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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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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孩子。

    能够每天吃到冰激凌,耳朵里塞满王菲还有林忆莲的歌,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构想一个有一个有关自己的唯美的童话,然后一个人看太阳上山,太阳下山,于是这就是能够让我安静的笑下去的生活。

    我就是那种可以被称为蛋白质的女孩。

    20年前的那个春天,母亲生我的时候,异常的痛苦。

    母亲对我说,她当时就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我闷死在她的肚子里。

    我就撅着嘴说,看我这么好的孩子,把我闷死,你一辈子都会后悔。

    然后我们都安静的笑了。母亲的笑比蒙娜丽莎的笑还要迷人,我的笑比任何人想象中白痴的笑都要白痴。

    我知道,母亲之所以庆幸,是因为我是一个很白痴的不会闯太大的祸的女孩子。当我很无奈的在高二那一年因为醉酒而自虐后,母亲拉起我自虐之后留有深深的疤痕的手时候,无比忧伤的谈着气,说,其实白痴的女儿会做出超级白痴的事情。

    然后,我会心疼又无所谓的向她做出那种根本没有这回事的白痴的笑容。接着,开始迷茫着眼睛坐在书桌前面开始啃考试用的书本和笔记,一边偷偷的写一两句很酸的诗词。

    那个时候,我坐着的座位的窗外老是年复一年的涌出一堆一堆的紫色的梧桐花,我老是年复一年的神情呆滞的看着窗外。那些死去了的滚出来的香,带着微微的陈腐味道,像极了一个很遥远的记忆。

    一般这个时候,老师会突然叫道我的名字,一脸的奸笑,说,你上来给我们演示一下你做这道题的方法。然后,我就迷茫着眼睛爬——像蜗牛一样很不情愿的爬上在我看来很高高的讲台。我看着黑板,盯了足足三分钟,在那道题下面写上一个大大的“解”字,这是我至今写的最值得我骄傲的粉笔字。接着,我笑着告诉眉目还算慈祥的数学老师说,我不会。

    数老这个时候会习惯性的扶稳了本来就很稳的眼镜——我讨厌那金色的老弄得我昏沉沉的镜框,这让我总觉得隐藏了很多奸诈的念头——说,你在写诗嘛?读出来我写在黑板上,让大伙儿也享受享受。

    我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就是会写几个字吗?当然我还不敢说,只是能在心里偷偷的说。毕竟白痴一些的女孩子还是很懦弱的。如果数老把这事经过他自己的一番加工传到老班的耳朵里,我就死定了。

    于是我就在全班同学的哄笑中,笑嘻嘻的说,老师,学生的诗过于幼稚,会降低您的品味。

    我觉得自己当时也够白痴的。反正事后全年级的师生们开始讨论了,那个高三八班的女孩子好白痴啊。

    然后,那就是后来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高考过后,我脸上的笑容像家乡漫山遍野的山丹丹花,在别人诧异的眼光里——考的不好还笑的那么开心,然后在耳朵里面插上王菲的旋木,跑到家门前很高很高的山顶上,整天整天的除了晚上就不回家。

    母亲心疼的看着神经质的女儿,在女儿拿到那张北京的某所二流大学的通知书还是很不开心的时候,开始为白痴的女儿担心起来。

    等到我开开心心的,在母亲的面前开开心心的坐上去北京的列车,说,别担心,我长大很多了。然后,我每次给她打电话都会说,放心,白痴的女儿只会安静的过生活,不会闯祸

    我所在的大学在这个城市的边缘,由于边缘,所以很安静。除了每天耳朵旁边重复响起的那建筑工地的轰鸣声,我的大学生活安静就像一潭死水。

    父亲当时把我安顿在这块地方之后,说,真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然后,看过了北京天安门,祭拜过了毛主席,他便迈着那朴实又艰难的步子回到了他的黄土地上。我在后面,看到他的背影,看着一不小心拉出的记忆的边角,捂着胸口开始闷声流泪。

    以后要乖一点,聪明一点,好好跟老师学习,跟同学相处。爱我的那些人们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我说,这里的建筑工地好大啊没有很多的霓虹灯人好少啊听到电话那端片刻的沉默时,才发现泪水已经黏黏的趴在了脸上。

    然后,他们说,好啊,真的是很适合我们白痴女孩生活

    其实,这个角落真的很好。

    爬在窗户边看外面的升降机不知疲倦的一上一下。

    贴在阳台上听漆黑的夜里寥落的星星们稀疏的歌唱。

    趴在书桌上写一页又一页寄给远方的消息。

    蜗居在床角扫描一本又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

    很安静的给自己笑着。很傻的陪着黑夜流泪着。

    学会了在他们问好的时候千篇一律的回答。学会了在生病的时候自己买了药躺在床上不说话。学会了在别人面前大声说笑的时候转过头掉几滴泪。学会了一个人逛街坐公交车去很远的市里的书市。

    就这样,把一个人的生活继续的过。无关爱情,无关命运,只是好清淡的没有什么特别味道的一道汤。我过的很安然。慢慢的好像长大了很多。每一个爱我的亲人和朋友们都会说,长大了啊,长大了然后却仍然叫我白痴女孩。

    我就轻轻的答应着,抬头又看见城市上空那只独行的白鸽。低头的时候我又发现我已经走过很多次的地方,我还是不知道那里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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