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青青河畔下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兰心鬼话最新章节!
第二天中午,我们吃过午饭。贝贝看见妈妈在午睡,他又跑到我的房里,跟我嘀咕:“姐!我们再出去玩玩吧!”
我说:“妈妈都睡午觉去了,你不想睡么?我倒想睡午觉呢!”边说边故意打个呵欠,走到自己的床边,向床上躺了下去。
弟弟赶紧拉住我:“好姐姐!你别逗我了,你什么时候睡过午觉了?你陪我到外面玩玩儿去嘛。”
我仍然躺在床上,认真的对贝贝说:“你不觉得河边的那些大人都很怪吗?他们万一是抓小孩子的,把你给抓了去怎么办呢?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也见不到姐姐了!你还想去吗?”
弟弟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妈妈不是说乡下民风纯朴吗,哪有这么多坏人呢?再说了,那些大人昨天在那儿,今天也会在那儿吗?他们难道和小孩子一样在河边玩呐?”
我想想也是,没准那两个大人今天不在河边了呢!我又说:“要是那些小孩子今天也没在河边玩儿呢!”
弟弟见我有些活动了,赶紧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拽着我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姐姐!我们到河边玩玩去嘛!没有小朋友,我们到河边去吹吹风,也比闷在家里强呐!”
弟弟走出屋子,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欢蹦乱跳的一路跑跑跳跳的。我怕他跑远了,也赶紧加快速度跟着。
农田里静悄悄的,农人们都会天不亮就起来,在田间忙碌一阵。此刻早已回家歇息去了,躲过一天中的高温时候,到了太阳快下山时,再出来劳作。水牛也躲到了池塘里,整个身子埋在了池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透气。
小河边静悄悄的,并无半个人影,青青的柳条随意的垂挂在河面上。河边的林子里,忽而响起‘扑哧扑哧’的声音,弟弟吓了一跳,赶紧看时,有一只鸟儿扑打着翅膀飞出林子去了。
我故意调侃的对弟弟说:“贝贝!你找小朋友玩儿去啊!”弟弟懒洋洋的在河边转悠着,嘟嚷着说:“哪有小朋友嘛!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见他无精打采的,和他打岔说:“贝贝,你看那两只鸟儿多好看哪!”
贝贝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刚从林子里飞出去的鸟儿身上了。兴奋地蹦着说:“姐姐!你看它们飞得多高啊!好漂亮的鸟儿啊!姐姐,那是什么鸟儿呢?”
我说:“你看它们整个的羽毛翠蓝发亮,应该是翠鸟吧!”
弟弟更加兴奋地说:“这就是翠鸟啊!我们老师讲过,我现在总算真的看见翠鸟了。”
我又诱导他说:“你看,小鸟儿跟着鸟妈妈飞走了。咱们也回去吧!妈妈午睡醒了,看不见我们会着急的。”
弟弟点点头,跟着我回到了家里。妈妈正坐在堂屋里,打着呵欠,显然是刚刚睡醒。见我们从外面回来,问道:“大中午的,你们不老老实实的在家休息,还往外跑!热不热啊?”
弟弟说:“妈妈,咱们乡下没有城里那么热哩。”
妈妈笑着说:“乡下敞荡一些,的确不显得燥热。”又说:“我在井里还冰了一个西瓜呢,我拿出来切给你们吃。”
我们跟着妈妈来到了屋后的院子里,墙角边果然有一口井。弟弟说:“妈妈,这里还有井呢?”
妈妈笑嘻嘻的将西瓜从井里拉上来,说:“你们成日家毛毛躁躁的,东逛逛、西逛逛,咱家的稀罕事儿多着呢,哪能让你们都知道了?”
妈妈刚把西瓜捞上来,弟弟连忙上前:“妈妈!我来我来,我抱进屋里去。”
说着,将西瓜抱到了屋里的方桌上。西瓜马上被切开了,妈妈给我们姐弟一人一片。弟弟咬了一口瓜说:“妈妈,西瓜好凉哦!比冰箱里冰的都好吃。”
我说:“咱们是用‘天然冰箱’冰出来的。”
妈妈说:“吃了西瓜,贝贝该做暑假作业了。兰心,你这个姐姐别整天只知道带弟弟玩儿,贝贝的假期作业可全由你负责了。”
我说:“妈妈放心,暑假作业还写得不快么?对我们贝贝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对不对?贝贝!”
“对!”贝贝马上回答:“今天下午,我就能完成一半的作业了!不到三天,全部写完。”
妈妈笑了起来:“你就吹吧!臭小子。”
贝贝又说:“我说真的,要不我给您立‘军令状’!”
妈妈更是呵呵的笑着:“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叫‘军令状’?”
“知道啊!”贝贝理直气壮的说:“姐姐给我讲三国演义时讲过,那些将军出征时,都要给主帅立‘军令状’,保证自己能完成任务。”又回头问我:“是不是这么讲的,姐姐?”
我大声说:“完全正确。”吃完西瓜,贝贝就在屋里做作业了。老宅子的屋顶高高的,一间间房间都很宽敞,四面通风。贝贝写作业,我就在一边看书,只要一静下来,就觉得非常凉快,根本不需要电扇。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看见舅妈赶着一群羊儿从后院走出来。我问:“舅妈!您怎么现在才放羊儿呢?”
舅妈笑着说:“这人怕热,牲畜不怕热么?夏季放羊要不就是很早起来,将羊儿赶到外面树荫下去吃草。太阳出来后,温度渐渐就高起来,羊儿会自动跑回来休息。要不就是现在太阳快下山了,再将羊儿放出去吃草,总之要避开一天中的高温时段。”
我一时好玩儿,说:“舅妈,我帮您放羊去吧!”
舅妈说:“好啊!你只要跟着羊群后面慢慢走就行了,这群羊儿是喂熟了的,吃饱了,它们自己会回来。”又朝着屋子里大喊:“乐乐!乐乐!”
“哎!来了来了!”乐乐和贝贝先后从里屋跑了出来,乐乐边跑边喊:“妈妈!妈妈!什么事啊?我很乖啊,我陪贝贝哥哥在后院看金鱼呐!”
舅妈说:“乐乐!你和兰心姐姐,贝贝哥哥到外面放羊儿去吧!哥哥姐姐难得来,你领着他们到外面逛逛也好,只是别太跑远了!天快黑了就回来,啊!”“知道了!”乐乐高兴地回答,接过舅妈手中细细长长的羊鞭,和贝贝先跑了出去。贝贝回头喊:“姐姐!快来啊!”乐乐也站在大门口,用他那脆脆的童声跟着喊:“兰心姐姐!快走哟!咱们放羊子去啰!”
“好!来了,来了!”我连忙跟了上去,和他们赶着羊群向外面走。羊儿果然很听话,一路上边走边吃草。乐乐只要轻轻的扬一下手中的长鞭,它们就会很迅速的往前面跑去。而且都是成群结队的走,你根本不用担心羊儿会‘掉队’。
如果哪一只羊儿跑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吃草了,不要你赶,它们会一边吃着草,一边抬头张望,然后会自动的跑到队伍中来。整个羊群边吃草,边慢慢往前移。
我对乐乐说:“乐乐!你将羊鞭给我试试吧!”
“好!”乐乐马上将鞭子交到我手里,又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的叮嘱我:“兰心姐!你不能太用力的挥鞭子哟!羊儿胆小,容易受到惊吓,就会四处乱窜。你只将鞭子拿在手中做做样子就行了!”
“嗬!咱们乐乐还是个行家哩!”我笑着说。
“那当然了!”乐乐得意的说,蹦兵跳的和贝贝跟在我身边:“我会走路就跟着妈妈出来放羊儿呢!”
我们跟着羊群后面慢慢的走着,前面远远的又看见河边那片林子了,‘那群孩子会不会还在河边呢!’我心里想着,故意将羊群朝着那个方向赶。
暮色中,我似乎看到河边一棵大柳树下,有几个赤身的小男孩在河边跳着、蹦着,一会儿蹦进河里,一会儿又从河里爬上来。
羊儿起初还低着头吃草,慢慢的往前蠕动着。渐渐的走到离那棵大柳树不远处,一只领头羊忽的返身就往回跑,其它的羊儿也跟着跑了回来。
“嘿!嘿!、、、、、、、”不知何时,乐乐已跑到羊群旁边招呼着,整个羊群才慢慢稳定下来。
我忙问:“乐乐,是柳树下的那些小孩子使羊群受到惊吓了吗?”
贝贝连忙跑到我身边来,张望着河边问:“哪儿有小朋友呢?姐姐!我怎么没看见啊?他们在哪儿呢?”
乐乐说:“兰心姐,我们沿着河岸往回走吧!别到柳树下去。
我问:“为什么呢?你看河风将柳条儿吹得上下起舞,那儿才凉快呢!”
“可是!爸爸妈妈都说不能到柳树边去。”乐乐依然迟疑的说。
“那是因为柳树挨着河边,舅妈怕你掉到河里去了,不安全呐!今天姐姐跟着你们,没事儿的。河风吹着才凉快呢,我们让羊儿在河边的林子里吃草,我们在河边的柳树下吹吹风不好么?你和贝贝别往和河边边走就是了!”我又慢慢的将羊群朝柳树下赶,羊儿沿着河边,悠闲地吃着草。
乐乐和贝贝却在我的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跟着。乐乐不知在和贝贝说着什么!一会儿,乐乐又喊:“兰心姐!咱们回去吧!那边坡上也有很多青草呢!”
“那边坡上还有太阳呢!没有柳树下荫凉。”我回头答道,见柳荫下那群孩子们仍在河边蹦兵跳的玩着。我又对贝贝说:“贝贝,你看柳树下的野花开得多好看哪!”我故意用手向河边远处的那群小孩子的方向指去。
贝贝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笑说:“真的呢!那是野花吗?长得真美啊,像一只只蝴蝶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河边有三个赤身的男孩子。在河边的柳树下蹦着、笑着,一会儿跳进河里,一会儿又从河里爬上来玩儿。都是七、八岁的样子,我还隐约听见他们的笑声。怎么贝贝和乐乐没看见他们吗?
我又问:“你看那棵大柳树下还有什么?”
“还有草啊!”贝贝马上回答:“那些草长得都有我人高了,草丛中还有野花,有黄的、红的、白的、、、、、、姐姐!你说我观察的仔不仔细?老师常常让我们认真观察呢!”
乐乐也朝河边看过去,不甘示弱的说:“兰心姐!我看见河边的野花上还有蝴蝶呢,你瞧!花上那一只又蝴蝶飞走了。”
贝贝和乐乐果然看不见河边的那些孩子们。我心里也更加认定,那些孩子的确都不是活生生的人。我再向河边望去时,河边的那些孩子们的身影也变得恍惚起来,渐渐、渐渐的淡去,忽而消失了。
我又听见那凄厉的喊声渐渐越来越近了:“狗儿!回来哟!狗儿!回来哟!、、、、、、、”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大吃一惊,向河边望去。
那个中年女人渐渐从远处走过来,沿着河岸边走边喊:“狗儿!回来哟!跟妈妈回去了!孩子哟!、、、、、、、”
随着她逐渐走近,我倒有些怀疑了。这是河边的那个疯女人么?怎么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下身穿着青布裤子。头发也梳了起来,脸洗得干干净净的。唯有那双失神的眼睛,才使我确定,她的确是我上次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女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充满着悲观和绝望,像是挣扎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的人,在四处搜寻一棵救命稻草似的。看年龄,也只有三十多岁。但头上,已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白发。女人身后不远处,仍然站着一个男人,无奈的看着她。
女人不住的在四处张望着,在寻找着什么。声嘶力竭的喊着:“狗儿!我的孩子哟!快跟妈妈回去!狗儿!、、、、、、、、”晚风中,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凄惨而悲凉。
贝贝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襟说:“姐姐!这儿不好玩,我们将羊儿赶回去吧!”我见他慢慢向我身边靠拢过来,眼睛非常戒备的望着那个女人。知道贝贝很害怕,忙悄悄地说:“贝贝别怕,姐姐将河边的羊儿赶过来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你和乐乐就站在这里别动,靠近河边的草深,你们别过来了。”
我说着,跑到河岸边去赶羊儿。我不想惊动那个女人,尽量使自己的动作轻一点。羊儿很听话,我一过去,它们就往回跑了。
我听见乐乐还对贝贝说:“咱们别动,你一动羊儿就不敢过来了。”我不禁微笑起来,别看乐乐最小,他对放羊还挺在行的呢!
我们赶着羊群往回走,贝贝又问:“姐姐!怎么那个怪女人还在河边呢?”
乐乐马上说:“她不是‘怪女人’,她是我们队里的张婶。她的儿子今年入夏的时候在河边游泳时淹死了,她就天天到河边来找孩子。”
贝贝说:“她看样子好可怕呀!”
乐乐说:“张婶过去很温和的,对我们都有说有笑的。但是她的儿子出事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们走进老宅,将羊群赶进了羊圈里。乐乐赶紧将羊圈的一扇小木门关好,回头笑着说:“好了!我们完成任务了。到堂屋去吃晚饭吧,妈妈说你们才来,这几天晚饭都吃得早一些。”
我问:“现在也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吧?不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么?还叫吃得早呢?那你们平时什么时候吃晚饭呐?”
乐乐领着我们向堂屋走去,说:“晚饭嘛!当然是晚一点儿吃呀,大概都是晚上八点多钟吧!”
“八点多钟?”我和贝贝都很奇怪的问,然后笑着说:“那都快吃宵夜了!”
“谁要吃宵夜啊?”舅妈端着菜,笑嘻嘻的从边门走进了堂屋,将一碗胡椒炒鸡蛋放在桌上。又说:“现在先吃晚饭,等一会儿你们谁想吃宵夜,再给你们弄。”
妈妈也从厨房端了两碗菜上来,对我们说:“快到旁边的水龙头下洗洗手来吃饭。”又望望门口说:“哎!老幺刚才还在这儿的,怎么没看见了。”
舅妈笑着说:“他呀!得空儿总要到田里转转的,拔拔草呀!松松土啊!看到庄稼比看到他儿子都亲。”
“你咋总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啊?”小舅舅笑嘻嘻的走进来:“咱们就靠着庄稼吃饭的,不侍弄好了咋行?”小舅舅在桌子边坐下来,又招呼道:“兰心,贝贝!来,尝尝舅舅家的菜好不好吃。”说着,给我们一人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唔!舅舅家的鸡蛋好香呀!”贝贝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我也吃了一口,赞叹说:“怎么舅舅家的鸡蛋,比我们家的鸡蛋好吃呢?”
“傻丫头!这才是正宗‘土鸡蛋’呢!”妈妈笑着说:“是自家喂得鸡下的蛋!你瞧瞧,这屋前屋后,满处跑的都是鸡、鸭,只有这样散开了喂,鸡、鸭下的蛋才好吃呢!”
“为什么呢?”贝贝问。
“因为这些鸡都没有喂饲料啊!”舅舅仔细的说:“他们在草丛中还可以捉虫子吃,捉小蚊子吃,这样喂得鸡、鸭,营养才丰富,它们下的蛋自然就好吃。”
吃完饭,我正要抢着收拾碗筷,舅妈说:“兰心,炉子上有烧好的热水,你和贝贝先去洗澡吧!”
妈妈也说:“我来洗碗!兰心,你给弟弟打热水让他洗澡去。”
舅妈又抢着收拾碗筷:“二姐!才吃了饭,你坐坐吧!我是每天收拾惯了的,哪能要你收拾呢!”、、、、、、、
她和妈妈依然在抢着收拾着,我牵着贝贝到里屋洗澡去了。等我们洗完澡,走进妈妈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小舅妈正陪着妈妈在院子里唠嗑。乐乐也倚在舅妈怀里剥着莲蓬吃。
看见我们走过来,乐乐摊开小手,露出三、四颗白白嫩嫩的莲子:“哥哥、姐姐,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妈妈笑眯眯的看着乐乐:“咱们乐乐真懂事,知道让哥哥姐姐吃呢!”
舅妈也说:“哥哥姐姐是客嘛!应该让着他们吃。”
妈妈说:“好乐乐,你自己吃吧!姑妈在给哥哥姐姐剥呢。”妈妈将她腿上放着的一碗剥好的莲蓬子递给我们。又问:“乡下好玩儿吗?”
“当然好玩,”贝贝抢着说:“妈妈,我会放羊了呢!”
“好!好!咱们贝贝长本事了。”妈妈笑着说。贝贝听了跟得意,马上兴致勃勃的讲起了他的‘放羊史’。又说:“别看乡下太阳大,你到树荫底下就凉快了。那河边的风吹得好凉快啰!”
“河边?”舅妈微微有些变色:“你们跑河边去干什么?”回过头来,沉着脸问乐乐:“你怎么将哥哥姐姐往那里带呢?”
乐乐委屈的说:“我是要他们别到哪儿去嘛!可是兰心姐说羊儿往河边跑了,她非得到哪儿去赶羊儿。
贝贝忙问:“舅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往那里去呢?”
舅妈说:“今年刚入夏的时候,我们村里的几个孩子趁大人午间在屋里休息,他们就偷偷的跑到河边玩。后来听说是一个年龄小的孩子先落入了河中,其他几个孩子就去救他,结果都落入水中淹死了。从那以后,我们村里的孩子都不到那儿去玩。后来听说,傍晚从河边路过时,总听见孩子们的嬉闹声,有时又听见呼救声。”
贝贝又问:“舅妈!照您这么一说,那里不就是有鬼了?”
妈妈说:“在民间,将未成年儿夭折的孩子叫做‘化生子’。”
我不禁对那些孩子同情起来,都是些稚气未脱的娃娃,却转瞬间成为游魂。也许是我自己心中总萦绕着一种怜悯之情吧!我夜里又梦见那条清清的小河,看见那些孩子们仍在河边嬉闹着。
我情不自禁的默默念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这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中的经文,我在心里默诵着,为这些孩子祈祷。希望他们能有所皈依,不再这样四处游荡。他们也仿佛听懂了似的,朝我看了看,又慢慢的向远方走去、、、、、、、
我仍然每天一早一晚和乐乐、贝贝他们在河边放羊,有时会趁乐乐他们不注意,又跑到河边的柳树附近去看,再也没有看见那些孩子们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吃过午饭。贝贝看见妈妈在午睡,他又跑到我的房里,跟我嘀咕:“姐!我们再出去玩玩吧!”
我说:“妈妈都睡午觉去了,你不想睡么?我倒想睡午觉呢!”边说边故意打个呵欠,走到自己的床边,向床上躺了下去。
弟弟赶紧拉住我:“好姐姐!你别逗我了,你什么时候睡过午觉了?你陪我到外面玩玩儿去嘛。”
我仍然躺在床上,认真的对贝贝说:“你不觉得河边的那些大人都很怪吗?他们万一是抓小孩子的,把你给抓了去怎么办呢?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也见不到姐姐了!你还想去吗?”
弟弟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妈妈不是说乡下民风纯朴吗,哪有这么多坏人呢?再说了,那些大人昨天在那儿,今天也会在那儿吗?他们难道和小孩子一样在河边玩呐?”
我想想也是,没准那两个大人今天不在河边了呢!我又说:“要是那些小孩子今天也没在河边玩儿呢!”
弟弟见我有些活动了,赶紧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拽着我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姐姐!我们到河边玩玩去嘛!没有小朋友,我们到河边去吹吹风,也比闷在家里强呐!”
弟弟走出屋子,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欢蹦乱跳的一路跑跑跳跳的。我怕他跑远了,也赶紧加快速度跟着。
农田里静悄悄的,农人们都会天不亮就起来,在田间忙碌一阵。此刻早已回家歇息去了,躲过一天中的高温时候,到了太阳快下山时,再出来劳作。水牛也躲到了池塘里,整个身子埋在了池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透气。
小河边静悄悄的,并无半个人影,青青的柳条随意的垂挂在河面上。河边的林子里,忽而响起‘扑哧扑哧’的声音,弟弟吓了一跳,赶紧看时,有一只鸟儿扑打着翅膀飞出林子去了。
我故意调侃的对弟弟说:“贝贝!你找小朋友玩儿去啊!”弟弟懒洋洋的在河边转悠着,嘟嚷着说:“哪有小朋友嘛!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见他无精打采的,和他打岔说:“贝贝,你看那两只鸟儿多好看哪!”
贝贝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刚从林子里飞出去的鸟儿身上了。兴奋地蹦着说:“姐姐!你看它们飞得多高啊!好漂亮的鸟儿啊!姐姐,那是什么鸟儿呢?”
我说:“你看它们整个的羽毛翠蓝发亮,应该是翠鸟吧!”
弟弟更加兴奋地说:“这就是翠鸟啊!我们老师讲过,我现在总算真的看见翠鸟了。”
我又诱导他说:“你看,小鸟儿跟着鸟妈妈飞走了。咱们也回去吧!妈妈午睡醒了,看不见我们会着急的。”
弟弟点点头,跟着我回到了家里。妈妈正坐在堂屋里,打着呵欠,显然是刚刚睡醒。见我们从外面回来,问道:“大中午的,你们不老老实实的在家休息,还往外跑!热不热啊?”
弟弟说:“妈妈,咱们乡下没有城里那么热哩。”
妈妈笑着说:“乡下敞荡一些,的确不显得燥热。”又说:“我在井里还冰了一个西瓜呢,我拿出来切给你们吃。”
我们跟着妈妈来到了屋后的院子里,墙角边果然有一口井。弟弟说:“妈妈,这里还有井呢?”
妈妈笑嘻嘻的将西瓜从井里拉上来,说:“你们成日家毛毛躁躁的,东逛逛、西逛逛,咱家的稀罕事儿多着呢,哪能让你们都知道了?”
妈妈刚把西瓜捞上来,弟弟连忙上前:“妈妈!我来我来,我抱进屋里去。”
说着,将西瓜抱到了屋里的方桌上。西瓜马上被切开了,妈妈给我们姐弟一人一片。弟弟咬了一口瓜说:“妈妈,西瓜好凉哦!比冰箱里冰的都好吃。”
我说:“咱们是用‘天然冰箱’冰出来的。”
妈妈说:“吃了西瓜,贝贝该做暑假作业了。兰心,你这个姐姐别整天只知道带弟弟玩儿,贝贝的假期作业可全由你负责了。”
我说:“妈妈放心,暑假作业还写得不快么?对我们贝贝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对不对?贝贝!”
“对!”贝贝马上回答:“今天下午,我就能完成一半的作业了!不到三天,全部写完。”
妈妈笑了起来:“你就吹吧!臭小子。”
贝贝又说:“我说真的,要不我给您立‘军令状’!”
妈妈更是呵呵的笑着:“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叫‘军令状’?”
“知道啊!”贝贝理直气壮的说:“姐姐给我讲三国演义时讲过,那些将军出征时,都要给主帅立‘军令状’,保证自己能完成任务。”又回头问我:“是不是这么讲的,姐姐?”
我大声说:“完全正确。”吃完西瓜,贝贝就在屋里做作业了。老宅子的屋顶高高的,一间间房间都很宽敞,四面通风。贝贝写作业,我就在一边看书,只要一静下来,就觉得非常凉快,根本不需要电扇。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看见舅妈赶着一群羊儿从后院走出来。我问:“舅妈!您怎么现在才放羊儿呢?”
舅妈笑着说:“这人怕热,牲畜不怕热么?夏季放羊要不就是很早起来,将羊儿赶到外面树荫下去吃草。太阳出来后,温度渐渐就高起来,羊儿会自动跑回来休息。要不就是现在太阳快下山了,再将羊儿放出去吃草,总之要避开一天中的高温时段。”
我一时好玩儿,说:“舅妈,我帮您放羊去吧!”
舅妈说:“好啊!你只要跟着羊群后面慢慢走就行了,这群羊儿是喂熟了的,吃饱了,它们自己会回来。”又朝着屋子里大喊:“乐乐!乐乐!”
“哎!来了来了!”乐乐和贝贝先后从里屋跑了出来,乐乐边跑边喊:“妈妈!妈妈!什么事啊?我很乖啊,我陪贝贝哥哥在后院看金鱼呐!”
舅妈说:“乐乐!你和兰心姐姐,贝贝哥哥到外面放羊儿去吧!哥哥姐姐难得来,你领着他们到外面逛逛也好,只是别太跑远了!天快黑了就回来,啊!”“知道了!”乐乐高兴地回答,接过舅妈手中细细长长的羊鞭,和贝贝先跑了出去。贝贝回头喊:“姐姐!快来啊!”乐乐也站在大门口,用他那脆脆的童声跟着喊:“兰心姐姐!快走哟!咱们放羊子去啰!”
“好!来了,来了!”我连忙跟了上去,和他们赶着羊群向外面走。羊儿果然很听话,一路上边走边吃草。乐乐只要轻轻的扬一下手中的长鞭,它们就会很迅速的往前面跑去。而且都是成群结队的走,你根本不用担心羊儿会‘掉队’。
如果哪一只羊儿跑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吃草了,不要你赶,它们会一边吃着草,一边抬头张望,然后会自动的跑到队伍中来。整个羊群边吃草,边慢慢往前移。
我对乐乐说:“乐乐!你将羊鞭给我试试吧!”
“好!”乐乐马上将鞭子交到我手里,又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的叮嘱我:“兰心姐!你不能太用力的挥鞭子哟!羊儿胆小,容易受到惊吓,就会四处乱窜。你只将鞭子拿在手中做做样子就行了!”
“嗬!咱们乐乐还是个行家哩!”我笑着说。
“那当然了!”乐乐得意的说,蹦兵跳的和贝贝跟在我身边:“我会走路就跟着妈妈出来放羊儿呢!”
我们跟着羊群后面慢慢的走着,前面远远的又看见河边那片林子了,‘那群孩子会不会还在河边呢!’我心里想着,故意将羊群朝着那个方向赶。
暮色中,我似乎看到河边一棵大柳树下,有几个赤身的小男孩在河边跳着、蹦着,一会儿蹦进河里,一会儿又从河里爬上来。
羊儿起初还低着头吃草,慢慢的往前蠕动着。渐渐的走到离那棵大柳树不远处,一只领头羊忽的返身就往回跑,其它的羊儿也跟着跑了回来。
“嘿!嘿!、、、、、、、”不知何时,乐乐已跑到羊群旁边招呼着,整个羊群才慢慢稳定下来。
我忙问:“乐乐,是柳树下的那些小孩子使羊群受到惊吓了吗?”
贝贝连忙跑到我身边来,张望着河边问:“哪儿有小朋友呢?姐姐!我怎么没看见啊?他们在哪儿呢?”
乐乐说:“兰心姐,我们沿着河岸往回走吧!别到柳树下去。
我问:“为什么呢?你看河风将柳条儿吹得上下起舞,那儿才凉快呢!”
“可是!爸爸妈妈都说不能到柳树边去。”乐乐依然迟疑的说。
“那是因为柳树挨着河边,舅妈怕你掉到河里去了,不安全呐!今天姐姐跟着你们,没事儿的。河风吹着才凉快呢,我们让羊儿在河边的林子里吃草,我们在河边的柳树下吹吹风不好么?你和贝贝别往和河边边走就是了!”我又慢慢的将羊群朝柳树下赶,羊儿沿着河边,悠闲地吃着草。
乐乐和贝贝却在我的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跟着。乐乐不知在和贝贝说着什么!一会儿,乐乐又喊:“兰心姐!咱们回去吧!那边坡上也有很多青草呢!”
“那边坡上还有太阳呢!没有柳树下荫凉。”我回头答道,见柳荫下那群孩子们仍在河边蹦兵跳的玩着。我又对贝贝说:“贝贝,你看柳树下的野花开得多好看哪!”我故意用手向河边远处的那群小孩子的方向指去。
贝贝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笑说:“真的呢!那是野花吗?长得真美啊,像一只只蝴蝶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河边有三个赤身的男孩子。在河边的柳树下蹦着、笑着,一会儿跳进河里,一会儿又从河里爬上来玩儿。都是七、八岁的样子,我还隐约听见他们的笑声。怎么贝贝和乐乐没看见他们吗?
我又问:“你看那棵大柳树下还有什么?”
“还有草啊!”贝贝马上回答:“那些草长得都有我人高了,草丛中还有野花,有黄的、红的、白的、、、、、、姐姐!你说我观察的仔不仔细?老师常常让我们认真观察呢!”
乐乐也朝河边看过去,不甘示弱的说:“兰心姐!我看见河边的野花上还有蝴蝶呢,你瞧!花上那一只又蝴蝶飞走了。”
贝贝和乐乐果然看不见河边的那些孩子们。我心里也更加认定,那些孩子的确都不是活生生的人。我再向河边望去时,河边的那些孩子们的身影也变得恍惚起来,渐渐、渐渐的淡去,忽而消失了。
我又听见那凄厉的喊声渐渐越来越近了:“狗儿!回来哟!狗儿!回来哟!、、、、、、、”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大吃一惊,向河边望去。
那个中年女人渐渐从远处走过来,沿着河岸边走边喊:“狗儿!回来哟!跟妈妈回去了!孩子哟!、、、、、、、”
随着她逐渐走近,我倒有些怀疑了。这是河边的那个疯女人么?怎么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下身穿着青布裤子。头发也梳了起来,脸洗得干干净净的。唯有那双失神的眼睛,才使我确定,她的确是我上次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女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充满着悲观和绝望,像是挣扎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的人,在四处搜寻一棵救命稻草似的。看年龄,也只有三十多岁。但头上,已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白发。女人身后不远处,仍然站着一个男人,无奈的看着她。
女人不住的在四处张望着,在寻找着什么。声嘶力竭的喊着:“狗儿!我的孩子哟!快跟妈妈回去!狗儿!、、、、、、、、”晚风中,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凄惨而悲凉。
贝贝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襟说:“姐姐!这儿不好玩,我们将羊儿赶回去吧!”我见他慢慢向我身边靠拢过来,眼睛非常戒备的望着那个女人。知道贝贝很害怕,忙悄悄地说:“贝贝别怕,姐姐将河边的羊儿赶过来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你和乐乐就站在这里别动,靠近河边的草深,你们别过来了。”
我说着,跑到河岸边去赶羊儿。我不想惊动那个女人,尽量使自己的动作轻一点。羊儿很听话,我一过去,它们就往回跑了。
我听见乐乐还对贝贝说:“咱们别动,你一动羊儿就不敢过来了。”我不禁微笑起来,别看乐乐最小,他对放羊还挺在行的呢!
我们赶着羊群往回走,贝贝又问:“姐姐!怎么那个怪女人还在河边呢?”
乐乐马上说:“她不是‘怪女人’,她是我们队里的张婶。她的儿子今年入夏的时候在河边游泳时淹死了,她就天天到河边来找孩子。”
贝贝说:“她看样子好可怕呀!”
乐乐说:“张婶过去很温和的,对我们都有说有笑的。但是她的儿子出事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们走进老宅,将羊群赶进了羊圈里。乐乐赶紧将羊圈的一扇小木门关好,回头笑着说:“好了!我们完成任务了。到堂屋去吃晚饭吧,妈妈说你们才来,这几天晚饭都吃得早一些。”
我问:“现在也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吧?不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么?还叫吃得早呢?那你们平时什么时候吃晚饭呐?”
乐乐领着我们向堂屋走去,说:“晚饭嘛!当然是晚一点儿吃呀,大概都是晚上八点多钟吧!”
“八点多钟?”我和贝贝都很奇怪的问,然后笑着说:“那都快吃宵夜了!”
“谁要吃宵夜啊?”舅妈端着菜,笑嘻嘻的从边门走进了堂屋,将一碗胡椒炒鸡蛋放在桌上。又说:“现在先吃晚饭,等一会儿你们谁想吃宵夜,再给你们弄。”
妈妈也从厨房端了两碗菜上来,对我们说:“快到旁边的水龙头下洗洗手来吃饭。”又望望门口说:“哎!老幺刚才还在这儿的,怎么没看见了。”
舅妈笑着说:“他呀!得空儿总要到田里转转的,拔拔草呀!松松土啊!看到庄稼比看到他儿子都亲。”
“你咋总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啊?”小舅舅笑嘻嘻的走进来:“咱们就靠着庄稼吃饭的,不侍弄好了咋行?”小舅舅在桌子边坐下来,又招呼道:“兰心,贝贝!来,尝尝舅舅家的菜好不好吃。”说着,给我们一人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唔!舅舅家的鸡蛋好香呀!”贝贝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我也吃了一口,赞叹说:“怎么舅舅家的鸡蛋,比我们家的鸡蛋好吃呢?”
“傻丫头!这才是正宗‘土鸡蛋’呢!”妈妈笑着说:“是自家喂得鸡下的蛋!你瞧瞧,这屋前屋后,满处跑的都是鸡、鸭,只有这样散开了喂,鸡、鸭下的蛋才好吃呢!”
“为什么呢?”贝贝问。
“因为这些鸡都没有喂饲料啊!”舅舅仔细的说:“他们在草丛中还可以捉虫子吃,捉小蚊子吃,这样喂得鸡、鸭,营养才丰富,它们下的蛋自然就好吃。”
吃完饭,我正要抢着收拾碗筷,舅妈说:“兰心,炉子上有烧好的热水,你和贝贝先去洗澡吧!”
妈妈也说:“我来洗碗!兰心,你给弟弟打热水让他洗澡去。”
舅妈又抢着收拾碗筷:“二姐!才吃了饭,你坐坐吧!我是每天收拾惯了的,哪能要你收拾呢!”、、、、、、、
她和妈妈依然在抢着收拾着,我牵着贝贝到里屋洗澡去了。等我们洗完澡,走进妈妈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小舅妈正陪着妈妈在院子里唠嗑。乐乐也倚在舅妈怀里剥着莲蓬吃。
看见我们走过来,乐乐摊开小手,露出三、四颗白白嫩嫩的莲子:“哥哥、姐姐,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妈妈笑眯眯的看着乐乐:“咱们乐乐真懂事,知道让哥哥姐姐吃呢!”
舅妈也说:“哥哥姐姐是客嘛!应该让着他们吃。”
妈妈说:“好乐乐,你自己吃吧!姑妈在给哥哥姐姐剥呢。”妈妈将她腿上放着的一碗剥好的莲蓬子递给我们。又问:“乡下好玩儿吗?”
“当然好玩,”贝贝抢着说:“妈妈,我会放羊了呢!”
“好!好!咱们贝贝长本事了。”妈妈笑着说。贝贝听了跟得意,马上兴致勃勃的讲起了他的‘放羊史’。又说:“别看乡下太阳大,你到树荫底下就凉快了。那河边的风吹得好凉快啰!”
“河边?”舅妈微微有些变色:“你们跑河边去干什么?”回过头来,沉着脸问乐乐:“你怎么将哥哥姐姐往那里带呢?”
乐乐委屈的说:“我是要他们别到哪儿去嘛!可是兰心姐说羊儿往河边跑了,她非得到哪儿去赶羊儿。
贝贝忙问:“舅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往那里去呢?”
舅妈说:“今年刚入夏的时候,我们村里的几个孩子趁大人午间在屋里休息,他们就偷偷的跑到河边玩。后来听说是一个年龄小的孩子先落入了河中,其他几个孩子就去救他,结果都落入水中淹死了。从那以后,我们村里的孩子都不到那儿去玩。后来听说,傍晚从河边路过时,总听见孩子们的嬉闹声,有时又听见呼救声。”
贝贝又问:“舅妈!照您这么一说,那里不就是有鬼了?”
妈妈说:“在民间,将未成年儿夭折的孩子叫做‘化生子’。”
我不禁对那些孩子同情起来,都是些稚气未脱的娃娃,却转瞬间成为游魂。也许是我自己心中总萦绕着一种怜悯之情吧!我夜里又梦见那条清清的小河,看见那些孩子们仍在河边嬉闹着。
我情不自禁的默默念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这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中的经文,我在心里默诵着,为这些孩子祈祷。希望他们能有所皈依,不再这样四处游荡。他们也仿佛听懂了似的,朝我看了看,又慢慢的向远方走去、、、、、、、
我仍然每天一早一晚和乐乐、贝贝他们在河边放羊,有时会趁乐乐他们不注意,又跑到河边的柳树附近去看,再也没有看见那些孩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