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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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代,总有一份担忧牵绊着我,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从我记事的那一天起,生产队里收工后,母亲总要到铁路边去捡煤渣。
那个离家只有400米左右的小车站,经常有火车停下来,一边等交换的火车通过,一边为火车加加水,加加煤,放放气,把烧过的煤渣留在两条铁轨中间。
铁路上时常有人被轧死,有拾煤渣的,有穿越铁路的,被火车轧死的人东一条胳膊,西一条腿,脑桨外溢,被人家捡在一起,用两张麻袋盖一下,等着家人去收尸。
一只草筐,一把用8号铅丝做的小铁丝钯,一把短柄的小扫帚,是母亲捡煤渣的所有工具。
车还没开走,捡煤渣的女人就会钻到火车底下,迫不急待地从一堆烧得已经发白的煤渣堆里,找稍稍有点黑色的,用手掂一下还有点份量的,没燃烧尽煤渣,那怕很小,也会如获至宝。
拾煤渣的女人往往会为了一堆煤渣而吵架。母亲心灵手巧,但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她不喜欢和那些“尖枪”的女人在一起。母亲和一个矮个子的女人,在被人家粗粗捡过的煤渣里细细地捡,用铁丝钯慢慢地刨,也会捡到一些。有时站台上刚卸过煤,就在地上扫一点煤屑。
有时,母亲和矮个子女人你托我一把,我拉你一把,艰难地爬上装过煤的空车厢,在车厢的角角落落里扫煤屑。扫着扫着就忘了看信号灯。有一次,火车开动了,她们俩还在车厢里扫煤屑,母亲和矮个子女人连滚带爬总算下了车,辛苦扫了半天的煤屑从火车上扔下来,散落在铁轨边的石子里,只扫起了一点点。母亲回来还在心疼那煤屑,说那煤屑加点泥可以做好多的煤球,家里可以烧好几天了。晚上洗脚时,我看见母亲的膝盖上、大腿上有多处又红又肿,我说:“妈,你不要去捡煤渣了,我真的怕!”母亲说:“不用怕,我会很小心火车的。”
母亲去铁路上拾煤渣,我的心被悬在了半空中。
母亲去拾煤渣,我和大妹在家喂鸡,喂羊,扫地,担水,煮粥。心系着在铁路上拾煤渣的母亲,母亲有时天黑了还不回家,猪圈的猪饿了,拼命地叫着,叫得我的心烦成一团麻,猪圈那么高,我拎不动那满满一桶的猪食,只能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猪。母亲回来,看见猪圈里的猪睡了,会很高兴,母亲说猪只有多睡才会长膘,才会卖个好的价钱。为了让母亲少操一点心,我和大妹总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心里盼着母亲早点回来。
为了烧捡回来的煤渣,父亲自己动手做了一只风箱“啪嗒,啪嗒,啪嗒!”我和大妹两个人轮流拉风箱,望着火膛里那红红的火苗,我时常会发呆,会从红红的火苗联想到火车站上那些被火车轧死的人的鲜血。心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我真想母亲快点老了,老得走不动路。甚至不孝地想让母亲变成一个瘸子,这样她就会好好地呆在家里,这样她就不会又钻火车又爬火车去捡煤渣了。
有一天晚上,铁路上传来消息:有一个捡煤渣的人被火车轧死了。我赤着脚,从田埂上拼命地往火车站跑。远远地,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是母亲!母亲回来!母亲没事!我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眼泪哗哗哗地流下来。母亲惊惶地说:“矮个子女人被火车轧死了。”那天她没和母亲在一起,一个人钻到火车底下,火车启动了,她还在下面,想钻出来已经来不及了,母亲说:“我看见她的一条腿被甩得很远。”
母亲象生了一场病,说话也不多,我想母亲一定很难过。
过了个把月,母亲又去捡煤渣了。
家里用母亲捡来的煤渣煮饭,烧水,煮猪食。把稻草买给上门来收购的人。
我和最好的伙伴萍一起割草,萍说她母亲也去捡煤渣,她很担心,她怕有一天有人来告诉她:你母亲被火车轧死了!
我虽然不敢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但是我最怕的也是这一点。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母亲什么时候会不再去捡煤渣呢?小小年纪的我心里压抑着一份担忧,一份苦闷,隐隐地还有一份祈盼,一份希冀。
一天,母亲从公社开会回来,她说:知青可以回城了。她可以回县城工作了。那天我激动得一夜没睡,母亲可以不用捡煤渣了,我可以不再为母亲担忧了!
童年时代,总有一份担忧牵绊着我,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从我记事的那一天起,生产队里收工后,母亲总要到铁路边去捡煤渣。
那个离家只有400米左右的小车站,经常有火车停下来,一边等交换的火车通过,一边为火车加加水,加加煤,放放气,把烧过的煤渣留在两条铁轨中间。
铁路上时常有人被轧死,有拾煤渣的,有穿越铁路的,被火车轧死的人东一条胳膊,西一条腿,脑桨外溢,被人家捡在一起,用两张麻袋盖一下,等着家人去收尸。
一只草筐,一把用8号铅丝做的小铁丝钯,一把短柄的小扫帚,是母亲捡煤渣的所有工具。
车还没开走,捡煤渣的女人就会钻到火车底下,迫不急待地从一堆烧得已经发白的煤渣堆里,找稍稍有点黑色的,用手掂一下还有点份量的,没燃烧尽煤渣,那怕很小,也会如获至宝。
拾煤渣的女人往往会为了一堆煤渣而吵架。母亲心灵手巧,但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她不喜欢和那些“尖枪”的女人在一起。母亲和一个矮个子的女人,在被人家粗粗捡过的煤渣里细细地捡,用铁丝钯慢慢地刨,也会捡到一些。有时站台上刚卸过煤,就在地上扫一点煤屑。
有时,母亲和矮个子女人你托我一把,我拉你一把,艰难地爬上装过煤的空车厢,在车厢的角角落落里扫煤屑。扫着扫着就忘了看信号灯。有一次,火车开动了,她们俩还在车厢里扫煤屑,母亲和矮个子女人连滚带爬总算下了车,辛苦扫了半天的煤屑从火车上扔下来,散落在铁轨边的石子里,只扫起了一点点。母亲回来还在心疼那煤屑,说那煤屑加点泥可以做好多的煤球,家里可以烧好几天了。晚上洗脚时,我看见母亲的膝盖上、大腿上有多处又红又肿,我说:“妈,你不要去捡煤渣了,我真的怕!”母亲说:“不用怕,我会很小心火车的。”
母亲去铁路上拾煤渣,我的心被悬在了半空中。
母亲去拾煤渣,我和大妹在家喂鸡,喂羊,扫地,担水,煮粥。心系着在铁路上拾煤渣的母亲,母亲有时天黑了还不回家,猪圈的猪饿了,拼命地叫着,叫得我的心烦成一团麻,猪圈那么高,我拎不动那满满一桶的猪食,只能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猪。母亲回来,看见猪圈里的猪睡了,会很高兴,母亲说猪只有多睡才会长膘,才会卖个好的价钱。为了让母亲少操一点心,我和大妹总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心里盼着母亲早点回来。
为了烧捡回来的煤渣,父亲自己动手做了一只风箱“啪嗒,啪嗒,啪嗒!”我和大妹两个人轮流拉风箱,望着火膛里那红红的火苗,我时常会发呆,会从红红的火苗联想到火车站上那些被火车轧死的人的鲜血。心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我真想母亲快点老了,老得走不动路。甚至不孝地想让母亲变成一个瘸子,这样她就会好好地呆在家里,这样她就不会又钻火车又爬火车去捡煤渣了。
有一天晚上,铁路上传来消息:有一个捡煤渣的人被火车轧死了。我赤着脚,从田埂上拼命地往火车站跑。远远地,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是母亲!母亲回来!母亲没事!我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眼泪哗哗哗地流下来。母亲惊惶地说:“矮个子女人被火车轧死了。”那天她没和母亲在一起,一个人钻到火车底下,火车启动了,她还在下面,想钻出来已经来不及了,母亲说:“我看见她的一条腿被甩得很远。”
母亲象生了一场病,说话也不多,我想母亲一定很难过。
过了个把月,母亲又去捡煤渣了。
家里用母亲捡来的煤渣煮饭,烧水,煮猪食。把稻草买给上门来收购的人。
我和最好的伙伴萍一起割草,萍说她母亲也去捡煤渣,她很担心,她怕有一天有人来告诉她:你母亲被火车轧死了!
我虽然不敢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但是我最怕的也是这一点。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母亲什么时候会不再去捡煤渣呢?小小年纪的我心里压抑着一份担忧,一份苦闷,隐隐地还有一份祈盼,一份希冀。
一天,母亲从公社开会回来,她说:知青可以回城了。她可以回县城工作了。那天我激动得一夜没睡,母亲可以不用捡煤渣了,我可以不再为母亲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