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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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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扇偌大的红漆门,中间夹一条大的石门槛,门槛两侧前靠门框处一对石墩。这是我外公居住的那栋四合院的楼门,其实不应该叫楼门,叫院门似乎更合理些,但大家都这么叫,就习惯了。有大门的这间屋,是这个四合院的一个走道,院子里的十几户人家大多每天都从这里进出。劳累了的人们在进自己的家门之前也往往爱在这里歇息,他们把屁股往石门槛上一放,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脸上就会写满舒服。楼门坐北朝南,前面有近半间的空屋,南风从这里吹过,给坐在门槛上的人,无形的增添几分惬意,让你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旷神怡。

    这么一个好地方,不用说,自然成了院子里的人们休闲的场所,大人们喜欢在这聊天、说笑、逗孩子,孩子喜欢在这玩耍、打闹、做游戏。我小时侯常在这里“荡秋千”外公用一根综索吊在楼桴上,选择一个适当高度,把棕索首尾用一个死结连牢连好,这样就做成一个简易秋千。我站立到秋千上,两手用力抓住棕索,外公稍稍用力将我推动,我就开始了荡秋千,外公对我时而加力时而减力,我被荡的时而高时而低,时而快时而慢,公孙俩充满了喜悦。我们荡秋千的时候常常会吸引许多小孩加入进来,让大家都这么乐着。院子里的小把戏们在这里跳绳、踢毽子、捉迷藏男孩子有时会爬到大门被他们事先推出的门栓上坐着或站着,然后由他们的同伴来回推着、拉着,大门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歌声,门栓上的孩子会比他们第一次坐上汽车还要高兴,偶尔被大人发现,大人也只说说诸如“别掉下来啊,慢些推啊”之类提醒注意安全的话。只有老茂不同,一副凶像,孩子们见了他如同见到了“日本鬼子”不要一分钟就会跑得无影无踪。楼门口就会安静好久一阵。

    那些个夏天的夜晚,毛五爷常拿一把蒲扇,端一碗冷茶,坐到楼门口为我们讲故事。那个院子里毛五爷数最“发首”的一个,发首一词在我们这一带用的频率较高,大概相当于“聪明”现在想起来也不无道理,顾名思义“发首”就是首级比较发达,更明确一点则为大脑比较发达,大脑发达的人当然很聪明。毛五爷的故事永远也说不完,有的是他从传书上看来的,有的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还有的是他自己编的。讲故事的神态很象现在电视里面说评书的,够吸引人了。从毛五爷那里我们知道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唐僧取经”、“蠢宝男人发首堂客”还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认识了诸葛亮、孙权、曹操,岳家军,杨家将。还有好多好多的古代英雄豪杰。最让我害怕的是那些生“红头发”长“绿牙齿”的鬼 怪的故事以及“老虫”外婆的故事,听完后往往要和大人一起才能睡觉,不过听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后来,毛五爷越来越到楼门口少了,也很少讲故事了,我们还以为他没故事可讲了呢。再后来毛五爷判刑了,拒说是他讲“老虫”的故事时,不知是那个多事的孩子问了一句:“老虫的脑壳有多大?”毛五爷说:“那老虫的脑壳比副统帅的脑壳还要大”那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不被杀头已是万幸。可我没听毛五爷说过那句话,其他小孩都说没听见过。

    新世纪里,那栋院子不见了,也不知是何时蒸发掉的,沉淀出许多的楼房。外公已做古多年 ,毛五爷还安在,已经很老很老了,不能讲故事了,但还能说起楼门口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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