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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疑惑+婕妤+真相(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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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谥号还没被商量出来的汉明帝刚来帝镇, 所有人都觉得他赶上了好时候,又能出去溜达,又刚刚定下了法律,不像原先那样, 全凭嬴政说的算。

    刘庄看了看这个崭新但简陋的小亭子,走上前看了看, 石碑上刻的字尽是漂亮的篆字。第一段写了帝镇中的规矩:每人五亩宅地, 母亲和妻子如果愿意可以留下,皇帝称臣纳贡可以换一个宠妃来这里, 按照生前对百姓征税的标准给阎君缴税。死后人间的血脉亲情一改断绝, 认得是父母与儿子, 不认便如同陌路(刘盈刻这句刻的特别用力)。

    每一个朝代结束之后整体清算:傀儡可以如凡人计算。达到标准的明君能成为神鬼在三界中来去自由,如汉文帝、汉宣帝夫妻;下地狱的下地狱, 如胡亥、王莽、公孙述;自愿的也可以去地府工作, 如秦始皇、汉昭帝。

    第二段开始就是能拿到出入凭证的标准:遵纪守法。

    扶苏本来打算继续垄断建筑业,很可惜, 刘秀会盖房子。非常稳固的垄断咔嚓一下子就被打破了,虽然观察了这么久, 刘秀没有替他祖宗们盖房子的打算,但在刘盈的建议下‘归附赢秦阵营才给盖房子’这一条没写上去, 以免刘秀反应过来。现在镇长掌握在手里的, 就只有每个朝代的五个出入证。

    第三段则是各种刑法,就三条大罪,谋逆百年出不去, 盗窃十年出不去,乱扔垃圾五年出不去。

    韩都尉把人送到就走了,他发现扶苏当了镇长之后,真有仁爱之心,特意修了亭子立了碑,把各种事写的清清楚楚,就差号召大家一起修路了。

    刘庄看来看去,看到这里问:“打人杀人不犯法么?”平心而论,他愿意再加个几条法律进去。

    刚想问乱扔垃圾算什么大罪,又想起来,这里住的都是皇帝皇后,别指望谁能收拾别人扔的垃圾,要是不好好约束,将来准得脏的不像话。

    阴丽华欣喜的看着儿子,愉快的说:“鬼不会死,砍掉头,捡起来往脖子上一安,和好好的一样。”

    “哦,那确实不能算。”没有证据,人间有尸体做物证。刘庄挠挠后脖子:“这地方挺有意思啊。”

    我居然也能试试阖家团圆的平民生活。代入自己算了一遍,五亩地多大我不知道,应该不算小,听说平民百姓有两三亩良田就能养活一家人。妻子甚好,我没有宠妃,我对百姓收税也低。我现在就算是个小贵族吧,我疯了去打冥府的皇帝,镇长也没什么不好的,偷东西更不会做。

    阴丽华的情绪还算平静,笑的眉眼弯弯,捏着儿子的袖子,侧身看着他,眼神把他的脸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恨不得捧起来好好端详一会。儿子的样貌不是年轻人,约四十岁的模样,鬓边有微微的几缕银丝,脸上有些皱纹,看起来比他爹还老一些。

    都说鬼的样貌会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当母亲的真是为此高兴呀。

    刘庄心里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对面第一家,高耸的肉山中挖出一条小小的通道,通往一个黑洞洞四四方方的大门。他没见过金字塔,这地方真的很像被挖掘出入口的金字塔。

    对面第二家,还算干净整洁,肉也堆积的很多,但是感觉整齐的多,也有干干净净三间大瓦房。隔壁又不同,只有个竹棚。

    他非常迷茫:“这些房子为何如此不同?”难道是按照人品给盖房子?

    “都得自己盖。”刘秀大笑:“你看哪里是为父的房子?”

    刘庄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看不出来。”

    “最漂亮的那间就是!”刘秀愉快极了:“有人说什么金屋藏娇,啊,不吉利。你看这金墙玉帘,是不是很漂亮?”

    刘庄眼泪都快下来了:“父亲,您的祭品怎么这么少啊。”几只牛几只羊,和旁边那巍峨高耸的祭品上,显得特别拮据。

    刘秀暗暗冷笑:“还有更少的呢。我的子孙后代还不多,再过些年,我这里也得被淹没。你儿子多不多?”他只有十个儿子。

    刘庄:“……还行。我有九个儿子。”

    刘邦躺在竹林下吃了烧鸡喝了酒,酒足肉饱,倒是舒服多了,晃晃悠悠走回来:“咦?你们哪儿来的?新来的小子,过来给祖宗干活来。”

    刘恒慢条斯理的说:“还是先问问这孩子的治国如何吧。”

    一群人都蜂蛹去了刘秀家,也趁机近距离看看这房子,虽然基本上谁都拿的出这些东西,但他这创意实在是难得。

    谁也没想到把陪葬品和房子合为一体。

    刘秀一屁股抗飞了走上前的刘邦,稳稳当当的坐在主位上,谁让他这么坏,自己刚来时阴阳怪气的说话,被郭圣通按着掐的时候他也不来救人。这在自己盖的屋子里,主位装饰的特别漂亮,理所当然是我坐。指着比主位略逊一筹的位置:“高祖请坐。”

    刘邦特别想踹他,不尊重祖宗。奈何那破石碑上写了屁话,还被好多人认可了,刘秀这个不孝顺的小破孩!

    刘盈趁着刘邦在生闷气,拉着扶苏哥哥飞快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一脸无辜:“都坐呀,别愣着。”

    刘邦更想揍他,奈何这小兔崽子躲到扶苏背后继续翻白眼挑衅,真是一副奸妃嘴脸!

    扶苏不知道阿盈在自己背后干什么,只看到刘邦这老东西还没完没了,他微微起身,调整到随时可以还击的姿势:“何事?”

    刘彻:“呵呵。”

    刘邦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当时看刘盈不像我,果然不像我。倘若是我,现在早就躺在他怀里来气人了,躲什么。

    刘恒心中起疑,传闻中扶苏没有断袖之癖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刘恒出来安抚老父亲,把他拉到另一边坐下。他看对面这对,倒是甜蜜,这么多年没听过他们争执吵闹,也算志同道合。

    很快就分两边列坐,人没都到全,但没来的人都不重要,刘庄坐在两列之间空地的正中央,面对着父亲。

    “你治国如何?”

    刘庄满嘴的实话:“一切法律遵奉先帝制度,我对百官约束严格。吏治清明,户口滋殖。命窦固带兵征伐匈奴,令班超出使西域各国,设置西域都护。”

    刘彻幽幽的说:“当年,刘欣也说他是仁政。”

    汉哀帝刘欣不服,微微一笑:“我看刘庄倒是不错,他可没因为皇后无子就废立。”

    然后他就被暴起的汉武帝踹的骨碌出去。

    没有任何人感到惊讶,汉哀帝这个嘴欠的程度,可以说是全镇最强。

    刘庄本来是正坐(跪坐),看这位威严的中年人忽然暴起,下意识往旁边闪了闪。

    刘欣拍拍身上的土,若无其事的走回来重新坐好。

    汉朝的皇帝们继续提问,关于他的大臣那些好那些不好、他的皇后和外戚啊、他的战争啊、收税多少,国库充盈不?虚浮的大话容易说,落实在具体问题上就容易露馅。

    刘庄非常骄傲:“我在位期间,没有封侯掌权的外戚。”都回家窝着去!要是用了就不好罚,不如干脆不用。他又补充道:“皇后也很贤德,从来不为自己兄弟要官。”

    众人几乎要为他鼓掌了,这太不容易了!

    刘邦听说他从来没有男宠,颇为激动:“好啊!随你父亲,这很好。”生孩子才是正经事啊!

    数人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是的,整个西汉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有过男宠,汉高祖你也有,你在这里瞎激动什么?

    刘庄坦然自若的回答了所有问题,一边回答一边打量历代先帝,他们的相貌和记录的差不多,但是他有很多疑问。等到他们都问完:“诸位先帝,刘庄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诸位。”

    刘邦听完了所有事,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和蔼可亲的看着这个中年人:“你问吧。”

    刘庄有点激动的问:“昭帝(刘弗陵)去工作了?诸位先帝为什么不去?”

    “咦?”刘邦被他震惊了:“日理万机这么多年,说不好还要南征北战,你还不想好好歇歇?朕知天命之年起兵,年近古稀辛劳而死,还不歇一歇吗?嬴政跑去工作那是他死的太早,还没累够,你想啊秦始皇死了之后我才开始逐鹿中原,我多累啊。”

    第一,最讨厌工作了!第二,谁都别特么管我的言行举止!第三,遇到项羽我会被打死的。

    众人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的身体真好,可能和当年不事生产有关吧。

    刘欣心说您老人家不是死于女色吗?称帝之后还临幸了许多女人,还和戚姬谋划换太子,平心静气才能长寿啊。古人早就说了,好色折寿。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因为这论点立不住。

    刘庄点了点头,又看向刘恒:“文帝先祖已是神鬼,呃,何为神鬼?”

    刘恒就给他讲了:“形态如鬼,来去自由如神。上登仙界、中至人间、下可以遍览幽冥。”

    刘庄听的欣然向往,又问汉景帝。

    刘启有些淡淡的骄傲:“天子岂能俯首称臣?”开玩笑,让我去俯首称臣,被别人评头论足,被别人行赏罚之事?还不如去和王莽一起做题然后去投胎呢!

    帝王非同凡人,阎君对我们惶恐警惕,这才是正常的态度,因为任何一个皇帝,呃,像样一点的皇帝,都是阎君的强敌。他知道我们能颠覆他的皇权,我们也知道。哼哼。

    刘庄觉得他说得对:“景帝说的是。武帝您因何”

    刘彻满脸的骄傲,比他父亲更傲慢:“朕掌权的时间,比高祖还长,自然更加疲惫。”十六岁登基,干到六十四岁,好累的。一歇下来就测得懒得干了,像是刘弗陵那样从看门开始干起吗?丢不起那个脸!

    扶苏笑道:“汉宣帝(刘病已)夫妻俩去和散仙们玩耍,听说最近有兰花宴,他们受邀列席,和仙人们饮酒赏花快活无边。刘奭去年出去了,至今未归。”

    汉成帝刘骜说:“飞燕合德都不想出去。”她们俩现在要求我给她们盖一间和刘秀一样的房子,金饼和玉佩玉环倒是有不少,我就想知道,房子是怎么盖出来的?

    刘欣有点哀怨:“不愿意。”他其实试过去地府当差,想顺便找找董贤在哪里,他有事没事。可是地府不要他!嫌他不够健壮,治国也不够英明,哼,好气。

    阎君们看到他申请判官或都尉的位置,探讨了两句,都尉都是最少干几十年再升上去了,甭想,判官么?不行,怕他被鬼给忽悠了。能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就相信汉德已衰,说不准将来能为了‘积功累德’轻判某些鬼,那不成。

    汉平帝刘衎(箕子)神色淡然:“清平安宁最难得。”过去住在宫里,锦衣玉食,却连气都喘不舒坦,现在挺好的。

    刘庄觉得他们说的都对,就是没有上进心。沉吟了一会,既然石碑上写了,等到朝代结束之后才能去工作,我大概得在这里等几百年,那还是盖个房子吧!

    准确的说,兰花宴是女修们的聚会,由于是温泉聚会,所以强制性的要求不许带男人去。穿衣服的聚会可以不限男女,泡(澡的朋)友们仅限同性。

    许平君舒舒服服的坐在白玉池子里,热气蒸腾,她的身体半透明。和左右的朋友聊天。

    在这里的不都是仙人,也有一些得了长生的半仙、正在山中修行快要摸着大道的老妇人。

    温泉中央有一株兰花,兰花是一种怕热的植物,可是这颗兰花却在热乎乎的水中摇曳根须,枝叶翠绿舒展,两个花苞羞答答的低着头,还未绽开,散出一缕清香。

    兰花宴就是在一起泡澡喝酒,等这株兰花开花。

    神仙们拿了酒,半仙们拿了山中的坚果、栗子、红枣、核桃、香芋,老妇人拿了自己收集的松子、茯苓、木耳和烤的脆脆的蘑菇干、黄精。

    只有许平君不一样,她拎来一只羊。

    酒杯是木头做的,盘子也是木盘,放在温泉上可以推着飘来飘去。

    有人问:“看你脸上有母子分离之相,怎么了?”

    许平君说:“我儿子离家一年多,不知去向,不知归期。但母子连心,我知道他没事。”

    刘病已凭借直觉一顿乱找,最终找到了儿子,生气的落了下去,一把揪住刘奭:“你干什么去了!野出来就不回家,让你娘这顿担心。”

    刘奭被吓了一大跳,豁然回头,有些心虚的说:“爹?我,我出来的时间长了,再回去时也不回去,不是存心”

    刘病己没他想的那么好骗,他伸手扒拉了一下:“席子,枕头,找人补的衣裳,女人的鞋,你跟谁住呢?怎么,帝镇容不下你,入赘到谁家去了?”

    入赘其实也没什么不行,死都死了,但是你不能不辞而别!

    王萱又去工作了,度支(会计)这工作必须得保证足够休息,每天工作五个时辰就可以回家了。今天她临行之前给宅起来的胖儿子安排了工作,去街市上买他自己喜欢的卧席,再把他昨天在厨房里刮坏的衣服拿去找人补好,顺手把自己的鞋也带去换个高一点鞋底。

    她虽然是出身不高、生活简朴,但没穷到衣服破了还要补的程度,更何况纳鞋底从来都是力气活。地府新研究出来的,把脚后跟部分一层层纳的特别厚特别高的鞋底,可以让人显得更高挑。

    刘病己三言两语就盘问出实情,这小子跑来找养母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但是这次不一样,他遇到养母被流氓调戏,万分愤怒,就留下来每天接送这位母后上下班,过了二十多天才想起来回家。可是每次出门的凭证是一个月的有效期,他出门的时候还有十天过期,这下子彻底回不去了。

    刘奭蔫哒哒的说:“我知道要在母亲膝前尽孝,生母养母都是我的母亲,可是您和母亲常在外云游天下,是王皇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生前就只有我一个人,死后又不入帝镇,我怎么舍得下她呢。”

    别看王皇后生前身边伺候的人有几十个,这些细心体贴的人每天哄着她开心,衣食无忧,还养了各种猫猫狗狗,但刘奭在生前坚信自己不在她身边时她很寂寞。

    其实王萱想的特别开,她死过五个未婚夫,本来都对婚姻不抱希望了,只担心养老问题。但汉宣帝把她纳入后宫解决了养老问题,过了两年又凭空掉下来一个乖巧可爱的大胖儿子,哇,超开心的。死后又可以施展才华,每天认认真真算账,领了俸禄想买什么都行。除了没法养猫——地府没有猫——没有任何遗憾。

    刘病己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并且打了他一拳:“满嘴放屁!谁也没拦着你孝顺他,你还记得那句话么?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早早的和我们说,要搬去和她一起住,我和你娘会不同意吗?我们想你了随时都能去看你!现在可好,你娘孤身赴会,老子把几座城池都找遍了!多亏你是在这里呆着,你要是丢了呢?要是被人抓去吃了呢?”

    刘奭一直都是被父亲一边疼爱一边嫌弃的,长这么大,死后才挨打。委委屈屈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你们成了神鬼,能知道”

    “老子要是能掐会算,早就告诉你了!”刘病已轻轻的揍儿子,用一成力气报以拳脚,把他打得嗷嗷叫但其实没多疼。

    “喂那边那个鬼!放开他!”一个路过的鬼差跑过来,手里的铁锁转了两圈:“为什么打他?你要抢他吗?你们俩,老老实实站起来,哎??”

    刘病已心说这里的治安太好了:“我是他爹,我打儿子你们管得着么?他要是不服自己就还手了。”

    刘奭心说,我不敢还手啊,就算还手我也打不过您啊。被揍了一顿都没哭,看到鬼差的一瞬间嗷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认识你么?我是不是认识你?呜……”一种非常熟悉,非常令人伤感的气息,似乎是某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鬼差看到抱着头蹲墙角的人站起来,发了一会愣,默默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又秀美的面庞:“陛下是我。。。”

    “冯媛!!!”刘奭激动万分,拉住她的手:“冯媛,朕,我还能再见到你!你又救了我!”

    刘病已大惊失色:“冯媛?挡熊的冯媛?”

    刘奭可激动了,和冯媛手拉手:“我刚死的时候你去当了王太后,我还以为你不是皇后,不能来帝镇,我怎么也没想到,博氏居然,居然那样恶毒。”死的时候以为能见到死去的司马良媛,没想到没有。后来再知道你的死讯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以为又来不及了!

    “都过去了陛下。”冯媛拉着他也很高兴,又有点不安局促:“我听说陛下和先帝们都在帝镇中……清静自守,陛下怎么会在这里?”挨打?

    刘病已心说你真能耐,能把被限制出入说成清静自守,行吧,这么说真好听。

    刘奭也有点不安,要是说自己父母总是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帝镇中,实在是寂寞无聊,就跑出来找养母,结果过了时间回不去了,这也不好听。

    “我出来,逛逛集市,买个新枕头。这个柳絮枕头好,软绵绵的太舒服了。”

    刘病已非常高兴:“来来来,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刘奭只好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王萱小院里的一间屋子。

    冯媛一路上都有点迟疑,似乎在左右为难,一直都是欲言又止。

    刘奭推门进去:“父亲您请。”

    屋子里有条不紊却又杂乱无章。说起来复杂,其实就是他认认真真的收拾,把东西分别归类,把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匣子整齐的摆放着,尽量整理干净,但由于东西太多,还是乱七八糟。

    三人分宾主落座,刘病已开心的看着这个不算正经儿媳妇的、儿子的妃子,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她能为了我儿子去拦熊,一看就是个好人!“王政君和傅氏无颜去帝镇,奭儿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冯媛越发不安,迟疑了这一路,索性直接说了:“陛下,自从死后,妾在地府蹉跎了一些时日,后来钱财也花销殆尽,只得在地府谋了个差事。”

    想和陛下长相厮守,但也想继续当差,这很有意思,能见到好多离奇古怪的事,上司也很器重自己,再努力工作个十几年,就有机会去被教头择选,教授功夫,事业一片大好,又自由又快乐。倘若陛下非要让我回去,安分守己的做一名后妃,那……可不好选。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

    刘奭没等她想的太多,高高兴兴的说:“好啊!我娘,太后,王太后也在地府的度支工作呢,地府最妙之处在于女人出门安全。”

    再怎么柔弱的美人,只会被人围观,不会被人‘欺负’!这一点最好。

    “我记得你不练武,当差之后学的么?”

    冯媛生前未出阁的时候的确不练武,她爹娘非说练武会变得粗壮蠢笨,手上有厚厚的老茧又痒又痛,女孩子不用受这份苦,家里也不是穷人家,不用她动手打人,学学舞剑和骑马就行。打架用的剑沉重,舞剑用的剑轻且软。到最后含冤自杀,花陪葬的金钱租房子住的时候,每天就在院子里生气,最后为了打发时间,捡起小时候学的剑法。

    俩人把各自羞人的心事都说了,冯媛要继续当差,而刘奭以一种微妙的(留守儿童)心态要留在养母身边,双方没有任何疑问的接受了这件事,又偷偷拉手。

    刘病已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说实话,他一直对此很忧心,和妻子一直都觉的这个本来就软弱的孩子因为常年单身越发意志消沉,你倒是看看人家汉武帝啊,谁骂他他就怼谁,谁打他他就还手,半点不吃亏,还保持了骄傲和强势。同为武帝后代、戾太子后代,你看看为父,再看看你自己。啊,儒家都是混蛋,把我儿子教成一个小怂包。“冯媛。”

    冯媛俯身:“先帝,啊,陛下请吩咐。”

    叫先帝没错,对着他本人这么叫怪怪的。

    “我和妻子在人间逍遥快活,没时间管他。人都说妻贤夫祸少,你和他再次成婚之后,多多约束他,叫他好学上进,不要那样。”

    刘奭超委屈,我很好的,全天下只有我父亲嫌弃我。

    冯媛的重点落在:“陛下命我们再次成婚?”

    刘病已点点头:“生死之分,过去的关系都清了,你愿意嫁给他就该重新成婚。奭儿,你自己准备好的婚礼,定下良辰吉日,记得请我和你娘来受礼。”

    他的表情微微变了,抿着嘴叹了口气:“你娘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你长大成亲。”这事儿他也记着,当年也考虑过要不要抢一个皇后给儿子,奈何王莽的妻子软弱无能,公孙述的妻子愚蠢,我儿子需要成婚,更需要一个好女人。

    还是这个敢挡熊的婕妤最好,感情深厚和勇敢过人兼有!

    感情不深不会这么做,胆小的也不敢!

    冯媛直了直脊背:“陛下,我在另一座城当差,不在这里。今天来此是恰逢休假,我在街上算命,先生跟我说利在西南,这才过来。成婚之后,陛下您是留在这里侍奉太后,还是,嗯,移驾过去?”跟我住,还是跟太后住,我放假回来?

    刘奭表示这件事得和我娘商量一下,啊,我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们有好多话要说。

    冯媛摆摆手:“陛下留在这里吧,侍奉太后才是正经事。”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别因为最近十几年工作量减少了,有时间放假就觉得永远都有假期……等将来忙起来一年也没有一天假!

    刘病已轻松愉快的走了,看我打儿子打的多好!多对!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到了兰花宴的山谷周围就看到警示性的大牌子飘在半空中:【你看清楚这行字就该停下了,再往前走会倒霉的。】

    他停下脚步,双手拢成喇叭,开心的大喊:“许平君!!!咱们儿子有媳妇了!!!挡熊的熊婕妤,啊不是,冯婕妤碰到他了!!!”

    许平君一身水气的飘出来,扑向他,没停住,直接扑到怀里了。

    ……

    刘彻正在收拾剩下的祭品,闲的没事干,把这些祭品堆叠成一座宝塔,现在已经堆了十几米高,第一层是三头牛,第二层是一匹马,第三层是猪,第四层是羊,在往上是狗(狗是六畜之一,也曾作为祭品)。堆的高高的,最上面是小鱼,整座宝塔正在摇摇欲坠。

    全镇子的人都在周围,仰着脸看,看他到底能堆多高。

    可见一群人无聊时究竟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刘盈有些心酸想哭,甚至想去找人挑衅,他连玩这种游戏的机会都没有!混蛋!把我四个儿子都杀了!要是他们还在,正月里就是我被肉山掩埋,扶苏哥哥把我挖出来!现在扶苏和我俩人的祭品加起来也不够堆高塔的。

    在过年期间,扶苏收到了一些祭品,有一些自认是他的子孙后代的人为他祭祀,有钱但地位不足的人是没法用牛马来祭祀祖先的,就给他祭了羊和鱼,还有饼。

    卫子夫来到帝镇边缘,才发现自己进不去,以前没试过。隔着屏障喊:“陛下!!陛下!!汉武帝!卫子夫找您有事!”

    看到刘邦的那座肉山,看的万分愉快,这哪里是油腻腻的祭肉,分明是钱,是永久的房产——每栋房子按照五百年交租金就能买下来!自己有了固定的房产之后,就算弟弟因为什么突然的变故被削职,也不用担心居无定所呀!

    刘彻踩在梯子上,小心翼翼的把小鱼一条条的尽量保持稳定的摞起来,大鱼在下面垫着,现在全靠小鱼撑住。听她一喊,险些把这座高塔碰倒,厉声道:“别喊!”

    跳下梯子,飞快的走过去:“你喊什么!我忙着呢!”

    卫子夫根本不信,在帝镇里能忙什么?她也不争论:“我有急事要找陛下商量。”

    刘彻双手抱胸:“哼。你说,朕倒要听听,你能有什么事。缺钱了?不够吃?”

    卫子夫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陛下,有人想买这些祭肉,不论多少都要买,只要扔出屏障外就由他们的人拉走,按数目给钱。”

    刘彻一怔:“你这么缺钱么?出什么事了?”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刘彻不理解她一度贵为皇后,怎么能穷到要来讨要祭肉拿去卖钱。听起来又穷,又可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需要花钱打点。

    卫子夫初时不解,看他嫌弃的表情就想起来了,经商不是贵族士大夫该干的事,可我不是士大夫啊。“没事啊。我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话题转到这里,说着就顺了:“陛下嫌这些肉堆积无用,食之无味,每年都让您烦心,我这才想起来把它们卖掉。再换成地府那些新鲜又有滋有味的佳肴,献给陛下。”

    刘彻皱着眉头,仍有些不放心。祭肉扔了都没什么关系,卖掉,准是拿去给别人吃,感觉心里怪怪的。

    “是卫青认识的朋友要买,我想给儿子们买房置地。”

    经商不可取,但是买房子买地是对的!

    卫青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他认为可靠,那一定可靠。

    刘彻漫不经心的答应:“行啊,你做主吧。最好能让人进来拉走,贵为天子,推着车搬运这些东西,真是可笑。”

    “高祖哪里的祭肉也能运走么?”

    “他?呵呵,他准备熏的始皇和扶苏受不了了,去帮他收拾。孰料始皇去地府当差,扶苏假装看不见。你想拿多少随便,不用告诉他。”

    卫子夫高兴极了:“我让卫青去请示阎君。”

    “你可记着给他也置办产业。别比据儿少。”

    “陛下只管放心,我的弟弟我自然用心。”卫子夫又问:“这些祭品年年都有吧?”

    刘彻沉默了一会,脸色有点难看:“哼,王莽篡权之后,天下不安,几近断绝。”他居然只用做算术,真是可恨,阎君也可恨!

    (王莽饿的佝偻着身体,眼前发花,字都快模糊成一团了,还在继续算题目……他到现在为止的最高记录是连对八道题。而只要能连对一百道题,就能吃一口饼!)

    卫子夫劝他放宽心,就要离开,又被一把抓回来。

    刘彻眯着眼睛,抓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了几百米,站在一片荒野中四下张望,很好,没有偷听的人:“我问你。你那时候是走无常?”

    “呃,是啊。陛下,您问这做什么,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提此事。”卫子夫谨慎的思考自己被揍的可能性有多大,嗯,应该不会。

    刘彻决心直面这件事,永远呸呸呸不能解决问题,把所有疑惑解开然后彻底忘掉!“你那时候白天干农活,晚上还要修补房子,做很多零活,如果晚上还要去地府算账册,你怎么有时间伺候朕夜夜春宵?”体力比朕还好?

    “您记错了吧?”卫子夫可不记得夜夜春宵,看他问的认真,回答的也越发仔细。小心翼翼的隐去了陛下的称呼:“那时候成婚十年,生了四个孩子。有身孕两个多月能确定,等生完孩子还要再修养三个月,这期间十一个月什么都不敢做。每个月还有几天休息。总共也没几年。这种事多长时间算长呢?总不至于要半个时辰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下来没油点灯,消遣”

    刘彻:“行了闭嘴!”

    那为什么我觉得时间很长,每次都爽的不行……算了这话真问不出口。

    其实是因为,卫子夫了解女人的构造和兴奋点,她自从封了皇后之后就没有再生孩子,说明什么?说明承宠的次数少了。只负责养自己的儿女、陪皇帝吃饭、管理后宫秩序、照顾别人的儿女,管理少府,白天忙的够够的,晚上皇帝不来椒房,一个人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把这个手艺用在村里自己的小媳妇身上,一样很好用。

    刘彻又追问了几个问题,问清楚之后承认了,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投胎成乡村美少女之后,命运注定了只有结婚生子才是正经事,嫁给谁就很重要。而在那个村子里,的确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他沉默了好一会:“难怪在祭品中看到几个粗饼和肥鱼,那村子没在乱世中被波及?”

    卫子夫说:“我本想让儿女们走出山村,去城中,去读书学习,但我又怕他们被人抓走沦为奴婢,又怕遭遇战争被抓去充军,那还不如在深山中谋生。他们现在还在那村子里,没有人走出去。”

    “做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贺1.7w收藏的加更!收藏涨的真刺激!

    古代的鞋底,除了木质和草编,就是千层底百纳鞋,拿粗布一层层缝的厚厚实实的。我记得古代有那种把脚后跟处加高加高的女鞋,大概是明朝的?

    终于把所谓‘夜夜春宵’的真相说出来了~当然之前就有两位读者已经发现,根据生孩子的频率,小哥休息的时间很充分。

    哎?我昨天的作者有话说为什么会被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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