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里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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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宫，前身不过是百人的鄂州剑社，而今成员多达数十万，荆湖北路、荆湖南路的厢军有半数出自潇湘宫，民兵差役更是数不胜数。其总社位于岳州，分社遍布荆湖，乃是仅次于忠义巡社的天下第二大军社。
而潇湘宫的首领沈玉璃为了个人安全，很少露面，多是其麾下副社、录事在城中的巨宅岳阳园内办理大小事务。
是夜，岳阳园内的守卫穿过廊、亭、堂、榭，逐次通报“成都元敬阳求见”。不久，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就踏进了岳阳园的大门。
刚过第一道守卫，要穿过长廊之时，第二道的守卫便交叉长枪拦住了去路。
“欲进长廊，必先交出身上家伙。”守卫说道。
元敬阳以手摁住弓弦，道：“不行，我弓在人在。”
“那你就不可以过去。”
“好，那我回去得了。”说着，元敬阳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一名百户长模样的人从长廊后走来，朝守卫们吩咐：“檀录事有令，此人可以例外，你们速速放行。”
果然和禹兄说的如出一辙。元敬阳心中暗喜，又回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元敬阳一路走到深处，发现各个关键位置均有身材高大、披甲持矛的人把守，粗略估计下来，这个岳阳园里应该有不下一千名社众。
万一禹兄教我的不管用，这帮莽汉一拥而上，还不把我给撕了？想到这儿，元敬阳的小腿不自觉抽搐了起来。
正当这时，耳畔传来几声梆子响，原来站在岗位的社众们排好队整齐离开，另一批社众填补了位置，这是酉时该换岗了。见到此番情景，元敬阳明白，自己之前估计的人数还要再翻一番。他不免心中感叹：这哪里是园子啊，分明就是个军营。
元敬阳想的一点也不错，军社就和军营差不多。不知为何，宋人总会给人留有一种斯文软弱的印象，其实这种印象多是朝廷的行为造成的。现实当中，宋人由于读书多，的确显得斯文，但他们一点也不懦弱，相反，有时还异常凶悍。
“成都元敬阳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通报，元敬阳才发现自己迈步进了一间宽广的大堂。他抬起头打量了一番，屋顶足有三丈高，上面巨梁交错，不知可以埋伏下多少人手。再看堂内，铺的是磨光的青砖，四排桌椅两边列开，宾朋满座，相谈甚欢。后面乐手陶醉于演奏，中间一群伶人伴着笙歌表演。而大堂的最高位，却是一张空椅子。
“元兄台，你来了。”最末的座位上，一名英俊的青年站起身来打招呼。
元敬阳一眼看出来，是史霁风。
元敬阳略显诧异地看了看史霁风，他以为这帮人被潇湘宫带走，是要使出什么私刑拷打，逼问自己的下落，没想到现在他们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不但毫发未损，还养胖了一层，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和史霁风寒暄几句后，元敬阳不忘找到耶律宓，猥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耶律宓见他活着回来了，除了翻了个白眼没有任何表示。倒是邢木瑶主动喊了声，说现在不缺钱不用他担心。而高邦宏、董国用两人，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好像没我什么事啊，要不我回去吧？元敬阳想着，腿往后迈了几步，打算开溜。脚后跟刚磕到门槛，大堂的门就被外面的守卫关上了。而很快，伶人们退去，乐手停止了吹奏，大堂里的客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九里堂变得寂静地让人窒息。
左边第二列有一名中年忍不住问旁边人：“怎么回事，堂下那人是谁啊？”
“问得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名身着银色山文甲的妇人从右边第一列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此人便是潇湘宫的六十四录事的第五位檀翠语。
檀翠语慢慢走到堂中央，挺立伸出左臂向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我等了多日的一位贵客，夜闯惊雷庄，射杀我社特使的成都元敬阳。”
众宾客们很快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方特使是这个人杀的？”
“真的假的？”
“不像啊，你看他瘦猴一样。”
……
元敬阳来回转动瞳仁，观察了会儿这帮人，见他们几乎个个都是锦缎在身、品相不凡，而且身后都有一两个魁梧的保镖守护，便知不是一般人。搞不好，这帮人是就是在开军社大会的。
正想着，屏风后走出来一位头戴紫金长冠，身穿白色锦绣长衣的中年男子。此人虎目剑眉，须发乌黑浓密，仪表不凡。他踱了两步，走到大堂正中央，端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
这人颇有几分威武气概，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沈玉璃吧？元敬阳心想。
这时，宾客们纷纷转向那中年，拱手道：“见过刘社主。”
刘社主？潇湘宫的首领不是姓沈吗，怎么“刘”社主坐在了主座？
很快，元敬阳的疑惑就被解开了。原来这位刘社主名叫刘焱，乃是抗金名将刘锜的曾孙，目前是忠义社的总社主。忠义社成员近百万，遍布宋金各地，乃是第一大社。刘焱作为名将后裔，又是忠义社的总头领，自然别人都要给他面子，而他坐在军社大会的主座，也并无不妥。
檀翠语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和其他人一样一同向刘焱行了个礼。
“各位不必多礼，刘某人也见过诸位。”刘焱半坐半起，拱手回礼。
待这些繁文缛节结束，檀翠语说道：“今日请各位军社社主来到岳阳园九里香堂，召开军社大会，乃是我主人之意，为的是结识众好汉，增进友谊，共同为保护大宋的江山和百姓而努力。在此，我敬各位一杯。”说完，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中，扫兴致的人是一定会有的。正当大家纷纷打算饮酒开席的时候，有一绿衣中年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檀录事，在喝酒前，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檀翠语道：“原来是明州（今浙江宁波）四明乡社的孔社主，不知有何事要问？”
孔雷孔社主呵呵一笑，道：“既然今日是军社大会，我们这些社主、副社都前来赴会，乃至忠义社的刘社主都亲自前来。可为什么你们潇湘社，却只派了你一个小小录事来接待？我想请教的是，你们沈玉璃沈社主不知何时能来啊？”
潇湘宫，前身不过是百人的鄂州剑社，而今成员多达数十万，荆湖北路、荆湖南路的厢军有半数出自潇湘宫，民兵差役更是数不胜数。其总社位于岳州，分社遍布荆湖，乃是仅次于忠义巡社的天下第二大军社。
而潇湘宫的首领沈玉璃为了个人安全，很少露面，多是其麾下副社、录事在城中的巨宅岳阳园内办理大小事务。
是夜，岳阳园内的守卫穿过廊、亭、堂、榭，逐次通报“成都元敬阳求见”。不久，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就踏进了岳阳园的大门。
刚过第一道守卫，要穿过长廊之时，第二道的守卫便交叉长枪拦住了去路。
“欲进长廊，必先交出身上家伙。”守卫说道。
元敬阳以手摁住弓弦，道：“不行，我弓在人在。”
“那你就不可以过去。”
“好，那我回去得了。”说着，元敬阳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一名百户长模样的人从长廊后走来，朝守卫们吩咐：“檀录事有令，此人可以例外，你们速速放行。”
果然和禹兄说的如出一辙。元敬阳心中暗喜，又回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元敬阳一路走到深处，发现各个关键位置均有身材高大、披甲持矛的人把守，粗略估计下来，这个岳阳园里应该有不下一千名社众。
万一禹兄教我的不管用，这帮莽汉一拥而上，还不把我给撕了？想到这儿，元敬阳的小腿不自觉抽搐了起来。
正当这时，耳畔传来几声梆子响，原来站在岗位的社众们排好队整齐离开，另一批社众填补了位置，这是酉时该换岗了。见到此番情景，元敬阳明白，自己之前估计的人数还要再翻一番。他不免心中感叹：这哪里是园子啊，分明就是个军营。
元敬阳想的一点也不错，军社就和军营差不多。不知为何，宋人总会给人留有一种斯文软弱的印象，其实这种印象多是朝廷的行为造成的。现实当中，宋人由于读书多，的确显得斯文，但他们一点也不懦弱，相反，有时还异常凶悍。
“成都元敬阳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通报，元敬阳才发现自己迈步进了一间宽广的大堂。他抬起头打量了一番，屋顶足有三丈高，上面巨梁交错，不知可以埋伏下多少人手。再看堂内，铺的是磨光的青砖，四排桌椅两边列开，宾朋满座，相谈甚欢。后面乐手陶醉于演奏，中间一群伶人伴着笙歌表演。而大堂的最高位，却是一张空椅子。
“元兄台，你来了。”最末的座位上，一名英俊的青年站起身来打招呼。
元敬阳一眼看出来，是史霁风。
元敬阳略显诧异地看了看史霁风，他以为这帮人被潇湘宫带走，是要使出什么私刑拷打，逼问自己的下落，没想到现在他们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不但毫发未损，还养胖了一层，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和史霁风寒暄几句后，元敬阳不忘找到耶律宓，猥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耶律宓见他活着回来了，除了翻了个白眼没有任何表示。倒是邢木瑶主动喊了声，说现在不缺钱不用他担心。而高邦宏、董国用两人，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好像没我什么事啊，要不我回去吧？元敬阳想着，腿往后迈了几步，打算开溜。脚后跟刚磕到门槛，大堂的门就被外面的守卫关上了。而很快，伶人们退去，乐手停止了吹奏，大堂里的客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九里堂变得寂静地让人窒息。
左边第二列有一名中年忍不住问旁边人：“怎么回事，堂下那人是谁啊？”
“问得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名身着银色山文甲的妇人从右边第一列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此人便是潇湘宫的六十四录事的第五位檀翠语。
檀翠语慢慢走到堂中央，挺立伸出左臂向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我等了多日的一位贵客，夜闯惊雷庄，射杀我社特使的成都元敬阳。”
众宾客们很快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方特使是这个人杀的？”
“真的假的？”
“不像啊，你看他瘦猴一样。”
……
元敬阳来回转动瞳仁，观察了会儿这帮人，见他们几乎个个都是锦缎在身、品相不凡，而且身后都有一两个魁梧的保镖守护，便知不是一般人。搞不好，这帮人是就是在开军社大会的。
正想着，屏风后走出来一位头戴紫金长冠，身穿白色锦绣长衣的中年男子。此人虎目剑眉，须发乌黑浓密，仪表不凡。他踱了两步，走到大堂正中央，端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
这人颇有几分威武气概，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沈玉璃吧？元敬阳心想。
这时，宾客们纷纷转向那中年，拱手道：“见过刘社主。”
刘社主？潇湘宫的首领不是姓沈吗，怎么“刘”社主坐在了主座？
很快，元敬阳的疑惑就被解开了。原来这位刘社主名叫刘焱，乃是抗金名将刘锜的曾孙，目前是忠义社的总社主。忠义社成员近百万，遍布宋金各地，乃是第一大社。刘焱作为名将后裔，又是忠义社的总头领，自然别人都要给他面子，而他坐在军社大会的主座，也并无不妥。
檀翠语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和其他人一样一同向刘焱行了个礼。
“各位不必多礼，刘某人也见过诸位。”刘焱半坐半起，拱手回礼。
待这些繁文缛节结束，檀翠语说道：“今日请各位军社社主来到岳阳园九里香堂，召开军社大会，乃是我主人之意，为的是结识众好汉，增进友谊，共同为保护大宋的江山和百姓而努力。在此，我敬各位一杯。”说完，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中，扫兴致的人是一定会有的。正当大家纷纷打算饮酒开席的时候，有一绿衣中年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檀录事，在喝酒前，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檀翠语道：“原来是明州（今浙江宁波）四明乡社的孔社主，不知有何事要问？”
孔雷孔社主呵呵一笑，道：“既然今日是军社大会，我们这些社主、副社都前来赴会，乃至忠义社的刘社主都亲自前来。可为什么你们潇湘社，却只派了你一个小小录事来接待？我想请教的是，你们沈玉璃沈社主不知何时能来啊？”