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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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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邵阳眉间的伤痛蹙愁如峰,也在女儿天真的笑声中不知不觉的消散开来。

    前面说依邵阳是一个慈眉善目之人,处理事情皆是以理服人,动之以情,不欺人,待人有情有义,工厂的工人对他是心服口服。越是这般风和日丽之人,隐藏的男子汉自尊心更甚,他不能忍受来自李德阳的怜悯,所以李家离开莫城,依邵阳是求之不得。

    困心衡虑,决定不和柳如谈论此事。

    父女俩素来相投,在一起就搂着扯拧成一团,你扭我一把脸,我捏你一下膀子,嘻嘻哈哈闹了好一会儿,直到柳如把菜热好端了出来,她们才消停些。

    依邵阳瞧了一眼桌子上的河蟹,眉微微一蹙,道:“这河蟹,吃得有些频繁了,小若每次都能扎到舌头,下次我们就不要吃了。”

    柳如:“......”

    依若清吃东西并不挑剔,各种蔬菜肉类水果她都吃,只是这河蟹她就不懂吃的技巧。

    依邵阳勺了一大婉海鲜米汤放在女儿跟前,柔和认真的看着女儿,道:“但我们小若也是要多吃海鲜的哦,皮肤才会好哦!”

    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皮肤好与不好,只是见父亲如是说,便乖乖的端着汤碗,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生怕热汤溢出烫了手指,一勺一勺边吹边喝的往自己嘴里送。

    柳如也没闲着,将一个河蟹拿在碗里,开始细心的剥起来,然后将蟹肉夹到女儿的碗里。

    依若清拿筷子夹起一块蟹肉,举起小手臂,将蟹肉送到了爸爸碗里。依邵阳薄唇微启,笑了笑,将蟹肉夹起,细嚼慢咽。

    柳如又将新剥好的蟹肉夹到女儿碗里,轻说道:“多吃点。”

    依若清抬起头,乌黑黑的眼睛看一看妈妈,笑着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嗯!”

    食不语寝不语,这是依家的习惯。

    依邵阳眸光静静扫向妻子,心里又恨又怜,全化做无语地凝咽。妻子也同样看向他,乌眸带着一丝愧疚,几许深情,夫妻二人目光里都有千言万语相互传递,又仿佛空空的,什么都不曾表达。

    饭后夫妻二人也是各忙各的,柳如在厨房收拾,依邵阳在客厅陪着女儿又是一阵嬉闹。

    “爸爸,李澈搬家,就没有人和我去找四叶草了。”

    依邵阳正将女儿绑起的马尾松开,手里拿着头绳,正不知道该放哪里。一听女儿的话,人一怔,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怎么会呢,以后爸爸陪你去呀。”

    女儿抬起头,对他嫣然地笑着。道:“爸爸你那么忙,我想跟小朋友们一起。”

    依邵阳的心一下子柔软不已,伸手去捏了捏女儿软软的水晶脸,道:“那你可以让肖浩林他们和你一起啊,爸爸有空也会陪你去的哦!”说罢亲亲的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尖。

    依若清一听,水晶包子脸鼓得更厉害了,嘟嘟着嘴,不依不饶,撒娇道:“我喜欢和李澈玩,我不喜欢和肖浩林他们玩,肖浩林整天都欺负我。”

    依邵阳道:“他怎么欺负你啦?”

    依若清皱起眉头,撅着珊瑚小嘴,道:“他总是说我有两个爸爸。”

    依邵阳一震,手掌十指微微卷成拳头,脸色也瞬间变得有点苍白,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容。

    “怎么会,小朋友都是开玩笑乱说的,好了,你到了睡觉时间,快去睡觉。爸爸以后都会陪你去找四叶草的,好不好?”

    依邵阳在女儿面前从来都是表现得从容淡定,只是说这话时,脸上已经是一片陈静,眼眸深处却涌动着滚滚的愤怒。

    待女儿关上她的房间门后,依邵阳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如万般沉重的石头那样沉沉的坐在了沙发上。

    正从厨房出来的柳如刚好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垂着手呆呆的站着,那嘴唇发白,毫无血色,痛苦的轻微喘息。

    片刻,她抬起头,望进了依邵阳那双幽深得如同深渊一般的眼底,似乎可以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在瞬间就一起吸进去。

    “对不起......”

    柳如冷凝沉寂的瞳仁渐渐扩散开来,连声音也微弱了,弱到不可闻。

    依邵阳看向妻子,他黑色的瞳孔此时如同夜晚的海一样幽深和冷漠,吐出的气息也像那冰冷的蛇滑过皮肤那般让人战栗。

    依邵阳道:“为何不和我离婚?”

    “我问你为何不和我离婚!”

    “为何!”

    脸色铁青,连发三问,层层递近,愤怒被点燃。

    柳如吓得脸色顿变噎住似得,缄口无言。

    依邵阳的胸腔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愤怒和杀意,他双手一紧,额上青筋暴起,眸中迅速燃起簇簇怒火,那种怒意,是柳如从来未曾见过的。

    她颤抖着走近丈夫,她看到丈夫的手在微微的发抖。空气中涌动着暗暗的火|药味,似乎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她瑟瑟的抖着,怔怔地看了一眼丈夫的眼睛,立刻又绝望地垂下眼帘,怯怯道:“对不起......”

    依邵阳不语。

    没有硝烟味,夫妻间无声的对峙。

    沉默僵持半晌,依邵阳脸上的血色退下去一些,柳如心知他这下冷静了一些。

    依邵阳自认为自己这一生定是光景很好,大不了就是一些小风小浪。却何曾想到,在事业遇到困难时又会被带了绿帽。更可恨的是,这绿帽谁知道带了多久?

    事业受阻,感情被骗。

    讽刺,真的是讽刺。

    当年大家对柳如却都垂涎三尺,趋之若鹜,因为她是那种鲜艳的气色实在叫人看了喜欢。23岁,他便把同岁的柳如娶了回家。

    起初大家又对依邵阳羡慕有余,季嫉妒有加,因其人行事颇得大家的心,后面就纷纷称赞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夸佳人配有能者。

    而这一切,都已破碎。

    他不能让女儿再听到这些脏了耳朵的话。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依邵阳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助,表情十分痛苦。他的十指已握成拳头,浑身微微颤抖,愤怒和仇恨的神情变得落寞。他缓缓抬起手,像是要打妻子,可握紧的双手里,又连空气都没留下。他放下手,嘲讽的扬起嘴角,满眼冰冷。

    柳如抓着他的手颤了颤,看着丈夫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心比刀刺过来更痛。

    依邵阳猝然放开了她,远远地退却几步,而眼里,只剩了她不懂的沉痛。

    这一重又一重的情绪,压得柳如快要窒息。

    只听见“噗通”一声!

    柳如已跪在依邵阳跟前,脸颊上泪水滚滚而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赎罪,才会让事情回到正轨,丈夫才不那么痛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和人苟且呢?

    依邵阳面容僵硬,满脸的寒冰,对妻子的行为熟视无睹。俩人的距离,已是十万八千里加上那往年寒冰。

    柳如颤抖着叹了口气,一哽咽,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离婚......”

    依邵阳:“......”

    他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声音有一丝哽咽,道:“现在离婚?你当我是傻瓜还是糊涂蛋?这不是让全莫城的人都知道我老婆跟李德阳跑了?”

    柳如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泪光闪烁,喉嗓间不期然又哽住,吸了两下鼻子,压下心酸,才低声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依邵阳仰头轻笑,那笑声嘶哑可怕,满是恨意悲愤,双目发出一道利芒,冷哼一声,道:“你早和人家苟且的时候,为何不和我离婚?这假惺惺的过着恩爱日子,你很过瘾?!”

    听到“苟且”二字,她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恨不得丈夫直接给她一巴掌。嘴唇微微动了动,喉口艰涩,即使再努力,却也说不出任何字。

    依邵阳冷哼了一声,语气充满了愤恨。

    他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刚吐出这句话就哽住了,总觉得这句话里每个字都重逾千斤,沉甸甸地压在他喉咙里,呕血般地难于出口。

    柳如有些犹豫,不愿开口,只是一个劲的落泪。

    俩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的婚姻已走到尽头。依邵阳终是爱柳如的。见她跪在地上的这幅模样,便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眼神开始闪烁着一些不忍和怜悯,一咬牙,上前蹲下,颤抖着手指抹去妻子脸上的泪痕,将她扶起来。

    下一刻,他猛的闭上眼睛,泪水刷地就掉下来。

    婚姻和爱情的战役中,爱和恨,本质上是同一件事物。用情深的一方,总是最先妥协的。

    “爸爸......”

    女儿站在俩人跟前,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俩人。

    依邵阳喉咙即时哽住,温热的泪花不争气地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又在眼眶里慢慢地冷却。他稳了稳情绪,走到女儿跟前蹲下,颤抖的紧抱着女儿,怜惜地在女儿背上安抚着。

    依若清看爸爸哭了,顿时慌了神,她用衣袖替爸爸擦着眼泪,喏喏道:“爸爸,我想睡觉了。”

    依邵阳听后,十分心酸,他将女儿紧紧的搂在他怀里,慢慢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轻道:“小若,没事,别怕,爸爸妈妈是在商量事情,爸爸这就哄你入睡。”

    他觉得他只有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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