
林时恒将头发放进证物袋中：“带回去化验吧，如果真的确认了是邹茗芳的头发，这就是物证。”
“差不多了，抓人吧。”
几人用警戒线将这里围起来后，林时恒突然脚步一顿。
“曾龙海呢？”
原房回答：“问的都差不多了，自己开车回去的。”
“他和张眉现在还住在一起？”
“对，他们俩表面关系还可以，再加上有个女儿在，还是住在一起，就是张眉因为腿脚关系偶尔会住在火锅店。”
说着说着，原房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小心翼翼看着林时恒渐渐沉下来的神色。
“林队，有什么问题吗？”
林时恒猛地大踏步往前走：“立刻赶去他们家，张眉很有可能对曾龙海下手。”
其他人很快想清楚了。
张眉既然能提前两个月就开始着自己的计划，以装修为幌子，打通了上下两层，她的心思绝对是十分缜密的。
警方排查火锅店，很可能让她起了警惕心，反正她也杀了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无所谓了。
那么在她身边的曾龙海，一个关系不好的老公，很有可能成为她的下手目标。
警方做好了准备，只是谁也没想到，闯入这对夫妻的家中时，看到场景还是震撼了大部分人。
客厅满是血迹，曾龙海昏迷着倒在地上，四周和身上都是鲜血，也看不出来他是否还活着。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张眉，正好端端坐在沙发上，带血的手拿着指甲剪，正在耐心的挨个剪下多出来的美甲。
一柄刀被放在茶几上，显然这就是作案工具。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警方立刻将枪对准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依旧漂亮落落大方的女人。
张眉剪完了最后一个指甲，看着家里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脸上没什么慌张惊恐的神情，而是慢悠悠放下指甲剪，带血的手在警方警惕的视线下理了理头发。
“没想到你们还挺快的。”
张眉被捕，全程十分配合，没有反抗的意思。
地上的曾龙海也被送去了医院抢救，幸运的是他身上的伤口都不致命，很轻松就保住了小命，不幸的是张眉切了他的小丁丁，并且还放到榨汁机里将小丁丁榨成了肉沫沫，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刑讯室里，也许是知道大势已去，张眉也没再隐瞒，戴着手铐的手放在桌面上，十分自然的展开。
林时恒站在外面看了看，“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走吧，我们进去。”
***
张眉对自己怎么杀的人供认不讳。
“那天她下班之后上来找我，正好是换班的时间，店里客人没多少，收银台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把她骗到了休息室，给她喝了早就准备好的药，把人绑好之后就打开木板，把她放了进去。”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我以前做过装修，知道怎么打通，灯的设计图我见过，也知道打通之后可以从上打开凹槽，装修的时候，我说是帮忙，其实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家店在装修，这样我去打通发出的声音就没人会怀疑了。”
“邹茗芳的身高很轻松就可以知道，怎么放倒她也很简单，我身子弱，她很健康，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我是个威胁。”
说到这里，张眉笑了笑，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
“我计划好了一切，只等着她来找我，因为我知道，她没有放弃张华，为了张华，她一定会来跟我当面谈，而且她会很自觉的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正好方便了我。”
“我通知所有人晚上聚餐，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也是为了确保曾龙海是第一个到店的人。”
林时恒淡声问：“你希望曾龙海亲手杀死邹茗芳。”
“对。”
张眉痛快承认，脸上甚至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想想看吧，邹茗芳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她在一个小棺材里，到处都黑漆漆的，她的双手双脚不能动，只能忍受着恐惧喊救命。”
“她会回想到，是喝了我给的饮料才会昏迷，紧接着她就会胡思乱想，会想，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被活埋了？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在我开心唱歌的时候，她在哭着喊救命，在我喝酒聊天的时候，她在绝望的流泪，一|夜的煎熬，她该多害怕啊……”
她的语气渐渐开心雀跃起来，就像是得到了礼物的小孩子一样，笑的毫无阴霾。
“在已经接受可能会困死在里面的时候，突然！她看到了一丝亮光。”
张眉开心的笑着，双眼亮的吓人，“对于邹茗芳来说，这就是生的希望，她拼命的大喊着，她想要让人救自己！”
“但是她得到的，只有一点一点漫进来的水。”
“曾龙海习惯把拖把槽放在灯下，他会站在下面涮拖把，邹茗芳当然也能看到他，她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曾龙海可以听到来救她，但是没用的，曾龙海听不到，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正常的拖地，其实上面，他最喜欢的那个女人，正泡在水里，一点点死去。”
张眉嘴角上扬到了不正常的弧度，她迫不及待的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轻声又急切的询问着：“你们不觉得，这很棒吗？”
林时恒与她四目相对，磁性声音淡淡：“不觉得。”
张眉脸上的笑渐渐落下来了，她重新将腰靠在了椅子上，神情嘲讽：“对啊，你们是警/察，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案子而已。”
“为什么杀她？”
见张眉不回答，林时恒冷冷问：“因为张华喜欢她却不喜欢你？还是因为比起你这个妻子，曾龙海更加喜欢她？”
“呵。”
张眉眉目间满是不屑：“他们还不值得我杀人。”
“邹茗芳怀孕了。”
这话一出，水薇记录的笔微微顿住，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张眉一眼。
张眉却没发现她的视线，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带着愤恨的说着：
“曾龙海在外面怎么玩都没关系，他喜欢谁，想要养着谁，我都不在乎，但他不该弄出个孩子来！！”
“当初我生病前，资产是曾龙海的几倍，生病之后我住院，无力照顾生意，就交给了曾龙海，没想到他这么蠢，让我的生意连连受挫，等到我病好了，原本大好局面都被这个蠢人毁的一干二净！”
“曾龙海对自己的店倒是关心的很，连续开了分店，又盯上了中元市，我当时也跟着一起来了中元市，没想到生意还是越来越差，反倒是曾龙海，生意火爆。”
“男人有了钱，就有了底气，以前他也有钱，但因为我资产比他多，他难免要敬着我，等到我因为生病资产缩水，也没办法像是以前一样拼命照顾生意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了。”
张眉说这番话时，脸上没什么伤心的表情，更多的还是嘲讽不屑：“他开始看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背着我将她们带到酒店开房，一开始我也伤心失望过，后来体检的时候发现他很难让人有孕，也就放开了。”
“他玩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玩男人，反正曾龙海也只有我女儿一个孩子，等到以后，这些都是我女儿的。”
林时恒问：“你认为邹茗芳怀了曾龙海的孩子？”
张眉冷冷一笑：“不是认为，她就是怀了曾龙海的孩子。”
“曾龙海看上邹茗芳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也没打算做什么，和他生活这么久，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不过就是没追上就捧着珍惜着，追到了手，那就从粉珍珠变成了鱼眼珠，所以也没有当回事。”
“张华对我说喜欢邹茗芳，不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是有点愤怒，可我太了解张华了，软包子，怕事，只要吓唬一下，他就能乖乖回到身边，但我没想到，邹茗芳竟然为了张华，去勾|引曾龙海。”
想起这件事，张眉眼中满是杀意。
“之前她一直拒绝曾龙海，我还以为她多么坚贞不屈，没想到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就这么轻易的和曾龙海上|床了。”
“在她眼里，我是依附着曾龙海的，只要失去了曾龙海，我就什么都没了，她也不想想，按照曾龙海的性格，要是我真的什么都是靠她，这个曾太太的位置我怎么可能做的稳。”
林时恒耐心的听着张眉说完了，才问：“你是从什么渠道确认邹茗芳怀了曾龙海孩子的？”
“我亲耳听到的。”
张眉持续冷笑：“曾龙海把邹茗芳带到了家里的前一天，这个女人自己跑到我跟前说了这件事，我知道，她是故意让我听到那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放开张华。”
“她说她怀孕了，不愿意再做地下情|人，曾龙海那头蠢猪，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说会和我离婚，还说他正在转移财产，保证风风光光将邹茗芳娶回家。”
“我可以容忍曾龙海在外面找女人，也可以容忍这个女人是邹茗芳，但我绝对忍受不了他想要离婚，将财产分给另一个还没出生的野种！！”
她眼中恨意越来越深，“曾龙海做的隐蔽，但他瞒不过我，我一查就发现，他的确是在转移财产，也许他早就想离婚了，只是怕争不过女儿的抚养权，现在有了别的孩子，自然想要摆脱我。”
“当初他事业遇到危机，如果不是我不顾身体帮他度过，他怎么可能有现在这么风光！用过就扔，真是好算盘！”
“他不是想要迎来新的曾太太，新的孩子吗？那我偏要让他亲手杀了她们，看着想要取代我的邹茗芳死在他的店里！”
林时恒没被她激烈的情绪影响，只按部就班的问：“杀了人，为什么不逃？”
“逃？”
张眉嗤笑一声，“是她想要破坏我的家庭，凭什么是我逃？”
“何况我也没想到尸体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也没想到你们警方居然能想到我的火锅店，那个灯的结构我仔细研究过，装尸体的地方在里面，拆下来又难，你们拆的时候，很有可能只会拆里面一层，只要外展不拆，我就是安全的。”
“所以当天在我们同事到龙海餐厅排查的时候，你下来关心曾龙海，实际上你只是想要确定我们会不会为了查案将整个大灯拆下来。”
“没错。”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张眉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怎么可能关心曾龙海，如果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哪怕就算是他死了我都不会看上一眼。”
“大灯难拆，如果你们决定拆灯，我有很充足的时间带着女儿离开，那天确认你们不拆外展之后，我就放下了心，继续开我的店，没想到，不拆灯你们居然也能查到我头上。”
“知道你们要去火锅店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什么都不做，等着你们的结果，如果你们查不出来，相安无事，如果你们查出来了，我会直接被带走。”
“二，趁着还自由，对曾龙海下手，确保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他这个人花心又传统，重视血缘，如果只剩下我女儿一个血脉，一定会好好对她，但如果我就这么被带走没有让曾龙海变成太监，他以后再折腾出一个孩子，没我护着，他肯定会冷遇女儿。”
“为了孩子，我不能冒险，所以我给他喝了药，然后切了他的那根东西，让他再也不能制造出别的孩子来威胁我的女儿。”
张眉算的很清楚，从她决定要杀了邹茗芳开始，她就在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着，像是准备捕猎的蜘蛛一样，先把蜘蛛网做好，再耐心的蹲在网中央，等待猎物自己上门。
失败之后，她也会迅速做出措施，避免自己入狱后女儿受到冷落。
如果她的这份缜密不是放在杀人上的话，应当是个很让人敬佩的女人。
“你将邹茗芳放在灯里，单单只是为了让她被曾龙海亲手开电闸杀死吗？”
“不。”
张眉笑了。
“还有一个原因，如果邹茗芳没有意外掉下来的话，她会在上面一直待着，直到尸体腐烂，长蛆虫，浑身恶臭，才会让人注意到灯上有东西。”
“这种事曾龙海一般都会安排张华去做，我就是想要让他亲眼看着喜欢的女人变成恶臭丑陋的样子。”
“顺便，曾龙海开的是餐厅，死了人没什么，但如果在天花板的灯上发现了腐烂的尸体，他这个餐厅之前就算再怎么火爆，也不会有客人来光顾了。”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遗憾：“没想到邹茗芳就这么掉下来了，我还以为那个灯的承重量不错呢，现在想想还真是惊险，如果她还活着的时候掉下来，那我可就白折腾了。”
“不过还好，掉下来的是尸体，我还是赢了。”
张眉的脸上是胜利又满足的笑容，水薇手下快速的记录着，记录完后放下笔，抬眼去看站在张眉身后的女人。
她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身上还在滴答滴答的落着水。
“提醒您一件事。”
想了想，水薇还是道：“邹茗芳的尸检结果里，没有显示她怀孕。”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张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做事缜密有条理，这次出手也是因为邹茗芳威胁到了自己女儿的地位。
在自己被发现和女儿之间，她选择了女儿。
就算是被警方发现，她也是有底气不慌张的。
这是为了女儿，必要的牺牲，如果她没有这么做，那她本应该可以得到一切的女儿将会失去所有。
但现在，邹茗芳根本没有怀孕。
那她做的那些算是什么……
直到张眉被带出去的时候，神情都还是恍惚的。
也许邹茗芳是编瞎话来骗曾龙海，好让他施压给张眉，从而得到张华，也许是她气不过张华被夺走，故意和张眉作对。
但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邹茗芳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水薇看了一眼原本邹茗芳待着的地方，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
只要破了案，让真正的凶手落入法网，灵魂就不会再跟着她。
而且，只要拉拉林队的手，她就不会感受到那股好像要把人冻死的寒冷。
结案后，一群人累的瘫成死狗时，水薇拉着林时恒出去悄悄摸摸的告诉了他自己的发现。
“而且我发现邹茗芳的灵魂对外界根本就没有反应，也没有攻击的意思，她连话都不会说，就是一个劲跟着我，等到案子破了，她就消失了。”
“不过我总觉得，还会碰到这样的事。”
“这很好。”
林时恒面无表情的分析：“查案的时候尸体就跟在旁边，还没有腐烂臭味，方便案子进展。”
“是哦！”
水薇眼睛也亮了起来：“而且我只要和林队你碰碰就没事了，对我就一点伤害也没了，到时候大家查案只能对着照片和尸检报告，但是我的话，随身就带这个尸体，就跟小说里的金手指一样！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呀！”
兴奋的水薇开开心心拉了拉林时恒的手：“林队，你说对不对？”
“不对。”
林时恒与迷茫的女孩四目相对，磁性声音淡淡响起。
“我才是你的金手指。”
水薇呆呆的望着这张好看的脸蛋上认真的神情，脸一点点红了下来。
“是、是的。”
比起随身跟着尸体，当然是随身跟个帅哥更加像金手指了！
****
这个案子破案速度很快，上头又批了聚餐经费，大家索性连着上次的一起，找了家昂贵的店吃吃喝喝。
顺便，还公布了一下林时恒与水薇的恋情。
这几天虽然大家忙着查案，但也看出来不少端倪，消息一公布，除了一些平时不怎么喜欢观察别人的同事，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早有预料。
恭喜调侃一轮之后，有同事开玩笑的说了声：“林队，这样的好日子，不送点礼物给阿薇吗？”
没人指望林时恒真的有礼物，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拿了礼物出来。
打开来看，一群兴致勃勃好奇心满点想要看看林时恒送了什么好东西的同事们都抽了抽嘴角。
“一双……鞋？”
“嗯。”
林时恒好像是压根没看到同事们脸上那副“啊果然不该指望林队这个注孤身会送什么浪漫的东西”的神情，而是郑重其事的将鞋盒递了过去。
“那天看你很想要。”
水薇接过鞋盒，打开一看，果然是查案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半个月工资一双的鞋。
“谢谢。”
她抬起头，笑吟吟的望向男友。
“比起鞋盒，我还可以得到其他的礼物吗？”
林时恒严肃着脸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下一秒，水薇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左边脸颊，轻轻亲了一口。
“哇哦！！！”
“阿薇好样的！！”
那天，几乎都没怎么睡觉的刑警们嗨翻了天。
***
确认关系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每天一起查案，一起研究凶手的破绽，一起四处奔波。
第七分局的同事有调走的，也有调来的，林时恒和水薇倒是一直都在。
时间长了，两人竟然还得了个外号。
破案双煞。
因为他们总在一起行动，又总是能很快速的破案，本以为跟不上林时恒步伐的水薇比很多人想象的要更加厉害，居然以极其快速的速度跟上了男友的步伐。
只是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就算是出差，也是要么都不去，要么两个人一起去。
别人自然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笑他们关系好。
***
在一次查案过程中，凶手发现情况不对暴起伤人，林时恒挡在了水薇面前，枪被丢下了楼，只能徒手对上拿刀的凶手。
事实证明，他虽然是靠着破案能力出名的，但一手的擒拿本事也从没有丢下过，你来我往后，带着一些伤痕将凶手按在了地上。
他受的都是一些小伤，却吓坏了水薇，一向最会安慰自己的她坐在车上握着男友的手哭的喘不过气来，险些让赶来的同事们以为林队眼看着就要咽气。
好在就在他们误会的前一刻，躺着的林时恒突然严肃的冒出一句话：“我的脸有没有受伤？”
水薇哭声一顿，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流着泪摇头。
“那就好。”
浑身大大小小伤口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说过，我会保护好这张脸的。”
同事们：“哈？？？”
***
受伤不重的林时恒还是获得了休假。
趁着这次难得的休假，他和水薇办了婚礼。
这对破案双煞顺顺利利的继续破案下去，直到退休的年纪才一起退休。
这一辈子，他们办了数不清的案子，为死去的死者找到凶手，又让逍遥法外的行凶者得到的惩罚，见证了悲欢离合，又看清了时间的残酷。
但好在，他们始终在一起。
退休后，水薇再也没见过死者的灵魂，但她却早就习惯了时时刻刻与丈夫待在一处。
六十五岁时，她率先离世，林时恒跟上。
总算是得了个善终结局。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1，继续任务，2，度假】
【继续任务。】
***
林时恒还没睁开眼，就先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他缓缓睁开眼，开始接收记忆。
唔，美食吗？
一群眼底下带着黑眼圈的熊猫警/察们努力让自己精神抖擞起来, 一起去了火锅店。
张眉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路上, 因为腿脚不便, 送她出来的女警察提出要送她回家，她也没拒绝, 微笑着答应了。
“是吗？要去我店里排查吗？”
冯开明对着电话解释道：“抱歉, 我们需要有人在场，请问您可以到场吗。”
“啊，真不好意思。”
张眉笑的端庄大气，带着一些佩服的说着：“我腿实在疼的不行了, 一会我把钥匙给这位女警官, 让她带过去吧。”
她现在只是一个体弱多病, 和这个案子牵扯不大的老板娘，她不想到场，但很配合的交出钥匙已经算是识大体了, 第七分局也不好强制要求她在场。
冯开明只好继续道：“但我们对你店里都不熟悉。”
“张华还没走是吗？他没车, 又住宿舍, 他经常到我店里, 你们让他去就好。”
张眉显然一点也不在乎戳破自己与张华的关系, 说完之后, 仿佛又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我老公那边怎么样了？他今晚回家吗？”
“曾先生这里还有一些细节要问，恐怕还要一阵。”
“好的。”
张眉拿着手机, 红|唇微微勾起, “那就麻烦你们了, 虽然和邹茗芳关系不怎么样, 但还是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出凶手。”
电话挂断了，正在开车的女警/察等红绿灯的功夫回头看了一眼：“张小姐，是局里的电话吗？”
“是的，说是要去我的火锅店排查，我腿太疼不能到场，一会把钥匙给您，就麻烦您带过去了。”
张眉的态度很好，女警/察也跟着笑了笑：“好，谢谢您的配合。”
大晚上的，龙海餐厅与上面的火锅店都打开了门，林时恒带着水薇一起上了火锅店。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毕竟以前张眉从表面上来看和邹茗芳毫无交集，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冲突，因此以前也只是因为她是曾龙海的妻子而例行问话而已。
火锅店灯打开后，屋子里顿时亮堂堂了起来，归置整齐的桌椅板凳看着十分干净，亮堂的地上是漂亮的实木地板。
“装修和楼下不太一样。”
林时恒扫视几眼：“龙海餐厅的内部在这里是外部的设计，相反，外部也变成了内部。”
水薇也觉得有点奇怪，她四下看了看，疑惑道：“这个火锅底设计好奇怪，明明占地面积不小，怎么看着就这么窄。”
冯开明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调了出来：“我看过资料，火锅店之前不是这个样子，后来二次装修才改造成这样。”
“喏，这是火锅店以前的照片。”
林时恒率先接过手机查看：“从照片上来看，之前的装修比现在好。”
原房点点头：“是啊，这要是不说，还以为这俩装修前装修后是反着来的。”
“什么店装修会越装越回去呢？”
冯开明摸摸下巴：“难道是老板娘被人坑了？被装修坑的人可不少，我二姨上次装修新房就被坑惨了，非要扯着我去把那装修工人抓起来，那段时间我连家都不敢回。”
“不会。”
水薇回忆道：“老板娘说过，她是从小工一点点打拼上来的，曾经做过装修，按理说应该懂行才对。”
林时恒接上：“从她的言论以及各种动作来看，她是一个很有自信且做事都会率先规划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不太可能会被坑，像这样的装修店面，一般都会给出图纸。”
“明白。”
原房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奇怪道：“我联络了装修这家店面的装修公司，他们说图纸是老板娘张眉给的，他们只是按照图纸装修。”
“而且当时公司这边的装修工人看过图纸后也提出了疑问，说是如果按照这个图纸装，效果肯定会比原来的差，但是老板娘坚持要按照图纸来。”
冯开明一挑明，转头与原房对了个视线，俩人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话音刚落，这俩自觉颇有默契，还挺得意的伸出手击了个掌。
“装修时间是两个月前，按照张华的供述，那正好是老板娘提出要和他复合他拒绝的时间段。”
冯开明猜测着：“有没有可能是老板娘因为张华拒绝自己喜欢上邹茗芳，嫉妒不已，所以选择杀人呢？”
“想想看吧，自家老公喜欢邹茗芳，包养的小情|人也喜欢邹茗芳，啧啧啧那个心态就不一样了。”
水薇也跟着符合：“是有疑点，店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装修，装修之后怎么看着还比不上没装修前……”
“可是她腿脚不灵便，如果要做到将人塞到灯上面去，没这个能力啊，难道是团伙作案？张华？”
林时恒微微眯起眼，转头又扫视了一圈店里，突然开口问：“楼下灯的位置差不多在火锅店哪里？”
水薇也正想说这个，她回忆了一下龙海餐厅的大灯位置，迈开脚步四处走了走，在龙海餐厅大厅的位置，是火锅店的收银台，她进了收银台，闭上眼按照记忆左拐直走，没走两步，站到了一扇门前。
“差不多就是在这里。”
门上上着一把大大的锁，在楼下的张华被带了上来。
“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休息室。”
张华望着这扇门，脸色青青白白，“就是每次我和张眉姐在店里的时候用的休息室，因为里面有一点我的东西，怕别人发现，所以平时都锁着。”
“你又这里的钥匙吗？”
“有。”
张华连忙慌张的在兜里掏出了钥匙来，抖着手打开门，“警/察同志，不会真的是张眉姐吧？她人很柔弱的，平时如果不是上厕所基本都不走路。”
“是不是要查过才知道。”
水薇按照回忆，三两步走到了休息室的床前，拉开这个小木床，伸出手敲打着地板的边缘。
趴着听了一会声音之后，她猛地抬头，望向林时恒：“林队，里面是空的！”
“恐怕要撬开了。”
话音刚落，她身上突然又出现了一股凉意，冻得正安心查案子的水薇打了个哆嗦。
——滴答。
——滴答。
熟悉的滴水声响在耳边，水薇怔怔的抬起头，对上了正站在自己身旁木呆呆望着前方的女人。
她瞳孔放大一瞬，下意识的去看林时恒，等到见男友还好端端站在那，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一具尸体而已，作为刑警，见到尸体害怕那不是丢死人了。
——滴答。
——滴答。
邹茗芳没有说话，水滴的声音倒是十分响，滴答滴答的让人很有些心烦意乱。
水薇被吵的给自己催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就当做是随身带着尸体来破案来，敌不动我不动。
反正她是鬼，要是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也反抗不了，大不了被杀，自己也变成鬼。
想到如果被邹茗芳杀了变成鬼，水薇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个笑话。
——“是你杀了我吗？”
——“……是啊。”
“噗——咳咳咳……”
她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用咳嗽声强行压制住笑意。
“阿薇？”
冯开明正在认真的研究着地板的缝隙边角，猛然听到咳嗽吓了一跳，懵懵的抬起身子望向水薇。
“没事，有点冷。”
水薇连忙站起来，忍着身体的寒意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比凹槽要长一些。”
冯开明继续埋头查看床下这块地方，突然眼神一利，伸出手小心的从缝隙中扯着一根头发出来。
“林队，有发现。”
林时恒戴上手套接了过来，微微抬起，在灯光下眯着眼仔细查看。
“长发，发黄。”
“张眉是中长黑发，这根头发应该不是她的。”
“头发的主人黄长发，没有枯干严重，这根头发掉下来的时间不长，差不多在两到三天内。”
冯开明一拍手：
“邹茗芳就是黄色长发，失踪时间是前天下午，在这个时间点里。”
正说着，翘地板的几个警/察终于将地板抬了起来。
果然像是他们之前怀疑的那样，这块地板是一整块的，一抬起来，首先就是一块黑咕隆咚的大坑，再往下，是那个破碎的大灯。
“我靠……”
除了林时恒，所有人都称得上是瞠目结舌的盯着那个大洞。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张眉租的吧……”
“她打通这两栋楼，就不怕承重出问题吗？”
“她都敢杀人了，还怕这个。”
张华面色苍白，震惊的望着那个大洞。
“不、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是张眉姐，怎么回事她……
林时恒将头发放进证物袋中：“带回去化验吧，如果真的确认了是邹茗芳的头发，这就是物证。”
“差不多了，抓人吧。”
几人用警戒线将这里围起来后，林时恒突然脚步一顿。
“曾龙海呢？”
原房回答：“问的都差不多了，自己开车回去的。”
“他和张眉现在还住在一起？”
“对，他们俩表面关系还可以，再加上有个女儿在，还是住在一起，就是张眉因为腿脚关系偶尔会住在火锅店。”
说着说着，原房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小心翼翼看着林时恒渐渐沉下来的神色。
“林队，有什么问题吗？”
林时恒猛地大踏步往前走：“立刻赶去他们家，张眉很有可能对曾龙海下手。”
其他人很快想清楚了。
张眉既然能提前两个月就开始着自己的计划，以装修为幌子，打通了上下两层，她的心思绝对是十分缜密的。
警方排查火锅店，很可能让她起了警惕心，反正她也杀了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无所谓了。
那么在她身边的曾龙海，一个关系不好的老公，很有可能成为她的下手目标。
警方做好了准备，只是谁也没想到，闯入这对夫妻的家中时，看到场景还是震撼了大部分人。
客厅满是血迹，曾龙海昏迷着倒在地上，四周和身上都是鲜血，也看不出来他是否还活着。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张眉，正好端端坐在沙发上，带血的手拿着指甲剪，正在耐心的挨个剪下多出来的美甲。
一柄刀被放在茶几上，显然这就是作案工具。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警方立刻将枪对准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依旧漂亮落落大方的女人。
张眉剪完了最后一个指甲，看着家里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脸上没什么慌张惊恐的神情，而是慢悠悠放下指甲剪，带血的手在警方警惕的视线下理了理头发。
“没想到你们还挺快的。”
张眉被捕，全程十分配合，没有反抗的意思。
地上的曾龙海也被送去了医院抢救，幸运的是他身上的伤口都不致命，很轻松就保住了小命，不幸的是张眉切了他的小丁丁，并且还放到榨汁机里将小丁丁榨成了肉沫沫，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刑讯室里，也许是知道大势已去，张眉也没再隐瞒，戴着手铐的手放在桌面上，十分自然的展开。
林时恒站在外面看了看，“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走吧，我们进去。”
***
张眉对自己怎么杀的人供认不讳。
“那天她下班之后上来找我，正好是换班的时间，店里客人没多少，收银台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把她骗到了休息室，给她喝了早就准备好的药，把人绑好之后就打开木板，把她放了进去。”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我以前做过装修，知道怎么打通，灯的设计图我见过，也知道打通之后可以从上打开凹槽，装修的时候，我说是帮忙，其实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家店在装修，这样我去打通发出的声音就没人会怀疑了。”
“邹茗芳的身高很轻松就可以知道，怎么放倒她也很简单，我身子弱，她很健康，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我是个威胁。”
说到这里，张眉笑了笑，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
“我计划好了一切，只等着她来找我，因为我知道，她没有放弃张华，为了张华，她一定会来跟我当面谈，而且她会很自觉的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正好方便了我。”
“我通知所有人晚上聚餐，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也是为了确保曾龙海是第一个到店的人。”
林时恒淡声问：“你希望曾龙海亲手杀死邹茗芳。”
“对。”
张眉痛快承认，脸上甚至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想想看吧，邹茗芳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她在一个小棺材里，到处都黑漆漆的，她的双手双脚不能动，只能忍受着恐惧喊救命。”
“她会回想到，是喝了我给的饮料才会昏迷，紧接着她就会胡思乱想，会想，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被活埋了？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在我开心唱歌的时候，她在哭着喊救命，在我喝酒聊天的时候，她在绝望的流泪，一|夜的煎熬，她该多害怕啊……”
她的语气渐渐开心雀跃起来，就像是得到了礼物的小孩子一样，笑的毫无阴霾。
“在已经接受可能会困死在里面的时候，突然！她看到了一丝亮光。”
张眉开心的笑着，双眼亮的吓人，“对于邹茗芳来说，这就是生的希望，她拼命的大喊着，她想要让人救自己！”
“但是她得到的，只有一点一点漫进来的水。”
“曾龙海习惯把拖把槽放在灯下，他会站在下面涮拖把，邹茗芳当然也能看到他，她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曾龙海可以听到来救她，但是没用的，曾龙海听不到，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正常的拖地，其实上面，他最喜欢的那个女人，正泡在水里，一点点死去。”
张眉嘴角上扬到了不正常的弧度，她迫不及待的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轻声又急切的询问着：“你们不觉得，这很棒吗？”
林时恒与她四目相对，磁性声音淡淡：“不觉得。”
张眉脸上的笑渐渐落下来了，她重新将腰靠在了椅子上，神情嘲讽：“对啊，你们是警/察，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案子而已。”
“为什么杀她？”
见张眉不回答，林时恒冷冷问：“因为张华喜欢她却不喜欢你？还是因为比起你这个妻子，曾龙海更加喜欢她？”
“呵。”
张眉眉目间满是不屑：“他们还不值得我杀人。”
“邹茗芳怀孕了。”
这话一出，水薇记录的笔微微顿住，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张眉一眼。
张眉却没发现她的视线，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带着愤恨的说着：
“曾龙海在外面怎么玩都没关系，他喜欢谁，想要养着谁，我都不在乎，但他不该弄出个孩子来！！”
“当初我生病前，资产是曾龙海的几倍，生病之后我住院，无力照顾生意，就交给了曾龙海，没想到他这么蠢，让我的生意连连受挫，等到我病好了，原本大好局面都被这个蠢人毁的一干二净！”
“曾龙海对自己的店倒是关心的很，连续开了分店，又盯上了中元市，我当时也跟着一起来了中元市，没想到生意还是越来越差，反倒是曾龙海，生意火爆。”
“男人有了钱，就有了底气，以前他也有钱，但因为我资产比他多，他难免要敬着我，等到我因为生病资产缩水，也没办法像是以前一样拼命照顾生意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了。”
张眉说这番话时，脸上没什么伤心的表情，更多的还是嘲讽不屑：“他开始看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背着我将她们带到酒店开房，一开始我也伤心失望过，后来体检的时候发现他很难让人有孕，也就放开了。”
“他玩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玩男人，反正曾龙海也只有我女儿一个孩子，等到以后，这些都是我女儿的。”
林时恒问：“你认为邹茗芳怀了曾龙海的孩子？”
张眉冷冷一笑：“不是认为，她就是怀了曾龙海的孩子。”
“曾龙海看上邹茗芳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也没打算做什么，和他生活这么久，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不过就是没追上就捧着珍惜着，追到了手，那就从粉珍珠变成了鱼眼珠，所以也没有当回事。”
“张华对我说喜欢邹茗芳，不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是有点愤怒，可我太了解张华了，软包子，怕事，只要吓唬一下，他就能乖乖回到身边，但我没想到，邹茗芳竟然为了张华，去勾|引曾龙海。”
想起这件事，张眉眼中满是杀意。
“之前她一直拒绝曾龙海，我还以为她多么坚贞不屈，没想到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就这么轻易的和曾龙海上|床了。”
“在她眼里，我是依附着曾龙海的，只要失去了曾龙海，我就什么都没了，她也不想想，按照曾龙海的性格，要是我真的什么都是靠她，这个曾太太的位置我怎么可能做的稳。”
林时恒耐心的听着张眉说完了，才问：“你是从什么渠道确认邹茗芳怀了曾龙海孩子的？”
“我亲耳听到的。”
张眉持续冷笑：“曾龙海把邹茗芳带到了家里的前一天，这个女人自己跑到我跟前说了这件事，我知道，她是故意让我听到那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放开张华。”
“她说她怀孕了，不愿意再做地下情|人，曾龙海那头蠢猪，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说会和我离婚，还说他正在转移财产，保证风风光光将邹茗芳娶回家。”
“我可以容忍曾龙海在外面找女人，也可以容忍这个女人是邹茗芳，但我绝对忍受不了他想要离婚，将财产分给另一个还没出生的野种！！”
她眼中恨意越来越深，“曾龙海做的隐蔽，但他瞒不过我，我一查就发现，他的确是在转移财产，也许他早就想离婚了，只是怕争不过女儿的抚养权，现在有了别的孩子，自然想要摆脱我。”
“当初他事业遇到危机，如果不是我不顾身体帮他度过，他怎么可能有现在这么风光！用过就扔，真是好算盘！”
“他不是想要迎来新的曾太太，新的孩子吗？那我偏要让他亲手杀了她们，看着想要取代我的邹茗芳死在他的店里！”
林时恒没被她激烈的情绪影响，只按部就班的问：“杀了人，为什么不逃？”
“逃？”
张眉嗤笑一声，“是她想要破坏我的家庭，凭什么是我逃？”
“何况我也没想到尸体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也没想到你们警方居然能想到我的火锅店，那个灯的结构我仔细研究过，装尸体的地方在里面，拆下来又难，你们拆的时候，很有可能只会拆里面一层，只要外展不拆，我就是安全的。”
“所以当天在我们同事到龙海餐厅排查的时候，你下来关心曾龙海，实际上你只是想要确定我们会不会为了查案将整个大灯拆下来。”
“没错。”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张眉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怎么可能关心曾龙海，如果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哪怕就算是他死了我都不会看上一眼。”
“大灯难拆，如果你们决定拆灯，我有很充足的时间带着女儿离开，那天确认你们不拆外展之后，我就放下了心，继续开我的店，没想到，不拆灯你们居然也能查到我头上。”
“知道你们要去火锅店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什么都不做，等着你们的结果，如果你们查不出来，相安无事，如果你们查出来了，我会直接被带走。”
“二，趁着还自由，对曾龙海下手，确保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他这个人花心又传统，重视血缘，如果只剩下我女儿一个血脉，一定会好好对她，但如果我就这么被带走没有让曾龙海变成太监，他以后再折腾出一个孩子，没我护着，他肯定会冷遇女儿。”
“为了孩子，我不能冒险，所以我给他喝了药，然后切了他的那根东西，让他再也不能制造出别的孩子来威胁我的女儿。”
张眉算的很清楚，从她决定要杀了邹茗芳开始，她就在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着，像是准备捕猎的蜘蛛一样，先把蜘蛛网做好，再耐心的蹲在网中央，等待猎物自己上门。
失败之后，她也会迅速做出措施，避免自己入狱后女儿受到冷落。
如果她的这份缜密不是放在杀人上的话，应当是个很让人敬佩的女人。
“你将邹茗芳放在灯里，单单只是为了让她被曾龙海亲手开电闸杀死吗？”
“不。”
张眉笑了。
“还有一个原因，如果邹茗芳没有意外掉下来的话，她会在上面一直待着，直到尸体腐烂，长蛆虫，浑身恶臭，才会让人注意到灯上有东西。”
“这种事曾龙海一般都会安排张华去做，我就是想要让他亲眼看着喜欢的女人变成恶臭丑陋的样子。”
“顺便，曾龙海开的是餐厅，死了人没什么，但如果在天花板的灯上发现了腐烂的尸体，他这个餐厅之前就算再怎么火爆，也不会有客人来光顾了。”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遗憾：“没想到邹茗芳就这么掉下来了，我还以为那个灯的承重量不错呢，现在想想还真是惊险，如果她还活着的时候掉下来，那我可就白折腾了。”
“不过还好，掉下来的是尸体，我还是赢了。”
张眉的脸上是胜利又满足的笑容，水薇手下快速的记录着，记录完后放下笔，抬眼去看站在张眉身后的女人。
她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身上还在滴答滴答的落着水。
“提醒您一件事。”
想了想，水薇还是道：“邹茗芳的尸检结果里，没有显示她怀孕。”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张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做事缜密有条理，这次出手也是因为邹茗芳威胁到了自己女儿的地位。
在自己被发现和女儿之间，她选择了女儿。
就算是被警方发现，她也是有底气不慌张的。
这是为了女儿，必要的牺牲，如果她没有这么做，那她本应该可以得到一切的女儿将会失去所有。
但现在，邹茗芳根本没有怀孕。
那她做的那些算是什么……
直到张眉被带出去的时候，神情都还是恍惚的。
也许邹茗芳是编瞎话来骗曾龙海，好让他施压给张眉，从而得到张华，也许是她气不过张华被夺走，故意和张眉作对。
但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邹茗芳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水薇看了一眼原本邹茗芳待着的地方，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
只要破了案，让真正的凶手落入法网，灵魂就不会再跟着她。
而且，只要拉拉林队的手，她就不会感受到那股好像要把人冻死的寒冷。
结案后，一群人累的瘫成死狗时，水薇拉着林时恒出去悄悄摸摸的告诉了他自己的发现。
“而且我发现邹茗芳的灵魂对外界根本就没有反应，也没有攻击的意思，她连话都不会说，就是一个劲跟着我，等到案子破了，她就消失了。”
“不过我总觉得，还会碰到这样的事。”
“这很好。”
林时恒面无表情的分析：“查案的时候尸体就跟在旁边，还没有腐烂臭味，方便案子进展。”
“是哦！”
水薇眼睛也亮了起来：“而且我只要和林队你碰碰就没事了，对我就一点伤害也没了，到时候大家查案只能对着照片和尸检报告，但是我的话，随身就带这个尸体，就跟小说里的金手指一样！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呀！”
兴奋的水薇开开心心拉了拉林时恒的手：“林队，你说对不对？”
“不对。”
林时恒与迷茫的女孩四目相对，磁性声音淡淡响起。
“我才是你的金手指。”
水薇呆呆的望着这张好看的脸蛋上认真的神情，脸一点点红了下来。
“是、是的。”
比起随身跟着尸体，当然是随身跟个帅哥更加像金手指了！
****
这个案子破案速度很快，上头又批了聚餐经费，大家索性连着上次的一起，找了家昂贵的店吃吃喝喝。
顺便，还公布了一下林时恒与水薇的恋情。
这几天虽然大家忙着查案，但也看出来不少端倪，消息一公布，除了一些平时不怎么喜欢观察别人的同事，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早有预料。
恭喜调侃一轮之后，有同事开玩笑的说了声：“林队，这样的好日子，不送点礼物给阿薇吗？”
没人指望林时恒真的有礼物，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拿了礼物出来。
打开来看，一群兴致勃勃好奇心满点想要看看林时恒送了什么好东西的同事们都抽了抽嘴角。
“一双……鞋？”
“嗯。”
林时恒好像是压根没看到同事们脸上那副“啊果然不该指望林队这个注孤身会送什么浪漫的东西”的神情，而是郑重其事的将鞋盒递了过去。
“那天看你很想要。”
水薇接过鞋盒，打开一看，果然是查案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半个月工资一双的鞋。
“谢谢。”
她抬起头，笑吟吟的望向男友。
“比起鞋盒，我还可以得到其他的礼物吗？”
林时恒严肃着脸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下一秒，水薇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左边脸颊，轻轻亲了一口。
“哇哦！！！”
“阿薇好样的！！”
那天，几乎都没怎么睡觉的刑警们嗨翻了天。
***
确认关系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每天一起查案，一起研究凶手的破绽，一起四处奔波。
第七分局的同事有调走的，也有调来的，林时恒和水薇倒是一直都在。
时间长了，两人竟然还得了个外号。
破案双煞。
因为他们总在一起行动，又总是能很快速的破案，本以为跟不上林时恒步伐的水薇比很多人想象的要更加厉害，居然以极其快速的速度跟上了男友的步伐。
只是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就算是出差，也是要么都不去，要么两个人一起去。
别人自然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笑他们关系好。
***
在一次查案过程中，凶手发现情况不对暴起伤人，林时恒挡在了水薇面前，枪被丢下了楼，只能徒手对上拿刀的凶手。
事实证明，他虽然是靠着破案能力出名的，但一手的擒拿本事也从没有丢下过，你来我往后，带着一些伤痕将凶手按在了地上。
他受的都是一些小伤，却吓坏了水薇，一向最会安慰自己的她坐在车上握着男友的手哭的喘不过气来，险些让赶来的同事们以为林队眼看着就要咽气。
好在就在他们误会的前一刻，躺着的林时恒突然严肃的冒出一句话：“我的脸有没有受伤？”
水薇哭声一顿，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流着泪摇头。
“那就好。”
浑身大大小小伤口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说过，我会保护好这张脸的。”
同事们：“哈？？？”
***
受伤不重的林时恒还是获得了休假。
趁着这次难得的休假，他和水薇办了婚礼。
这对破案双煞顺顺利利的继续破案下去，直到退休的年纪才一起退休。
这一辈子，他们办了数不清的案子，为死去的死者找到凶手，又让逍遥法外的行凶者得到的惩罚，见证了悲欢离合，又看清了时间的残酷。
但好在，他们始终在一起。
退休后，水薇再也没见过死者的灵魂，但她却早就习惯了时时刻刻与丈夫待在一处。
六十五岁时，她率先离世，林时恒跟上。
总算是得了个善终结局。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1，继续任务，2，度假】
【继续任务。】
***
林时恒还没睁开眼，就先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他缓缓睁开眼，开始接收记忆。
唔，美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